3 一條哥哥(2)
第一條哥哥(2)
即便在水池裏泡了半個鐘頭,洛川被翻過來時,胸膛依舊上下起伏。
有氣。
這使女鬼很不高興,她彎下腰來,湊到洛川跟前。因為距離關系,洛川終于看清了對方。
那是一張極美的面容,洛川從未見過如此貌美的女人,她生了一雙野獸般的豎瞳,就像夢中那樣,如流金般璀璨,此刻這雙黃金瞳眨也不眨盯着洛川。讓他遍體生寒,心跳加劇。
仿佛是凝視獵物般的眼神。
直覺告訴洛川,她很餓。
接下來的行為也驗證了洛川的想法。身旁游經的魚兒被女鬼抓起,指甲一劃,開膛破肚後直接送入肚內。
這些平日裏被游客喂傻了的錦鯉,在今天終于遇到幸運兒。被送了一套死無葬身之地套餐。
連送了三套終身套餐後,女鬼停下小小打了個飽嗝,重新看向洛川。
平心而論,除去慘白到跟死人一樣的膚色,女鬼和常人沒什麽不同。甚至行為中多了一份孩子氣,具體表現為,意識到沒法淹死洛川後,她歪頭思考了很久。
那雙剛殺完魚的手就擱在洛川胸口,青黑色的鱗片一點點褪去,重新恢複為白皙細嫩的柔荑。
和夢中的情況一模一樣。
洛川還在思索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女鬼又把洛川翻回去,喂了洛川一嘴的養魚水。
她轉身爬上岸,爬向躺在驚雷劍身邊的薄昭。
有幸被迫再次鑒賞女鬼出水的薄昭,“……”
Advertisement
他怕鬼,有人信嗎?
好在女鬼對薄昭毫無興趣,她看中了薄昭身邊的驚雷劍,這是洛川的佩劍。
用你的劍殺你,由此可見,女鬼非常懂劍修的浪漫。
她拿着驚雷劍準備回去時,脖子上多了一柄劍。
劍意逼人,殺機四起。
“住手。”
洛川不知何時出現在女鬼身後,振袖拂去身上水汽,再擡眼時,便又是君子儀态,人人稱贊的無相宗大師兄。
他似乎便是生來如此,即便出身平凡,依舊風華雅麗,諸子必相随也。
天之驕子,當如是。
就是頭上的荷葉還未來得及摘,襯了一片綠。
“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洛川說這話時,暗想道。
只要他大喊一聲,三星觀外就有千千萬萬修士應聲而來,何愁拿不下這女鬼。
他剛想完,女鬼擡頭,順手就把架在脖子上的劍給折了。
給折了
折了
了
洛川,“……”
他立刻收回劍來,斂眉低語,“我們是否在哪裏見過?”
這不是什麽客套話,而是對方真的給洛川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那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憐愛使洛川不得不再次深思。
他到底有沒有酒後失身,被人借種了。
芳齡十八的洛川默默做着自我檢讨。
“你想怎麽死?”
清甜糯軟的聲音打斷洛川的回憶,她湊到洛川跟前,用那只金瞳直勾勾盯着洛川,就差流哈喇子。
……胃部很合時宜的咕嚕了兩聲。
不知為何,洛川生出一種恥辱感。
比起美色,她居然更饞自己的身子。
這年頭連女鬼都不務正業了!
洛川擠出一絲笑來,一邊暗中搖人,一邊和對方周旋起來,“我知今日難逃一死,只是有一事不明。我與閣下素未謀面,閣下為何索命?”
按照一般定律,反派死于話多。話療無敵,可洛川遇上的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女鬼。
俗稱能動手絕不逼逼的那種。
她沒有回答洛川的問題,而是伸出爪子,再次把洛川按進水裏,空出的手提着驚雷劍,正考慮如何讓洛川死的體面。
這次不再是普通的養魚水,強大的威壓全部沖向洛川神識,他仿佛再次回到了水底,冰冷的黑水托着他湧向那個熟悉的巢穴,黑龍在此盤旋,黃金豎瞳居高臨下俯視洛川。
将他視為蝼蟻。
他不知從哪生出一種勇氣,想要嘶吼回去。陌生的力量在腹間積壓,憑借情緒爆發出來。等洛川回過神來,他亦化龍,和黑龍搏鬥起來。
直至鮮血染紅黑水,血腥味致使洛川抽離夢境。
他努力睜眼,眼前一片混沌,有人跌落在洛川懷裏。人聲從遠處傳來,紛紛擾擾。
“大膽!”
……
這一宿洛川做了極長的夢。
他立于九霄之上,身披尖銳,提劍斬去迎面而來的妖魔。
鉛雲遮日,不見半點明光,下方翻滾着火一般的雲海,數不清的屍體從天上降落,堆積成山,刺鼻的腥臭味刺激着洛川,使他幾乎發狂。
他抓過一只人形鴉首的妖将,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她在哪?”
只剩一翅的妖将茍延殘喘,待認出這位是仙界太子,全身的劇痛都化作了快意,他怪笑起來,“你找到又如何,找到又怎樣。她已經成了怪物,魔界容得下一只畜生,仙界可……”
妖将還未說完,又被洛川斬去一翅。他痛苦哀嚎起來,像是臨死前的呻|吟,垂死掙紮。
“我說我說,不要殺我……當年魔君擄走她,本是要丢進血池殺之,誰曾想她從血池爬了出來。魔君見了生趣,便封了靈智,作牲畜養大,日啖妖肉,夜飲污血。養出一條認主的狗。”
他說着,笑聲越來越大,“你不是見過她嗎?十方島上的黑龍,被天帝打成重傷,差點丢了性命。”
是的,洛川遠遠見過一眼。
自黑水浮出的惡龍,沾滿妖邪之氣,不分混沌。父親說此龍對魔君忠心耿耿,對仙界是一大禍害,要他下回見了必除之。
可那是他的小妹,他發誓要尋回的親人!
洛川毫不猶豫斬去妖将的頭顱,轉身看向無盡的妖海。
他不知斬去了多少妖魔,手中三尺青鋒已成血刃。當他站在地宮外,憤怒的殺意化作一種膽怯。
三百年前,他攜小妹于東海游玩,一時不慎,弄丢了小妹。此後日夜悔恨,凡人于絕望處求神佛,若神佛生悔,又去求誰?
血色宮門被推開,這廣闊的地宮內,空寂到令人發瘋。其上鑲嵌着一顆巨大的眼珠,注視地宮內唯一的活人,數個血池遍布在長廊兩側,冤魂在池下哭嚎,祈求洛川送他們往生。
洛川視而不見,只是尋着血池一遍又一遍呼喚。
“小妹。”
“小妹你在哪?”
直至盡頭的鐵座上,一具枯骨靜坐于此。而在枯骨腳下,一條黑龍閉眼假寐。
它似乎在此停留許久,龍鱗黯淡無光,失了曾經的兇猛,連龍吟聲都無法震懾冤魂。
洛川望着它,小心翼翼喚道,“小妹。”
黑龍沒有回應,它将腦袋往前靠了靠,豎瞳中盡是對主人的依戀。
洛川想将它從枯骨身邊帶走時,黑龍卻掙紮起來,瘦弱的身軀裏爆發出強大的力量,拼了命想要爬回去。
那一刻洛川理智全無,他直接毀去鐵座上的枯骨,聲嘶力竭喊着。
“他有什麽好的,一個騙子,仇人,兇手!”
“害你變成非神非妖的兇手,讓我們兄妹分離,三百年不得相見……”
“你看看我,我才是你的親人!”
他跪在地上,丢盔棄甲,卑微哀求着,“小妹,你看看我。看我一眼好不好?”
……
洛川睜眼時候,臉上一片淚痕。
夢中的故事沒有下文,恍惚間他還是仙界太子,黑龍的兄長。求遍三界,也換不回小妹的回心轉意。
見洛川醒來,送藥的小師妹歡天喜地,扶着洛川坐起,“師兄你總算醒了,擔心死我了。長老說你中了毒,又和女鬼糾纏,毒入心脈,比其他人嚴重。”
提到女鬼洛川終于反應過來,“她在哪?”
小師妹哼哼兩聲,很是厭惡,“還能在哪,當然是被長老抓住關起來了。”
洛川語氣微妙,“關起來?”
“不然呢,難道要好吃好喝供着她,冷了添被子,熱了打扇子嗎?”她說着翻了個白眼,心想道,一個女鬼,還是下毒差點毒死自家師兄的女鬼,沒當場處死已經算仁慈了。
洛川理所當然,“不是嗎?”
小師妹,“……”
天大地大都沒有小妹重要,醒來的洛川連藥都沒喝,披了件衣服就要去水牢。等到了水牢,洛川沒見到自家小妹,倒是見到一枚長老。
正坐在門邊數錢。
見心肝寶貝醒了,長老噓寒問暖起來,“師侄,身體如何了?”
洛川敷衍一句,指着空蕩蕩的水牢問,“人呢?”
他的小妹呢?
長老,“帶走了。”
洛川,“帶走?”
“對啊,聽雨樓樓主親自過來贖人的,說是誤會一場。是他的娘子,夫妻鬧別扭呢。話說回來,現在的年輕人玩的真野。”
當然,薄昭的原話是,沒錯,她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女朋友!
長老順帶八卦一句,“不過那位女修也漂亮,和聽雨樓樓主站在一塊時,算得上郎才女貌了。”
他說着說着,莫名轉頭,回望水牢,下意識搓了搓胳膊。
奇怪,怎麽這麽冷。
“繼續說。”
洛川就站在不遠處,披着一件鶴氅,墨發散下,大半身體沒入陰影,他生來一副好相貌,對誰都是溫文爾雅,可當洛川發火時,配上那張還在微笑的臉,簡直陰陽怪氣到了極點。
“大名鼎鼎的聽雨樓樓主肯屈尊下嫁小妹,真是蓬荜生光呢。”
……
聽雨樓的樓主名聲不太好。
出身大族的薄昭愛好惡劣。大約是小時候聽別人家的孩子聽多了,長大後的薄昭特別喜歡欺負小朋友,尤其是那種剛出名的英雄少年,上來就是一頓社會毒打。
不少年輕修士被薄昭打的生了心魔,修為倒退,甚至有隕落者。鑒于這個原因,薄昭單身多年,好的看不上他,壞的他看不上。
不過這年頭劍修大多單身。
雖說單身很快樂,可偶爾見同齡人都子孫滿堂了,薄昭還是酸的。因此當看見水裏爬上來的女鬼是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時,薄昭全然忘了貞子出水的造型,腦子一熱,沖了。
等他冷靜下來,回望車裏的人,隐隐有些後悔。
不是,他花錢當個冤大頭幹嘛。
但這東西又不能三天內包退包換,花了大價錢的薄昭習慣性商人思維上頭,考慮如何廢物利用,從對方身上讨回本來。
想好的薄昭撩了簾子進到車內,人就乖乖蜷縮在一角,已經被梳洗幹淨,青絲被随意挽起,露出一張白皙的小臉,此刻正埋在雪白狐裘打瞌睡,睡得迷迷糊糊。
薄昭沒忍住掐了掐對方的臉蛋。
手感極佳。
見人在夢中皺眉,薄昭支着腿坐下,輕笑道,“還沒醒呢?”
憑心而論,薄昭模樣也不賴,生了張風流倜傥的臉,薄唇微翹,一雙桃花眼多情似無情。腰細腿長,标準的渣男造型。
他見小姑娘扒在角落,腦袋一點一點的,不免生起一種憐愛之情。伸手正要把人摟過來,外頭響起聲音。
“樓主,藥來了。”
薄昭收回手,折扇撩開帷幔,外頭正站着聽雨樓的弟子,見薄昭現身,女弟子不由紅了臉,正欲在自家樓主面前邀寵。就見薄昭腦袋上多了個龍首。
被黑氣環繞的顱首,豎瞳中泛着詭異的光芒,張大了嘴巴,利齒對準下方的薄昭。
女弟子,“……”
薄昭忽覺殺意,下意識環顧四周。
沒人……
後方就一個柔弱無依的小姑娘,此刻端坐在車內,眼神依舊迷離,軟綿綿說了句餓。
怪可愛的。
薄昭沒忍住摸了摸對方的腦袋,調笑道,“醒了就吃,小心變成豬。”
小姑娘睜開眼來,不知是不是薄昭錯覺,他見到了一雙黃金豎瞳。再看去時,人家一雙眸子黑白分明,倒映着薄昭的影子。
薄昭沒在意,只當是車內光線不好,問她,“你叫什麽名字?”
“秦南。”小姑娘乖巧回道,“是哥哥給我取的。”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