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秦南是被烤肉味香醒的,她揉着眼睛爬起,睜開第一眼就是眼前的烤兔子。
外焦裏嫩,表皮被烤的酥脆,冒着滋滋的油聲,香料均勻撒在上面,撕開裏頭是噴香的肉,大寫着求吃。
秦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她看了看日頭,不太明白大清早的,花以凝給她來了頓葷。
按照人族的習慣,早上不是吃清淡的嗎?
花以凝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你不喜歡那我換個?”
秦南搖頭,只是說要去洗臉。
望着秦南離去的背影,花以凝不知怎麽地松了口氣,過後又發愁起來。
“怎麽辦?”
她憂心忡忡擔心了半天,秦南倒是神色如常,吃完早飯後伸了個懶腰,準備繼續前進。
這種好似什麽都沒發生的狀态讓花以凝坐立不安,她憋了一個早上,最後實在憋不住,做午飯時候問了秦南。
“你不問周解世去哪了嗎?”
秦南面前擺了個小籃子,這是她折來的薄荷,回頭要用到兔子身上。為了采薄荷,秦南身上沾了不少泥。
“為什麽要問?”
秦南認真摘除手裏的枯葉,像是在閑聊家常。
Advertisement
“走了就是不打了呀,都不打了,我為什麽還要去問他去了哪裏。”
花以凝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下意識放低了語調,好似底氣不足和秦南嘀咕。
“可他先前多無禮,你不生氣嗎?”
秦南很奇怪,“我為什麽要和一個陌生人生氣。”
人這種生物,一世過後大多煙消雲散,少有幾個飛升還能出現在她面前的,一個比一個明事理,基本不和秦南吵架。對于秦南來說,周解世更像漫長書頁中的一角折痕,撫平後了無痕跡。
相比周解世,她對另一位更有印象。
那位周家少主,長得好看看。
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帶回去,放在家裏對着吃飯。
哥哥說的秀色可餐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V=
“要是天天和這些人生氣,我都沒時間來開心了。”秦南細心除去最後一根薄荷,捧起小竹籃起身交給花以凝。
“好了。”
少女一身紅衣,墨發傾瀉而下,日光于林間落在她肩上,她似有所感,微微側首,笑靥如花。
世間美好不過如此。
花以凝立在原地,溪邊的火焰在炙烤兔肉,她聽見枯木于火中化于無形,餘燼抹成一角卷入蒼穹,最後落入地下,攜一枚種子沉睡。
春雨似少女呢喃,教她從黑暗中探首,那枚沉睡已久的種子于此刻生根發芽,第一片新葉從泥間生出,仰望日月之光。
新葉搖曳,它還想要,去看看這日月之後的天,這道是什麽模樣,正欲撥弄乾坤時,輕柔的少女聲喚回花以凝。
“吃太多會撐的。”
花以凝猛地收回神,她回望蹲在火邊的秦南,懵懵懂懂。
“我剛剛……”
是不是頓悟了。
達到山腳下時,衆人已經察覺出此處氣氛不同。先前一群妖獸追着周解世打,到了這,別說妖獸,就連鳥叫聲都沒有,靜到讓人毛骨悚然。
隊裏的一個年輕修士受不了這種死寂,開始沒話找話。
“都說這兒都有大妖,可雲骊幻境說到底就是個幻境,大妖能厲害到哪去。”
領隊的修士瞧了他一眼,他模樣中年打扮,瘦臉,道袍洗的發白,從頭到尾寫的我有故事。
中年修士也确實有故事,他尋了個位置坐定,摸了摸懷裏的老煙袋,又把它收回去,給這些年輕人講起雲夢大澤的來歷。
“你們也知道,雲骊幻境複刻了長元洲大部分險地。不僅如此,雲骊幻境一道複刻了險地裏的妖獸。有些妖獸尋常可見,有些就不尋常了。”
“活動在雲夢大澤的妖獸,最有名的,就是二十年前淹了整個寧北城的惡蛟。”
這事一提出,不少人記起了那樁舊聞。
惡蛟戲水,掀江海之水倒灌寧北城,趁機吞食數十萬百姓。此舉引起長元洲衆怒,各大門派聯手鎮壓惡蛟,才将它除了。
“可那惡蛟不是已經死了嗎?留在這幻境裏的,估計也不怎麽樣。”
那年輕的修士說着,随手将手裏的物件丢開,對上方的山巒也不以為然。
一個惡蛟,還是死的,能掀起多大風浪,再說了,他們這麽多人,還打不過一個畜生。
幾人正讨論着,那塊被丢棄的竹片在山澗裏滾落幾圈,沒入雲霧中。周解世跟在人群最後端,皺眉深思這幾日種種。
他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麽這些妖獸全沖他來?那些普通的也就罷了,他還能抵擋,萬一被惡蛟看中了,豈不是……
周解世停下腳步,林間的陰影不知何時變得更深,方才的死寂變為湧動的腥臭,有什麽東西在地面匍匐前行,壓倒樹木。直至最後一根枝桠斷裂,背後的存在停了下來。
前方的修士原是要轉身催促周解世的,“小友……”
一個嬌媚的女聲低喘了一聲,那個聲音極為暧昧,好似床笫之歡時發出的聲音。
在場修士均停下了腳步。
女聲還在繼續,她好在活在每個修士背後,貼着耳邊重複修士的話。
“小友……”
為首的修士立刻道,“屏息靜心,不要回應她。這是惡蛟的法術,一旦回應就是不死不休。”
這一聲又一聲的呼喚喊不到一個獵物上鈎,女聲再度變化,這一次,是凄厲的救命聲。
“救救我,殺了我,我不想和這個怪物融為一體,殺了我……”
崩潰絕望的求救聲撕心肺裂,在場修士不忍閉上眼。周解世握住手中佩劍,再也忍不住回首拔劍。
他身形變化,借着其他修士的掩護,一舉跳上了蛇首,後方施法的修士大喊。
“攻它七寸!”
周解世舉劍正欲回應,卻被眼前景象驚住了。
那層始終化不開的濃霧,在周解世闖入後,真相終于表露在衆人眼前。
這近三米高的惡蛟,屍身确實早就爛了,就剩一個蛇首,但屍骨尚存,或許是那一口怨氣猶在,驅使起了僅存的蛇骨。它偷偷吸吮着雲夢大澤的妖獸,并借此複生。
前方禦敵的修士一招不慎,被惡蛟擊中,同行者連忙扶起,沖周解世大喊。
“周解世,你在發什麽呆,還不動手?”
周解世動了動手指,手中掐起法訣,照亮他身邊的景物,他沖隊友大喊。
“我找不到它的七寸!”
活蛇尚有七寸,可只剩屍骨的死蛇,如何去尋它的七寸。
他剛說完,寒意從背後生起,使得他頭皮發麻。
隊友也看見了那個東西,驚慌失措大喊,“快跑!”
但是來不及了,周解世麻木轉過頭去,就見這片騰升的雲霧中,巨大的蛇首從霧中探出,澄黃的眼珠緩緩蠕動,它張開口來,黏稠的涎水從上方墜落,腐蝕了大片樹林,女聲再次從它口中發出。
“嘻嘻,抓到你了。”
這是一條雙頭惡蛟。
早在幾人進入雲夢之澤時,衆人便猜測他們會遇上惡蛟。
畢竟這只惡蛟過于有名,往屆幾次考驗中,就有修士想要打敗惡蛟。
見衆修士陷入惡鬥,場外修士好奇起來。
“大師,這惡蛟是真的死了嗎?”
堂主見問話的是個年輕人,也不責怪對方無知,解釋道,“當年各大門派聯手圍剿,自是拿下了。只是這惡蛟死後屍體不敗,怨氣叢生,我等商議過後,便将屍體投入了雲骊幻境中,日夜誦經,化解怨氣,這麽多年過去。相比早就屍骨無存,僅剩半點怨氣了。”
正說着,水鏡內情況再變,雙頭惡蛟現身,叫堂主打翻手中茶盞,不可置信道。
“怎麽會……”
水鏡內周解世等人陷入苦鬥,周雪見衆人議論紛紛,臉色越發蒼白,她上前一步,詢問堂主。
“既然出了意外,不能讓大夥退出嗎?”
堂主正要回應,水鏡內一變再變,畫面幾次閃動後,徹底沒了影子,與此同時,出口的漩渦光線黯淡,仿佛被巨力強行掐斷了聯系。
一具又一具複制體在林間消失,化為最初的模樣。一只小鳥從芭蕉葉中跳出,飛向遠方。
“怎會如此?”堂主厲聲呵斥看護陣法的僧人,“你們在做什麽!”
僧人滿頭大汗,幾次啓動陣法均是失敗,他抖着手道,“堂主,陣法被毀了。”
在場一片嘩然,這批參加考驗的修士除去散修外,不乏有大門派精英弟子,如今被關在雲骊幻境內,生死不知。會發生什麽壓根不敢想象。
那可是集齊各大門派之力才拿下的惡蛟。如今進去的只是一群普通二代弟子。
堂主跌坐回原位,好似又想到什麽,急忙喊道。
“快去請佛子!”
午間的頓悟難得一遇,花以凝和秦南說了一句,就抓緊修煉去了。
等她再睜眼,日頭向西,天邊多了個鹹鴨蛋,一看就知已經傍晚了。
一天又要結束了。
花以凝有點過意不去,她問秦南,“咱們要不要熬夜趕路?”
秦南看上去也睡了一下午,精神頭不錯,欣然同意了花以凝的提議。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花以凝再次禦起法術屏蔽瘴氣,這舉動落到秦南眼裏,不用秦南開口,花以凝就乖乖道歉了。
“抱歉,我忘了把你的法寶要回來。”
“不過我保證,等出了幻境,我就去找周解世讨要。”
秦南原是氣得鼓起腮幫子,只不過看到花以凝身後景象,表情忽然平靜下來。
“你可以現在就要回來。”
“哎,可是咱們都和周解世分手了。”
話還沒說完,地下響起震蕩之聲,似有巨物在此間翻身,過後一個不明物體從花以凝身邊經過,直直砸向了邊上的古木。
看着像個人。
花以凝,“……”
她轉過頭去,修士極佳的視野讓她看到了半裏外的惡鬥。
一具腐爛到只剩蛇頭的巨蛇骨,圍繞在它身邊的,是幾個眼熟的修士,其中最顯眼的是伽藍寺守護神,佛奴。
花以凝不做多想,扶起了那位受傷的修士,詢問起情況。
修士面如金紙,狼狽護住腹部,哆嗦着報出一個致命消息,“通道被關閉了,我們出不去了。”
如果不想死,就得解決了惡蛟。
花以凝懷中毫無光澤的符石做了回答,她不作多想,将人交給秦南。顯出身後巨錘,趕赴助陣。
前方厮殺激烈,秦南坐在修士身邊,臉上不見悲傷,也不見難過。她幫忙遞去丹藥,溫聲問,“你傷的很嚴重。”
巫勉喘了口粗氣,笑得很豪邁,“老子不怕死。”
秦南眨了眨眼,她擡手接住遠方飛來的小鳥,聽着它的叽叽喳喳,邊聽邊回應。
“這樣……”
“是有些過分。”
雛鳥羽翼未滿,尾巴一翹一翹,清脆的叫聲絡繹不絕。
受了重傷的巫勉學着秦南,也伸手撓了撓雛鳥的脖頸,不出意外被嫌棄躲開。
也算苦中作樂了。
大約是臨死前的灑脫,巫勉有心情和秦南閑聊起來。
“像我這種自小在秘境裏打滾的,早知道會有一天出意外。你倒可惜,看樣子第一次出門,現在有可能被困死在這,不怕嗎?”
秦南看了看上方的陣法,十分淡定,“他們會重新打開。”
這般篤定的姿态叫巫勉好笑,他悶頭咳了幾聲。遠處苦鬥還在繼續,花以凝抽空回來一趟,催促兩人。
“你們先走。”
巫勉掙紮起身,準備撤離戰場,秦南卻是一動不動,雛鳥不知何時跑到她頭頂,安靜趴窩。秦南頂着這只鵝黃色雛鳥,向花以凝問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不能用本體,可以用法術嗎?我其實不太擅長法術。”
花以凝擦去臉邊血跡,大約明白秦南也要幫忙,只不過……
她看着少女天真的臉龐,柔聲道,“沒關系的,這兒沒人會嫌棄你。”
生死存亡之際,沒有臨陣逃脫,而是願獻一份微薄之力,這是何等的勇敢。她怎麽又會嫌棄呢。
秦南一歪腦袋,頭上的雛鳥随之晃動,甜美笑道,“那我會努力的。”
待花以凝離去後,秦南開始忙碌起來,她向巫勉讨要了幾張符紙,借着邊上的樹樁伏案繪制符紙。
若不是場合不對,巫勉真想誇對方幾句。只是現在危難在即,她在這邊鬼畫符,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等秦南畫完,巫勉拿過來一看,更氣了。
你見過哪個符修畫雷符,是在上面端端正正寫雷字嗎?
這位資深符修撂下狠話,“你要是等引雷成功,我頭摘下來給你當球踢。”
秦南不明所以,“我又不是變态,踢你的頭幹嘛。”
她抽走對方手裏的符紙,在空地處站好。夕陽已經完全落下,今日天色極佳,天際不見半朵雲。想必夜裏也能見萬千繁星。
巫勉躺在樹下,仰望這大相徑庭的星空,正回憶第一次進入門派那個晚上時,一陣晚風打斷了他的思緒。
它夾雜着幾縷濕意,一同吹來的還有林間上的烏雲。空地的枯葉被風穴卷起,自秦南向修士吹來,然後又悠悠落下。
山雨欲來風滿樓。
少女就立于明白之下,手中并無法寶,更無高深的修為,她撚着這張符紙,低聲說了一句。
“雷落。”
低垂的眼眸逐漸被妖力填滿,鱗片自眼角生出,再睜眼時,便是睥睨衆生之勢。
那再普通不過的二字,從秦南舌尖吐出,擴散開來後,成了亘古以來的龍吟。
躺在不遠處的巫勉驚訝發現,不知何時,這天被無數鉛雲填滿了。它們數量如此之多,幾乎壓沉了蒼穹,天變得低矮,仿佛一踮腳,就能看見其中洶湧滾動的天雷。
而在半裏之外,花以凝等人驚訝發現,惡蛟停下了打鬥,它整個身軀顫抖起來,另個蛇頭發出痛苦的哀嚎,女聲斷斷續續哀求着。
“不,您不能這樣,求求您。”
悶雷聲越發頻繁,每一次都讓能使惡蛟膽戰心驚,到最後它丢下眼前的修士,只想着能躲避這九天玄雷。
恐怖的妖力于符紙逸散開來,化為點點流光沖向雲層,随着符紙的自燃。妖力也達到了頂端,雲層中閃電跳躍,似有龍影游動。
過後,巨雷當空劈下,第一道,第二道,整整八十一道天雷,在幾息之間盡數落下。将黑夜照如白晝。
巫勉呆滞擡頭,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是專劈修士的九天玄雷。
閃電中,秦南的臉龐被照亮,她的五官還未完全長開,言行中總帶着幾分孩子氣,給人嬌憨玩鬧之感。
眼下秦南便沖巫勉甜甜一笑,很是自謙乖巧說。
“我法術不太好,讓你見笑了。”
巫勉,“……”
二合一,太痛苦了,睡到一半被叫起來。睡覺去,這覺如果睡得好再寫一更。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