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威脅
第8章 威脅
顧景淵指尖動了動,又插到了兜裏,終究沒做什麽,他徑直越過沈黎,朝藝術樓的方向走了過去。
藝術樓是新建好的樓層,地理位置比較偏僻,周圍沒什麽人,他們這群人時常去藝術樓天臺上抽煙。
小六倒是跟沈黎打了聲招呼,走了走了,還不忘壞心眼地提醒一句:“新同學,防人之心不可無哦。”
沈黎一怔,烏眸不自覺眨了眨,神情也帶着疑惑,蕭凱最先反應過來,臉有些黑。
秦銘宇勾住了小六的肩膀,将他往跟前拖了拖,對沈黎說:“不用聽他廢話。”
小六不滿地嘟囔:“就你廢話少,确實,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
沈黎忍不住彎了彎唇。
小六戳了戳秦銘宇:“看吧,新同學都認可哦。”
沈黎連忙憋住了笑。
等小六他們的身影消失後,戚小麥才忍不住笑了笑:“阿黎,沒想到你們班同學還挺好玩,我之前一直以為他們很兇。”
“他們挺好相處的,并不兇。”
沈黎畫得認真,填完五官,又給衣服塗了一下顏色,才移開:“我好了。”
戚小麥隐約覺得這小男孩好像有些眼熟,她沒深究,笑着誇了一句:“你畫得真快,又快又好,既然好了就回教室吧,女孩讓蕭凱來畫。”
沈黎點頭,沖蕭凱笑了笑:“那辛苦你啦。”
見她要走,蕭凱有些失落,他打起精神畫了起來,都是美術生,蕭凱畫技自然不錯,因為心中惦記着沈黎,他畫的純粹就是她,女孩明眸皓齒,長發飄飄,身上的校服都那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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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畫完時,天已經黑了下來,他們收拾好東西回了教室,誰也沒料到,一個小小的板報會引起一場風波。
第二天便是運動會,運動會一共舉行兩天,學校不想占用太多上課時間,将運動會時間定在了周五和周六,等于占用一天休息時間。
有意見的并不多,畢竟周五也不用上課。
早上要舉行開幕式,同學來得都挺早,沈黎一進教室,就聽到了同學的議論聲:“就是她畫的,李惠親眼看到的,偷畫顧景淵也就算了,竟然把自己也畫上,真以為是情侶畫不成。”
沈黎一愣,停在了門口。
瞧見她,大家瞬間閉了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卻有些微妙。
說話的是葉芮的好朋友程飛曼,她看沈黎不順眼,語氣也有點沖:“說的就是你,看什麽看,顧景淵跟你什麽關系?幫別的班出板報還搞得那麽惡心,也不嫌丢人。”
沈黎抿唇:“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知道?裝得還挺無辜,難道十六班的黑板報不是你畫的?”
沈黎隐約猜到了什麽,正色道:“我只幫忙畫了一個小男孩,根本沒畫什麽情侶,也沒畫顧景淵。”
畫畫的時候,因為瞧見了顧景淵,她下意識勾勒出一個清瘦颀長的身影,發型與他也有些像,她當時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添加五官時,刻意避開了顧景淵,反倒帶了點表哥的影子。
程飛曼:“現在知道狡辯了,李惠你來說,你是不是親眼看到的?”
大家都朝李惠看了過去,葉芮也看了看李惠。
李惠有些遲疑,她雖然不喜歡沈黎,倒也不至于故意說謊陷害她:“我只看到她在畫男孩,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她畫的。”
程飛曼擡了擡下巴:“就算只畫了男孩,也很過分吧?你擅自畫顧景淵,經過他的允許了嗎?這是侵犯他的肖像權。”
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嗓音,語氣很是冷漠:“關你屁事?”
沈黎一怔,顧景淵已經越過她進了教室,他個頭高,沉着臉時,壓迫感十足,令人有些無端忐忑。
程飛曼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對上顧景淵不太友善的眼神,又閉了嘴。
葉芮看向了顧景淵:“飛曼性子直爽,向來有什麽說什麽,沒有冒犯你和新同學的意思。”
顧景淵沒理她,只扭頭瞥了沈黎一眼:“還不進來?”
沈黎“啊”了一聲,水靈靈的大眼眨了一下,對上他略顯不耐的眼神,才小媳婦一般,乖巧地跟了進來。
他們班門口聚了好幾個隔壁班的,一個探頭探腦的,十分八卦,被顧景淵警告地瞥了一眼,才摸摸鼻尖,回了自己教室。
葉芮被無視了個徹底,臉微微有些紅,她拉着程飛曼直接下了樓,路上程飛曼還在小聲說:“顧景淵怎麽回事啊?咱們明明是在幫他,他反倒向着那個轉學生。”
“好啦,你少說兩句吧。”
教室內,班長推了推眼鏡:“本就不是什麽大事,大家都各回各位吧,一會兒就要舉行開幕式了,準備一下就可以下樓了。”
沈黎将書包放到了桌鬥裏,想了想,還是轉過頭,軟聲解釋了一句:“顧景淵,我沒有刻意畫你,也沒想侵犯你肖像權。”
顧景淵摸出一包煙揣到了兜裏,将手機從包裏取了出來,姿态是一貫的散漫:“知道你不敢。”
沈黎無端有些沮喪,她還以為,他是出于信任才維護她,原來是認定她膽小。
沈黎蔫噠噠趴在了桌子上。
顧景淵手機震了一下,收到一張圖片。
小六最喜歡熱鬧,聽說所謂的“情侶畫”後,就跑到十六班板報前,拍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女孩确實很像顧景淵和沈黎,神韻抓得很好。
他壞心眼地發給了顧景淵,又敲下一句話:淵哥,你倆這麽待在一起,還挺般配的,怪不得這麽多看熱鬧的。
顧景淵沒理他,瞧見女孩無精打采的模樣,他唇角揚了一下,随即才斂起笑,将手機圖片給她看了一眼,“你畫的男孩被人改動了?”
沈黎接過手機瞄了一眼,只有鼻子、眼睛被人改了,這麽一調整,确實跟顧景淵很像,也不知道改畫的人,究竟是什麽居心?難道就為了讓她丢人?
“女孩是那個男生畫的?”
沈黎以為他認識蕭凱,沒多想:“嗯,估計也被改動了吧。”
他輕嗤一聲:“還挺維護。”
改畫的人不可能憑空産生改畫的念頭,肯定是畫上的女孩本就像她,對方也清楚男孩是她畫的,想陷害她,才偷偷改了畫。
沈黎有些懵,眨了眨眼:“什麽呀?”
少女眼眸清澈,水汪汪的大眼烏溜溜的,模樣有點呆,又有點可愛,顧景淵手心有些癢,他指尖動了動,才丢下一句:“先想想最近得罪了誰,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
沈黎也不知道誰這麽無聊,她才剛轉來十天,能得罪誰?班裏的同學,也就李惠和程飛曼對她表現出了敵意,沈黎有種直覺應該不是她們。
她們倆更像被人利用了。
沈黎嘆口氣:“先下樓吧,快要舉行開幕式了,估計還得排隊。”
“不去。”顧景淵翻開一本書,慢悠悠看了起來,聲音也帶了些散漫:“不是不熟嗎?不怕鬧緋聞?”
沈黎愣了愣。
他掀眸,瞥來一眼,眼神很淡,臉上的神情也似笑非笑的。
被他這麽盯着,沈黎不自覺有些緊張,烏眸都睜圓了些,她很想嘀咕一句,确實不熟呀,他們同桌十天說的話還不足十句,她不敢這麽說,眼神也有些躲閃:“既然你不去,那我下去了。”
她說完,就小跑出了教室,背影慫噠噠的。
顧景淵揚了下嘴角。
操場上人鬧哄哄的,老師還沒來,各班班長和體育委員正在讓大家依次排隊。
陳夕倩沖沈黎招了下手,她沒去教室,直接來的操場,沈黎跟她差不多高,兩人站在一排,李惠恰好站在她們前面,她扭頭瞥了沈黎一眼:“你真沒畫顧景淵?”
“沒畫,是有人将我的畫改成了顧景淵的模樣。”沈黎遲疑了一下,“你昨天回教室後,有沒有提起我幫十六班畫畫的事?”
沈黎覺得顧景淵他們不像多話的人,才問了問她。
李惠自然提了,她向來嘴快,根本不是能藏得住事的人,以為沈黎要找她算賬,她先發制人道:“你連自己班都不幫,反而幫別人,難道做得對嗎?自己敢做,就不準我說?”
沈黎沒跟她争辯什麽,直截了當地問:“你說時,在場的人多嗎?”
李惠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沈黎靜靜看着她,沒有催促。
近來她一直安安靜靜的,每天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坦誠說,也沒那麽讨厭。李惠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我說時聲音不大,估計也就我周圍十來個同學聽到了,你懷疑是咱們班同學?”
見有這麽多同學,沈黎有些沮喪,一傳十,十傳百,這麽一來真正知道的肯定不止她周圍的同學。
她肉眼可見地有些蔫。
李惠暗罵了一句,覺得自己一定是眼抽了,竟然覺得她喪氣的模樣好可愛。
沈黎很快打起了精神,又問了她一個問題:“那你知道,是誰先指出板報上的男孩像顧景淵的嗎?”
“我哪知道,我去的時候已經在讨論了,那麽多學生,誰知道誰是第一個。你可以問問班長,她住宿,每次去教室好早。”
班長在點人數,恰好走到了前面:“什麽事要問我?”
李惠:“你今天去教室的時間早嗎?知道是誰先提起的情侶畫嗎?”
“我到的時候教室裏已經有幾個同學了,具體誰先提起的我也沒太注意,你們懷疑是那個同學改的畫?”
沈黎解釋了一句:“一般情況下應該沒人注意板報上的畫,最先提起的那個人就算沒改畫,應該也知道點什麽。”
班長點頭:“确實,你有得罪誰嗎?”
沈黎搖頭:“應該沒有吧。”
班長:“咱們班會畫畫的就那麽幾個人,說不準最初只是個惡作劇,這事顧景淵也沒追究,大家最多傳兩天,對你影響并不大,你才剛轉來,跟班裏同學還不是多熟悉,真鬧大估計對你不太好。”
“謝謝班長。”
班長搖頭,繼續查人數去了。
陳夕倩聽得雲裏霧裏的,問清發生什麽事後,皺了皺眉:“誰這麽無聊啊,可惜板報那兒沒監控,想查也不容易。”
李惠也轉過了頭,忍不住小聲說:“會畫畫的?該不會是葉芮吧?她之前還想讓顧景淵幫忙,可惜被拒絕了,難道是想報複?”
陳夕倩和沈黎對視了一眼,覺得單沖這一點,有些說不通。
說話間,萬老師走了過來,開幕式也正式開始了,主持人是高二一班的林丹慕和陳陽。兩人都是實驗班的學霸,分別位列年級第一、第二。
林丹慕身穿運動服,一頭長發高高紮起,露出白皙的額頭,她腔調流利,聲音也好聽。
沈黎還聽到李惠在小聲嘟囔:“又是她主持,學習好了不起啊。”
林丹慕學習确實很好,沈黎小學時,和林丹慕是同班同學,當時兩人總是并排考全校第一,初中時,考進了不同的學校,後來兩人才斷了聯系。
沈黎進入初中後,沒再考過第一,林丹慕在他們學校倒是穩坐第一的寶座,這次月考她是唯一一個破七百的學生。
班裏有幾個人将林丹慕奉為女神,聽到李惠的話,有人怼了她一句:“李惠,你別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人家還就是了不起,你以為誰都能考七百分。”
兩人差點吵起來,班長維持了一下紀律,讓她們都少說一句,兩人才安靜下來。
“情侶畫”的流言傳得很快,開幕式結束時,蕭凱就跑來,跟沈黎道了歉。
少年臉有些紅,眼神也帶着懊惱,他畫時,不自覺畫了沈黎,其實畫出來後也就幾分相似,畢竟是粉筆畫的,跟真人多少有些區別,他根本沒想到會被人發現,更沒想到,會弄出這麽一樁事。
他還試圖幫着澄清了一下,比起他的話,大家更信那些所謂的謠言,一時之間,沈黎和顧景淵的桃色緋聞滿天飛。
沈黎走在路上,都能聽到女孩們的議論。
“就是她吧?還挺有創意,為了追人,竟然搞出一副情侶畫。”
“聽說顧景淵還挺維護她,不知道真的假的。”
“假的吧?我還特意去看了,根本沒什麽情侶畫,板報上的男孩女孩根本不是她和顧景淵。”
“怕被罵,改了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女孩暗戀顧景淵,她也就仗着自己有點姿色,才敢去勾引人。”
陸憐憐聽到這話險些氣成河豚。沈黎攔了又攔,她才沒沖上去跟人幹架,她嘟嘟囔囔的:“你哪是有點姿色,整個十六中也沒比你好看的,你要是喜歡誰,用的着勾引!一個個什麽眼神。”
沈黎被她逗笑了:“姐姐,濾鏡要不得。”
第二天上午才有陸憐憐的比賽,陸憐憐要上場時,沈黎還有些擔心她:“你那個沒事了?”
“嗯,都是三天結束,已經能跑了,等我給你贏獎品。”
陸憐憐一共報了兩個項目,上午是一百米沖刺,下午是一千五,她體育一直很好,跑得也快,百米沖刺毫無懸念拿了第一。
第一名的獎勵是一個軟皮筆記本,發給陸憐憐的是一個綠色筆記本,筆記本豎排版,印着:“未來可期”四個大字,“可期”左邊還刻着“prospect future”,本子簡約又漂亮,陸憐憐一拿到就送給了沈黎。
沈黎很喜歡,愛不釋手地摸了摸,眼睛也亮晶晶的。
陸憐憐擦了擦臉上的汗,驕傲地對沈黎說:“我明天下午還有一千五長跑,你在終點等我,拿到名次後,獎品還給你。”
“我也要跑一千五,肯定是你先到,你在終點等我。”
“啥?你也報了?”
沈黎從小體育就不行,初中測八百米一直是勉強及格的成績,陸憐憐頓時瞪圓了眼:“哪個傻逼讓你報的名?你們班長還是體委?一千五你能跑完嗎?這是想累死你吧?敢欺負我妹,誰給他的膽量!”
她拉着沈黎就往她們班走,一副要收拾對方的架勢。
沈黎沒敢告訴她,就是怕她沖動,她連忙攔住了她,好說歹說,才讓她相信沒人欺負她。
運動會進行得如火如荼,操場上是一張又一張青春洋溢的笑臉,大家都牟足了勁兒,下午,先比四百米接力,沈黎她們班女生跑得快的不多,女子四百米接力,只拿了第四名,同學們都有些懊惱。
一時之間,氣氛都有些低迷,需要長跑同學熱身準備時,體委才發現沈黎不見了,發短信沒人回,打電話也沒人接。
藝術樓,一層。
沈黎被四個女生拖進了教室,找她問路的女孩才十二三歲,沈黎是被她騙來的,領頭的女生塞給女孩五十塊錢,她将錢揣到兜裏,蹦蹦跳跳跑開了。
沈黎握緊了手機,不等她按通快捷鍵,領頭的女生就搶走了她的手機:“怎麽?還想喊人?”
她燙着栗色大波浪,臉上化着妝,眼尾微微上挑,很是盛氣淩人,說完拿手機拍了拍沈黎的臉:“看着一副乖學生模樣,卻不老實,這張臉,如果不想要,可以提前吱一聲。”
沈黎繃着小臉,試圖搶回自己的手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還要跑步,如果沒什麽事,請将手機還給我。”
女生将手機抛給了另一個女生,笑得惡毒:“想走?求我啊。”
她叫吳希,是隔壁職高的學生,知道沈黎坐了顧景淵的摩托車,又搞出了情侶畫,才打算警告她一下,讓她離顧景淵遠一些,真正瞧見沈黎這張臉,她危機感頓生。
沈黎的五官精致得像個瓷娃娃,膚色也白得透明,一雙眸子幹淨到極致,漂亮得不似真人。這是一張輕而易舉就令人怦然心動的臉蛋。好看到讓人想要毀掉她。
這一瞬間,吳希心底生出好幾種危險念頭,甚至想拿刀子劃花她的臉。她突然笑了,對身邊的女生說:“今天玩點不一樣的。”
她捏住沈黎的下巴,往下扯了一下她的校服,女孩精致的鎖骨露了出來,她笑得玩味:“同學,給你拍幾張照片如何?你要是再不老實,直接發你們學校貼吧,讓所有人都欣賞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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