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番外一

番外一

一頓飯吃完,江婉怡的臉都快要燙熟了,譚小雪那張嘴,是越來越厲害了,再加上還有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起哄起得厲害的阮甜,江婉怡一個人根本說不過她們兩個人,到後面她直接擺爛了,随她們怎麽說,她只管悶頭吃他給她夾的菜。

她就是特別高興,高興他的腿完全好了,高興他給了她這樣一個想都沒想到的驚喜,高興他現在就坐在她身邊。

今天的天氣不算好,但擋不住她的好心情,所以譚雪和阮甜再怎麽說她見色忘友,她也認了。

兩個人坐在車裏,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握着她的手捏來捏去,就是這種誰都不說話的安靜,也讓人高興。

過了一會兒,江婉怡湊到他耳邊,小聲道,“我想看看你的腿。”

季昂喉嚨有些緊,啞聲回,“回家再看。”

江婉怡央求,“我就看一眼。”

她從見到他到現在,一直都處在飄飄忽忽中,生怕他是在騙她,雖然她看他走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了,但是不看一眼她還是不放心。

溫熱的氣息拂在他的耳側,她軟軟地看着他,季昂捏住她的下巴,親上她的唇,江婉怡沒有動,乖乖仰起頭,任他親了一下,他還要再親,江婉怡偏開臉去,不肯讓他親了。

他的唇落到她嘴角的梨渦處,深深地吮住,含糊道,“怎麽了?”

江婉怡躲過他追過來的吻,頭抵到他的肩膀上,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嬌糯糯地回他,“會聽到的。”

他的唇又流連到她的耳畔,“不會聽到。”

江婉怡稍微擡起些頭,看他,“你不是說過隔音不好。”

季昂想起自己是說過這句話,他捧起她的臉,唇輕碰着她的唇,帶着歉意的安撫,“上次是騙你的,隔音很好,不會聽到。”

江婉怡頓一下,被氣到,狠狠捶他,“騙子,誰知道你這次是不是又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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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他懷裏掙脫開,往車窗那邊挪了挪,離他遠遠的,不給他親了。

季昂低聲笑,再次誠懇道歉,“我錯了。”

哼,江婉怡才不接受,她轉頭看向車窗外,只留給他一個後腦勺和兩個紅紅的耳朵。

他貼到她的身後,将她圈在懷裏,“不是想看我的腿?”

江婉怡繼續看窗外,她現在不想看了。

季昂下巴擱到她的肩膀上,輕聲道,“不是不想給你看,留了一道很醜的疤,怕吓到你。”

江婉怡的眼睫毛微顫,本來還不想理他,最後又轉過身來,手直接伸向他的褲腳,不服氣地嘟囔道,“我膽子有那麽小嗎,還能被一道疤吓住。”

可當褲腿被卷起後,她的呼吸完全止住,她知道他當初的情況很嚴重,但能留下這麽長的一道疤,她根本沒法想象那晚該有多麽的兇險,他又在這麽長的時間裏自己承受了多少疼痛。

江婉怡的手剛要碰到那道疤,就被季昂攥住,他将她的手攏在掌心,輕笑着哄,“看就看了,想要摸的話,真得等到回家去。”

江婉怡看他,用一雙兔子紅的眼睛,“我現在就要摸。”

她這個樣子,只怕是要天上的星水中的月,他都會給她弄來。

他帶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別哭,給你摸。”

江婉怡真實觸摸到那道傷疤,眼眶裏的紅迅速溢到眼尾,她看着他的眼睛和他确認,“真的全都好了對嗎?你不能再騙我。”

季昂神情認真,“等過幾個月把裏面的鋼板拆出來,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你剛才不是看到我走路了?”

江婉怡聲音哽咽,“季昂,你以後能不能別再讓自己受傷。”

這句話一直憋在她心裏,之前她不敢說,怕給他造成任何心理壓力,她不想他受傷,一點點傷都不想。

季昂緊緊地抱住她,給她承諾,“好,我答應你。”

兩個人靜靜地相擁在一起,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水敲落在車窗上,又慢慢滑下來,形成迷蒙的雨幕,夏天在走遠,秋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來。

江婉怡喜歡這場夾裹着些許涼意的雨,因為這場雨帶回了他,雨水是冷的,但緊靠在一起的心是暖的。

周魏把人送到就走了,在臨進門之前,江婉怡看了季昂一眼,又飛快地看向面前的門,小聲道,“我待會兒要回學校的。”

他從機場直接去學校找的她,和譚雪他們吃完飯,他說有行李需要放回家裏,她就跟着他回來了,剛才在車上還沒什麽,可一下車,看到這棟房子,想起之前的種種,加快的心跳突然起了不安的忐忑。

他腿沒好時就是危險的,現在的他只能更危險,她必須得把話說在前頭,這話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自己聽,她在他面前,定力沒有那麽強,不能待會兒頭腦一發熱,又被他帶到了坑裏。

季昂俯身去尋她的視線,眼裏是止不住的笑,“正好,我待會兒也要回學校,我們可以一起走。”

江婉怡沒忍住,踢了他的鞋一腳,他就會逗她。

季昂握上她的手,眼神變得認真,“江婉怡,你不用害怕什麽,你不想的事情,我不會做。”

江婉怡低下頭去,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通紅發燙的臉,嘴裏不認輸地反駁道,“我害怕什麽呀,我什麽都不害怕。”她說完又欲蓋彌彰地解釋,“我可什麽事情都沒想,你不要瞎想。”

季昂直接笑出聲來。

江婉怡擡起頭來,兇巴巴地瞪他,“不許笑。”

可是季昂的笑聲根本止不住,江婉怡又惱又羞,嬌嗔道,“你怎麽這麽讨厭。”

他雖然什麽話都沒說,但該說的好像全都說了,她被臊得都恨不得挖個坑自己把自己給埋了,他偏還這樣氣定神閑地看着她笑,真的是讨厭死了,全世界數他最讨厭了。

“你再笑我就走了。”

這不是威脅,他再笑,她真的要走了,而且以後再也不跟着他回來了,她說到做到。

季昂把她抱到懷裏,“好了,我不笑了,咱不氣了。這段時間我跟着我媽學做了好多菜,我還想做給你嘗嘗,等吃完晚飯我們就回學校。”

江婉怡輕哼一聲,要不是因為他剛回來,她真的就不要理他了。

“那你開門呀。”她屈肘頂了一下他,想從他的懷裏掙開,他們這樣一直站在門口算怎麽回事兒,做飯不得進屋去。

就算是……要繼續抱,也得先進屋啊。

季昂松開箍在她腰間的手,扳着她的肩膀,讓她面向門,“按密碼。”

江婉怡回頭,“我按嗎?”

“嗯,我拿行李。”

江婉怡有些懵,“密碼是多少來着?”

季昂看她,江婉怡努力回想,試探道,“第一個好像是6來着,對吧?”

她就住過那麽幾天,早就把密碼給忘幹淨了,再說,這又不是她家,她記着密碼幹嘛,但這話她不敢當着他的面說出來,她已經感覺到了他黑幽幽的眼神。

季昂拿起她的手,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按下去,然後看向她,“記住了?”

江婉怡連忙點頭,她覺得她要是敢說沒記住,他們今天大概會一遍又一遍地按這個密碼,她又說了一遍密碼證明自己真的記住了。

季昂這才算暫時放過她,等他把行李全部搬進屋,腳下已經放好了一雙拖鞋,江婉怡這麽積極,是怕剛才那一出還不算完,“你看,我還記得拖鞋放在哪兒。”

她感覺對了,季昂确實不打算就這麽輕易地掀過這一篇去,拖鞋不重要,密碼才是最重要的,這裏以後大概率會是他們的第一個小家,她得有主人的意識。

季昂把她抱到玄關櫃上,雙手撐在她的腰側,兩人的視線平行,他問她,“要怎麽罰你?”

江婉怡的手軟軟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撒嬌道,“不要罰了吧,我以後肯定都不會忘了。”

季昂回,“不行,第一個數字就給記錯了,這次不罰,你以後還會忘。”

好嚴厲呀,撒嬌都不管用了,既然不管用,她也不撒了,江婉怡從他的肩膀上收回自己的手,背往牆上靠了靠,擺正面孔,拉出談判的架勢,“你想怎麽罰?還吃胡蘿蔔?”

之前她做錯了不該錯的題,就要被罰吃胡蘿蔔,天知道她有多讨厭吃胡蘿蔔,那個時候,她還不是他的女朋友,所以不好挑戰他作為老師的威嚴,但現在不一樣了,她是他的女朋友了,女朋友總歸要有一些特權的,他要是還罰她吃胡蘿蔔,她就堅決反抗到底,實在不行,她就擠出兩滴眼淚來裝哭。

季昂哪能看不出她心裏在想什麽,他忍不住輕笑,撐在她腰側的雙手慢慢收攏,阻住她的退路,然後傾身過去,咬上她的唇,斷斷續續的話吞沒在唇齒間,“傻姑娘,吃什麽胡蘿蔔,要罰你的方法可有太多了。”

她不會知道,之前每次罰她吃胡蘿蔔,她用可憐又幽怨的眼神看他時,他有多想親她。

她也不會知道,在學校門口下車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想像現在這樣,把她抱在懷裏,從裏到外都親個透。

在學校門口時他不能,在車上時她不許,他忍了太久,現在終于可以了。

江婉怡只輕微掙紮了一下,就被他帶着卷到了洶湧的波濤海浪中,她努力想跟上他呼吸的吞吐,最終只能放棄,頭暈手軟地圈着他的脖頸,任由他的侵略和攫取,等她迷糊成一片的大腦終于回過來了些意識,她已經被他抱進了客廳,壓在沙發裏。

他撐在她的上方,唇舌從她的嘴裏退出,粗重的氣息流連在她的唇角,“密碼還記得?”

江婉怡深喘了幾口氣,才多少能發出些聲,“記得呢。”

她其實根本就沒聽清他的問題是什麽,只是在本能地回答他,她知道的是她現在要是說出一個不字來,等着她的會是什麽。

季昂抱着她翻了一個身,他仰躺在沙發裏,她趴到了他的身上,他胸腔的一起一伏和着她心跳的高高低低,他低頭咬一下她的耳垂,“以後再忘了,就這麽罰你。”

潮熱的氣息鑽到她的耳朵,燙得江婉怡背上一凜,她把臉埋到他的肩上,小聲埋怨道,“你幹脆把我吃進肚子裏算了。”

她的嘴唇肯定又腫了,他哪裏是親她,他分明是在吃她。

季昂呼吸又是一重,他下颌抵在她的額頭上,輕輕摩挲着,沙啞的嗓音中多了些緊繃的克制,“我倒是想。”

江婉怡隔着衣服咬了他一口,又覺得這樣咬得不是很解氣,她偏了偏自己的身子,想去夠他的下巴,她一動,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瞬間僵住。

有了為數不多的那麽一兩次經驗,她已經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了,她想說些什麽,又覺得不能在這個時候招惹他,她只能一邊悄悄地挪着自己的腿,一邊悄悄地觀察他的反應。

她偏頭去看他,他也看向了她,四目相對上,逐漸升溫的空氣裏靜了一瞬。

江婉怡嗫嚅道,“你要不要……去沖個冷水澡?”

她作為她們宿舍唯一一個有男朋友的人,被她們老大拉着科普了許多知識,美名其約,有備無患。那許多知識中的其中一條就是,他這個時候該去沖個冷水澡,大概會好受一些。

雖然她不知道她老大這些豐富的理論知識都是從哪裏來的,但她對她老大的話深信不疑,因為她老大每次給她上課時,都會掏出自己那蒙上一層灰的眼鏡來,足見她的誠意。

季昂按住她的腿,不讓她動,似笑非笑地問她,“我為什麽要去沖冷水澡?”

江婉怡被噎了一下,當然是……熱脹冷縮,這麽簡單的道理,他這個學霸難道會不明白,愛沖不沖,反正難受的不是她。

既然他已經發現了,江婉怡也不再偷偷摸摸了,她的手撐住沙發椅背,想從他身上起來,但她胳膊軟腿也軟,起到一半,又重重地壓回他身上。

外面天空響起一道電閃雷鳴,她耳邊響起一聲悶哼。

雷聲都沒壓住他的悶哼,足見他有多疼,江婉怡磕絆着問,“你沒事兒吧?”

箍着她腰的胳膊青筋凸起,“你別動,我就暫時沒事兒。”

江婉怡這下真的不敢動了。

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屋內卻越來越安靜,江婉怡受不住這種安靜,想說點什麽,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也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她想了半天,終于想出了一個安全到不能再安全的話題,“你都學做了什麽菜啊?”

“江婉怡。”他叫她的名字。

江婉怡看他,“嗯?”

“你先不要說話。”他現在連她的聲音都聽不得,

“……哦。”江婉怡重新悶回他的肩膀上。

他真的好敏感啊,親一下就能起反應,聊個菜都不能聊,還很脆弱,她也沒有多重啊,感覺她一壓,跟要了他半條命一樣。

敏感又脆弱的男生,江婉怡默默地嘆一口氣,那她現在要幹嘛,動也不能動,話也不能說,依照上次的經驗來看,他得有好長的時間才能好,那她就只能睡覺了,可他這個樣子……頂着她,她能睡着才怪。

她還真的睡覺了,下雨的天氣本來就很催眠,他又一下一下地順着她的頭發,江婉怡窩在他的懷裏,聽着外面噼裏啪啦的雨聲和他胸腔裏有節奏的呼吸聲,眼皮漸漸地重下來。

這一覺睡得很舒服,她再醒來,屋裏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有些想不起來自己是在哪兒,窗外的雨聲還在繼續,半掩的門外有影綽的燈光,還有清清淡淡的飯香飄進來。

江婉怡倚在床頭,緩了一會兒神,才慢慢清醒過來,她打開床頭櫃上的燈,踢踏上拖鞋,半晃半飄地走到外面,尋着飯香,走到廚房。

她停在門口,靜靜地看着他在竈臺前忙碌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在做什麽好吃的?”

季昂回過頭來,看到她,唇角勾出笑,“自己過來看。”

江婉怡走到他的身後,越過他的肩頭看過去,由衷地贊嘆一聲,“這麽豐盛,我以後是不是該叫你季大廚?”

白色的陶瓷砂鍋咕嘟着金黃的小米南瓜粥,炒鍋裏菜正在收汁,大理石臺面上還放着已經做好的蔬菜沙拉。

季昂回她,“等你嘗過味道後,再決定要不要叫我季大廚。”

有君姨的廚藝擺在那兒,他做的飯能不能合上她的胃口,他并沒有太大的信心。

江婉怡攀上他的胳膊,“我不用嘗就知道味道肯定很好。”

季昂偏過臉去,碰一碰她的唇,低聲說,“嘴怎麽這麽甜。”

江婉怡誠實道,“我不用動一根手指頭就能吃上飯,嘴巴自然要甜一點兒。”

季昂啞然失笑,摟住她的肩膀,又使勁親了一下,她何止是嘴巴甜,人還聰明到可愛。

江婉怡确實不止嘴巴甜,還很給面子地吃得很香,光粥就喝了兩碗,吃到後面,雖然沒像江浩軒一樣把自己的肚子吃成半個西瓜,也撐得不行,她吃了最後一口菜,終于收起了筷子,不能再吃了。

季昂問,“吃飽了?”

江婉怡點點頭,“你真的好厲害,這才第幾次做飯,比外面飯店做的都要好吃,不應該叫你季大廚,得叫你季神廚才行。”

季昂上揚的嘴角一直就沒有下來過,他抽出幾張紙,細細地給她擦着嘴,“別再誇了,留給我些進步的空間,也給自己留些詞,等我下次做飯的時候再誇。”

江婉怡看他不信她說的話,她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我可沒有哄你,你摸摸看,我肚子都吃成這樣了,要是不好吃,我能吃這麽多。

季昂心裏一動,看着她的眼睛,慢慢靠近,江婉怡忙捂住自己的嘴,從座椅上飛快地起身,“你去歇會兒吧,我來刷碗,刷完碗我們就回去。”

不能再讓他親了,不然明天她就沒法見人了。

季昂沒親到,有些遺憾,不過也不急,反正夜晚這樣長,他按住她要收拾碗筷的手,“外面的雨下得大,周魏哥說有些路面已經積水很深,我就沒讓他過來,今晚咱們就先別回去了,等明天一早再走,嗯?”

江婉怡看着窗外,下這麽大雨開車确實很危險,不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江浩軒一到周六晚上都要給我打視頻的,要是讓我爸看到我不在宿舍,肯定要問。”

她又不想說謊哄她爸,說實話,她爸想揍他的心大概又會多一些。

季昂道,“我和江叔說。”

江婉怡遲疑一下,“你确定?”

“嗯,正好和江叔君姨說一聲我回來了。”

既然他這麽不怕被揍,江婉怡也沒什麽好攔着的了,也讓她爸媽看看他的腿,省得他們一直擔心。

季昂半推半攬把她帶到客廳,“碗你不用管,自己拆禮物,看看喜歡哪一個。”

地上打開的行李箱裏面,整整齊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盒子,江婉怡看他,“我要拆哪一個?”

“都是你的。”

……江婉怡睜大眼睛又看向行李箱,這麽一大行李箱都是她的,他是把下半輩子的禮物都給買好了嗎。

季昂倒不是買好了下半輩子的禮物,他媽愛逛街,周以筠也愛逛街,兩個人在異國他鄉待得無聊,有時間就會約在一起逛幾個小時,還必須要拉着他作陪,他看到什麽東西覺得她會喜歡,就買了下來,每次買幾件,等回來,正好湊夠一行李箱。

江婉怡盤腿坐在地毯上,跟做尋寶游戲一樣,一會兒拆出一條好看的手鏈來,一會兒拆出一個可愛的玩偶來,又從精致的小包包拆到銀色的高跟鞋,她還從來沒穿過高跟鞋。

這麽漂亮的高跟鞋,江婉怡都不舍得穿上試一試,只放在腳邊比了比,大小應該剛剛好。

“怎麽不穿上,看看合不合适。”季昂邊擦着手邊走過來。

不用試也肯定合适,江婉怡眼睛亮晶晶地看他,“你怎麽知道我的鞋碼?”

季昂坐到她旁邊的沙發上,“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哦,這話說得就跟沒說一樣,江婉怡皺皺鼻子,又高高興興地繼續拆下一個禮物,盒子打開,她剛要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然後驀地愣住。

季昂也看到了盒子裏的東西,他輕咳一聲,“你不是喜歡這個顏色。”

是一套薄荷綠的蕾絲內衣。

江婉怡跟燙到手一樣,将盒子扔到了他身上,誰喜歡這個顏色,她才不喜歡這個顏色。

季昂接住盒子,一本正經道,“這個你真的要試一試,我不知道你的碼數,憑感覺買的。”

憑……感覺買的,憑什麽感覺買的,手感嗎……

江婉怡惱羞成怒,起身直接把他壓到沙發上,不用她爸揍他,她就要先揍他一頓,他現在的花花心思真的是太多了。

季昂雙手摟住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還不忘說,“真的不試?”

江婉怡用靠枕捂住他那雙黑到發亮的眼睛,紅着臉惡狠狠地說,“你自己試吧。”

她就差明着說他流氓了。

季昂的笑聲越來越大,外面的雨聲也越來越大,在這樣的夜晚,有個人陪着打鬧說笑,這種感覺,比想象中的還要好。

江浩軒九點準時打過來視頻,江婉怡整了整皺巴的衣服,又弄好散開的頭發,确定沒有問題了,才接通的視頻,不過只露出了一雙眼睛,沒有露出嘴。

江浩軒和江婉怡說了兩句,知道他季哥哥回來了,小姑姑還和季哥哥一起,急着要和季哥哥說話,江婉怡正好把手機遞出去,然後跑去洗手間,用冷水沖了幾遍發燙的臉,才稍微降下去了些溫度。

等江婉怡從洗手間出來,電話那頭從江浩軒變成了梁君雅,梁君雅白天已經從方柔那兒知道季昂回來了,在視頻裏看到他站起來的樣子,高興地連連道,好了就好。

季昂和梁君雅解釋了今天晚上的情況,梁君雅說,那就別往學校趕了,家裏這邊的雨下得也很大,王大爺下午開着小電車出去,差點給淹半路上,好不容易才繞回來,這個天氣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江蔚成沒出現在手機屏幕裏,但是該聽到的字一個都沒落下,梁君雅問他要不要和季昂說話,江蔚成擺擺手,說什麽說,挂電話吧。

臭小子安的什麽心思他能不知道,就算他剛回國,他就不信他不看天氣預報,知道今天下大雨,還把人往家裏帶。

等十一放假他回來,他再好好跟他說道說道,他現在先去偏房看看,有沒有什麽趁手的東西可以用來揍人的,提前準備着。

江婉怡不知道她爸已經在試哪根棍子粗哪根棍子細了,剛剛在洗手間,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今晚不能再讓他靠近半步。

她站在離他八丈遠的距離,開口道,“我要洗洗睡了,你……給我找件睡衣穿。”

“好。”季昂起身回了卧室。

沒幾分鐘他就出來了,手裏拿着T恤和運動褲,遞給她,“這次就只能先穿這些湊合一下。”

已經挺好了,她大概都不用穿運動褲,他的T恤套到她身上應該可以當裙子穿。

季昂又遞過來一件,耳根處浮起抹不易察覺的紅,“還有這個,我給你買的那些還沒有洗過,穿上不好,你可以穿這個,是我的,沒穿過,但是洗過了。”

江婉怡從他手裏一把兜過所有的衣服,然後飛一樣地退回自己房間,咣當一下關上了門。

她靠在門後,看着白色棉T上的那個黑色平角褲,有些崩潰,都什麽跟什麽啊,她才不要穿……他的內褲,雖然是他沒穿過的。

江婉怡洗完澡,洗完內衣,吹幹頭發,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把該穿的都穿上了。

她躺在床上輾轉,又安撫好群裏那三個在瘋狂追問她為什麽夜不歸宿的舍友,最後實在是睡不着,穿上拖鞋下了床,她打開門,踮着腳,剛要出去,就聽到了客廳裏說話的聲音,她又退了回去,是他在和誰打電話,她以為他都回屋去了。

江婉怡探出頭來,聽了一兩句,好像是在跟她爸打電話,她爸剛才不是不和他說話嗎,怎麽又通上電話了。

江蔚成确實不想和季昂說話,但挑好棍子,聽了一會兒雨聲,實在不放心,又把電話給打了過來,今天晚上他們都不要睡覺了。

季昂聽到開門的聲響,走了過來,江婉怡往門後縮了縮自己的身體,看他,用口型問,“我爸?”

季昂點頭。

好吧,她本來想接口水喝的,現在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那我先睡了。”

季昂用眼神示意讓她等一下,他轉身離開,不一會兒,端着一杯水回來。

江婉怡接過水去,又悄悄地勾勾他的手指,無聲和他道晚安。

季昂握住她的手,不想放她回屋。

電話那頭,江蔚成嗅到了不對,“季昂,你在做什麽,怎麽不說話?”

季昂只能松開她,回江蔚成,“江叔,我剛才喝了一口水。”

江婉怡抿嘴笑,她有一種直覺,他這個電話會打好久,她要先去睡了。

一夜過後,大雨停歇,窗外的陽光明媚燦爛,江婉怡在鬧鐘中醒來,她簡單洗漱了一下,換好衣服,出了房間。

隔壁房間的門敞開着,他趴在床上,身上都沒有蓋被子,只用枕頭捂住了頭,江婉怡還聽到了鼾聲,原來他也會打鼾,做了那麽長時間的飛機,确實應該挺累的。

江婉怡屏着呼吸,悄悄走進去,想給他蓋上被子,等走近才發現,鼾聲不是他發出來的,是床邊正在充電的手機裏發出來的,江婉怡看到手機屏幕中的計時器,已經快要到十一個小時……

所以,他和她爸的這個電話打了一晚上……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些響動,江蔚成迷迷糊糊地叫,“季昂?”

江婉怡剛要拿起手機,床上的人動了動,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夜沒睡,“江叔,我在。”

江蔚成聽到他的聲音,勉強“嗯”了一聲,剛剛停下的鼾聲又響起。

季昂手壓着枕頭,把自己的頭捂得更緊了些,好像也睡了過去。

江婉怡蹲在床邊,将悶悶的笑聲壓到了被子裏。

這個樣子的他,真的是又可憐又好笑。

有了她爸這一晚的折磨,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把她诓到這裏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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