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姜水姜水姜水

姜水姜水姜水

周江水斂了眉，神情更為嚴肅：“我雖然出了國，但在我心裏，從沒覺得我們兩個分過手。”

又是一陣短促的安靜。

“沒分手？”

馮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也覺得周江水很可笑，想說什麽話，喉間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遏制，酸澀脹痛無以複加，想咽下一口唾沫都艱難無比。

“周江水，合着我這五年，就是單方面跟你分了個手？”

所以回來後借着酒精跟她沉淪了一次，感情并不覺得是跟前女友，而是跟“現女友”？

她被他的話氣得不行，重重喘了好幾口氣：“所以這五年就是我一個人在生悶氣？！”

生你妹的氣！生五年？！

荒唐！

馮糖氣得想下車，但門壓根打不開，于是拍門：“鎖打開！讓我出去！”

周江水心尖兒都跟着她拍打門的動作顫兩顫，扭頭重新開車。

附近幾百米就到達馮糖家所在的小區，周江水認識路，一直開進了小區在馮糖家樓下停好，剛把車門解了鎖，馮糖就怒氣沖沖下了車，周江水解開安全帶也跟了下去。

“哎——你看那不是你家馮糖嗎，怎麽從男人的車裏下來了？”劉美麗胳膊肘戳戳陳秋娅，定睛仔細一瞧挑了挑眉：“哎喲，那小夥子長得還挺好看，真高呀。”

陳秋娅的視線随着劉美麗說話的反向望去，頓時驚愕在原地：“怎麽是他？”

她呢喃着，跟劉美麗打了聲招呼：“美麗啊我先不跟你說了，回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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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好！回見！”

陳秋娅匆匆忙忙朝着女兒走過去，喚了聲：“糖糖。”

“媽……”馮糖聽見聲音扭過頭，眼前的女人不是自家老母親又是誰？

下意識看了眼周江水，不自在地把包挽到肩膀：“媽，你怎麽在這裏？”

馮糖的語氣略帶了點驚慌，陳秋娅看了她一眼便吧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周江水身上。

“小周？什麽時候回來的？”

“阿姨好。”周江水很禮貌，回複她：“上個月就回來了。”

陳秋娅淡淡地笑了笑：“回來這麽久了……”

五年前馮糖和周江水高考完後就見家長了，雙方父母都知道這倆人“早戀”，不過因為那時已經高考完，成績也出來了，兩個人考得都很不錯，尤其是馮糖，出乎意料的好，所以馮爸馮媽倒也沒數落她談戀愛這事兒。

一聽戀愛對象是考上市裏狀元的周江水，當即還能說什麽？

只能說馮糖幹得好！啃下這麽大一塊骨頭，不愧是老馮家的女兒！

只是後來大家都知道，周江水這人出國讀書去了，馮家雖然看好這小子，能理解他出國的原因，但這并不代表他們能用以前那樣的熱情面對他。

陳秋娅面色複雜地在二人臉上游離了一會兒，才牽着女兒的手一同上樓，這下是連招呼都懶得跟周江水打。

盛樂小區是座老小區，環境雖然比不上馮糖哥哥的新房子，也比不上馮糖的小公寓，但也算幹幹淨淨。

老兩口這些年一直住在這裏也有了感情，街坊鄰居們都熟悉地很，兒子說在市區給他倆買套房子養老被拒絕了，倒也沒必要去市區住，雖然離孩子們近一些，但這裏也不算遠，好歹大家都在一個市裏。

馮糖跟着陳秋娅上了樓，邁上第一個臺階時，偷偷往後瞧了一眼。

在落日的餘晖下，那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定定站在大門口眼巴巴望着她倆離去，高大的身材一動不動，像是被時間定格的人。

分明微微逆着光，馮糖卻從他眼中看見了幾絲委屈與不舍。

突然覺得周江水有一點點可憐，像只被抛棄的小狗，但随即就撇了撇嘴。

臭男人居然讓她生了五年的悶氣，真是叔叔可忍嬸嬸都不可忍！委屈就委屈吧，若事事都順遂了他的心，那馮糖就要不爽了。

只看了他一眼，馮糖便扭頭，跟着母親往樓上走，最後消失在樓梯拐角。

“媽，今晚買了什麽好吃的呢？”

挽着陳秋娅的手一直進了屋，馮糖才注意到她手裏拎着的大包小包。

“不是說今天要回家？我就多買了點你愛吃的菜。”

“哇——我媽也太好了。”馮糖歡喜地搓手，把塑料袋一只只打開翻看裏面有什麽好吃的，陳秋娅只是靜靜站在一旁看着她，眉宇間是淡淡的溫柔氣息，但沒說話。

馮糖早就注意到了陳秋娅的目光，被她盯得頭皮發毛，撓撓頭疑惑道：“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說罷擡手去擦，那手就被陳秋娅握住：“你跟他和好了？”

如此突如其來的問話讓馮糖呆愣在原地。

這個“他”指的是誰馮糖心知肚明，噤了聲，沉默幾秒才開口回複：“沒呢……”

“什麽時候複合？”陳秋娅直白地問。

馮糖急了：“媽你說什麽呢，我都沒想着要跟他複合……”

手被她抽回，陳秋娅好笑地戳她腦門一下：“我還不知道你？”

說罷提着菜進了廚房，馮糖規規矩矩跟在後面。

“你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我還能不清楚你？當初你多喜歡他我可是看在眼裏的，”

馮糖沉默地抿着唇不說話，扯了幾根蔥在流水下沖洗，嘩嘩的水聲擾亂紛雜的大腦，簡直一團亂麻。

“我看你剛才從他車上下來，聯系好多天了吧？”

馮糖瞠目，立馬搖頭擺手，手上的水珠灑了一地：“沒沒沒，他雖然已經回來一個月了，但我們倆從見面到現在其實也就五六天吧，都是他過來找我的，我可沒去找他！”

這話說得當真是有些“掩耳盜鈴”的意味。

陳秋娅好笑地搖搖頭：“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丫頭就是沒心眼，一次兩次都不能讓你長記性！”

“沒……媽，我長記性了的……”要不然早在同學聚會那天晚上跟周江水滾.床.單之後就跟他複合，也不至于拖了這麽幾天還在糾纏。

“确實長記性了。”陳秋娅又笑：“還知道瞞着我。”

“媽……”馮糖把蔥遞給她，陳秋娅接過後用刀切段：“我們倆見面不是才這麽幾天嘛，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

“我今天要是沒看見，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

“今天呀！”馮糖扯高嗓門刻意掩飾內心的不自在：“我今天回來不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事兒嘛。”

“哦？”不相信的眼神投過去：“專門回來告訴我周江水回國了？”

“當然不是。”怎麽能為了周江水才回來呢，馮糖嘴甜道：“當然是為了陪陪你和爸爸我才回來的呀，周江水那事兒只是順便而已。”

陳秋娅聽後只是笑而不語，馮糖的一切小心思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菜洗完，陳秋娅準備炒菜，大門被敲響，母女随即倆對視一眼，馮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正好五點半了，爸爸下班的時間。

“我去開門。”

她小跑着過去開門，燦爛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你怎麽來了？”

話音剛落，馮糖就要關門，兩只手拎着滿滿當當禮品的周江水忙伸出一條腿堵住大門縫隙。

“糖糖，別關門。”

“周江水！”馮糖壓低嗓音喚他，眉頭緊蹙：“你來這裏做什麽呀！”

“我來拜訪阿姨和叔叔。”

要不是廚房裏炒菜正炒得熱火朝天，馮糖可不敢保證陳秋娅能不能聽不到他的聲音。

“我爸媽不需要你拜訪，你趕緊走吧！”她開始趕人，推着門不讓人進來。

周江水腦門上都是汗珠，胸膛也用力起伏着，像是運動了很長時間，滿手的禮品看得人咂舌，瞧着就重得很。

“我禮物都買來了，至少先收了再走吧。”他說。

馮糖不及周江水的身高，但他說話時刻意垂着頭，熾熱的呼吸大力吹拂間居然能吹到她臉上，還有他身上灼熱的體溫，馮糖離得近了只感覺那溫度在朝她身上湧。

一雙秀眉蹙地更緊了：“不用，我家不缺你這些東西，趕緊走吧！我爸媽可不想看見你！”

“糖糖，你爸回來了？”大概是太久沒見客廳裏有動靜，廚房裏的陳秋娅炒着菜問了句。

“沒呢！”馮糖大喊。

“那是誰來了？”

“沒誰沒誰！”馮糖一手堵住門，一手往外推着周江水，壓低了嗓音：“你趕緊走吧！我們家不歡迎你。”

她媽溫柔好說話，她爸可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當初周江水走後，除了自己，罵他罵得最兇的就是她爸了，有時候跟着馮糖一起罵，馮糖都罵不過他，這兩人要是見面了，那還得了？

真所謂火山噴發，電閃雷鳴，戰争一觸即發啊！

周江水無奈嘆口氣，似是妥協了，把腿收回來沒再強求：“那你把禮物收了，就當是我對你爸媽的一點心意，對這些年的事兒一點小小的彌補。”

馮糖不想再跟他在門口過多糾纏，再聊下去她爸該回來了，遂松了口。

“那你把東西放地上吧，等你走了我自己會拿。”

周江水擡起手臂抹了把額跡汗珠，重重吐出一口氣後，深邃的眸子凝視了馮糖白皙的小臉許久，最後終于放下禮品轉身走人。

只是腳還沒踏出一步，就傳來一道中厚的男音。

“看見剛剛樓下停的那輛寶馬沒？我兒子前幾天買車的時候還給我看過，說要兩百多萬，我沒同意他買，太貴了咱這家庭真沒必要。”

“老馮哦，你兒子開公司這麽多年賺了不少錢，大老板一直開二三十萬的車咋也說不過去，兩百萬的車還是有必要的，不然開出去人家都說大老板咋開這麽便宜的車哦！”

“害！這種面子工程我們家不興哈，都是普通人家，說什麽大老板哦！”

“哈哈哈——老馮我可真是羨慕你，兒子媳婦兒都這麽有出息，過兩年等你家姑娘找個好對象，又到該你享福的時候咯！”

“瞧你說得，哈哈哈——”

周江水兩人視線同時往樓道裏望去，馮糖心裏咯噔一聲，暗道：“完了。”

她爸回來了！

而後就是驚訝的一聲：“周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