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拒絕

第十章 拒絕

言默以為昨天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也以為自己的态度那麽強硬，這個家夥就會因為生氣而放棄。況且昨天最後他的聲音确實帶着怒意。

但是，當她一早踏入店門的時候，竟然發現南宮原已經悠閑地坐在正對櫃臺的位置，手握咖啡杯，臉上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斜着眼看着走進來的言默。

“小默，快點。”

“哦，來了。”言默也斜了眼南宮原，然後走進後面的員工休息室去了。

“喂喂喂，你有沒看到坐在外面的那個男生？”言默剛打開門就被領班蕭曉拖了進去。

有眼睛的人當然都看到了，那麽大刺刺的一個人。

“他就是昨天來的那個吧？不是你去他那桌的嗎？”

“嗯。”

“真的好帥诶。”

“是啊，昨天我就說了，那是極品極品！沒想到他今天這麽早就又來了。”旁邊熏紫衣服都沒穿好就急急地插上一嘴。

“小默，昨天那個很漂亮的女的是不是她女朋友啊？”

“應該是的。”

“唉，我說你幻想都不用幻想。那麽帥的一個男的，怎麽可能沒有女朋友？”熏紫揶揄着做着白日夢的蕭曉。

“做做又不犯法，再說了，越是帥哥越是花心，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就甩了那個女的？”蕭曉嘴硬地說。

“啧啧，那女的也是極品美女，你別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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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人還在那互相辯駁着。

“你們兩個适可而止，還不給我換好衣服去工作。”店長的聲音适時出現，這才終止了這場毫無疑義的鬥嘴。

言默搖了搖頭，把櫃子鎖好後先離開了休息室。

言默來到櫃臺前，往咖啡機裏倒入一些上好的咖啡豆，然後倒入适當的水，蓋上蓋子，插上電源。很快，香濃宜人的咖啡味便飄滿整個咖啡店，為已經充滿了香味的小店又覆蓋上一層誘人的香氣。

這是每天早上言默最喜歡做的事之一，看着深褐色的咖啡豆慢慢融化，在水的交融下翻滾着可愛的氣泡，然後，那神秘的香味便絲絲屢屢地散發出來。靠近吸一口氣，那種感覺真的很讓人心曠神怡。言默一直認為咖啡的香味比它的口味更具魅力。

“小姐，續杯。”

不受歡迎的聲音打斷了言默享受的時光。

顧客是上帝。

無奈，言默拿着咖啡壺走到南宮原面前，往裏面加滿了咖啡。感覺到他在看自己，但是她沒有回應。

加好後，又回去了。

南宮原也沒有多說什麽。

言默回倒櫃臺後又選了首舒緩的鋼琴曲播放，一天的工作正式開始。

很快，店裏就開始忙起來了。

這家店其實不大，加上店長，蕭曉，熏紫，言默，還有兩個面點師，和三個廚師，一共也就八個人。但是由于店長人好，煮咖啡的手藝好，請來的面點師和廚師有一手，店面設計得又溫馨舒服，所以，在附近街區也可謂遠近聞名。

言默簡直就沒停歇過，在店裏四處打轉：點餐，送餐，續杯，結帳。當然，其他兩個人跟她比起來也沒得好過。

好不容易稍微喘口氣了，言默剛想喝口水。那個該死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小姐，續杯。”

南宮原擡起下巴沖言默點了點，然後把杯子倒過來抖了抖，說:“喝完了。”

他的膀胱是用什麽做的？言默再想無視都不行了，一個早上他已經續了八杯了！店長大人看到這個帥哥都快要昏倒了，怎麽會有那麽能喝的人。

而且，在他想續第四杯的時候，言默剛好托着餐盤要去送餐。所以，沒有理會他的要求，把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了身後的蕭曉。

誰知。

“不好意思，我叫的是那位小姐。”南宮原微笑着并有禮地擋住蕭曉欲為他續杯的手。

“可是她現在沒空。我來幫您續杯吧。”蕭曉看着這個風度不凡，面龐俊秀的男生不免有些緊張，近看他才驚覺他的皮膚也很好，連毛孔都細膩得幾乎看不見。

“我可以等她。”南宮原再一次拒絕了蕭曉的好意。

蕭曉只好很是不解地收了手。

所以，之後南宮原的每次續杯都落到了言默的頭上。

而更讓言默頭痛的是蕭曉、熏紫一有縫隙就射殺過來的逼人眼神。

“南宮原，你已經喝了八杯了吧？”言默拿着咖啡壺站到南宮原的面前。

“說話了？我還以為你今天一天都要在我面前裝啞巴呢。”南宮原琥珀色的眸子帶着笑意地看着言默。

“已經八杯了，你不能再喝了。”店裏的咖啡還是很濃的，一下子喝那麽多喝壞肚子是小，喝壞神經就麻煩了。

“怎麽，你們不是在搞活動免費續杯嗎？”南宮原拿起桌上的宣傳單，在言默面前晃了晃，一臉無辜地問。

那也沒你這種喝法呀。

“你想怎樣？”

言默嘆了口氣，他這個樣子肯定是有事要說。放下咖啡壺，言默撫了撫額頭問道。

“吃頓飯，如何？”

南宮原挑了挑帥氣的眉毛，雙手交叉地放在身前，仰望着言默問道。

“我沒空。”

“好吧，麻煩你給我續杯。”

言默看着他那張精致的臉半響，最後，還是提起咖啡壺，往那個杯子裏倒上咖啡。

這樣的狀況還是持續着，南宮原坐在窗邊，安靜地看着書，除了中午的那餐飯，他就只喝咖啡，而且沒有換口味的意思。一直叫着續杯。言默每次都有些擔心地幫他倒着咖啡，倒完後，看着他喝咖啡的樣子有說不出的郁悶。可是，嘴上終究沒說什麽。

“小默，他為什麽只叫你續杯啊？”

中午吃飯的時候，蕭曉終于忍不住了，悄悄跑來問言默。

言默看着蕭曉簡潔明了地說：“問他。”

熏紫也緊随蕭曉之後跑來打探。

言默還是那兩個字。

說完又開始忙了。

言默下午工作的時候有些分心，南宮原已經喝了十三杯咖啡了。這真的是不正常的。就在他要第十四杯的時候，店長大人終于出馬了。

“這位先生，您已經喝了十三杯咖啡了，為了您的身體着想，本店不能再為您續杯了。”店長大人非常恭敬認真地對南宮原說。

南宮原把書倒蓋在桌上，擡頭看着店長，用同樣認真的口吻說：“如果是因為我續杯次數太多，好吧，請幫我換一杯新的。”

“不是這樣的……”店長正想解釋他們是擔心他一下子喝太多咖啡對身體不好時，南宮原卻馬上打斷店長的話：“我是聽聞這家店的咖啡很好喝，所以特意趕來的。而且，我很喜歡喝咖啡，這兩天特別想喝，所以，店長您不用擔心，請幫我再上一杯好嗎？”

他的眼神清透，總讓人覺得帶有貴族氣質的臉上此刻卻有着很認真的帶有請求意味的表情，完全沒有單獨面對言默時的那種邪邪的笑容。

店長愣了下，最後頗為無奈地轉過身對言默說：“幫這位先生換一杯拿鐵。”

言默看了看南宮原，他也正看着自己，而且用口型對她說：“吃飯。”

當下毫不猶豫的，言默對店長答道：“好的，我這就去。”

南宮原是和言默一起走出店的。

言默在前，他在後。

“左言默，再問一次，吃頓飯吧。”

言默停下腳步，回過身，用手托了托下滑的大眼鏡，甚是無奈地對南宮原說：“南宮同學你何必那麽執着呢，關于那把小提琴我不想再多說什麽。如果你一直這樣的話，那麽請把琴還給我。”

“那怎麽行，你都已經送給我了。”

“這就是了，我真的很忙。”言默語畢又想走人。可是這次南宮原搶先一步抓住言默的手腕不讓她走。

“忙忙忙，一個高中生，你能忙到什麽地步呢？已經打工了一天了，難不成你晚上也要用來工作？你一個寒假打那麽多工幹什麽？”南宮原今天喝了那麽多他最讨厭的咖啡已經很惡心很委屈了，現在這個女人又在挑戰他的忍耐限度。說起來，面對她的時候，他忍耐的限度會大範圍的縮小。

他近在眼前的俊顏顯得異常清晰，言默甚至能看清他眼中倒影着的自己。他說話的時候有着好聞的咖啡香氣，配合着呼出的白氣消散在空中。

言默低下頭，聽着他的話忽覺有些諷刺。

幹什麽？

她不是他大少爺，有着富貴命，含着金湯勺出身，她什麽都得靠自己。

言默有些野蠻地狠狠甩開手腕上的那只手，向後倒退數步，和南宮原保持三米的距離。

“南宮原，我左言默只想好好過自己的生活，請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言默毫不留戀地原地轉身離開，向前踏的每一步都堅定而有力。

他已經不是簡單的逼近她的底線了，他已經威脅到她枯燥卻不複雜的生活，安耽的生活。

她滿足于目前的狀況，她不想出什麽茬子。

言默不知道南宮原是用怎樣的心情聽完她說的話的。

也不知道他是用怎樣的眼神看着她離開的。

夕陽早就西下，餘輝早已慘淡。

街邊的路燈齊刷刷地被點亮。

在“colorful day 咖啡”前，有一個身着米色大衣的英俊男生，神色黯然地一直看着街道盡頭的那個十字路口，一只空蕩蕩的手停留在空中。

從沒有過的悲傷，蘊滿了南宮原的眼底。

自從那天之後，言默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南宮原。

他沒有再突然出現在言默面前。

也沒有再泡在咖啡店續上十幾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