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慰問

第十三章 慰問

言默馬上掐滅了自己剛才不切實際的想法，誰都有可能，就是他不可能。

“好吧，我挂了。”

既然不肯說話言默也不想繼續跟“他”或“她”耗着。

“等等，是我，別挂。”

低低的男聲，在電話裏顯得有些失真，比起現實裏那種幹淨純粹的感覺，電話裏的感覺更像是醉人的紅酒，低迷而性感。

言默抓着話筒，把話筒更貼近了些，好像在辨認那頭的聲音的主人。

真的是他。

言默不解，他怎麽還會打電話給她？這一點都不合邏輯啊？雖然确實有立刻挂電話的沖動，但是言默還是忍住了。

“有事嗎？”

“呃，你，身體還好吧？”

“需要休息。”

“感冒？還是……”

“不是，沒其它事我就挂了。”

言默不耐煩地打斷了南宮原繼續的詢問。

南宮原沉默了下，說：“其實也沒什麽，嗯，噢，是運動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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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不太自然。

“運動會怎麽了？”

“今天要截至報名了，你不在，所以，體育委員幫你報了800米，我想問問看你行不行？”

言默覺得有些奇怪，怎麽突然會找她去比賽？而且，這好像不是團支書的工作啊。不過，女子800米确實是整個運動會最沒人氣的比賽之一，很少有女生有勇氣報名參加這個。

言默在體育方面其他本事沒什麽，就是耐力好。

只是，參加了的話會不會招人耳目呢？言默猶豫了。

“你不想參加的話沒有關系。”

“不，我報名。”

電話那頭明顯一愣。

“你确定？”南宮原的聲音好像很吃驚，顯然沒有料到言默會答應。而且他剛才透露出來的語氣甚至是希望言默拒絕的。

“嗯。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要休息了，再見。”

“再見。”

挂上電話後，言默看着電話機毫無睡意了。

南宮原的行事方式實在讓言默百思不解，他時而溫和時而暴躁，時而不正經時而認真嚴肅，時而冷漠時而熱情。其實，不止言默，現在全校的人都搞不清南宮原到底是怎樣的思維，尤其是對待“原游”配事件上，沒人摸索得出他的态度。自己對他的态度怎樣互相之間應該心知肚明，前兩次的事情也都不歡而散，甚至有些撕破臉皮了，可是，他卻和以前那幾次一樣，好像沒事發生般，還能主動聯系她。言默從來不怎麽在意其他人，可是當一個人一再地一不同姿态闖入你的生活，你在淡然也會禁不住有心起來了。言默也是這樣。

言默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這個南宮原真的她的“克星”嗎？總是讓她平靜的生活頓生波瀾，讓她心如止水的心濺起浪花。

“怎麽樣？”溫嶺見南宮原挂上電話，急忙上前詢問，“她沒挂你電話應該還好吧？”

南宮原看着手機半天沒緩過來，然後側過臉僵硬地說：“好你個頭，那聲音聽得我還以為現在是零下呢。這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她答應跑800米了。”

“不是吧，你完了。撒謊撒出禍水來了。”

“怎麽會答應呢？”南宮原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剛才他實在找不到借口，随便扯了一個，竟然把自己給扯進麻煩去了。

“哈哈，原，我現在開始覺得左言默這個女生有點有趣了。”

南宮原臭着臉看着笑得眼睛都快沒的溫嶺，一把打下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你還不快去攔截蕭何，我剛看到他跑去‘老妖’那交表了。”

“該死，你怎麽不早說！”

“我也只是剛剛看到。”溫嶺沖原飛奔下樓的背影喊了一句，這小子，有必要那麽急嗎？蕭何拿着的只是副表而已，正表在他手上呢。

言默到了第三天才去上學。

早上照鏡子的時候，臉上的腫起來的的地方基本上消退了，不仔細看是看不出的，傷痕也已經結疤了，但乍看下襯着似雪般白皙的臉還是很明顯，本是想在貼兩條創可貼的，可是想到這樣去學校反而更突兀，所以做罷。

站在教室門口，言默不放心地把頭發捋到前面，又撫了下劉海，做好準備後，埋下頭，匆匆走進教室，徑直來到自己的座位，低着頭拿出書，然後，故意垂下長發遮住臉龐。

嫣然看着言默一氣呵成的動作煞是驚訝，而且她從進來到現在連頭都沒擡起來一下。直接拿出英語書讀了起來。

“你好了嗎？”

“嗯。”

嫣然向言默靠近了些，有些神秘地問她：“你怎麽突然報名了800米啊？”

“想報就報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800米不是80米，你怎麽突然發神經啦？”嫣然瞪大了眼睛想透過言默的長發看清楚言默的臉，她昨天看到班裏牆上貼出的關于運動會最後确定的報名表吓了一跳。而那個本來被趕鴨子上架被逼報名的女生激動得無以複加，像是重獲新生一般。

“沒什麽，就是有點懷念流汗的感覺。”

這個理由倒是稀奇，嫣然繼續神秘地問道：“聽說是王子殿下推薦你的？”

“誰說的？”

“小豚說的，她說南宮原說你同意報名，柱子也在感嘆你幫班裏解決了一大難題。‘老妖’可不允許有棄權的項目。”

話說，小豚是班上的女生體委，柱子是班上的男生體委。二位都是體育界的個中高手。

言默把書放下，玩味地回想着嫣然的話：南宮原說你同意報名。

果然有貓膩，南宮原是故意的。

言默心裏不是個滋味。

不過，這确實是言默自己願意的，所以也沒什麽話可說。言默并不打算追究這個問題，但對于南宮原這個人的好感一減再減，現在已經快減到負數了，唯一支撐那最後一點分數的理由是：會拉小提琴，所以，也并非一無是處。

“哇，你的臉怎麽了？”

嫣然趁言默剛才怔忪的空隙偷偷瞄到了言默的臉，她看到了什麽？好長的兩條傷疤，還有言默的臉色好難看，嘴唇蒼白得比她的膚色還白 。

“噓！”

言默一把拉過嫣然：“小聲點，現在是早讀。”

“那你怎麽會這樣啊？”嫣然擔憂地看着言默臉。

“沒什麽，不小心摔的。沒有大礙，別大驚小怪的。”

“可是，……”

嫣然在這麽近的距離下看，發現言默的臉上竟然還有些紅腫，摔一下會摔成這樣？她直覺言默瞞着她什麽。

“我說沒事就沒事。好了，看書。”

放開嫣然的胳膊，言默再次捧起書讀了起來。嫣然郁悶地坐在一邊，看着言默不願再多說的樣子，忍了又忍，才悻悻地拿起自己的書。她知道言默不想說的，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說的。

“那我們不說這個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兩天‘原游戀’有什麽動态。”嫣然聰明地轉移了話題，不過，她選擇的話題證明她還不夠聰明。

真是三句不離南宮原。

“有人昨天看到南宮原在琴行對游之音大發脾氣，真的是兇得不得了，看他那架勢，要不是游之音是女的，他早就沖上去狠狠揍她一頓了。”嫣然說得神乎其神好像是她自己親眼看見似的。

言默這回倒是有反應了。

“他們不是正在交往嗎？”

“就是說啊，所以現在的事态越來越有趣了。想想，對誰都挺好的南宮原竟然會對自己‘熱戀’階段的女朋友發火，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嫣然摸摸下巴，擺出副老沉的樣子說道。

“上次看他們不是還好嗎？”

言默低聲地自言自語着。

“你說什麽？”

嫣然耳尖地捕捉到了言默的低語。

“沒什麽。”

“別耍賴，快說，我聽到的，你看到他們什麽了？”

嫣然靈敏地嗅出言默絕對有一手信息。

言默這次打死都不說，緊閉着嘴就是不肯開口，她可不想八卦，關于南宮原的事每一樣是好的，她可是吃多了苦頭。

“別鬧了，‘老妖’看着你呢。”

言默眉頭都沒皺一下，鎮定自若地翻着書，小聲提醒嫣然。

這招果然靈，嫣然馬上擺好坐姿，小心擡眼，“老妖”果然在那兒用他那雙牛蛙眼陰森森地瞅着嫣然。嫣然立馬歇氣，乖乖就範。

“我今天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抿着嘴，小聲地擠出聲音，她今天是不會放過言默的。觸及言默底線的事她可以體貼地不多問，但是這件事可關系到大家的福利，她必須問出個所以然來。

言默覺得嫣然現在的樣子好恐怖。

“小默……”

“我去廁所。”

“小默啊……”

“‘老妖’找我。”

“左言默……”

“我去小賣部。”

再次逃離嫣然的魔爪，言默無奈地跑到天臺，拉開門就要往裏邁。可是，剛好跟從裏面出來的人撞到了一起。

“對不起。”

好痛，言默摸了摸鼻子，扶正了被撞歪的眼鏡，也沒看是什麽人，先道了歉，然後站到一邊讓別人先走。

可是低下頭的時候，映入言默眼簾的是一雙帥氣的帶有紅色鈎子的nike板鞋，這雙鞋很眼熟，也很刺眼。

言默此時此刻真的很後悔，早知道被嫣然抓去也比在這兒碰到南宮原來得好。

那雙鞋朝言默走了兩步。

言默往後退了兩步。

他又走了兩步。

言默再後退兩步。

直到言默的鞋跟撞到牆壁，無處退縮。

言默很反感南宮原總是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也很反感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南宮原獨有的清爽的氣息，還有言默更反感這種被當作獵物盯上的感覺。

天臺上的風把門撞開，年久失修的門軸發出“嘎吱”的響聲，配合現在的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這時，言默覺得下巴一陣微痛，南宮原的手指稍一用力就把言默的臉擡了起來。

視線相對的那一刻，左言默眼中露骨的厭惡讓南宮原的心糾結在了一起。但是，最先吸引他注意力的不是她的眼神。

“你的臉怎麽回事？”

言默臉上的傷疤雖然不深，但是還挺長的，剛結好的疤看上去還很嫩。而且，她的兩頰微腫。

“放開。”

言默冰冷冷地看着南宮原，她沒有像前兩次那樣掙紮。那兩次的教訓讓言默知道想要和南宮原比力氣，她還是省省吧。

“怎麽會這樣？誰打的？”

“這不關你的事吧。”

南宮原伸出手，慢慢靠近言默的臉，似乎想要觸摸她臉上的傷疤。

“你想幹嘛？”

言默警惕地看着那只伸向她的手。

“你沒來學校就是因為這個嗎？”

當南宮原的指尖就要觸到言默的臉頰時，突然又放下了。他把手放在身側握了握，琥珀色的眼眸心疼地緊緊盯着言默臉頰上的傷痕。

言默看着他垂下的手問：“南宮原，你覺得我很有趣或者你覺得我很不一樣嗎？”

“為什麽這麽說。”

言默笑了笑，可是這個笑容讓南宮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內心裏一直壓抑着的某種東西，像海潮般沒有節奏地一遍一遍拍打着她。一直隐忍的某種情緒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王子殿下魅力無邊，可是小小的卑微的左言默卻總是不給自己好臉色看，然後王子殿下心裏很不平衡，然後不停地找茬。不是嗎？除了這個，我實在想不通你為什麽總要針對我。南宮原你非要這麽幼稚嗎？那好，我現在最後一次告訴你，我左言默很無趣，也很普通，我沒有那些女生玫瑰色的幻想，我只希望我的生活能夠照我所希望的平靜地走下去。如果你因為上次吃飯的事耿耿于懷，我現在答應了，你選個時間，我肯定赴約。然後，我們就兩不相欠，各走各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