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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女子天生比不上男子矯健有力。庭月跑出去老遠,最終還是被兩個打手一人抓着她一邊肩膀硬是給提了回來。

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馃子一見她又被抓了回來,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

李爺見狀卻眉頭一豎,斥責道:“手腳放輕點,弄壞了你們可賠不起!”

庭月被兩個漢子提着雙腿懸空卻仍不肯安分,她雙腳不停撲騰着,險些一腳踢到李爺的鼻子上。

李爺臉一沉,忽然狠狠往馃子腹部踢了一腳。。

躺在地上的馃子疼得弓起了身子。

庭月身體僵住,頓時不敢再動一下。

“這才像樣,只要你乖乖聽話,這小子就仍可以好好的,你要是還不識好歹,就別怪我不留情面,像你們這種連個正經戶籍都沒有的流民乞丐,就算是死了,官府也不會追究。”李爺說着,上前捏着庭月的下巴,逼她擡起頭來。

庭月雙眼恨恨地盯着他,眼角餘光仍關注着馃子,見他痛暈過去,心疼得不行,卻不敢耍手段。

李爺盯着她瞧了一會兒,臉上漸漸露出幾分興奮來,甚至不顧髒污直接拿自己袖子給她擦了擦臉。

黑色的污垢被抹掉,底下白皙的膚色便漸漸顯露出來。

一直站在旁邊看着的劉刀子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擡手去指庭月,嘴巴卻哆嗦着說不出一個字來。

以往他只知道這丫頭看面骨怎麽也醜不到哪裏去,卻想不到那個臉比他鞋底還髒的丫頭擦幹淨臉,竟然長得比風月樓的招牌姑娘還可人!那個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怎麽看怎麽漂亮!

“果然不出我所料。”李爺在庭月憤恨的眼神裏掐着她的臉仔細瞧了瞧,滿意地笑了,“就是臉色不太好看,看樣子還得再養幾個月。”

劉刀子湊到李爺跟前,一張臉笑成個菊花,“我就說這丫頭長得好看,這回總差不了吧!李爺您看……”他搓了搓手指。

李爺睨他一眼,示意一旁的手下把錢給他。

手下扔出去一個錢袋子,劉刀子手忙腳亂地接住,掂了掂重量,頓時樂得眉開眼笑。

“走。”李爺率先走在了前頭。

眼見那兩個壯漢提着自己就要跟着出去,庭月立刻又撲騰了起來,一邊雙腳亂踢一邊大聲叫喚,連破廟裏鋪地的稻草都被她硬生生掀了一層,“你們打傷了馃子就想這麽一走了之嗎?我告訴你們,今天要是不給馃子請個大夫,別想讓我替你們掙錢,回頭我就一頭撞死!叫你們這幫挨千刀的王八羔子人財兩空什麽也得不到!”

李爺這時候倒是顯得十分和氣,大抵是真的怕庭月敢剛烈地一頭撞死,他讓手下背着馃子一起走了。

等到他們走出破廟之時,已是月華初上。

野外一片寂靜,只有蟲鳴和風吹動枯枝草葉的動靜。

庭月和馃子被人塞進馬車裏,随後車夫揚起鞭子,馬車便在轱辘轱辘的聲音裏向着回城的路奔去。

而就在馬車離開後不久,破廟前出現了一個身着青衣的年輕男子。

如果此刻庭月仍在這裏,她一定會認出,這人正是今天在城裏被她偷去錦囊的那個男子。

他的相貌俊逸至極,一身顏色極淺的青衣在月華下仿佛瑩然生光,隐隐透出隐藏在衣襟下的繁複紋路。

他走進一片狼藉的破廟內,右手按在腰間的寶劍上,鮮紅的劍穗從劍柄上往下垂,在夜風中水草般輕舞。

破廟內已空無一人。

他逡巡了一遍,目光掠過地面上淩亂的痕跡,腦海中飛速構建出不久前在這間破廟內發生的大致情景。

“看來,真是來晚了。”

葉清,也就是這名男子,他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這間破廟,借着月光在附近查看了一會兒,很快就找到那道被掩藏在叢叢荒草中的、通往望月城的車輪印子。

藍底白靴踏過郊野荒草,他順着這道車輪印子,朝着望月城飛速奔去。

望月城中并不實行宵禁,因而盡管此時已月上中天,城中依舊一片燈火通明。

葉清進了城,腳下不停徑自走進了城中的清平坊。

清平坊內樓宇林立,四處彩袖飄飛、莺歌燕舞,正是城中有名的煙花之地。

坊中一處畫樓之上,幾個姑娘正搖着繪有鮮花美人的扇子倚在圍欄邊納涼說笑,忽的看見一廣袖青衣,姿容絕俗的男子從清平坊外走進來,齊齊發出一聲驚呼。

不多時,便有數不清的鮮花小果從各處畫樓亭臺上朝着那男子擲去,紛紛揚揚如同下了場香雨。

葉清腳下不亂,一一躲開向他擲來的東西。他一道走,一道望着兩旁不斷傳出絲竹之聲的地方,俊美的眉宇間像是凝結了一層霜霧,看上去冷冷冷清清,極不好接近。

大千世界分為上下上中下三大層。上層仙界,中層修仙界,最下層則徹底是凡人的世界,也被上兩層之人稱為輪回境,所有隕落的仙人和修士,都會在此經歷最初始的輪回,直到洗清業障,方有再上一層的可能。而這裏靈氣微弱,修士絕跡,但凡是上面兩層的人,鮮少有願意來到這個污濁之地的。

可葉清這個上層仙界的人,偏偏就來了。

只是他設法降臨到此世,修為被削弱到極致,只有原先的萬分之一,連找個人都由原先的易如反掌變得困難重重。

進入輪回境之前看見的東西在他腦海裏反複回放,葉清眉間憂色越聚越濃……

與此同時,庭月像頭待宰的豬一般被人洗刷幹淨,套上了衣服。

青樓裏的姑娘給她拿來鏡子,庭月坐着一動不動,像條死魚一樣翻着白眼。

領她進來的李爺早就不知道哪裏去了,老鸨滿意地站在房間裏,盯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只等着賣出高價的花瓶。

給庭月捧着鏡子的小姑娘一張圓臉笑嘻嘻的,一直追問她為何擺脫了做乞丐的苦日子仍舊愁眉不展。

庭月懶得搭理她。她自小在下九流混,哪裏還不明白眼下是什麽情形?雖說自己是賤籍,但也好過更下等的伶妓,她就是當一輩子賊也決不願意做個每日只能給男人賣笑承歡的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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