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掙紮

掙紮

傅喜氣的哐哐砸門：“傅海！你死了是不是！？你就這麽看着你女兒欺負我？老娘省吃儉用那麽多年養大了你，你就這麽回報的？”

這個侄女從小就不太聽話，性格跟男孩子一樣，讓傅喜感覺很不舒服，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就因為她出于好心，在劉家的事情上多說了幾句，傅昕玉就這樣對她！

傅昕玉猛地拉開門，手裏的刀對準傅喜的脖子，眼神冷冷地：“不想走是吧？”

傅喜：“……”

啊啊啊啊啊氣死她了！

“傅海！你要眼睜睜的看着這小兔崽子殺了你親姐是不是？”

咔嚓！

傅昕玉當着傅喜的面砍斷了剛從柴房順手拿來的柴：“再瞎逼逼，下次砍的就是你的手了。”

傅喜驚呆了：“你瘋了？”

傅昕玉手裏的刀瞬間揚起來，另一只手去扯傅喜的手臂，吓得傅喜連連後退，白着臉跑了好幾步，确定傅昕玉碰不到自己了才停下來。

“好你個傅昕玉，”傅喜氣的渾身發抖，“對長輩動刀子，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态度？全村都找不到你這麽瘋的女人！”

“你就不怕傳出去名聲掃地？”

實在躲不下去了的傅海從門內讪讪開口，想勸一下：“小玉……”

傅昕玉頭都沒回：“爸，這件事不用你管，快去幫媽媽折菜吧。”

傅海：“……”

“好勒。”

傅喜：“……”

就這樣妥協了？？？

就這！？？？

傅喜要被活活氣死了：“傅海你這個孬種！”

“閉嘴。”傅昕玉眼神冷冷地笑，“再聽見你罵我爸，今晚我就摸黑去你家裏，趁你睡着了，把你悶死在床上。”

“這麽誅心的話你也說的出口！”傅喜捂着胸口往後退，“瘋了，你真的瘋了！”

傅昕玉往前邁出一步。

“啊啊啊啊殺人了！殺人了！！！！”

傅喜捂着耳朵，尖叫着跑了。

傻逼。

傅昕玉翻了個白眼，拉着圍觀了全程的楚靖回家，關上門去找傅海了。

傅海拿了片菜葉子豎着耳朵偷聽，一聽見傅昕玉的腳步聲，就趕緊把菜葉子丢籃子裏，重新拿了根菜，裝作很認真的樣子。

張欣瞄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了眸子，同樣認真折菜。

她性格軟，又不會說話，從結婚起，就備受傅喜的欺負，傅海一直都是笑呵呵的當和事佬，不敢跟傅喜對着來，就次次都是勸張欣大度。

……雖然不敢表現出來，但張欣對傅喜這個人，早就厭惡的看都不想看一眼了，女兒以前也會怼一怼傅喜，但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嚣張直接。

就……還挺爽的。

張欣趕緊抿緊唇，怕女兒看見自己嘴角的壞笑。

“爸，你這個月賺的錢呢？”傅昕玉一進來就問。

傅海腿有點瘸，膽也慫，不過好的一點是，他有手藝，是個木工師傅，村裏以及周邊的人們家裏要做點什麽家具，蓋房子了什麽的，都會叫傅海去幫忙，他自己也會做一些家具放着賣。

都是認識的，傅海面皮薄，不好意思要太高價，賣的比市場價低一些。

不過即使這樣，傅海一個月的收入也可以讓傅家過的還可以了。

不說多好，至少不會餓肚子。

傅海：“……前幾天你姑姑過來，我就順手給她了。”

傅昕玉：“……”

心肌梗塞。

“爸，”傅昕玉深呼吸，忍着脾氣說，“你去要回來。”

“啊？”傅海呆滞。

他比誰都了解自家姐姐是什麽德行，進了她口袋裏的東西，就是天王老子去要，也是要不回來的，更何況他。

傅海吞了吞口水：“那什麽，小玉啊，姑姑家挺困難的，兒子前些年去世了，女兒嫁的也不好，天天找她要錢，姑姑還有個身體不好的小侄子要養活，日子實在難過……”

傅昕玉挑眉：“所以呢？”

“就……”傅海讪讪的，“錢都給出去了，就算了吧。”

“呵！”傅昕玉冷笑，“她家裏困難，所以給出去了就算了？她家裏困難，你作為弟弟心疼姐姐，時不時的幫助一下，我跟媽媽一點意見都沒有，可是爸，你現在是把所有的收入都給她了。”

傅昕玉瞪着傅海：“姑姑家困難要錢用，我們呢？爸你自己看看地上的菜，我們家這一天天吃的都是些什麽玩意？”

傅海：“……”

他低頭瞅了一眼，有點心虛。

确實，家裏已經有大半年沒有吃到肉了。傅海每個月都會把工資交給傅喜，傅喜嘴上說是替他存着，将來給小玉當嫁妝，但傅海心裏明白，這個錢，肯定是要不回了的。

傅昕玉皺眉掐腰：“說話呀！”

傅海：“小玉……這個月的要不就算了吧？你放心，下個月的錢，不！以後的錢我都給你，好不好？”

“我不要，你給媽媽就行了。”傅昕玉沒好氣的說，“不能算，你趕緊去要，反正最少得要回來一半。”

傅昕玉拉起老爸的手往外推：“快去，正好她還沒走遠，哼，要不回來，你以後就都住在姑姑家好了。”

傅海滿臉為難：“小玉小玉……”

“裝可憐也沒用，誰讓你給的！”傅昕玉冷哼，“一分錢都不留，你給的時候想過我跟媽媽嗎？快去！”

傅海扒着門：“老婆！你快勸勸小玉啊。”

老姐這會肯定氣死了，他還去要錢，那不是往槍口上撞嘛！

沒錢大不了他們省着點花呗，反正小玉不在家裏吃飯，他跟張欣随便吃什麽都可以的。

張欣看了丈夫一眼，又看看女兒，抿唇，最後看向了一旁同樣安靜的楚靖。

楚靖溫柔的笑了笑，沒有絲毫要勸傅昕玉的意思。

不管小玉要做什麽，他都支持。

除了結婚……楚靖抿唇，昨天拒絕後到現在，他心裏一直都很煎熬。

後悔沒有答應，又因為自己的病而不那麽後悔。心情複雜難言。

但……有一點楚靖沒有跟傅昕玉說。昨天晚上……他悄悄地給京城寄了封信。

那麽多年，早就接受了自己的病情，打算在這個地方慢慢死去的楚靖，突然很想很想，很想掙紮一下。

張欣也收回目光，沒有要幫丈夫說話的意思。她低着頭，繼續折剩下的菜。

小玉确實不在家裏吃飯。

小玉在楚家吃。早些時候傅海說要給生活費，楚靖死活不肯要之後，就沒再提這事了。但傅海會時不時的幫楚靖家裏做個家具，空了會去幫楚陽幹點活。

兩家人親如一家。

但也因為這樣，傅海對家裏吃什麽，完全不上心。

張欣跟傅海是長輩撮合的，傅喜挑了很久，才替傅海找了“善解人意”的張欣，傅海對這個妻子很滿意，聽話，能吃苦，受得了委屈，事事以他為先，不會提任何讓他為難的要求。

傅海自己糙慣了，張欣又不挑食，所以，女兒不在家吃飯的情況下，除了過年，家裏是不沾葷腥的。反正妻子也沒有意見，傅海就以為她也喜歡。

事實上……

張欣把最後一片菜葉子丢進盆裏，一聲不吭的端進了廚房。

她贊同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