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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尤三姐不過想賺幾個錢，卻被尤老娘責罵一頓。她悶悶不樂地聽着訓，心裏并沒有放棄賺錢的打算。

李大奶奶忙完了兄弟成親的事，緊接着就去打聽尤家的事情。

誰家都有三親六故，李家認識的人多，打聽事情更方便。李大奶奶很快就知道尤家的事了，原來尤老娘不是賈府大奶奶的親娘。

這位賈府的大奶奶對繼母一直是淡淡的，倒是對尤三姐挺好。

李大奶奶心裏有了主意，她跟丈夫商量了一下，第二天和婆婆一起拎着點心上門做客。

客人來了，尤老娘笑着把人迎進來，心裏卻覺得奇怪。尤家和李家關系一般，李家的婆媳怎麽突然拎着東西上門了？

李大奶奶能說會道，她婆婆比她還能耐三分。

李太太剛落座，看到一旁陪坐的尤二姐和尤三姐便誇了起來。

“哎呦呦！尤太太，說句托大的話，我們開綢緞莊的，見過的大家小姐沒有三千也有兩千，竟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您家兩位小姐。”

她誇了又誇，贊嘆的話語發自肺腑，聽起來極其真誠。“瞧瞧這品貌，瞧瞧這言談，以我拙見，兩位姑娘就是進宮去做娘娘也使得的。”

尤二姐和尤三姐垂着頭含羞一笑。尤三姐心想，您可真能吹，我差點就要信了。

世人誰不喜歡聽好話？李太太誇自己的女兒，不就是在誇自己家的教養好嗎？

尤老娘用帕子捂住嘴，笑成了一朵花。

她嘴上自謙道：“李家太太過獎啦！她們姐妹在客人面前知書達理，在家可惡的很，總是氣我。”

李太太連連擺手，“尤太太過謙了，這樣一對兒姐妹花還不好？我若是能教養出這麽好的女兒來，夢裏都能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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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老娘聽了心裏高興，特命張媽去買雞買鴨，一定要留李家婆媳吃飯。

如此熱情，李太太攔也攔不住，她捂着臉做出一副羞愧的樣子。

“今兒我們娘倆是特意上門來道謝的，如今倒像是來蹭吃蹭喝的。”

尤老娘甩帕子笑道：“你這樣說我可要惱了！憑咱們的關系，你來家裏喝一頓酒怎麽了？不過……我們也未曾幫過李太太，實在不知道你們要謝什麽。”

李大奶奶忙道：“前幾日我回娘家，偏偏馬車在半路上壞了，若不是三妹妹路過把我送回娘家，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尤老娘瞪了尤三姐一眼，轉頭又對李太太笑道：“這孩子悶嘴葫蘆似的，她回來一句未提，我都不知道這事。”

李大奶奶誇道：“這是妹妹人品貴重，換個人早嚷的滿大街都知道了。”

尤三姐垂着眼睛笑道：“舉手之勞而已，算不了什麽。”

尤老娘也說：“這麽點事也值得你們謝？太生分啦！”

李家婆媳相視一笑，誰也沒把這句客氣話當回事。

聊了一會兒李太太對尤老娘說道：“咱們說的話，她們姐妹都不愛聽。你們小孩子家去玩吧！二姐兒三姐兒把我們媳婦帶上，她也愛玩呢！”

尤二姐腼腆一笑，領着李大奶奶去了自己的房間，尤三姐也跟過去陪客人。

尤二姐命小丫頭拿幹果點心，親自泡了茶過來。

三個人湊到一起也沒什麽可聊的，無非就是聊聊針線，說說誰家的胭脂水粉比較好用。

過了一會兒，尤二姐出去更衣。

李大奶奶忙對尤三姐說道：“妹子，我長話短說，有一件賺錢的事，不知道妹妹肯不肯。”

尤三姐挑眉，“大奶奶請直說。”

李大奶奶把買花樣子的打算說了一下，尤三姐聽完心中意動，臉上還是一副怯怯的樣子。

“這……這事大奶奶該和我媽說的，我不能做主。”

李大奶奶心想，這如何能跟尤老娘說？一來尤老娘和尤氏關系一般，尤氏未必肯答應，二來尤老娘經歷得多，哪像小姑娘一樣好騙。

“好妹子，說句實心的話，你們家是官宦人家，尤太太必定不願意跟商戶打交道，平白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我也不願麻煩妹子，可我們家沒背景，實在找不到門路。妹子心善就當是幫幫我吧！”

尤三姐擡眼看看李大奶奶，眼神清澈，但各種小心思已經在心裏轉了好幾圈。

求人辦事應該去求當家做主的，李家不去求當家的尤老娘，反而找她，難道是覺得她好騙？

李大奶奶的話也經不起推敲，尤家已經落魄了，只要李家銀子給得夠多，尤老娘哪有不肯的。

李大奶奶先賣了個可憐，緊接着開始利誘。

“我知道這事會給妹妹添許多麻煩，我不白讓妹妹幫忙。如果事成了，花樣子夠新夠好，我每個月給妹妹一兩銀子。”

李大奶奶笑意盈盈沖尤三姐伸出一根手指。

尤三姐驚訝地張了張嘴，一個月一兩？據她所知，賈寶玉的月例銀子也不過二兩。

“這……”

李大奶奶看了看外面，“妹妹快點決定，二姐兒快回來了。”

李大奶奶沒學過談判，但她無師自通一些小技巧。只要開口催促，大多數人都會着急，一着急就容易匆忙下決定。

李大奶奶頻頻看向門外，似乎怕尤二姐突然回來。等了一小會兒，尤三姐還是一副猶猶豫豫地樣子。

李大奶奶剛要催促，尤二姐就掀簾子進來了，李大奶奶只好把話咽了回去。

吃過了飯李家婆媳就告辭了，馬車上，李太太問兒媳，“事情成了嗎？”

李大奶奶失望搖頭，“她猶猶豫豫的，我剛要催，尤二姐就進來了。”

馬車壓過石子颠了一下，李太太扶住車廂皺緊了眉頭，“她懷疑了？”

李大奶奶笑着扶住婆婆，“您老多想了，即使她再聰明，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能懂什麽啊？一個月一兩銀子不少了，哪個小姑娘不愛個花兒粉兒的，沖着一兩銀子她也得上鈎。”

李太太一想也對，“先穩住了她把花樣子拿到手，等事情穩當了，咱們再慢慢接觸寧國府的大奶奶。”

等接觸到了寧國府的大奶奶，她們就可以把尤三姐抛到一邊，單獨跟尤氏聯絡了。

李大奶奶還是有些猶豫，“尤三姑娘挺好的人，這樣把她抛下是不是不好？如果讓寧國府的大奶奶知道了，會不會因為她妹子的事生咱們的氣。”

李太太搖頭笑道：“你還是太年輕。寧國府的大奶奶和尤三姑娘到底不是親姐妹，面上情分過得去就行了。等咱們把銀子送到寧國府，那位奶奶眼裏就沒有妹子只有銀子了。至于尤三姑娘……一個拘在內院的女兒家，能掀起什麽風浪？到時候随便找個借口糊弄過去就是了。”

李大奶奶心裏有些愧疚，她挺喜歡尤三姑娘的，總覺得這樣不太好。

李太太看透了她的想法，她喜歡兒媳婦的這份心軟，若是太冷情，她反而不放心。

“生意場上都是這樣，尤三姑娘能力有限，只能幫我們一段時間，這生意沒法子長長久久地做下去。如果你心裏不安，将來多給她幾兩銀子就是了。”

李大奶奶感覺被安慰到了，李太太又說：“你經常跟尤三姑娘聯絡聯絡，最要緊的是将來能搭上寧國府，如果有寧國府做靠山，以後咱們的生意就好做了。”

李大奶奶用力點頭，“您放心，媳婦曉得。”

尤家，尤三姐捏着針線漫不經心地在布上戳着。

李大奶奶說話誠懇，但尤三姐總覺得哪裏不對。

她扔了繡花繃子，推開窗戶擡頭看天，冷氣鑽進肺腑，讓人覺得腦子都清醒了一些。

剛剛洗刷好碗筷的小丫頭從窗前路過，看見尤三姐吹風的樣子就嚷了起來。

“姑娘快回去，大冷的天，萬一吹病了可怎麽好？”

尤三姐乖乖關了窗戶，小丫頭還不滿意，“我去廚房煮姜湯，你得濃濃地喝一大碗發發汗才行！”

她抖開被子往尤三姐身上捂，尤三姐躲開笑道：“快別捂，我老老實實坐着，等寒氣散了就好了，你一捂就把寒氣捂住了。”

小丫頭又把被子疊了起來，尤三姐想了想說道：“一會兒你悄悄去找你爹，讓他幫我打聽打聽荷包街的事。另外……再幫我打聽打聽綢緞莊李家。”

小丫頭雖然不明白，但還是乖乖照做。張叔也不明白尤三姐的用意，但他人老實，尤三姐吩咐什麽他就做什麽。

他趁着出去采買的時候出去打聽了一番，然後讓小丫頭把打聽來的話傳了回去。

聽到張叔打聽來的消息，尤三姐決定找借口去寧國府一趟。

還不等她找到借口，寧國府就派人送來了帖子，三天後是寧國府老爺的生辰，尤氏邀請尤老娘和尤三姐她們姐妹去寧國府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