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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賈敬的壽宴結束後,尤家母女回到自己的小宅子裏,繼續過自己的小日子。
尤老娘還在生女兒的氣,氣她不懂自己的心。
尤三姐也不理她,尤老娘只管教訓,她左耳進右耳出。那些不喜歡的大道理像清風拂面,完全不過心。
尤二姐夾在中間,一會兒勸勸這個,一會兒勸勸那個,倒把她愁壞了。
李大奶奶又來了一次,可能因為尤三姐遲遲不給消息,這次她漲了價錢,把每月一兩銀子漲到每月二兩。另外還給尤氏準備了禮物,如果事成,尤氏的好處另算。
尤三姐不想吊着她,她只說大姐姐不肯同意,客客氣氣地把李大奶奶送了出去。
李大奶奶回家後照實向婆婆說了經過,李太太沉吟片刻說道:“看來寧國府的那位奶奶并不想給她妹妹面子。”
“會不會是尤三姑娘看出什麽來了?”
李太太搖頭,“不可能,一個閨閣女兒能懂什麽?寧國府的大奶奶倒是可能看出來,但是尤三姐敢跟她姐姐說實話嗎?說她自己想拿了花樣子賣給別人賺錢?”
李大奶奶拍拍自己的額頭,“媳婦真是笨了,想那尤家落魄了也是官宦人家,定然不願意自家女孩兒和商戶打交道做生意。尤三姐又是溫柔和順的性子,她肯定不敢跟寧國府的大奶奶說實情。”
李太太端起茶碗慢吞吞地飲了口茶,“不必在尤三姐身上費心了,我本來也沒指望着她能成事。咱家已經跟宮裏的太監聯絡上了,花樣子不用愁了。”
李大奶奶不解地問道:“既然打通了宮裏的關系,您為什麽還讓媳婦聯絡尤三姑娘?”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李太太放下茶盞涼涼地說道:“我是要點醒你,咱們出去交際也得交到正地方。一個不經事的小姑娘而已,你還真敢把咱們家的生意放在她身上?”
李大奶奶羞的滿臉漲紅,她福身勉強笑道:“多謝婆母教導,媳婦到底年紀輕,不經事,往後我多跟着婆母學,一定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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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太垂着眼睛看着茶碗,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她這個兒媳還有的歷練呢!
李大奶奶笑着湊過去服侍婆婆,她心中暗罵一句,老虔婆,早打通了關系還瞞着我,讓我白去尤家兩趟,把我當猴耍。
李家婆媳的矛盾不需贅述。
眼看着進了冬月,尤家的兩姐妹準備裁衣裳了。
這個時候裁衣裳不算早,進了臘月就太忙了,根本沒時間做衣裳。
因為尤氏給的二十兩銀子,沒有了財政危機,尤三姐每天早睡早起,閑着沒事在院子裏散步,把自己養胖了一圈,臉蛋紅潤潤,粉嘟嘟的。
尤二姐拿着軟尺給尤三姐量尺寸,她輕聲抱怨道:“你少吃點吧!”
她舉着軟尺給尤三姐看,“你看看,你的腰又粗了一寸。”
尤三姐:“才胖一寸,我這麽瘦,還有胖的餘地呢!”
尤二姐沒好氣地戳了她一下,“就知道犟嘴。”
尤三姐拿起一塊藏青色的料子,上面有織出來的如意暗紋。
“這塊料子好,給媽做一件襖子吧!再做一條秋香色的棉裙,應該會好看。”
尤二姐戲谑地說道:“怎麽?你不跟媽生氣了?”
“我從來都沒生氣,是她偏要生氣,跟我過不去。”
尤老娘掀開棉門簾就沖了進來,“不孝女!又在背後編排我!”
尤三姐小白眼偷偷一翻,啧,真是運道不好,被抓到了。
尤老娘又是一通罵,等她罵累了才說起正事。
“你大姐姐讓我去寧國府,秦氏沒了。”
尤二姐聽了大驚,“怎麽會?不過是病了一場,她那麽年輕,身體還好,怎麽會……”
尤老娘歲數大了,對于生死的事情比較在意。
“世事無常啊!人這一生活得真難。你們看秦氏,小門小戶嫁了那麽好的人家,她為人又那樣好,誰見了不誇?可她心裏只怕比黃連還苦,丈夫是那樣的,公公又是……”
說到這裏尤老娘連忙住嘴,她剛反應過來,屋裏還有兩個沒出嫁的女兒,有些話不能跟她們說。
“罷了,我說這些沒用的作甚。明兒我得去寧國府,你們姐妹也跟着去吧!到前面幫幫忙什麽的。”
尤三姐不同意,“那裏人來人往亂糟糟的,我和姐姐去做什麽?寧國府下人那麽多,還怕沒人幹活嗎?我和姐姐去了也是添亂。媽你自己去吧,心意到了就行,我們就別去了。”
尤老娘還是猶豫,“我想着你們多見見人……”
又是這個論調,尤三姐都聽膩了。
“如果是喜事,我們姐妹去也無妨。再說了馬上就進臘月,過了臘八就是年。咱們家的年貨也該辦起來了,雞鴨魚肉買回來還得收拾凍上,各種饽饽點心也得做起來了。”尤三姐拿起桌上的布料給尤老娘看。
“您看看,這是給您選的料子,時新如意花紋,厚實綿軟,太陽光一照波光流動。我們姐妹正商量着給您做襖子呢!這個時候去寧國府,您的衣裳什麽時候做得完?”
尤二姐揪着帕子玩,能不能去寧國府她是不在意的,只看尤老娘和尤三姐誰能說服誰了。
尤老娘年輕時候頗有姿色,不然也不可能生出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更不可能順利改嫁。她也愛漂亮衣服,看見那塊藏藍色料子更是移不開眼了。
猶豫了一會兒尤老娘松了口,“好吧!你們姐妹在家好生裁衣裳,家裏如果有什麽事,你們就派張叔去寧國府找我。”
尤老娘這一去,過了半個月還沒回來。賈珍不知道發了什麽瘋,非要大辦一場,連棺材板都選了皇室的人才能用的木料。
等尤老娘回來,母女三個的新衣裳都做好了。尤二姐和尤三姐已經開始準備年貨,剪起了窗花。
尤家母女加上張嫂和她的女兒們都坐在炕上,大家一邊剪窗花一邊聊天。
尤老娘剪了半日也沒剪好一副喜鵲登枝,她正在講寧國府的氣派,張媽的兩個女兒大丫和小丫聽得都呆住了。
“侯門世家就是與小家小戶不同,哎呦呦,你們是沒瞧見,當時那個排場,那個架勢。咱家女婿請了好幾十的和尚,又請了好幾十的道士,每天在家裏做道場。那府裏每天過來的客人就像流水一樣,來了一個走一個,沒有消停的時候。”
小丫年紀還小,她呆兮兮地問:“那麽多和尚道士,那麽多的客人,這得吃多少米面啊!”
尤老娘笑道:“傻孩子,米面算什麽?人家府裏桌上架上的擺設都是金的銀的!那府裏除了客人吃的酒席,另外還準備了素宴,專門給和尚道士吃的。另外還有燒水的,煮茶的,剪蠟燭燈芯的,那些個下人忙的啊!個個腳不沾地!”
小丫又問:“酒席好吃嗎?席上都有什麽?”
“無非就是雞鴨魚肉,燕窩銀耳,大冬天的,吃食拿過來一會子就涼了,再好吃的東西也不好入口了。”
小丫饞的偷偷吧嗒嘴,她小聲咕哝,“肉涼了也是好吃的,就是不知銀耳燕窩到底是啥滋味的?”
尤三姐放下剪刀捏她的抓髻逗她玩,“銀耳燕窩沒什麽好吃的,聽說燕窩是燕子的唾沫做成的,你想吃燕子唾沫嗎?”
小丫連連搖頭,“那我不吃了,怪髒的!有錢人真奇怪,竟然愛吃這個!”
衆人被她孩子氣的話逗笑了,尤老娘笑罵道:“你個小妮子,別聽三姐兒哄你,等你有錢了,你也愛吃呢!”
正說笑的時候,張叔領進來一個婆子,她挎着兩個包袱向尤老娘行禮。
“親家太太好,我們家大奶奶向您問安呢!眼看着快過年了,大奶奶打發我來給您送年禮了。”
婆子放下包袱,裏面是幾塊上好的綢緞,另外還有四個荷包,裏面裝着金銀锞子。
放下包袱,婆子又拿出兩個扁扁的螺钿漆盒,裏面各四朵堆紗宮花。
婆子笑道:“親家太太也知道我們府裏的情況,這些花我們奶奶沒法戴,白放着花的顏色就不鮮亮了。大奶奶說了,這幾枝花留着給二姐兒和三姐兒戴。我們奶奶還說,今年事忙,等年後不能上門拜年了,請親家太太見諒。”
京城風俗,年初二女兒女婿要回岳父岳母家拜年吃酒。尤家窮,吃喝坐卧不像寧國府一樣舒坦。賈珍一向是不願過來的。
沒有丈夫陪着,尤氏也不願回來折騰,年年都是如此。那婆子道句惱,不過走個過場,大家心裏都知道實情如何。
尤老娘笑道:“你們奶奶孝順,我是知道的。我也知道她事忙,你們府裏過年的時候吃年酒的人多,不比我們小門小戶。前些日子你們奶奶病了,如今身體如何了?病可好了?”
婆子嘆道:“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如今還是隔壁府的二奶奶幫着料理家務呢!”
尤老娘長嘆一聲,“唉!你們大奶奶和兒媳婦處得像親母女似的,如今她兒媳……她心裏如何能好受?這事別人勸了也無用,只盼着她能自己想開了。”
婆子也跟着附和,說自家大奶奶如何心善,對兒媳如何如何好。
聊了許多家常話,尤老娘給了賞錢,打發婆子回去。
螺钿漆盒上有簽子貼着,上面有名字。尤二姐拿了自己的宮花在頭上比量,問尤老娘這樣戴好不好看。
張嬸并大丫小丫也跟着湊趣。
尤三姐拿了盒子悄悄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她把宮花取出來,把墊在盒子裏的軟綢拿出去,下面壓着一封書信,這是尤氏和尤三姐特殊的聯絡方式。
尤三姐雖然沒讀過四書五經,但字還是認得的。
信裏尤氏說自己一切都好,病也是裝的,沒有到起不了身的地步,只是腸胃不太舒服,吃幾天清粥小菜就好了。
她裝病的這些日子裏已經仔細想過開店的事,她的陪房還算忠心可靠,開店的事可以交給他。
她已經大概算過開店所需銀兩,二百多兩銀子不太夠,只能租一個極小的鋪面。
現在還有一件麻煩的事情,尤氏認得許多繡工精致的繡娘,但她們的工錢實在太高,會增加成本。
尤氏說轉眼就要過年,找繡娘的事恐怕要拖到年後。等到過年時候,尤氏會邀她們來府裏吃年酒。到時候她們姐妹再一起商量。
零零碎碎的事寫了一大堆,用了五張紙。
尤三姐看完了信,珍而重之地疊好,藏在梳妝臺底下的小盒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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