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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臘月能把人累趴下,尤三姐無比期待着正月的到來。
正月時候,閨閣忌針黹,大家出門走親訪友吃喝玩樂,可以一直玩到正月十五。
但是嚴格來說,只要沒出正月就算過年,所以正月十五後依然有人請和年酒,一直到了二月二龍擡頭,這個年才算過完。
好不容易到了尤三姐期待已久的除夕,尤老娘一家人早早的就起來了。
尤老娘和女兒們換了衣服,去尤氏祠堂祭祖。
雖然尤老娘這一支只剩幾個女流之輩,但論起族譜還是尤家人,祭祖的時候必須出現。
祠堂只能男人進去,女人們要在祠堂外面磕頭。
尤老娘和女兒們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聽前面號令跪下叩頭,祭祖結束後也不與其他尤氏族人寒暄,直接坐上馬車回家。
家裏張叔已經把對聯貼好,張媽在廚房整治酒食。
到了天黑,尤老娘帶着衆人預備接神下界。要準備一條長案,上面擺滿貢品,有蘋果,幹果,蜜餞等物。
家中各處都燃起燭火,照的各處亮亮堂堂。待吃過年夜飯,一家人團團圍坐,共同守歲。
年前尤老娘特意換了新制大錢,用大紅的絲線把黃澄澄的大錢盤成鯉魚形,這是她特意給女兒們準備的壓歲錢。
尤三姐把壓歲錢壓在枕頭底下,果然,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收錢都是最讓人快樂的事情。
除夕守歲守到後半夜,後來實在受不住,大家胡亂躺下睡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按理該去本家近支拜年的,可尤家已經跟其他族人關系不佳。所以這一日尤老娘她們待在家裏補眠,哪裏都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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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尤老娘囑咐尤氏姐妹穿上新衣,打扮得體面些,她要帶尤氏姐妹去外祖母家拜年。
尤老娘的娘家還算富裕,尤老娘的母親見女兒帶着兩個孩子過得不容易,也想偷偷貼補她。可惜她如今不當家不做主,供給她的吃喝一概都是好的,唯獨沒有閑錢去接濟女兒。
尤老娘的弟弟負責奉養母親,他沒什麽大出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平日裏愛串戲,結交了一批好串戲的富家子弟。
今日年初二,他請來相熟的票友,請他們唱一場堂會。自己也換上行頭,畫了臉扮上了,預備着一會兒登臺。
尤三姐的舅母熱情地把母女三人迎了進去。
“姐姐總算來了,老太太天天念叨你呢!”
舅母拉住尤二姐和尤三姐,“哎呦!我的兩個外甥女出落地越發好了。再過兩年不知有多少媒婆踏破你家的門檻。”
聽見成親嫁人這種話,未出閣的女孩兒必須臉紅低頭,不然就是不尊重。
尤二姐和尤三姐齊齊紅了臉,她們的外祖母嚷道:“你當舅母的別開這種玩笑,瞧把我的外孫女們羞的。你們快近前來,讓外祖母好好看看。”
尤二姐和尤三姐上前,外祖母的身前擺着蒲團,二姐三姐一起跪下,給老人家拜年。
老太太喜得見牙不見眼,她連忙讓外孫女起來,拉着她們的手喜歡得不想撒開。
“好孩子,外祖母給你們留了壓歲錢呢!”老太太從懷裏拿出兩個荷包,“喏,拿去買糖吃吧!”
尤二姐和尤三姐謝過外祖母,老太太又拉着她們說了好些話,這才放開她們。
尤二姐和尤三姐轉過頭向舅母拜年,舅母一臉假笑,一文錢都沒給,直接打發她們去找姐妹們玩。
尤三姐剛邁步就聽舅母小聲嘟囔:“給自家孫子才五百錢的壓歲錢,給兩個外人倒是舍得。”
尤二姐聽了心中不快,尤三姐扯扯她的袖子,悄悄沖她搖頭。
大過年的,對方又是長輩,确實不能鬧起來。尤二姐暗嘆一聲,拉着尤三姐去了女孩兒紮堆的地方。
尤三姐的舅母不是個好相與的,她為人最是吝啬,口齒也不饒人。
不熟悉她的人誰都要誇一句嘴甜,為人熱情,等到真正熟悉了就知道她的為人了。
平時親親熱熱,到了關鍵時刻,她立馬冷了臉,誰的面子都不給。
因為舅母的影響,尤三姐的幾個表妹也不好相處。
尤老娘改嫁過,據說當時尤老娘為了進尤家的門,似乎使了什麽手段。尤三姐猜測大概是勾引男人那一套。
改嫁算不得什麽事,尤老爹當時的原配已經不再了。單身男女願意勾勾搭搭也礙不到別人的事,但此時風氣保守,世人就喜歡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去指責別人。
因此尤老娘的名聲不是很好,尤三姐的舅母自诩正派,估計背後沒少拿尤老娘當反面教材。
尤二姐和尤三姐過來跟姐妹們打招呼,三個表妹都不理她們。
一個個皺着鼻子和她們的閨蜜小聲嘀嘀咕咕,手上的帕子在眼前扇着,好像尤二姐和尤三姐污染了她們的空氣。
尤二姐又羞又氣,她最不喜歡來外祖母家,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舅舅還算好,但到底是外男,管不了內宅的事情。
尤三姐不在意這種小孩子家的把戲,她展顏一笑,好似春花初綻。
“幾位表妹好,多日不見,妹妹們又長高了呢!”
坐在那裏的三個表妹嫌棄地別開眼,生的一副狐貍精樣子,誰要跟她說話。
尤二姐氣得眼圈發紅,尤三姐冷着臉道:“見了姐姐也不知道打招呼,你們的禮數跟誰學的?我外祖母斷斷教不出這樣的女孩兒。”
府裏只有尤三姐的外祖母和舅母兩個女眷可以教導孩子,不是外祖母教的,那必定是舅母教的了。
大表妹氣得站起來指着尤三姐的鼻子罵道:“你算哪門子姐姐,這裏是我家,你憑什麽教訓我?”
二表妹捏着帕子捂着嘴,說話坐姿故意做出嬌嬌柔柔的樣子,可惜她年紀太小,柔弱沒學出來,瞧着只剩怪異。
尤三姐扭頭看向戲臺,此時戲還沒開場,尤三姐的舅舅正在跟票友說話,他們站在戲臺上不知正在說什麽。
“那戲臺上站着我嫡親的舅舅,我剛進了舅舅家,表妹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把我排揎一頓。我受了委屈,必定要跟舅舅告狀的。”
三位表妹急了,“你這人怎麽這樣?咱們自己說話,你若是告狀就是告狀精!”
“當個告狀精有什麽不好?我就喜歡告狀精。”尤三姐捏着帕子摁在臉頰上,眼眶瞬間溢滿淚水,“我只知道我受了委屈!我也顧不上今日是不是正月裏,是不是吉利,我該哭還是要哭的!”
三表妹一下就急了,她扯扯姐姐們的袖子,“如果吵嚷起來,父親肯定向着她們。”
大表妹這才不情不願地說道:“你不許哭,正月裏哭晦氣!你放心,我們不欺負你了。”
尤三姐含着淚,矯揉造作地要轉身,“我還是去找舅舅吧!”
大表妹真怕尤三姐哭出來,她連忙拉住尤三姐。她吭哧了半天,才吭哧出一句話,“是我們錯了,你別氣了。”
“你該叫我什麽?”
“……三表姐。”
尤三姐不依不饒,“我姐姐呢?你的妹妹們呢?”
三個表妹起身道歉,“我們錯了,二表姐,三表姐。”
尤三姐轉回身來,眼裏哪還有淚珠?她笑着捏捏大表妹的臉蛋,“乖!這才是我的好妹子呢!”
三個表妹知道自己被耍了,氣得撲過去要打。
她們的小閨蜜連忙拉住她們。
“別打別打,大人們往這邊看呢!”
鑼鼓敲響,意味着戲也要開始了。尤三姐笑着拉姐姐坐下,姐妹倆心情舒暢,連尤三姐這樣不喜歡聽戲的都覺出了兩分意趣。
逗着表妹玩可太有趣了,尤三姐還不肯罷休。
她拉着大表妹問東問西,一會兒問這出戲叫什麽,一會兒問那個人物扮相好不好看。
大表妹胡亂支應着,看見尤三姐悠然的樣子她就生氣。
剛唱完游園驚夢,緊接着又演起了西廂記。
尤三姐對這些沒有興趣,她低頭撿了點心吃。耳邊聽着表妹們壓低了聲音的驚呼。
“哎呀!是他!”
“他的扮相最好看了,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張生了。”
尤三姐擦擦嘴角的點心碎屑,擡眼往戲臺上看。
惹得表妹們連連驚嘆的張生确實長的好看,他沒有全扮上,只是淡淡地掃了臉,眼角暈出一片粉紅。
張生身姿挺拔,眉眼多情溫柔,不僅迷倒了崔莺莺,也讓戲臺下的小女孩們癡癡含笑。
“他到底是誰啊?等我家擺酒的時候……也想請他來。”
大表妹驕傲地說道:“那你別想了!這位是我爹的票友,外號冷郎君,大名柳湘蓮。他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才來串戲的,你們家絕對請不到他!”
她的小姐妹不高興了,“只要有錢,什麽樣的戲子請不到!”
大表妹不高興了,“他才不是戲子,出來串戲的富貴子弟哪個缺錢?這是我爹爹面子大,不然那些票友萬萬不肯來的!”
二表妹假笑一聲,“再說了,就算是請戲班,你也只能看小戲。大戲班怎麽能演戲給女眷看呢?”
如今男女大防極嚴,外面的大戲班只給男客唱戲,小戲班是專門給女客準備的,裏面都是七八歲或稍大一點點的孩子。
王公貴族家裏也愛養小戲班,他們特意請了教習,教戲的方式就是打,忘詞了打,演得不好也要打。
今日也是趕巧了,尤三姐的舅舅家不是那等高門大戶,沒那麽多講究。其次請來的都是相熟好友,都是熟人知根知底,也不用避忌那些了。
尤三姐擡起頭來仔細打量着那位冷郎君,看起來挺甜的長相,戲腔溫柔婉轉,哪裏冷了?為什麽外號是冷郎君呢?
這樣封閉的年代,難得有光明正大看美男的機會。
尤三姐不吃茶也不吃點心了,一門心思地盯着柳湘蓮看。
等到柳湘蓮下臺了,尤三姐覺得有些無趣。她跟尤二姐說了一聲,起身出去散散。
出去方便了一下,尤三姐沿着回廊慢慢溜達。
剛剛轉了個彎,尤三姐就撞見年紀最小的三妹妹牽着一條大狼狗。
尤三姐吓了一跳,連忙上前哄她,“好妹妹,這狗平時是誰養的?快把繩子給我,以後不許牽狗玩了,它萬一發了狂咬你,那可是要留疤的!”
三表妹開心地笑了,她年紀還小,長得圓滾滾的,看着就讨喜。
“三表姐讓我把它給你嗎?”
尤三姐并不怕狗,何況這狗看着挺乖。她笑道:“對,把繩子給我,三表姐把它送回去栓好。”
三表妹笑了一下,松開牽狗繩拍拍大狗的屁股。
“大黃,快!去咬她!”
那狗真是聽話,聽了主人的命令噌的一下蹿了過來。
尤三姐轉身就跑,心中破口大罵,小兔崽子年紀不大心倒挺狠,老娘不收拾你就不用做人了。
三表妹看大狗追了過去,差點笑彎了腰,“表姐,這可不怪我,是你讓我送狗繩的。”
她拍拍手回了前面戲臺,也不管她家的狗會不會把人咬壞。
尤三姐提着裙子亂跑,她看見前面有一棵歪歪扭扭的樹,抓着樹杈三下兩下就爬了上去。
大狗撲到樹下汪汪亂叫,尤三姐騎在樹杈上,擡頭往遠處看看。
這裏離戲臺倒是不遠,如果在平時,狗叫的這麽大聲,戲臺的人早就聽見了。
但這會兒正唱着白蛇傳呢!鑼鼓咚咚亂響,尤三姐喊破嗓子也不會有人過來。
她輕嘆一聲,摸了摸頭上的發釵,剛剛一通亂跑,壓在發髻後頭的纏金海棠花釵子不見了。幸好頭發沒有散開,不然可要丢人了。
取出腰間挂的荷包,裏面有一塊小巧的西洋鏡子,這是兩年前尤氏送她的生日禮物。
尤三姐照着鏡子理理頭發,把鬓角額頭的碎發抿了抿,好歹看着沒有那麽淩亂了。
樹下的狗還在汪汪吼叫,尤三姐就像沒聽見似的,慢條斯理地做自己的事情。
她理好頭發妝容,鏡子一擡,看見個人影。
尤三姐倒吸一口涼氣,吓得差點從樹上掉下來。
她回頭一看,一個俊秀男子慢吞吞地說:“你這小丫頭真奇怪,那大狼狗在樹下追着咬你,也不見你怕了,怎麽看見我吓成這樣,難道我比狼狗還吓人?”
尤三姐看他有些眼熟,“狼狗咬人有個預備,你吓人卻沒個提醒。你是……剛剛唱張生的那位?”
柳湘蓮:呵,這是罵我連狗都不如?
“對,我就是張生。那狗追了你半天了,你一會兒怎麽下去?要不要幫忙?”
柳湘蓮此時已經把妝卸掉了,面容跟臺上的溫柔有了些許差別,眉眼鋒利,确實有幾分冷意。
尤三姐沖他輕輕搖頭,轉過身收起鏡子,打理自己的衣裳。
怪不得叫冷郎君,看見小姑娘被狗追也不出手搭救,這時候倒來好心了。
柳湘蓮覺得小姑娘挺有趣,他剛剛唱完了戲,覺得後臺悶悶的,過來透透氣。他又懶得社交,怕遇見人,所以才爬到了樹上,萬萬沒想到會有漂亮小姑娘跟自己爬同一棵樹。
“別倔了,你放心,柳爺不是壞人,不會占你便宜的。”
尤三姐回頭沖他微微一笑,“多謝你好意,我不用你幫忙是因為我自己能行。”
說着她掰斷一根枯枝,倒轉過來,粗的那頭沖下,她探下腰,舉着棍狠狠地砸在狼狗的腦袋上。
樹枝劈出一道風聲,嘭的一下,大狼狗凄慘地嗷嗚一聲倒在地上。
柳湘蓮:“……”
尤三姐把樹杈扔在狗身上,輕輕松松從樹上跳下去。
她回頭沖柳湘蓮福身一禮,邁着悠然的小步子回去了。
柳湘蓮心中很複雜,他一直想娶個絕色妻子。今日見了一位絕色的姑娘,他覺得自己也許該改一改娶親的志向。
那麽漂亮……應該會很兇吧?
經過這段小插曲,柳湘蓮也沒了透風的心思。他跳下樹枝,憐愛地看了一眼大狼狗,然後起身回戲臺去。
剛走了兩步,柳湘蓮腳下一頓,撿起一根摔壞的海棠花金釵。
尤三姐沒急着回自己的座位,她一直覺得,有仇要盡快報。仇恨留在心裏太久,會使人變醜。
她守了一會兒,那位可愛的三表妹總算出來了。
三表妹和她小閨蜜一起出來的,她看見尤三姐好好地站在那裏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尤三姐沖她笑了笑,上前一步拽住她的領子就把她拖走了。
三表妹的小閨蜜也是傻的,這個時候不去告狀,反而跟了過來。
“你……你快放開她!有你這麽做姐姐的嗎?怎麽能無緣無故打妹妹?她再有不是也有父母教導,怎麽也輪不到你!”
尤三姐回頭沖她笑,“這位姑娘是個知書懂禮的,我帶你去看看我家三表妹做的好事,你就不會勸我了。”
到了那棵樹下,尤三姐擡頭,樹上已經不見了柳湘蓮的身影。
尤三姐暗暗點頭,沒有外人,正合她意。
尤三姐捏着三表妹的臉讓她看地上的大狼狗。
“三表妹今年幾歲?過了年你才九歲吧!小小年紀就知道放狗咬人,真是好本事,将來長大了,你是不是還想殺人放火啊?”
三表妹的小閨蜜捂嘴大驚,“怎麽會?她不是那樣的人,尤家表姐你一定是誤會了。”
尤三姐說道:“你是說大正月的,我不開開心心地看戲,特意來找表妹晦氣?”
小閨蜜一想也是,她一邊相信三表妹沒有那麽壞,一邊又覺得尤三姐沒有撒謊,一時間可把她難壞了。
尤三姐稍微松了松手,剛剛她用力提着三表妹的衣領,這會子三表妹脖子上一道紅痕,剛剛勒的她差點氣都喘不上來,更別提說話了。
三表妹咳嗽幾聲緩過氣來,她瞪着眼恨恨地說道:“大黃怎麽不把你咬死呢?”
不咬死你,咬爛你的臉也是好的。
尤三姐和小閨蜜被她的壞震驚到了,這麽小的年紀,怎麽能壞成這樣。
小閨蜜連忙去捂三表妹的嘴,“尤家表姐,她……她定是病了,病的說胡話,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尤三姐沖小閨蜜笑了笑,“放心,我不跟她見識。”
說着撿起剛剛打狗的樹杈照着三表妹身上劈頭蓋臉地抽了上去。
“我是你嫡親的表姐,你就這麽對我?我一年才能見你幾次,我是坑過你還是害過你,你這麽對我。”
三表妹被抽的哭嚎起來,尤三姐罵道:“不許哭,正月裏哭不吉利,你想讓你家未來一年都破財嗎?把眼淚給我憋回去!”
這個年頭,各種說道特別多。書局每年都會專門印一本玉匣記的書,誰家要出行,要辦喜事,都要拿着書查一查。
三表妹不敢哭出來,她真怕她這一哭讓自家破了財。但是她渾身火辣辣地疼,眼淚哪是忍得住的?
尤三姐抽兩棍就罷了,不能真把人打壞了。
她拉着小閨蜜往回走,路上小聲叮囑她,“以後別跟她玩,沒的被她帶壞了。今日的事也別說出去,別人知道你跟她好,她這麽壞,萬一別人以為你也跟她一樣可怎麽辦呢?”
小姑娘點點頭,乖乖跟着尤三姐回了坐席。
尤二姐看見了妹妹,小聲抱怨她,讓她別亂跑。尤三姐沖她擺擺手,湊到尤老娘身邊,小聲把剛剛發生的事講給母親聽。
尤老娘一聽哪還忍得住,立刻就要找弟妹算賬。
尤三姐按住了她,“媽且忍一忍,別讓外祖母擔心,這事我來辦。”
她起身又去找舅母,把剛剛的事情說了。
舅母聽了大怒,“那是我女兒,也是你打得的?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舅母!”
尤三姐冷臉說道:“舅母別急着罵我,我倒要問問舅母,三表妹眼裏有沒有我這個表姐?你平時又是怎麽教導她的?”
“三丫頭不過是跟你鬧着玩,也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虧得你舅舅這些年幫襯你們。”
“舅母既然說到這,咱們就好好掰扯掰扯,這些年舅舅幫襯我們什麽了?大前年我家房子漏水,求了舅舅幫忙,可惜舅舅過了半個月也沒來,最後是鄰居幫着修好的;前年舅母家手頭緊,我媽眼巴巴地送來二十五兩銀子;去年舅母的娘家弟弟成親,管我媽要了一床狼皮褥子帶回去做聘禮。舅母說說,到底是誰貼補了誰?”
舅母被尤三姐說得啞口無言,那些事好說不好聽,實在不能深究。不說別的,哪有拿着大姑姐家的東西,去給娘家弟弟做聘禮的?
尤三姐不給她辯駁的機會,繼續說道:“舅母說妹妹是在跟我鬧着玩,那我這就去把大狼狗弄醒,還請舅母命大黃狗追着三妹妹咬。我不是記仇的,只是禮尚往來跟妹妹玩呢?舅母以為如何?”
“這、這如何使得?”
“原來舅母也知道使不得。”尤三姐笑道,“咱們是親戚,真要是處成了仇人,可不得讓外人看笑話嗎?今日的事就這麽悄悄過去吧!舅母以為如何?”
尤三姐的舅母以為尤三姐到底年輕,臉皮薄,不想把事情鬧大。
她冷笑着點點頭,“哼,今日就算了,下次你再敢這樣欺負妹妹,這事沒那麽容易了結!”
尤三姐點點頭,“舅母說得有道理,凡事都不能輕易了結。請問舅母,欠我家的二十五兩銀子何時還呢?”
“那……那是孝敬你外祖母的,你怎麽管我要?”
“哦?那我就只能跟舅母計較計較大狼狗的事了。今日家裏這麽多親朋好友,我把表妹的事嚷出去……啧啧啧,将來三表妹找婆家恐怕不好找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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