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賀拉斯x維克托（4）

賀拉斯x維克托（4）

也不知過了多久，賀拉斯暈乎乎瑟縮成一團，周圍的地球人漸漸聚攏來指指點點，像是将他視作異類讨論，他視線裏全是斑駁光影，手指顫了顫想逃，可四肢被凍僵了，跑不了。

……地球人，不會是想把他抓起來解剖吧？！

不多時，救護車抵達，幾個醫生麻利下車撥開人群，将地上的英俊青年給拖上擔架送上了救護車，關了車門醫生們就開始診斷，你一言我一語說着話，手裏面的醫療器具不時晃動。

“沈醫生，下次你處理的時候，先割掉不要的東西。”

“像你那麽血腥處理？它也是生物啊，再說了，割掉那些東西，解剖的時候才好研究……”

那冷冰冰的銀質器具晃得賀拉斯倒抽了冷氣，“解剖”“割掉”等字眼愣是吓得他出了身冷汗，身體顫了顫，觸角顫顫巍巍冒了點出來，可又害怕被割掉，他憋着氣硬生生把觸角給縮了回去，絕望又想哭。

……嘤嘤嘤，地球人好兇殘！

“你別每次處理鲫魚都那麽端端正正，你給賣魚師傅處理啊。”

“就是，我真怕你老婆吃你做的魚吃出福爾馬林的味道……”

“清蒸紅燒酸菜魚，熬湯油炸，她都喜歡，不用你們瞎操心。”

“……？”賀拉斯也不顫了，迷離的眼睛被震得瞪了瞪，窒息：“！！！”

清蒸紅燒油炸熬湯……魚？魚難道不是宇宙的瑰寶？是道格拉斯國寶，應當投喂保護、給予最高榮譽……

地球人竟然吃魚？！魚魚那麽可耐，地球人怎麽可以吃魚魚？！

嘤，地球人……太太太太太兇殘了！

然而更讓他窒息的還在後面，他被人從救護車上拉下來，馬不停蹄推進了急診室，被好些儀器檢查了一遍，又被人推到了CT室，一進CT室，賀拉斯在強烈的電磁波幹擾下，眼睛像老式電視機似的接收不到信號，全是雪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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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父皇，地球人好瘋，我真的幹不過他們啊。

再次醒來時，身上披着生溫的毛絨絨毯子，眼睛一點光都看不到，賀拉斯躺在床榻上，他揉了揉眼睛，确定了好幾遍自己瞎了，“哇”的一聲洶湧澎湃哭了起來。

“擦擦。”有手絹遞過來。

賀拉斯順手接過帕子擦了擦眼淚鼻涕，然後渾身都僵硬了，意識來人是維克托且還目睹了他狼狽模樣，心裏刮着十二月暴風雪拔涼拔涼的，扁了扁嘴又抽抽鼻子哭了起來。

“哭什麽？”維克托輕輕扣着他下巴，拇指擦了擦他臉上濕漉漉的液體，附身朝賀拉斯暗淡無光的眼睛望了片刻，淡淡道：“小問題。”

賀拉斯憋着淚，微一沉默，俏生生問：“你、你有辦法？”

那尾音，還揚着哭腔。

這會兒，脫離了地球人他覺得同為道格拉斯星人的維克托可靠極了，聽聽對方聲音就安全感爆棚，特別這人還是地球研究專家，就好像沒他處理不了的事情。

“治療一段時間就好。”維克托道。

希望的喜悅襲來，賀拉斯差點被淹沒，眼睛濕漉漉“望”着維克托不确定問：“真的？”

“嗯。”

得了答案，賀拉斯才稍稍安心。

然後，他就聽維克托聲線淡淡道：“治療辦法是進行精神交流，道格拉斯星人在精神交流時會釋放電磁波，只要你眼睛裏的電磁波釋放的差不多，就能恢複視力了。”

“精神交流啊？”賀拉斯沉吟了下，點頭毫不在意道：“好啊，現在就精神交流吧。”

……精神交流是道格拉斯星夫夫之間做的最親密的事，據說是盤膝相對坐在床上，使用觸角讓兩種精神糾纏在一起。旁人倒沒人跟他說具體的，只說精神交合很舒服。

維克托沉默了下，遲疑問：“你确定？”

“快點。”賀拉斯催促，主動伸出頭上軟乎乎的觸角，觸角四周蓄勢待發放着細小電流。

維克托眯了下眼睛，扣着他的肩膀，頭上的觸角投射出一股電流朝賀拉斯襲去，接着兩股電流糾纏在一起。

賀拉斯在電流觸及時，腰腿頃刻間軟了，渾身被熟悉的電流包裹舒，他的意識像一層層薄薄的霧，好像被另一層薄霧沖撞了下，渾身像觸電似的舒服極了，“維、維克托……嗯……”

……這感覺是什麽？怪怪的。

“怎麽了？”維克托望着懷裏嬌軟的人，眯了眯眼睛。

“好、好奇怪。”賀拉斯下意識揪住維克托的衣襟，意識裏那層薄霧将他團團裹住糾纏，讓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心髒跳得飛快，又忍不住低低求道：“你、你精神力太強悍了，我、我我不行，下、下次吧。”

極限了。

維克托斂眉，将釋放的電流減弱了些：“我輕點。”

賀拉斯緩過氣來，察覺意識兩團薄霧以綿軟的方式交纏，倒比之前舒服了不少，輕聲說：“對、這樣好點了。”

電流“滋滋滋”不斷釋放，賀拉斯身上從CT室攜帶出來的電磁波遭抵消了些。

三個小時的精神交流着實耗費精神力，賀拉斯軟成一灘泥，手指都不想動彈一下，意識不清，又因為失明的緣故沒有安全感揪着維克托的衣角不肯松開，到後面累得睡了過去。

“确實是帝國最漂亮也最可愛的皇子。”維克托撫了撫小皇子的略有些蒼白的臉，唇角難得微微翹了下：“不錯的伴侶。”

小皇子，似乎瞧上去比想象中還要柔弱。

這麽想着，他将燈關了将人摟在懷裏睡覺。

夫夫之間，應該是這樣生活的。

帝國元帥也是今日查閱資料得知的。

接下來幾日，賀拉斯因眼瞎無法獨立行動，留在家又留不住，又因為之前的事情人都被徹底吓到了，跟小尾巴似的揪着維克托的西裝下擺不肯放開。

期間還在包包裏放了方塊零食，趁着沒地球人時就吞上一塊。

維克托沒多問，還給他補了些口味不同的零食，順便給了音樂設備讓他自娛自樂，但音樂在道格拉斯跟酒精的地位相近，特別是聲線好的音樂，聽得多了能把人聽醉。

等維克托開完會回來，看到的就是醉醺醺的賀拉斯，他在總裁辦裏又唱又跳，差點摔倒的當口被維克托給摟住了，賀拉斯臉頰紅彤彤的，一聲聲喊着“維克托”，在他懷裏亂動，還拿觸角胡亂發射電流，結果電流亂竄，将整個總裁辦全部沾染上了特殊的電流。

伏特奇高。

維克托将電流悉數籠罩在辦公室裏，制住還在亂釋放電流的賀拉斯，無奈下不得不引導賀拉斯跟他進行第二次精神交流，強悍又霸道的精神力輔一跟小皇子的精神力接觸，對方就徹底安分停歇下來。

恢複神智後的賀拉斯疑惑抓了抓頭，醉眼朦胧：“維克托？”

室內的電路被維克托處理掉了，賀拉斯轉頭就倒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呼吸綿長睡着了。

幾分鐘後，維克托将叫不醒的小皇子橫抱起來出了辦公室，端得是坦坦蕩蕩，一路不疾不徐朝樓下停車場走。

在工位上、路上、電梯裏的員工望見他家總裁抱着個英俊漂亮的小青年，集體僵硬後QQ群轉頭就爆炸了，當着維克托的面兒不敢瞎議論，轉過頭你一眼我一語，恨不得八卦到死。

【不要在沙雕群裏找你爹】

【助理：kao！總裁也MAN了！這拐來的小男生真好看！】

【企劃部部長：總裁不是獨身主義者麽？好家夥？！轉頭連男朋友都有了？！】

【特助：……不是男朋友，好家夥，我也是跟那小男生聊天知道的！你們是不知道，總裁都跟那小男生結婚了！！我靠，總裁真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說不結婚就不結婚，說結婚馬上給你甩結婚證那種】

【收發室室長：！！！】

【小甜甜：！！！】

【特助：要不是那小男生眼睛瞎了，估計總裁都舍不得讓我們看到呢？！】

【特助：要說慘也是總裁慘，媳婦兒是漂亮就是眼睛不太好！不然這得多般配！？】

【喵嗚醬醬：嘤嘤！神仙愛情！不離不棄鴨！！】

【收發室室長：要是我眼瞎也能擁有個那麽好看那麽帥的男朋友，那我也願意瞎一瞎！！】

【小甜甜：這也太甜了捌！】

回到家的賀拉斯一躺在床上就醒過來了，他又抓住維克托的衣角，揉了揉眼睛，聲音朦胧又黏糊說：“你去哪兒？”

“去散步。”賀拉斯說。

“那、那我也要去。”賀拉斯不想在家裏悶着。

維克托倒沒像之前那樣将人抱上抱下，思忖了下牽着他的手出了門去了公園，見賀拉斯有點害怕幾乎是靠着他手臂走路，維克托每過一處就跟他描繪場景，這倒讓賀拉斯一點點放松下來。

但是，一旦遇到地球人打招呼，維克托能明顯察覺他渾身緊繃，像鹌鹑似的躲在他身後一聲不吭，盡管地球人在向他們表現善意，但賀拉斯只是怯生生躲着，一句話都不肯說。

維克托帶他逛完公園，因不知道他腦內電磁波什麽時候消除，便去了一趟寵物醫院購買導盲犬。

“狗狗？”一聽是毛茸茸的狗狗，賀拉斯肉眼可見豁然開朗，甚至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記憶中可可愛愛的動物，那只手被維克托在半空抓住放置亂動，急忙問：“維克托，在哪兒？我想要狗狗！”

有點撒嬌的意思。

維克托安撫好賀拉斯，将導盲犬購買好并聽店主說了注意事項，回家後對導盲犬做了一定的精神處理才放心交給賀拉斯。

……地球的犬類，跟道格拉斯的不同。

道格拉斯的犬類更像溫順的貴族寵物貓咪，但地球的狗……控制不好是要咬人的。

晚上睡覺，賀拉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腦子裏全是抵達地球後各種各樣的遭遇，窗戶外面“砰砰砰”響動着什麽聲音，他被吓了一跳，爬起身來赤腳摩挲着朝室外跑，摸索了好半晌才出了卧室，抖抖索索敲響了維克托的屋門。

維克托着睡衣開了門，見他睡衣松松垮垮穿在身上，面上慌亂不安，安撫性的揉了揉小皇子的發絲問：“睡不着？”

“……嗯。”賀拉斯點頭，又搖頭：“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複又覺得說錯了什麽，攪着手指糾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跟你聊聊天而已。”

感覺外面千軍萬馬，他就是獨守空城的皇子生怕半夜被人破門而入，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維克托将賀拉斯帶進卧室，讓他躺在床榻一側，蓋好被子。

赫拉斯靠近帝國最安全的人，一下子就不緊張害怕了。

“聊什麽？”維克托枕着頭問。

小皇子，可沒這麽粘過他，是因為結婚麽？

接着就聽外面“砰”的一聲，不知道誰在燃放煙花，漆黑的天空顯得絢爛奪目極了。

賀拉斯被吓了一跳，蜷縮得像個小蝦米似，瑟縮了下朝維克托身側鑽了鑽。

“害怕？”維克托有點心疼小皇子。

畢竟，不是誰都像小皇子那樣一到地球就遭遇精神病院、熊孩子、CT電磁波攻擊、火葬場……是有點倒黴的。

賀拉斯猶豫了下，低低“嗯”了一聲，又嘴硬大聲：“我我我我怎麽可能害怕！！我是帝國皇子！！”

……地球好可怕，不知道下一秒還會發生什麽。不能讓維克托覺得他好菜。

維克托将小蝦米摟在懷裏，輕輕撫了撫他的背脊，輕聲道：“是麽？”

要是換了以前，賀拉斯毫不猶豫就能把維克托給推開，現在他又覺得維克托抱着他不安焦灼的感覺消解了不少，可又被抱得不自在：“你，你抱我幹嘛？！”

維克托說：“我怕。”

赫拉斯：“……？”

“外面是煙花。”維克托頓了頓，又說：“我害怕地球人的煙花。”

赫拉斯恍然。

原來元帥怕地球人的煙花，那他也不算特別菜嘛。

“我抱着你，感覺好些。”維克托給他找了個理由。

被帝國元帥需要，赫拉斯油然而生出一種自豪感，也順帶放松了些，豪爽道：“那你抱吧。”

維克托無奈笑了下。

一如既往好騙。

也不知過了多久，赫拉斯緩緩睡了過去，呼吸綿長。

維克托輕輕吻了下他的額頭，手指撫了撫他的小腹，唇角微微翹了翹：“孩子，取什麽名字好呢？”

今晚，忘了讨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