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衡陽門

衡陽門

“秦師兄,你跑這麽快做甚?”可算是把人追上,鄒棄喘息着道,“我把錢換好了,師兄你的五百八十兩。”

“嗯。”秦離陰沉臉。

“師兄?”鄒棄不懂就一會兒功夫怎麽就苦大仇深的樣子了。

秦離:“鄒棄我問你,你要是被同一個人耍了兩次,你會怎麽做?”

“額,能被耍兩次,那我肯定鬥不過他,我大概會避開吧。”鄒棄。

“……你才是條鹹魚吧。”我好歹有點反抗心思,為啥就攤上鹹魚屬性了?秦離不解。

“鹹魚?”鄒棄困惑,“是海邊漁夫曬的魚幹嗎?”

“對、對。”秦離不欲多解釋。

鄒棄更困惑了:“我跟魚幹有什麽關系?”

“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哪來那麽多為什麽。”秦離迅速揭過話題,“我們回山門。”

剛才還很有骨氣地想掰回一城,立馬就慫了,報複實在是太麻煩,他懶得浪費心力,本質就是條偶爾會蹦噠兩下就嫌累的鹹魚,還沒試呢就先打退堂鼓,縮回自己的小水灘裏茍活着。

主要很多事他看得開,就起初冒火,後來就消了,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诶,師兄不是說要再玩玩才回去嗎?”

“我後悔了,不行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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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見?”

“不敢。”

“不敢?!”

“不,沒有。”

秦離:算你識相。

鄒棄:反複無常,跟女人一樣讓人猜不透心思。

秦離:“你是不是在心裏罵我?”

鄒棄:“沒有。”

随即,兩人不帶一片雲彩回到了衡陽門。

一路山清水秀,越臨近師門秦離才知道雖然自己老說想多待在楓臨城游玩,但其實是非常想念留在衡陽門的時光和老道士的。

衡陽門真的是一個小門派,人數構成掌門、大長老、他和新來的鄒棄共就四個人的門派,掌門最近閉關修煉見不到人,只有大長老還留在衡陽門陪着他們,大長老就是撿秦離的老道士。

秦離看着前方一間不大不小的道院,院前的青石臺階長着綠色的苔藓,雜草從石縫裏鑽出來。

能看見一棵大樹的枝葉,從牆內伸出來,陽光照下,歲月靜好。

院門忽然拉開,一位瘦小老頭拿着掃帚走了出來。

老頭穿着漿洗得發白的老舊道袍或許是對于他們兩人的歸來有些驚訝:“你倆不是去了楓臨城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城中的事物對你們沒有一點吸引力?”

“大長老你不歡迎我們?”秦離高高興興地回來,以為會迎接老頭別扭的關心,哪裏想到是被如此嫌棄。

老道士沒有回答反問:“你們吃飯了嗎?我這裏還留了點粥和肉餅。”

“确實餓了。”秦離回答。

“吃完等會兒随我去田裏除草。”大長老說。

“哦。”秦離。

只有到了金丹才可做到辟谷,築基期的他們,仍然要為柴米油鹽苦惱。

田裏的雜草,其實不用他們親自動手,只需略施法術操縱紙人拔草即可。

操縱紙人是件技術活,對于法力的輸出量,必須達到一個限定數值,不能多,不能少,少了就拔不了草,多了田頭的作物就毀了。

秦離剛開始使用的時候,制作出來的紙人沒少被他糟蹋,精通的時候,他連紙人的制作方法都會了。

只能說他的悟性不高,但天賦高,不然也不足以二十未至就到了築基期。

秦離叼着狗尾巴草,躺在田埂上望着天:“鄒棄,你為什麽會拜入衡陽門?”

這位同門師弟在來到衡陽門之前就是一位散修,衡陽門又沒有讓對方修為更進一層樓的資源,搞不懂為何還要入山門給自己套一套規矩。

鄒棄的姿态比他端正些,正身坐着:“大概是因為一個人久了,從來都是獨自做任何事,無人交流吧。”

秦離意外地看了鄒棄一眼,他們自決定邁入修士一列便是逆天而行,能走向大道的人少之又少,居然還會怕孤獨,選擇長生不老的路就注定要忍受朋友、親人的逝去。

不過秦離理解對方,因為他就是這樣一個害怕寂寞的人,長生不老又如何,漫長的歲月裏若沒有能夠和自己說上話的人,對他來說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短暫的沉默以後,秦離取出嘴裏的狗尾巴草,認真詢問道:“對了,你給我的叫什麽茶子糖的在哪裏買的?我上頭了覺得很好吃。”

鄒棄回答:“那是一人親手做的,我偶然得到,現在并不知道他在哪個地方。”

“那算了吧。”秦離感嘆自己無緣。

“大長老來了。”鄒棄說。

秦離吓得彈起身子,可惜遲了。

“臭小子又偷懶,是不是耍威風使喚新入門師弟來給你幹活了?找打!”大長老中氣十足地吼道。

“絕無此事!”秦離迅速爬起來,躲開了大長老的棍子,“我剛剛才操縱十幾個紙人拔完了草,休息了一刻不到。”

鄒棄在旁邊跟着解釋:“是的,師兄确實才休息。”

大長老再三确認事實并承諾會為鄒棄撐腰,确定秦離沒有壓榨師弟才放過。

鬧劇過後。

秦離坐在硬邦邦的石墩上,抱着碗幽怨地看着對面的人,十分不忿:我真的是太慘了,自從有了師弟,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作為師兄,他必須在師弟面前表現出色,起到榜樣的作用,然而他鹹魚的性格讓大長老吹胡子瞪眼,硬生生讓加入不久的師弟超越。

大長老鬧心,老夫辛辛苦苦培養了十多年的孩子,抵不過別人兩三個月的進展,面子都丢光了,這個孽徒!

雖然道院僅有三位活人,但吵吵鬧鬧從未停止過。

鄒棄啃着餅,吃着鹹菜,笑眯眯地望着眼前的大長老教訓師兄的場面。

“太過分了,嘶——”秦離半倚靠在床頭,嘴巴就沒得閑,叽裏呱啦地埋怨大長老不近人情。

鄒棄為他上着藥:“師兄以後別再跟大長老頂嘴了。”

“一百來歲的人了,還這麽精力旺盛,他就是看不慣我,找由頭收拾我。”

“師兄。”

“行行行,我知道了。”

他們想得是好,可大長老卻是容不下兩個啃老徒弟了。

大清早就把他們趕出了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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