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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早上好啊陳凜！”一到教室，剛拉開位置還沒坐下，就一道聲音如此問好。

陳凜腦子還沒清醒過來，還以為是那叫做陸衍的術士跟到學校來了，他一擡頭，卻看見林羨那帶着後框眼鏡還是笑眯眯的臉頰。

像，實在是太像了，他心不在焉地哼了一聲作為回應，便坐了下來，卻沒忍住悄悄地往林羨的手腕處看去，那裏昨晚被他毫不留情地咬下去，再怎麽也會……

留個疤？

陳凜的目光停住，卻看見林羨的手腕白淨光潔，一絲一毫的傷痕都不曾有。

他一愣，轉而暗笑自己的愚蠢，作為一個術士，他消去疤痕也不過是分分鐘鐘的事情，自己怎麽還如此天真，他頓了頓，還是下定決心般開口——

“林羨，昨天的數學卷子借我看一下。”

一個上午的課都是主課，氣氛當然昏昏沉沉，陳凜幾乎是半夢半醒地度過了一整個上午，林羨叫他去食堂吃午飯的時候他還有了已經要放學的錯覺。

下午第一節卻是體育課，不少男生便直接自說自話地把午休和體育課合在了一起，他們都悶了一個上午了，剛吃完午飯沒多久就迫不及待地往操場上跑，女生們也大多嬉笑着去到操場上曬曬太陽，有的可能是還想偷偷摸摸看某個男生打球。

這時候的林羨和陳凜就仿佛異類一般，在人都走得差不多的食堂裏面，依舊慢慢悠悠地吃飯，今天的葷菜是魚香肉絲，零星的肉絲還帶着肥肉，燒得都微微發黑了，陳凜幸好自己嘗不出味道，随意夾了兩筷子了事，素菜更加簡單，就是炒青菜，陳凜也不能從外觀上挑出什麽錯來。反觀林羨，依舊吃得認認真真，最後還點評了兩句。

“這魚香肉絲好酸啊，青菜有點苦了。”

那你吃得也挺開心的。

看着把光盤行動進行到底的林羨，陳凜默默在心中吐槽道，反過來想想，如果說林羨就是那個術士的話，他這生活标準也定得太低了，渾然不像是昨晚那個帶着點考究的男人會做出來的事情。

“陳凜，你等等也去打球嗎？”正想着，一個路過的同班女生笑嘻嘻地問他道，這句問話引起女伴輕聲的笑聲，她嗔怪地看了女伴一眼，繼續帶着期望地看着陳凜。

陳凜轉頭看她，女孩的眼睛很大也很亮，整個人白白淨淨的，梳着幹淨利落的馬尾，額頭邊緣還有一兩顆小小的青春痘，無一不訴說着青春正在。

思考了幾秒，他也沒好直接拒絕，便模棱兩可道：“我等等就去操場。”

“怎麽，陳凜，你真要去打球？”女孩們一走，林羨有點緊張兮兮地問道，通常，他們兩人幾乎結成了搭子，如果有有心人就會注意，除非是老師要求，否則劇烈活動從來都沒有兩人的身影，再去仔細找找，會發現兩人在某個陰涼的地方結伴偷閑。

這麽一想，林羨擔心陳凜丢下他一個人也就有情可原了。

“我會去操場，”陳凜慢吞吞地回答道，然後勾起唇角說道，“看他們打球。”

“走吧。”說完這一句，他沒等林羨回答，端起碗筷就站了起來。

到最後，一個碩大的操場，籃球場被高一的A,B和高二的A班給占了，看臺上大多數坐着的都是女生，還有幾個男生下來休息休息的，而這兩人确實就厚着臉皮一直坐在看臺上，和女生們隔了一段距離，好生看着下面揮灑熱汗的同班男生們。

陳凜是邊看邊放空，終于在看到一個男生躍起擺好姿勢卻沒有進的第三個三分球的時候在心裏暗罵了一聲菜，不禁想着，這要是讓他上去打，搞清楚規則，他能一打九。

‘嘭！’

剛想完這句話，他的腦袋就被重物結結實實地撞了下，陳凜一愣，反手用左手接住撞完他反彈的物價，竟然發現這是個籃球，他剛擡頭想看清罪魁禍首——

‘嘭！’

再是一聲似曾相識的碰撞聲，陳凜右手也不空了，他現在一臉蒙圈地保持住了兩手各拿一球的動作，站起來正準備罵人的時候——

‘嘭！’

那邊的林羨已經瞠目結舌了，這操場上一共就三撥人在打球，換句話說一共就三個籃球，正正好好全砸在陳凜頭上——怎麽，陳凜難道是個‘籃球易吸引體質’？

陳凜這時候腦子裏一片空白，只得呆呆地把球全部一個個砸回去，他聽着一聲聲“對不起”“抱歉啊兄弟！”覺得有些恍惚，怎麽，這就是昨晚那術士說的“報應”？

他下意識地用手蹭了蹭被砸的額頭，只感覺一片火辣辣。

“陳，陳凜，那個……”林羨看着他，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該怎麽措辭？

難道說，陳凜，那個，你的額頭有點亮晶晶？好像要燒起來了？

林羨嗯嗯啊啊了很久也沒有找到确切的形容詞，只好閉了嘴，讓陳凜自己意會。

陳凜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這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他有些遲鈍地碰了碰自己的額頭，用手遮住了額頭一言不發開始沖回班級。

他的防曬霜，被他自己蹭掉了。

這時候他才知道，那些女人們到沙灘上都要裝模作樣地抹個幾層防曬霜是多麽的重要，陳凜跑回班級有點躊躇，然後他看到了斜對角的桌子女生臺板裏的防曬霜。

然後，半個小時過後，他的腦門上起了細細密密的一排小疹子，他面無表情地摸了兩下，有股放棄治療的沖動，偏生這個時候好奇地看着他的林羨開了口。

林羨：“陳凜你腦門怎麽了？”

陳凜：“……我敏感肌對籃球過敏。”

林羨：“……蛤？”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陳凜一個人走出學校，他今天沒有等值日的林羨，一個人回去倒是放松，不少，沿路裏他記住了幾家醫院的名字。

被陽光灼傷後，他要更多地進食血液才能複原，今早被他好不容易剩下來的半袋子血袋便見了底，嘆了口氣，陳凜挑挑揀揀了那幾個醫院，甚至笨手笨腳地用上了手機搜索醫院信息，最後确定下來一個離學校和自己的屋子中間一個平均點的私人醫院。

那是家小醫院，靠近郊區，人煙稀少，最重要的是，那醫院還有鬧鬼傳聞。

夜襲醫院。

有點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