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媽媽——

這一聲“媽媽”，姜曉喊得情真意切，到讓周母有短暫的怔愣。

周母這心也是五味雜陳，歡喜中帶着幾分探究。有些話剛到嘴邊，她還是忍住了，算了，改日再說吧。她寬慰道：“你們這次太沒分寸，既然早知道就有孩子了，就該早點告訴我們。你懷着孕還去影視城，真是太危險了。”

“媽媽，對不起，是我的錯。”

“你們倆都有錯。你還小不懂事，修林也是糊塗。”周母見她面色蒼白，想到她現在是孕婦，連忙轉開話題，“修林被訓一頓免不了的。”

姜曉抿着嘴角。

“你去看看吧，不看憎面看佛面。”周母柔聲道。

姜曉眼底一喜，“謝謝媽媽。”

她連忙加快步伐來到書房門外，深吸了幾口氣，才敲了敲門。

“進來——”周父低沉的聲音。

姜曉打開門，眼前的一幕，讓她霎時怔住了，她睜大了眼睛。

周修林正跪在地板上。

“爸爸——”她咽了咽喉嚨，喊了一聲。

周父看了她一眼，“進來說。”

姜曉緊張地走進去，目光閃爍。周修林與她的視線交彙。

姜曉握緊了拳頭，“爸爸，對不起，這件事我也有責任的。”

周父嘆息一聲，“是的。你們都為人父母了，做事怎麽還這麽不靠譜。”

姜曉眨眨眼，一臉可憐兮兮地目光。

周父到底訓兒子可以，訓兒媳婦，不行。“有些話我和修林說了，你們自己反省一下。今後該做事做好父母的表率。我先出去了。”

周父離開書房時，氣已經消了一大半。

姜曉連忙去扶周修林，“伯父有沒有打你？”她上下打量着他，手也忍不住摸了上去，“沒被打吧？”

周修林由着她動手動腳，“沒有。”

姜曉輕不可聞地呼了一口氣。她真怕周修林被打，不過想想，周父也不是那麽樣的人。

周修林望着她，“你怎麽進來了？”

姜曉咬了咬唇角，眼眶微紅，“我來看看啊，沒想到華夏大BOSS也有被訓的時候。”她說的輕巧，手緊緊地抓緊他的衣袖。

周修林笑笑，“放心，這賬我記着，等以後小豆芽出生，我慢慢算。”

姜曉：“……你這個人啊。”

周修林握住她的手，“剛剛是不是很怕？”

姜曉點了一下頭，“我不知道正常家庭父母和子女之間到底是什麽樣的。我爸爸從來沒有訓過我，小學時我貪玩，不寫作業，他也沒有罵過我。”所以，今天周父厲聲訓周修林的時候，她确實驚了一下。

“你爸爸很愛你。”周修林眯了眯眼，語氣低沉，似在安撫她一般。

姜曉忽而一笑，“大概吧。”

“中國父母不像國外父母，他們不常把愛挂在嘴邊，但是心裏對兒女的疼愛不會少。我小時寒暑假都是跟在爺爺奶奶身邊，從小兩位老人對我們要求極其嚴格，不僅僅在學習上。小時候，我們是不允許有零花錢的，上了大學除了學費，其餘的花費都必須自己去掙。”

姜曉有些不相信。

“不相信？”

“高中時周一妍在我們班上的零花錢很多。”

“一妍不一樣。她是女孩子，難免被嬌慣了。我想她在班上肯定有女生不是很喜歡她。”

姜曉尴尬地看着他，那意思是你知道就不要直接說出來了。

周修林笑笑，“周家也見得個個都優秀，但是——”

“什麽？”

周修林瞄了一眼她的小腹，“小豆芽将來必須很優秀。”

姜曉鼓起了嘴巴，“你這樣是不對的，我覺得孩子應該讓他自由成長，家長不能給孩子太多壓力。”

周修林笑着，“關于這點，我們回家可以慢慢詳談。姜助理，有時間你可以列一張計劃表給我。”

姜曉：“……爸爸媽媽好像很生氣？”

周修林低聲安慰，“過段時間就好，就是再生我們的氣，也不會生小豆芽的氣。”

姜曉輕輕應了一聲，“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好小豆芽的。”

他靜靜打量她，那張白皙的臉，長長的睫毛像兩排小扇子，有時候她會不自覺地流露出茫然無措，等你叫她時，她又很快地收起表情，微笑專注地着看着你。

這一刻，她站在那兒，眼神突然變得堅定。

翌日，姜曉正式要去華夏總裁辦報道。

當天出門前，姜曉特意換了一身襯衫短裙，配着平底皮鞋。她對自己這身很滿意，簡單又幹練。

在試衣鏡前，看了看，确定妥當之後，她來到客廳。

周修林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雪白筆直的雙腿，沒有一點瑕疵，他微微皺了皺眉，“不好。”

“哪裏不好？”姜曉很相信她的意見。

“換條褲子吧。”

“可是我看Tina和曼琪她們都這樣穿的。”

“你們的氣質不一樣。你太學生氣了。”

姜曉嘴角抽了抽，真是太看不起人了！最後還是聽取他的意見，換了一條褲子。

司機來接他們。

姜曉和周修林坐在後座，一路上她都在忐忑。

周修林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別緊張。”

“哎，我這剛轉正，突然就能小助理飛躍到總裁助理，會不會太惹人注目了？別人肯定會有想法的。肯定會說我是，有關系有背景。”

周修林挑眉，“難道你沒關系沒背景？”

姜曉心口一痛，偏偏人家說的是事實。“那個有件事能不能拜托你？”

“什麽？”

“欣然那裏你能不能照顧她一點，也不用多特別……”

“姜曉，我很好奇，為什麽你會對趙欣然那麽上心。”

姜曉默了一下，“我上大一就開始在劇組兼職，待過很多劇組，見過很多明星。工作不是很輕松，有時候真的累的像狗。大二那年冬天，正好過年，我在劇組突然發燒，當時以為多喝點水就能扛過去，結果偏偏運氣沒那麽好。高燒41度，是趙欣然送我去醫院的。”可能趙欣然有她的虛榮心，在日漸有了人氣之後，也開始變得勢力。但是最初她幫過她的事，姜曉一輩子都記得。

“八月趙導的電影《年華》開拍，趙欣然會進組。”

姜曉眼前瞬間一亮，“那真的太好了。”她伸出手戳戳他的手。

“嗯——”他拖長了尾音，一股難言的親昵浮在車廂裏。

“謝謝你啊。”

周修林扯了一抹笑意，“夫人，客氣了。”

姜曉別過臉，看向窗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時光總是在不經意間改變着你，最初的決定，誓死不改的初衷，原來真的會慢慢妥協。

大概是幸福的力量。

因為他和小豆芽的出現。

到了公司，兩人先後進了電梯。

姜曉見到蔣勤有點不好意思。

蔣勤張着嘴巴，“夫人”兩個字還沒有出口，姜曉連忙喊道：“蔣特助，早上好。”

“早上好，姜助理。周總剛剛到了，你先去給她泡一杯咖啡，記住不加糖。”

姜曉：“……好的。”

“喔，周總不喜歡喝速溶咖啡，咖啡豆在茶水間的第二層櫃子。”

一會兒，姜曉端着咖啡進去，“周總，您的咖啡。”

周修林斂了斂神色，“謝謝。今天有時間幫我把郵箱裏的郵件整理一下。”

姜曉臉色一喜，“好的。”她想做事，不想過來做個花瓶擺設。

一個上午，她見識到了周修林的忙碌，以及他四大助理的能力，尤其是Tina。姜曉已經就對她有所耳聞，她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她知道，華夏簽約的藝人都會給她三分薄面。誰讓她是周修林首席女特助，美貌智慧并存。蔣勤和她說過，讓她和Tina多學習一下。

Tina似乎對她不是很感冒，畢竟她來華夏已經三年了。

午餐時，周修林帶着Tina去見合作夥伴。

蔣特助和姜曉一起在餐廳用餐。

姜曉打量着餐廳，一大片落地玻璃牆，視野開闊，加上各種綠植，在這裏用餐真是讓人心情愉快。

蔣勤和她說着周修林的工作習慣，姜曉一一記在本子上。“夫人，您對周總太不關心了，這些你都不知道嗎？您要多關心關心周總。”

姜曉苦笑，“我記清楚了，以後就多關心他一點。”

蔣勤：“也不行。你要是做得太好，Tina和我就要失業了。”

姜曉眼角顫了顫，“蔣特助，我聽說公司幫欣然談了一部電影。”

“趙欣然是占了你的光。《年華》是趙導的戲，女一號是梁月。”

“梁月？”姜曉重複了一下，“她不是好幾年不演戲了嗎？”

“《年華》将是她複出之作。”

“欣然演什麽角色？”

“她的女兒。”

“喔。那挺好的，欣然可以好好磨煉一下演技。”

“再透露一個消息，周公主也有出演。”

“周公主？周一妍？”

蔣勤神秘一笑，“幾個鏡頭。”

姜曉噗嗤一聲笑，周公主倒是符合她的身份。“倒是挺期待《年華》上映，畢竟女神好多年沒演戲了。”

“你也喜歡梁月？”

“不。我只是覺得她的演技很棒，畢竟國內像她這樣的女性并不多。”

“那是，非專科出身。演藝和唱歌一樣，有的人是老天爺賞飯吃，有的人是祖師爺賞飯吃。梁月就是前者。”

姜曉覺得蔣勤這套分析很在理。“是的，她很幸運。”

兩個人吃完飯，各自回了辦公室。

姜曉剛坐下來，她的手機響起來一下，來電顯示——周修林。

她連忙接通，“喂——”

“姜助理，進來一下。”是他低沉的嗓音。

姜曉習慣使然，“好的，周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