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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最開始熊石毅給黎蒼看的照片上的嚴戈就已經非常帥氣迷人了，然而在見到這個又沉澱了七八年的人之後，發現他本人比照片更加好看。

原本照片上的他是桀骜不馴的男孩，臉上還帶着一絲絲尚未成熟的青澀感，未免會讓人覺得這頂多就是一個還沒有完全長大的男孩。

但如今的嚴戈就絕對不會讓人有這種錯覺。

他的五官比起以前更加成熟立體，眼中的神采也變得完全不同。或許是因為他受到一系列打擊之後發生了蛻變，他整個人的氣質也看起來和照片上完全不一樣了。

身材在黎蒼的眼裏也是趨近于完美。或許是因為在那個不見天日的橢圓形建築裏面呆了兩年的關系，他的身上很白，寬肩窄腰，身上有着十分流暢飽滿的肌肉，看起來充滿了彈性。

這副模樣再搭配上他眼裏的隐隐透着的不谙世事的迷茫，讓黎蒼情不自禁地産生了保護欲和征服欲兩種看起來十分矛盾的東西。

黎蒼發現眼緣這東西果然很神奇。

第一眼看他的時候就很喜歡，在知道對方有對象之後，他便将自己的喜歡壓了下去。最後會選擇幫助對方，絕大多數還是出自道義的角度。但是到現在得知對方目前是單着的之後，他心裏難免又生出了一些不可名狀的想法。

雖然對方曾經大概有一個深愛的向導，但是對方已經死了不是嗎。

他擡起手在陽光下揉了揉他的頭發，對他道：“嘿，我治療你，作為報答，你做我的人怎麽樣？”

想了想他又說：“假如我沒能治療好你，作為補償，今後你留在我家，我來照顧你怎麽樣？”

看到對方傻傻聽不懂的樣子，黎蒼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好像是在乘人之危，誘哄一個沒有神智的哨兵？

在對方這種狀态之下得手，最終頂多能得到對方的人，仔細想想也頓覺沒什麽意思。

他希望自己的另一半不僅身體屬于自己，心也是屬于自己的。

況且，他還有那麽特別的取向，恐怕一般的哨兵都不會接受，更何況是這位曾經人中龍鳳的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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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就算真的要考慮嚴戈，也得等到他恢複健康之後。

黎蒼轉身就往屋子裏走，心裏想的東西一秒就轉換到晚上要吃什麽上。

感覺到身後的嚴戈沒有跟上來，便回頭看他。

接觸到黎蒼的眼神，嚴戈立刻變成狼愉快地跑到了他的身邊，不住地用自己的還沒有完全幹的大腦袋去蹭黎蒼的的腰側，黎蒼也借着這個機會讓自己多和他親密一些。

他先帶着嚴戈去吹幹了一身的毛發，放下了吹風機後，他才看清楚這只狼的本來面貌。

嚴戈有着威風凜凜的身軀，背後的毛是灰白色的，而腹部軟毛全是白色，琥珀色的瞳孔看起來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殺氣。

黎蒼注意到即使是在他變成了狼之後，那個特制的白色手環也依舊穩穩地帶在他的腕上。

去廚房做晚飯時，嚴戈也是寸步不離地跟在他的身邊。

通常的時候，黎蒼本人吃東西的口味十分重，幾乎可以說是一個無辣不歡的人。

不過今天在準備晚飯的時候，考慮到身旁有一個五感有些失調且過度敏感的哨兵，于是就做了一頓寡淡到不行的晚餐。

漸漸的天色開始暗了，落日的餘輝灑在湖面上，也有一部分橘黃色的光透過窗戶灑入了黎蒼的屋子裏。

黎蒼将兩個盛着食物的盤子端到餐廳。

嚴戈本來是喜歡保持狼形的，但是看着黎蒼用靈活的雙手做這做那之後，低頭看着自己只能四只着地的爪子，思索了一會兒，想要努力變成人。

黎蒼一回頭，就看到他的狼臉一副難受的表情，便立刻放下兩個餐盤過去抱住他，不斷地用手去給他順毛安撫他。

查探了一下對方身體內部的精神情況之後，才發現他原來是試圖去變成人，但是顯然，他現在似乎已經無法做到随意在人形和獸形之間變換了。

這種一般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因為他在獸形的的時間太長了，所以獸性漸漸蓋住了他的人性；另外一種可能是因為他精神世界的那些破洞不斷往外流失東西的緣故。

由于他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哨兵，所以也并不是百分百肯定。

不過眼下嚴戈的精神世界因為無法順利操控自己的身體而變得愈發狂躁，他必須得趕緊想辦法安撫住他，可是向導的作用大多都是輔助性功能，他們是無法插手哨兵變身的。

他一邊撫摸他，一邊在他耳邊用帶着精神力的聲音給予他鼓勵。

“嚴戈，不要慌，我相信你可以的，冷靜下來，我們慢慢來，好嗎？”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這句似曾相似的話讓嚴戈怔了一瞬，就是這怔楞的一剎那，他的身形一晃，變回了人類的樣子。

黎蒼的視線在對方誘人的身軀上停頓了一瞬後，便面不改色地将視線看向他的臉，同時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好孩子，做得很好，以後就保持這樣子，不要再輕易變成狼了好不好？”

嚴戈的表情顯然沒有聽懂，不過黎蒼并不在意，他知道這種事情需要慢慢來。

他先帶着嚴戈去樓上自己的房間找了一身質地柔軟的衣裳給他穿上，滿意地點了點頭之後，才帶他到餐廳吃飯。

考慮到他現在的情況，黎蒼特意準備了兩把勺子，然後吃飯時坐在他的正對面，用最慢的速度将勺子的用法親身示範給他看。

嚴戈看了一會兒，便也拿起了勺子學着黎蒼的動作舀東西往自己的嘴裏喂，但是第一次他将勺子拿反了，用勺子的背面舀東西，自然就沒有成功。

黎蒼忍俊不禁地站起來，傾身抓住了他的手，幫助他把勺子拿正，這才重新坐下再次教他。

嚴戈看着黎蒼的樣子，先是笨拙地跟着嘗試了兩下，很快就學會了用勺子吃飯的訣竅，并穩穩當當地将餐盤裏的飯都吃了個幹幹淨淨。

黎蒼一邊用勺子吃飯一邊想，這個家夥果然挺聰明的，畢竟在沒有神智的時候就能夠用那麽巧妙的方法将自己給騙進去，是不簡單。

他開始期待這個哨兵恢複正常後會是什麽模樣。

很快，幾個治療方案在他的腦子裏一一出現，又被他一一否決。

最快速高效的，思來想去，也只有那個了。

将味道寡淡的飯吃完後，黎蒼将盤子放到了洗碗機裏的同時，也決定好了今後的治療方案。

太陽已經完全沒了蹤影，天空開始有一些暗淡的星光閃爍。

黎蒼帶着嚴戈坐到一樓柔軟的客廳沙發上，柔和的燈光自動亮起，黎蒼通過光腦操控打開了一個動畫片給他看。

嚴戈果然立馬就被上面鮮明生動的畫面吸引了興趣。

看到他安靜下來，黎蒼另外打開了發送信息的界面。

看到他這邊又亮，嚴戈好奇地把腦袋湊過來。

黎蒼也不阻止，随便他看。

嚴戈看了一會兒，便覺得沒什麽意思，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動畫片上了。

他正在給自己提前預約的那些要做精神疏導的顧客們發信息。

大體就是說明了自己因為一些事情要休息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這段時間店內不接客，希望大家諒解。

在收到信息後，有好幾位發來了關切的詢問。有讓他保重身體的，有問他需不需要幫忙的，有問他究竟是在忙什麽事情的。

黎蒼全部統一回應：是幫助一位病情比較嚴重的顧客做精神疏導。

他這樣回答後，就沒有人再質疑什麽了。因為以往偶爾他也會專門去給人做長時段的精神疏導。

在對所有的預約客人都說明情況後，他徹底關掉了光腦，防止等會兒有任何人打擾的可能。

而電源是連通這棟宅院的動畫片播放設備還依舊在播放着動畫，嚴戈看着裏面的畫面，眼睛都不眨一下。

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和對方做的事情，黎蒼頓時感到有些不滿。

他過去關掉了動畫片。

嚴戈立刻困惑地轉頭看向他。

“哨兵，聽好了，”黎蒼伸手将他的頭壓向自己，兩人的的腦門就這樣觸碰在一起，“我很少做這種事情，所以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感受着他精神觸手的動作，原本一無所知的嚴戈像是感受到什麽，忽然瞪大了眼睛。

嚴戈的精神世界充滿了大大小小的空洞，那都是前任向導突然死去後對他造成的精神損傷。

黎蒼原本做的是分出精神力去一個個給他補“洞”，但是由于他的“洞”實在太多，而且那種分出去的精神力也只能做臨時的用，過一段時間又要重新補，所以思來想去，在他寬闊無邊的精神世界一個個的去補洞顯然是不理智的行為。

于是他就想到了另外兩種方法。

結合。

向導和哨兵的結合又分精神結合與身體結合。兩種結合方式各有優缺點。精神結合的關系比較脆弱，容易解除，而身體結合則最為頑固搞笑，缺點就是一旦結合就不能再分開。

黎蒼當然不會選擇後者，嚴戈只是他目前的一個病人而已。

最好的方式就變成了前者。

直接與他進行精神結合，用自己的精神去包裹住他所有的精神世界，接替他前任向導突然離開之後的位置。

他原以為這事兒挺簡單，曾經聽別的做過精神結合的哨兵也說過，這事兒很簡單，就跟喝一杯水似的容易。

然而原本那麽簡單的事情到了他這裏卻出現了意外。

他發現自己控制不住地散發出了向導素。

這是向導發情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