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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但是黎蒼随即又想到，如果不嚴厲制止他的話，自己現在身上穿着的那位向導的衣服肯定會被弄髒的。

他只有兩件那位向導的衣服，必須要珍惜使用。

衣服每次髒了，就需要清洗。而每經過水洗一次，那位前任向導的氣味就會淡一些。他不知道這衣服上的氣味還能停留多久，所以對他來說這個衣服能不洗就盡量不洗。

在那位向導的氣味徹底消失之前，他必須得讓嚴戈接受自己的氣味。

否則這個治療完全有可能在氣味消失的同時就前功盡棄。

回到此刻。

他看着面前的沮喪狼，感覺自己要是再不想辦法安慰一下的話，對方下一秒就掉下眼淚來也不意外。

想到他現在只是個什麽都不懂的病人，黎蒼放柔了語氣，臉上重新露出和緩的表情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腦袋：“別難過，跟我回家去把泥洗幹淨好不好？”

嚴戈看他不生氣後，臉上的表情遲疑了一會兒，很快就恢複到剛才開心的模樣，一下子跳起來就将黎蒼撲倒在地，同時用自己的身體和下巴用力去蹭他，結果一身的泥全蹭到黎蒼的衣服上去了。

！！！

他想躲，但是完全已經來不及了。

黎蒼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目光空洞地看着天空，看起來已經完全放棄抵抗了。

……

兩人往回走的時候，黎蒼全程面無表情，看也不看旁邊的狼一眼。

而旁邊的狼雖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但是感覺黎蒼的情緒表情以及肢體動作，他就是知道自己應該是做錯了什麽，讓黎蒼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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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沮喪地跟在黎蒼的身側，不時地用惴惴不安的表情去看他的臉，也嘗試着用自己的腦袋去蹭黎蒼的手背去讨好他。

但是黎蒼就是不願意摸他一下。

“嗚~”他發出一聲又委屈又沮喪的嗚聲，像是在認錯，又像是在控訴黎蒼為什麽不理他。

直到在門前站住腳步，黎蒼深吸一口氣然後呼了出來。他終于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轉頭對着嚴戈認真地道：“以後不可以再這樣了，知道嗎？”

嚴戈他當然不知道。他聽得懂黎蒼說的每一個字，但是就是無法理解這些字組合起來所表達的意思。

不過通過觀察對方身上表現出來的情緒，他知道黎蒼現在不是那麽生氣了，便屁颠屁颠地上前用自己的頭去蹭黎蒼的腰。

黎蒼抓住他後脖頸的皮毛捏了兩把，最後在他的頭上解氣似的使勁揉了揉，還将手上的泥又反擦到他的身上。

鬧了一會兒後，他帶着嚴戈去門口的水管前粗略地沖了身上的泥土，然後才帶着他往樓上的浴室走去。

洗澡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黎蒼帶着他到淋雨間沖完所有泥，打了一遍泡泡之後，三兩下就沖幹淨。

洗完笨狼之後，黎蒼将他趕出淋浴間，在裏面單獨給自己沖了一個澡。

笨狼被趕出去後便一直用爪子扒拉着淋浴間的門嗷嗚嗷嗚地叫，讓他在裏面聽得腦殼疼。

黎蒼只好用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匆匆洗幹淨身上了，腰間圍了一條浴巾，頭發都沒來得及擦一擦，滴着水就走了出來。

笨狼看到他終于開門，眼前一亮，上來又扒拉着他蹭。

黎蒼有點怕癢癢，他身上全是毛，見到對方要得寸進尺，于是他趕緊用嚴肅的聲音和表情讓他不準靠近自己。

笨狼臉上又露出了難過沮喪的表情。

每次看到他這樣，黎蒼就會感覺自己的良心受到了小小的譴責。

他臉上露出了非常無奈的表情：“好了好了。”他過去揉了揉笨狼的腦袋，将他帶到隔壁吹幹室，大致吹幹後，他便又快速回到房間裏，将笨狼關在了門外自己換上了昨天才洗的衣裳，還沒等笨狼叫兩聲就趕緊打開門走了出去。

黎蒼覺得這只狼很奇怪，白天的時候看起來恨不得時時刻刻跟自己在一起，但是一旦到了晚上，他怎麽就偏偏要自己到門口睡到地板上？

他準備今天晚上也觀察一下嚴戈還是不是這樣。

将髒衣裳拿去洗了，回來之後又開始自己親自動手打掃家務。

在如今這個時代，在市面上其實是有很多家務機器人出售的。不過黎蒼是因為自己住，又自己喜歡動手打掃家裏，偶爾打掃一次家裏就能保持很久的幹淨，所以才一直沒有買家務機器人。

但是現在，看着地板上的泥土還有地面上偶爾能夠看到的狼毛，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去購買一個家務機器人了。

回到房間裏後，笨狼就開始自己玩自己的了，跑來跑去地在家裏探索新世界。

黎蒼發現他看起來似乎很喜歡變成狼形的樣子。

這樣其實并不好。

哨兵雖說可以獸化，但是那是只有在戰鬥需要的時候他們才會變成猛獸的模樣，這樣的他們會變得更加強大，也更加皮糙肉厚。

然而，長時間保持獸形超過一定度的話，他人性的一面就會漸漸被獸性的一面給壓制。

嚴戈會變成現在這樣失去理智的模樣，雖然失去向導的打擊肯定也有，但更多的應該是在兩年的時間裏，太多的時間保持獸形的影響也必定不小。

現在的他看起來似乎一切都很正常，沒有徹底被獸性占據到攻擊人的程度。黎蒼只希望在之後他還能繼續保持正常下去。

作為向導，黎蒼接觸過的哨兵很多，能夠來找他做精神疏導的，大多都是很正常的人，所以他也沒有遇到過什麽危險。不過他在給那些哨兵治療的時候，有時候也會和他們聊聊天。

因為他只在塔裏呆了一年的時間，在那一年裏，他也只勉強學會了給自己構築精神屏障，同時還有一些簡單淺顯的哨兵知識。

原本他是應該再繼續在塔裏學習五年的，然而誰叫他運氣不好遇到了抗議事件，幾乎所有人類居住的星球的塔都被取締了，而失去了學習之地的他，對哨兵和向導的認知也就這樣停滞不前。

後來也是機緣巧合，在這裏開了一家給哨兵做精神疏導的事務所。一開始只是在幾個經驗老道的哨兵的指導下慢慢來，那些哨兵或多或少都有過與向導合作的經驗。黎蒼就通過他們那些間接的經驗，自己摸索着去當一個向導。

到目前，雖然還是有許多事情一知半解，但是一些常識性的問題他已經不會再困惑了。

就比如哨兵獸化。

假如時常獸化的哨兵長久不做精神疏導的話，那也會對哨兵的精神世界造成極大的不良影響。所以身為哨兵，在通常的情況下，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能不獸化就不獸化。

如果獸化得太久失去了人性，哨兵就會徹底變成一個野獸。

黎蒼絕不希望這種事情會發生在嚴戈的身上，所以目前嚴戈這種動不動就喜歡變成獸形的習慣一定得好好矯正過來。

不過在這之前，他絕不容許家裏有一點髒污。

他去拿了打掃的工具，先去把家裏地板上的那些泥污都打掃幹淨了，最後才将注意力都放在嚴戈身上。

嚴戈見他朝着自己走過來，突然調皮了起來，左跳右逃地躲避着黎蒼，看起來簡直像是在做游戲一樣。

黎蒼追了他一會兒，等察覺到自己被這只狼逗弄之後，就果斷不再做無用功，輕輕翻了個白眼就徑直上樓去。

樓上除了兩個房間和浴室之外，還專門設計了一間開放的讀書室。

走到讀書室，找到自己之前還沒看完的心理學書籍，坐在窗臺邊，吹着湖面過來的微風便安靜地看起了紙質書。

他很喜歡這種自己安靜享享受午間的時光。

而在寬大的樓下玩耍的嚴戈，等看不見黎蒼後，他又一下子對這裏的一切失去了興趣。

見黎蒼不理自己了，他洩憤似的咬着沙發上的抱枕甩了幾下，等把枕頭咬爛了，他才将其丢到一邊，晃悠着身體聞着熟悉的氣味，小跑着上了樓梯。

直到看到黎蒼，他心裏感覺有些生氣的情緒才緩和了下去。

他站在黎蒼面前非常顯眼的位置，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黎蒼搭理自己，便仰着頭十分不滿地嚎叫了一聲，試圖以此引起黎蒼的注意。

“嗷嗚~~~~”

黎蒼依舊低頭看書，頭也沒擡一下。直到不滿的笨狼突兀地将腦袋擋在書前，他才擡起眼皮看着他，漫不經心地道：“怎麽，現在願意過來了？”

笨狼聽不懂，只是心裏還是感到十分不滿，便直接用爪子将他手上的書給扒拉了扔到旁邊，非常固執地站在黎蒼面前又“嗷嗚~~”地叫了一聲。

黎蒼輕笑了一下，過去将書拾起來，用厚厚的書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腦袋：“好了好了，別調皮了，來讓我看看你的精神世界，接下來還有的忙的。”

說着他将書放回書架，在地上坐下，拽過嚴戈的大腦袋，就開始動用起自己的精神力去幫助他疏導精神世界。

嚴戈感受到了他做的事情對自己有好處，于是便乖乖地趴在他身旁，将下巴靠在了他的大腿上。

黎蒼就這樣抱着他，一邊用手去順他身上的毛，一邊調動起自己包裹住了他精神世界的精神力，在他廣大的世界中，一點點幫他驅散那裏的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