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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送走所有人後，黎蒼注意到嚴戈還是光着身體的，于是便帶着他到樓上找衣服教他穿。

“以後不要再随意變成獸形了好嗎？”

嚴戈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黎蒼也不強求，伸手摸了摸他腦袋的頭發：“不懂也沒關系，以後慢慢學。”

嚴戈動了動頭頂去蹭他的手心。

解決了晚飯後，黎蒼感受到自己精神上巨大的疲憊，實在是撐不住，便打算天還沒有完全黑就去睡覺。

不過在睡覺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做——觀察嚴戈的睡覺習慣。

兩人一起洗漱完後，黎蒼帶着嚴戈上樓，送他到客房，先是跟他一起躺在一張床上。

果然嚴戈拒絕這樣的行為，兩人躺在一起沒多久他就自己主動起身去門口。看樣子他還打算和昨天晚上一樣自己睡在門口。

黎蒼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不過他也算是知道了嚴戈不願意接受同床的意願。

于是他索性決定自己回房間。

自己睡自己的房間，這樣嚴戈就不用睡在外面了。

他将嚴戈帶回了床上，給他蓋上被子後拍了拍被面，對他道了一句晚安後就徑直準備離開。

嚴戈注視着他的背影，直到黎蒼将門關上，他一下子就從床上坐直起來，豎起耳朵聽着外面漸漸遠離的腳步聲。

他聽到了另一間房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又聽到了黎蒼躺進了另一張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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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戈下了床，小跑着打開門走了出去，到了黎蒼門口，他扒拉着想開門，卻發現門怎麽也打不開，情緒頓時變得焦躁起來。

黎蒼睡覺時有順手鎖門的習慣。

他才躺下正準備閉眼，就聽到了門外的聲音，起身打開門一看嚴戈在門口，心裏猜測難道他是想睡在這間房裏？

這裏是他最私人的空間，按照一般的情況來說，他是不願意被別人觸碰的。

随即他又想到，這裏是他呆得最多的地方，也是他氣味最濃烈的地方，如果嚴戈願意在這裏久呆的話，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他讓嚴戈進來，然而很奇怪的是，即使嚴戈順從地跟着他進來後，也會在兩人躺在一張床上後沒多久就主動下床出去門口去睡，但卻死活不讓黎蒼鎖門，看起來他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睡在外面。

這麽來回折騰了幾次，黎蒼發現了規律。

看起來在他的潛意識裏，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和他睡在一張床上，但同時他又不願意和自己離得太遠，死活不願意自己單獨睡在另一個房間，就是要睡在黎蒼的門口。

黎蒼拿他沒辦法，心裏忽然就想起了一個主意。

抱了四床被子到了旁邊開放式的書房，書房裏墊着地毯，除了兩個靠牆的巨大書架之外，這裏沒有任何其它的家具。

他分別将兩床被子鋪在書房兩側的地毯上，又放好了枕頭。

嚴戈在旁邊好奇地看着黎蒼抱着東西進進出出的舉動。等這一切都做好一切後，黎蒼上來拉着他睡到了其中一床被子裏。

而黎蒼本人就睡在他旁邊不遠處的另一床被子中。

黎蒼心想，這樣的話，就滿足了嚴戈既不想離自己太近，又不想離自己太遠的願望了吧。

在這之後，嚴戈果然就沒有像之前那樣死活要去門口的地毯上睡了。

黎蒼側身在觀察嚴戈，而嚴戈同樣也側身朝着黎蒼的方向看着他。

兩人注視了一會兒，黎蒼看着他走神了一會兒才忽然想起自己還沒關燈。

他起身關掉燈後，環境回歸黑暗，摸索着躺回被子裏，忽略剛才內心有點奇怪的感覺，平躺着閉上眼睛開始醞釀睡意。

而嚴戈這裏，随着視覺的自動調整，很快他就能夠輕輕楚楚地看清楚四周的一切景物了。

耳邊響起的是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音。

他注視着面前的黎蒼的側臉，忽然覺得自己原本喧鬧的世界變得十分寧靜。

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實在是太過強烈，黎蒼翻身背對着他，但随即背後就傳來有如芒在背的感覺。他又翻了個身，正對着嚴戈睜開了眼睛，适應了一會兒黑暗，他漸漸地也能勉強看清楚嚴戈的五官輪廓了。

“你不睡嗎？”他望着對面的哨兵，好奇地開口問。

“嗚~”

看着他變成了人也還試圖用狼的嗓音發聲的樣子，黎蒼輕笑了一下：“看你現在精神的樣子，應該暫時是不想睡的。不如這樣好了，我教你說話好不好，嚴戈？”

“嗷嗚。”嚴戈短促地叫了一聲，像是在回應。

“來，嗯……首先跟我來學發音好了，來，跟着我張開嘴巴，啊——”

“嗷嗚？”

“啊——張大嘴巴，像我這樣，啊——”

嚴戈見狀好奇地看了他一會兒，便從被子裏出來，走到黎蒼的旁邊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黎蒼還以為他是要近距離觀摩怎麽發音，便坐直起來，又像剛才那樣指着自己的嘴巴：“是這樣，不如先來學你自己的名字，嚴——戈，你會了嗎？要不要試着自己發音看看？嚴戈？”

嚴戈低下了頭，意識到有點不對勁的黎蒼立刻閉上嘴巴，用手撐着身體往旁邊避了一下。

哪裏想到，嚴戈忽然湊近抓住了他的下巴，強制讓他張開了嘴。由于他的手法過于老練，一時讓黎蒼反抗不張開了嘴巴。

正當黎蒼以為會發生點什麽的時候，就見嚴戈神情嚴肅地盯着他的口腔左看又看，後面甚至還伸手指進去摸了摸他的舌頭。

這個姿勢和舉動……

黎蒼瞬間眯起眼睛，趁着嚴戈放松之際，拽住他的手腕，一個翻身就将嚴戈壓在了身下。

“你剛才在做什麽？”他的語氣有些不善。

哨兵突然對一個向導做出這樣的舉動實在是不夠禮貌。

而嚴戈則是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為什麽剛才看起來還十分溫柔的黎蒼臉上的表情會突然變得兇了起來。

“嗚~”他從嗓音裏發出委屈而柔弱的聲音，同時擡起手，用十分關切的姿勢和動作摸了摸黎蒼的嘴唇。

黎蒼愣了一下，一下子理解了他剛才那個動作的意思。

他大概是以為是自己的嘴裏出什麽問題了才會把嘴巴張得這麽開。

也是，現在他也只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傻子，怎麽會有調戲別人的想法呢。

想明白這事後，黎蒼真是覺得哭笑不得。

經過這一個小小的意外，他也就失去了繼續教他說話的興趣，再加上精神上着實很困了，他決定今晚就這樣了。

黎蒼放開了嚴戈的手，從他的身上退開。

“好了，我沒事，現在整個人好好的，你快去睡了吧。晚安。”

嚴戈遲疑地盯着他的嘴巴看了好幾眼，确定他的嘴什麽事也沒有之後，才一步一回頭地回到了自己的被子裏躺下。

不過他還是盯着黎蒼看，看起來半點也不困。

到了半夜，黎蒼忽然醒了過來。

大概是睡得早的原因，此刻他半點也不覺得困倦。

平躺在自己的被子裏緩了一會兒，他想起嚴戈，便側過身去看。

他果然還睡得好好的。

注視了一會兒，黎蒼便悄悄地放出了自己的精神觸手接近嚴戈。

趁着他睡覺的時候做這種事情，應該沒問題吧。

他的精神觸手進入了嚴戈體內控制五感的區域，開始調整他的嗅覺。

他讓嚴戈開始能夠嗅到自己身上的氣味。

人在睡夢中的時候，是最沒有警惕性的。

他就是想趁着嚴戈警惕性最弱的時候，讓他去熟悉自己的氣味，直到有一天他的氣味對于嚴戈來說變成理所當然的存在，這樣的話，治療就可以安全長久地進行下去了。

一開始他只是稍微釋放了一點，但看着嚴戈沒有任何反應，他便一點點增加自己的氣味在他嗅覺中能夠感知到的濃度。

等注意到嚴戈開始有點反應了，他便立刻停止加大濃度的行為，就将度暫時控制在了這裏。

做完後，眼看着還有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天才亮，他索性就起來坐到嚴戈的身邊，開始為他做疏導。

三小時後，天邊開始出現了曙光。

黎蒼也從嚴戈的精神世界中走了出來。

果然每次為嚴戈做精神疏導，對于他的精神消耗都很大。

沒一會兒，他便覺得頭很暈。

他有些艱難地回到自己的被子裏，腦子暈暈乎乎失去意識。也不知是暈倒了還是睡着了。

等黎蒼再次睜開眼睛時，上午已經過去了一大半。

嚴戈正坐在他的身旁嗅着他身上的氣味，表情不時會露出一些困惑，但是卻沒有表現出攻擊性。

對于黎蒼來說這是件好事，照着這個趨勢下去，看來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徹底接受自己的氣味了。

至于那位已經不幸離世的前任向導，也是時候該慢慢走出嚴戈的人生，讓他去過屬于自己的生活了。

起床洗漱！今天又是新的美好的一天。

黎蒼伸了個懶腰，走到廚房，發現自己為了遷就嚴戈，已經兩天沒吃過辣了。

他感到十分想念，于是便從食物儲藏櫃裏翻出了被他藏在最底層的青辣椒。

洗了洗，放到一邊，便去準備別的食材，結果還沒多久就聽到身後嗷的一聲慘叫。

黎蒼回頭，發現地上掉落了一個啃了一半的辣椒，罪魁禍首正是嚴戈。

黎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