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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鶴秋險些脫口而出，楊輝三角什麽東西？

但這話一問妥妥的暴露他今天糊弄的事情。

于是他頭往下縮了縮，乖巧無比，“晚安，越哥。”

封越訓練過的人不知幾數，從鶴秋躲避的态度就能看出來，百分百不會。

他抱着爪子嘆氣。

如果鶴秋是他手下入伍的士兵，那這會兒沒完成任務絕不可能有機會睡覺的。

但鶴秋不是。

他只是一個注定會一事無成但卻不願改變的男配。

封越不明白，有他這樣一個近乎全知全能的系統輔助，鶴秋為什麽不願意改變？

難道他一點兒上進心也沒有麽？

不應該。

封越心底搖頭，他覺得，或許應該試試別的教育方法？

這些念頭閃過，封越扭頭看了眼閉上眼睛的鶴秋，跳下床開了卧室門，到客廳學習去了。

對他來說，休息的時間不需要太多，保證身體健康就行。

這個時間還遠不到他睡覺的時候。

封越離開，鶴秋也沒閑着，摸出了枕頭下的平板，點開了自己追更的偵探劇。

一邊看一邊警惕着風吹草動。

更刺激了。

隔天，被封越叫他的時候，鶴秋困的眼睛都不願睜開。

但他沒想到，封越僅僅是來這裏第二天，深刻領悟到了叫早的精髓。

窗簾拉開，智能音箱播放着獨特的旋律。

昂揚激蕩的聲音響起，鶴秋夢回高中的上課鈴，騰的一下便坐了起來。

看清家裏的情況之後，頓時萎靡，“小愛同學，關掉音樂。”

鶴秋說着打了個哈欠正準備躺回去。

智能音箱回應道，“好的，小愛猜你喜歡《大風車》，自動為你播放。”

“大風車吱呀吱喲喲地轉 ~”

聲音較之前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鶴秋氣的下床拔了電源線。

封越慢慢踱步至音響前面，稱贊了一句，“這個音響還不錯。”

鶴秋嘴角微抽。

也就封越覺得這不是個智障吧！

這一通鬧騰他已經睡意全無了，打算洗漱一下吃個早飯再睡。

封越卻跟着他進了洗手間，催促道，“不要磨蹭，今天要看的任務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

鶴秋刷牙的動作一僵，腦子飛快轉了起來。

刷完牙之前，終于從記憶中翻出來一件小事，“我今天要上課。”

鶴秋認真的看封越，“對我們大學生來說，上課還是很重要的。”

封越思考了一下，無法拒絕。

鶴秋跟王叔打了招呼讓他今天不用過來送外賣，在樓下吃了早餐才不慌不忙的朝學校去。

今天的課并不是什麽重要的課，甚至老師也不強求他們這些畢業生出勤，不然他也不會忘的一幹二淨。

這是一門選修課，原本應該在他們大三的時候修完的，但是老師去年出國交流了，今年才回來。

所以大三和大四一塊兒上了這門課。

鶴秋從後門進教室時，目光下意識的掃了幾個角落。

這節課他是跟林羽一起上的。

今天帶了貓，自然不好往前面坐。

鶴秋在倒數第二排坐下，很快就找到了坐在斜對角前排林羽。

林羽這會兒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鶴秋微微皺眉，林羽從來都是端端正正的坐着聽課，今天怎麽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他正想問問是不是家裏的事情沒解決，上課鈴響了起來，林羽也跟着彈了起來，揉了揉臉，看向講臺上教授。

教授給這門課起的名字教文學欣賞。

但為人風趣，又因為知識儲備豐富，引經據典，一首古詩講了一節課。

鶴秋聽的津津有味，都沒犯困。

誰知課間跟同學打招呼時，不經意轉頭，就發現林羽又趴下了。

這幅反常的模樣，鶴秋很難不多想。

他也沒去打擾林羽，這會兒眯個兩三分鐘，上課說不定能多清醒一會兒。

只是他惦記着林羽，目光便時不時的朝那邊投去。

很快便發現這節課林羽身邊多了個陌生男同學。

林羽困的東倒西歪，腦袋快要砸下去的時候，那位同學竟然伸出手托了一下！

鶴秋瞪大了眼睛，而後瘋狂的戳身邊凳子上的黑貓。

封越被他煩的不行，咬着平板就想離開。

鶴秋一只手攔住他，另一只手飛快在手機上打字——

你看林羽身邊那個人是不是他對象！

封越看都沒看林羽，撥開手機，低低叫了一聲，“跟你有什麽關系？”

“好好聽課。”

鶴秋還想再說，封越已經跑了。

他坐立難安，憋了一節課，教授宣布下課，立刻托着封越的腦袋轉過去，“你快看看！”

不過幾秒，林羽已經和那個男同學起身離開了。

鶴秋連忙問，“怎麽樣？看清了麽？”

封越睨他一眼，看傻子一樣，“我說過，你是三本書的男配。”

鶴秋不明所以，“嗯嗯？”

封越沉聲，“在見到林羽之前，我也不知道林羽長什麽樣，他男友也一樣。”

“這樣啊。”鶴秋尴尬笑笑，不好意思的給封越撸了撸脖子毛。

封越趁機教導他，“沒必要關心他們，專注你自己就行。”

鶴秋抱着他往外走，一邊小聲問，“你不會好奇麽？不好奇主角是什麽樣的人？他們會不會像書裏一樣發展？”

他可太好奇了！

會不會有什麽豪門繼承人、真假少爺、同父異母的兄弟之類的！

封越也問他，“為什麽要好奇？”

鶴秋，“嗯……”

這難住他了，他把問題抛了回去，“為什麽不好奇？”

封越并不是喜歡問來問去的人，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他們未來如何發展跟我毫無關系。”

“跟你也是。”

鶴秋琢磨着，“不一定吧？”

封越問，“你喜歡林羽？”

鶴秋只覺得離譜，“我……不是，你從哪兒看出來我喜歡他啊？”

封越不解，“不喜歡他為什麽這麽關心他？”

鶴秋無語的看他，“一個品性過關、人也上進的學弟，遇到困難你不會幫一把麽？為了不讓這個學弟走上歪路，不浪費自己的心血，之後當然要多關注一下啊。”

他看封越不出聲，又舉例道，“比方說你有個系統後輩，特別優秀特別努力，但是這個系統比較倒黴，做任務的時候出了岔子，你會不會幫他？”

封越不屑撒謊，直言道，“不會。我會一視同仁。”

鶴秋的眉頭皺了起來，帶着幾分不客氣的吐槽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麽位高權重一言定生死的系統呢。還一視同仁……”

封越默然。

“這不是回家的路，你要去哪兒？”

鶴秋對他的行事作風不爽，說話時也随意了許多，透着敷衍和擺爛。

“開個會。你自己找個地方看書去吧。”

封越沒動，一方面是不清楚鶴秋開什麽會，另一方面，他也察覺出了鶴秋的态度不對。

但他不能把自己的身份和心理路程全盤脫出。

他深深的皺眉，許久之後，才道，“我不能插手。我只能提出舉措來保證類似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發生了有保障和處理措施。”

鶴秋震驚，他把封越舉起來，“你不會真是個系統頭子吧？”

封越，“……不是。”

鶴秋嘀咕，“你這說話的做派跟我二伯一樣。”

“你知道我二伯是誰吧？”

封越當然知道。

只要是在書裏出現過的人物，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是海市的某位高官。

他不想就此多說，“如果路比較遠，你可以帶上耳機聽會兒網課。”

鶴秋萬分抗拒，“馬上就到了！”

他走進活動教室的時候，正零散坐着的幾位同學臉上都浮現出了不同程度的震驚。

鶴秋微笑打了招呼。

他自己心裏也挺震驚的。

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會在社團例會和另一件事之間，選擇社團例會這種毫無意義的東西。

衆人驚訝過後，很快便熱情起來。

李副社長道，“學長你來的正好，我們這次要讨論國慶去哪兒玩兒呢。”

鶴秋一算時間，積極道，“待會兒大家一起商量吧，我也很期待。”

雖然他不是很想出門，出一趟門能要他半條命，但讓封越安排的話，不出門就得學習。

學習=要他命。

還是出門好，至少能保住半條命。

又過了幾分鐘，人陸陸續續的來齊。

林羽也踩着點兒到了，進活動室先跟大家道了歉，“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李副社長擺擺手，“沒事兒，還沒開始。”

等大家都坐好，他才主持起來，“大家也知道，咱們社團每年十一都有固定的團隊活動，這個主要是為了歡送一下咱們大四的學長學姐們，畢竟很快他們就要離開校園，十一之後想聚齊就很難了。”

“咱們社長前幾天就已經去實習了，好消息是他本人還在海市，十一也能參加咱們最後一次團建。”

鶴秋聽他說完自然的轉移到商議地點上，松了口氣。

他在這社團待了三年多，但還真不記得十一有團建。

要是讓封越知道，說不定又要懷疑他是找借口不學習了。

雖然他就是。

他能在這裏待三年多很簡單——給的錢多，每年春秋詩會活動的贊助費，大頭是他給的。

不過他跟社團也是互助互惠的關系，社團每年給他兩個學分，能少上一門課呢。

鶴秋對旅行沒什麽太大想法，也就沒參與到讨論中。

林羽則是沒有提目标的條件，只能默默的聽着。

而一衆商議的人中，有一道聲音卻異常響亮。

“每年不是爬山就是游湖，一點兒新意也沒有，今年要不就出國吧？”趙志豪大聲說，“而且國慶咱們到哪兒人都多，但是外國不過這個節，不會人山人海的。”

“玩兒起來多爽啊。”

讨論的聲音逐漸安靜下來。

趙志豪卻渾然不在意，“就去France吧。我們可以一塊兒去盧浮宮和聖母院大教堂看看。”

“當然，你們女生要是想去普羅旺斯拍照也行。難得出去一次，我可以遷就的。”

他對大家的沉默毫不在意，自顧自的決定着，忽的轉頭看向林羽，“對了，林羽，你還沒出過國吧？這次你可是沾光了啊！”

林羽勉強打起精神，滿臉歉意道，“對不起，我家裏剛出了點兒事兒，現在拿不出錢讓我去旅游。”

“不能吧？”趙志豪聲音拔高了一個調，“出個國才花多少錢？這你們家都拿不出來？”

鶴秋皺眉，正準備開口。

李副社長已經喝住了趙志豪，“趙志豪！”

“誰還沒有個困難的時候了？咱們文學社招人的标準又不是有錢，是擇賢。我要是有林羽的成績，這輩子不出國都行。”

趙志豪黑了臉。

他針對林羽的原因也很簡單，整整三年，林羽每一次成績都穩穩的壓在他上面。

不過是一個貧困生而已，憑什麽？

李副社長見他沒說話，才轉頭去林羽道，“林羽，你家裏是出了什麽事兒？有我們能幫得上的忙可以說出來。”

林羽搖搖頭。

“已經解決了，只是暫時沒錢而已。”

他并不是習慣賣慘的人，也不喜歡把自己的傷口掀開給大家看。

他寧願自己多打幾份工還債，也不希望開口向同學和這些朋友索要救助。

趙志豪撇了撇嘴，“說不定人家就是不想跟咱們一塊兒玩兒呢。”

他看李副社長神色不贊同，話音一轉，洋洋道，“可惜我家私人飛機正在保養，要不然直接開我家私人飛機帶你們去了，也省的某些人因為沒錢拒絕。”

“保養是因為上周末我剛飛了奧利一趟，奧利沒什麽好玩兒的。而且他們總統太客氣，看到我去肯定要邀請我去他家吃飯的。

我不好意思太麻煩他，咱們還是去France吧。”

他的話音落下，無人應和。

趙志豪便挑了他第二看不順眼的人，“鶴秋，你覺得我的提議怎麽樣？”

同一個社團這麽久也沒見鶴秋說過他家是幹什麽的，他懷疑鶴秋就是裝有錢人。

鶴秋想了想，“提議我不好說。”

“不過，這麽久不見，趙志豪你說話還是跟之前一樣好笑。”他說着比了個大拇指。

“噗！”短促的笑聲響起。

不知是誰先起了個頭，大家相繼笑出了聲。

趙志豪臉色鐵青。

但轉頭看到所有人都在笑，也沒法挑刺。

鶴秋看他們不好提議，便主動道，“要不然這樣，就出海玩兒幾天。”

“我請客。”他沖林羽眨了眨眼睛，看向大家，“畢竟我們家的游輪沒在保養期。”

趙志豪險些頗聲，“你們家有游輪？”

鶴秋驚訝，“你們家沒有麽？也不貴啊？”

趙志豪目光游移，“平時用不上就沒買。”

鶴秋笑眯眯道，“那你這次可是沾光了。”

他還低頭問懷裏的貓，“沾光是這麽用的吧？作為文學生，尤其是文學生的成員，用詞還是得嚴謹一點兒。”

趙志豪哪兒會反應不過來這是在嘲諷他，臉色漲紅。

卻無法反駁，只能惡狠狠的瞪着鶴秋。

他倒要看看鶴秋家裏是不是真的有游輪！

鶴秋的提議獲得了全票通過。

大家沒林羽那麽缺錢，但家裏也不全都是能負擔得起昂貴的旅游費，要不然也不會每年都是爬山和游湖了。

他們也知道鶴秋家大業大，不在乎這點兒東西，當即便歡呼起來。

鶴秋則是在離開之前叫住了林羽，特意叮囑他一定要去。

林羽一臉為難，“學長，我國慶有兼職。”

鶴秋故意板起了臉，“你沒把我的話聽進去是不是？”

“我之前就說過，我不着急要那筆錢。等你畢業，你有大把的時間工作還錢。”

他認真道，“你離畢業只有一年多時間了，好好享受這段時間吧。”

林羽搖頭，“可是……”

他背負着兩百萬的債務，不知道什麽時候是頭，怎麽能享受？

鶴秋敲了敲他腦袋，“別魔障了。好歹是海大的畢業生，足夠優秀的話，一年幾十萬年薪不是問題，比你兼職的錢多多了。”

“實在過意不去，你到時候可以連利息也還給我。”

林羽茫然的看着鶴秋。

鶴秋沒忍住，“再說了，這筆錢也不一定要你還呢。”

“啊？”林羽更不解了。

“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總之，先聽我的，好好上課，好好玩，現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鶴秋理直氣壯，“這是債主給你提的要求。”

他催着林羽離開，興沖沖的帶着封越打算去看自己家的游輪。

沉默的許久的封越突然開口，“他們可以去，你不可以。”

鶴秋緊張起來，“我什麽不可以？”

“是我上了游輪會出什麽意外麽？可我不是孤獨終老，應該沒問題吧？”

封越嘆氣，“以你的學習進度和能力，可能要比別人加倍努力。別人在玩兒的時候，你得在學習，才能追上他們。”

鶴秋，“我也沒那麽差勁兒吧？！”

封越搖頭，“楊輝三角是第一章的內容，我學到這部分只花了十分鐘。而你幾個小時都沒學會。”

那可不一定。

鶴秋心裏反駁着，卻不敢說。

他是壓根沒學。

鶴秋耍賴，“我不管，我要去玩兒。”

他振振有詞，“我這是勞逸結合！這樣才能更好的學習。”

封越，“你有勞麽？”

鶴秋：……

“你羞辱我！”

他也是付出了寶貴的時間的！怎麽能因為沒學會就不算在學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