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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面對眼前的情況，夏竹一時間也傻了眼，兩人間忽然緊張起來的氣氛讓整個後廚都變得寂靜，攝影小哥們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該及時關停攝像機還是繼續跟拍。

畢竟這一段內容雖然抓馬至極，但情況看起來又逐漸嚴重，工作人員已經開始悄悄給還在前廳指導的于明發消息，詢問接下來到底該怎麽辦。

視線拉回對峙着的裴遠和陸晉身上，只見裴遠先是一愣，接着也忍不住皺眉，臉上的茫然轉為煩躁：

“我就進來拿個東西，你兇什麽啊。”

陸晉冷冷看了他一眼：“我看你不只拿東西，你看看水池裏的食材還能用嗎，怎麽給客人吃？”

裴遠差點忍不住翻白眼：“不過就髒了點，重新洗一遍不就得了，又吃不死人。”

說完還想說什麽，然而就在這會，他的袖子忽然被一個人拉住。

裴遠煩躁地轉過頭，卻發現是導演于明。

于明似乎是已經明了此刻的情況，拉着裴遠的同時和善笑道：“在這幹嘛呢，外面有一段拍攝，你過來一起入鏡一下。”

裴遠啧了聲，顯然是不甘心就這樣算了，可看着于明雖然帶着笑意但卻有些認真的眼神，最終裴遠還是沒有堅持，而是跟着于明走了出去，只是臉色依舊很差。

“什麽東西啊。”剛走出後廚，裴遠就忍不住罵道：“不就是個廚子，有什麽好拽的。”

另一邊帶着他出來的于明，表情平靜，但嘴裏卻道：“但我們現在用着人家的場地，因為一些事影響後面拍攝就不好了吧。”

于明雖然年輕，但之前就幫導過一個知名的綜藝，所以在業內也算小有名氣，這次GOR公司請他導《大洋彼岸的美食與生活》這部綜藝，就是看中他的能力。

裴遠作為這部綜藝最火的流量，本就自視甚高，但對于導演于明還是有些忌憚的，這會也只得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于明帶着裴遠繼續往前廳走，幾秒後，裴遠忽然聽到于明像是在自言自語般的一句：“而且陸老板背景其實不簡單呢，還是不多招惹的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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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遠也不是傻的，先是一怔，接着很快意識到，于明這句話很有可能就是說給他聽的。

不簡單？

不簡單是什麽意思。

陸晉不就是異國他鄉開餐館的一個廚子嗎，不管這個餐館開得再好，陸晉也只是一個廚子啊，能有什麽背景？

不過就在裴遠迅速思索的這會，他也很快聯想到一件事。

為什麽GOR公司S級的綜藝會選址在陸晉的餐廳，除了陸晉餐廳的裝潢和他的廚藝，或許真的有什麽別的原因？

想到這，裴遠忍不住将視線放回到了剛剛說話的于明身上，此時的他特別想知道陸晉到底有什麽背景，或者說陸晉的後臺到底是誰：

“那他到底是..”

然而，還沒等裴遠問出問題，不遠處還在擦桌椅的任炳新就看見了他和導演于明，很快就對他招了招手：“小遠終于來了，快來幫我一下，我一個人不好挪桌子。”

裴遠再回頭，發現于明已經悄悄退到了鏡頭外，開始指導攝影師們運鏡好好拍攝接下來的素材。

...

後廚內。

夏竹本以為陸晉生氣是因為裴遠将廚房弄得亂糟糟，但很快夏竹就回憶起，雖然他和陸晉第一次見面時也聽到過陸晉的這種語氣，但後來他和蔣月如在後廚，就算偶爾失誤弄錯的食物，或者沒有及時擦幹淨食材上的水，陸晉也不會用那種冷漠嚴厲的口吻，只是正常地讓他們再拿去處理一次。

月如姐有次不小心打翻了咖喱鍋，廚房那會亂得比現在還誇張，甚至差點觸發了煙霧報警裝置，但陸晉也只是皺着眉幫着一起收拾，并重新做了一鍋咖喱。

雖然早已習慣陸晉的毒舌，但夏竹在這幾天的相處中，也逐漸從陸晉的舉動中咂摸出了些嘴硬心軟的味道，可就是這樣的陸晉，今天卻對着裴遠發了好大的脾氣。

夏竹只在和陸晉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感受到過這樣的不滿，陸晉向來有話直說，那時候也是直接點出不要他進後廚，不管導演于明的安排以及他會不會尴尬，讓那會的夏竹簡直坐如針氈。

但在他和陸晉說清楚自己的情況後，便再也沒有看到陸晉那樣不滿的樣子，不希望連味道都不嘗的人進廚房是陸晉的堅持，夏竹回想起來也能理解。

而這一次，難道是裴遠做了什麽特別嚴重的事嗎？

想了半天的夏竹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在裴遠和于明走後，夏竹忍不住看向了陸晉的方向，卻發現對方依舊戴好手套開始準備中午的食材，并沒有再多浪費時間在這件事上的意思。

夏竹不知道的是，陸晉其實很早就已經走進了後廚，在他和裴遠交談的那會，陸晉的視線恰好落到了他們兩人的身上，裴遠帶着嘲笑意味的話語當然也一字不落地落在了陸晉的耳朵裏。

陸晉也懶得細想自己為什麽剛剛會那麽煩躁。

只是在知道夏竹為了減重做出的努力，并見過夏竹因為惡評而傷心到不行的眼淚後，聽着裴遠莫名其妙就帶着譏諷的話，陸晉只覺得這個人真是個愛找茬的傻逼。

在廚房裏也礙眼得要死。

此刻，正無聲處理着食材的陸晉，思緒其實也在逐漸翻湧。

夏竹也果然和宋星星說的那樣，老實安分到不行，傻乎乎的被別人拿來笑了也不知道立刻反擊。那雙原本亮晶晶的鹿眼也沒了光彩，睫毛微微顫動，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看着莫名讓人有些牙癢，想要繼續欺負下去。

他真想伸手扯着夏竹白皙的臉頰，然後好好問問，為什麽任別人說，還不還嘴，要是他沒有過來的話，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對裴遠掉眼淚了？

此刻指腹發癢，想把夏竹抓來捏一捏的陸晉，最終只用力捏了捏手下的南瓜，隔着手套将削了皮的熟南瓜捏成細膩的南瓜泥。

另一邊，壓根不知道陸大主廚正把南瓜當成他臉蛋子捏的夏竹，還在認真給剩餘的南瓜削皮，一邊削，又忍不住一邊想，原來陸晉當初的脾氣并不是在針對他，而是對不爽的人就會那樣。

就是不知道裴遠到底做了什麽，才惹到了陸晉呢。

雖然還沒徹底想明白這一點，但原本已經意識到裴遠的冷嘲熱諷的夏竹，雖然反擊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但回想着裴遠在冷面陸晉面前吃癟的模樣，就莫名有些解氣。

雖然陸晉壓根不是為了他的事，但還是好解氣哦。

就在夏竹邊想着邊削南瓜皮的時候，陸晉毫無波瀾的聲音突然冷不丁在他身後響起：

“傻笑什麽？”

夏竹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克制住上揚的嘴角，在收起臉上笑意的同時忙道：“沒什麽呀。”

好在這會蔣月如正好從前廳忙完回來，笑盈盈地看向兩人：“我回來啦。”

偷樂被抓包的夏竹忙抓住機會和蔣月如聊了聊前廳的事，不動聲色地将話題轉移了開，避免陸晉繼續問他為什麽笑。

蔣月如樂得和夏竹聊天，邊打開冰箱找食材，邊和夏竹說起了剛剛布置桌椅時發生的事情。

好在之後陸晉竟真的沒有再問他，夏竹松了口氣，殊不知身後不遠處的陸晉看着此刻虛頭巴腦的他，嘴角露出了一個稍縱即逝的淡笑：

傻子一個。

...

白天的L&Q餐廳依舊爆滿，有了戶外安置的桌椅後，雖然能夠容納更多客人，但後廚也變得更忙了。

前廳的任炳新和裴遠已經熟悉了服務員的工作，而于軒濤則是暫時來到了繁忙的後廚分擔一部分雜活，不然後廚根本忙不過來。

夏竹和蔣月如清理食材清理到手都在陣陣發酸，但夏竹還是覺得陸晉更累些，雖然要做的菜色不多，但飯點前後的三個小時內，陸晉也全程都沒停下來過。

忙碌的間隙，看着跟着他們不停拍攝的攝像機，夏竹竟不由得再次思考起了上次想過的問題。

L&Q之前是每天只招待十個客人的高檔餐廳，還配有服務員與幫手，所以陸晉每天一定不會像現在這麽累。

所以陸晉到底是為什麽會答應拍攝這檔綜藝，還将餐廳也借了出去。

在夏竹看來，陸晉壓根不像是缺錢的樣子，也不像是會對上綜藝感興趣的樣子，雖然現在在後廚沒有因為忙碌而流露出不滿的情緒，但也明顯對攝像機并不感冒。

但夏竹也來不及再深想，今天後廚照樣忙到讓人手發軟。

不過，當晚上的飯點過去，大家終于都獲得了休息喘息的機會，圍坐在海邊不遠處搭好的桌椅邊，吹着微涼的海風準備開始享用晚飯。

“雖然很累。”蕭思沁轉頭看着碧藍的海，忍不住露出一笑：“但現在歇息下來，還感覺蠻惬意的哦，平時可沒多少出國來海邊休假的機會。”

于軒濤和夏竹将後廚的食物端過來的時候，就聽見蔣月如點頭道：“是啊”

任炳新：“那你們可得多看看，明天忙起來又沒得看了。”

蕭思沁忍不住伸手去打他老公：“哎呀，怎麽又破壞氣氛。”

攝像機還在拍攝，不過大家一時間都陷入了休息狀态，放松地說笑起來。

在晚飯都端上來後，衆人邊吃邊繼續聊天，眼尖的蕭思沁很快發現了夏竹這裏的情況：“呀，小竹面前的這個盤子真特別，之前就看見過。”

綠瑩瑩的，非常吸睛，很像幼兒園小朋友喜歡的彩虹餐盤。

夏竹聞言有些臉熱：“啊，因為我在減肥，所以吃的減脂餐。”

一提起減脂，大家的表情都稍微變了變，因為他們也知道這兩天夏竹因為胖了的事情被發了不少黑通稿。

怕蕭思沁感到尴尬，夏竹很快道：“不過這個也很好吃，晚上适當吃一點會感覺舒服些。”

蕭思沁聞言很快點頭：“是啊，什麽都不吃容易餓得睡不着，對身體也不好。”

和夏竹一起在後廚的蔣月如忍不住在此刻笑道：“這是陸老板專門給小竹做的減脂餐呢，我都沒有。”

夏竹不好意思極了，耳朵都有些紅：“是我去麻煩他做的啦。”

另一邊的蕭思沁聞言眼睛一亮：“啊？讓我看看陸老板給你做了什麽。”

衆人眼睛也不由得向着夏竹面前那個亮眼的綠色餐盤望去。

只見裏面是一份肉質嫩極的三文魚，用檸檬和薄荷葉作着點綴，旁邊則是一點煮熟的西蘭花，不過旁邊放着調好的蘸料，聞起來很香，只是不知道是什麽味道，又是用什麽調的。

“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蕭思沁露出眼饞的表情：“哎呀，陸老板真偏心，我也想要。”

任炳新深知自己老婆的習性：“給你做一份的話，你是打算餐前吃還是餐後吃？”

被拆穿的蕭思沁笑道：“幹嘛，想吃不行嘛，你管我餐前還是餐後。”

任炳新：“行，那你也進去給陸老板刷盤子，後廚正好每天忙得要死。”

蕭思沁聞言卻忍不住連連搖頭：“那不行，我現在記賬就很頭大了好不好，月如和小竹那樣辛苦，多吃點也是應當的嘛。”

衆人忍不住笑，鏡頭也捕捉下了任蕭夫婦日常拌嘴的畫面。

休憩且吹着海風的此刻，大家仔細享受着美食，身心都得到放松，聊天的時候也忍不住笑盈盈的。

夏竹本也笑着，但就在這會，他的餘光瞥到了另一邊的裴遠。

想到上午發生的事情，夏竹忍不住朝裴遠的方向看了眼，只見裴遠雖然沒說什麽，但臉色依舊有些不對勁。有鏡頭對着，裴遠并沒有再一直低頭玩手機，只是在一陣響動後，忽地低下頭去，似乎在看消息。

攝像機巧妙避開了這一角落，拍攝起旁邊的于軒濤來。

在差不多吃好晚飯後，衆人都沒有離開，因為節目組有安排，讓他們在飯後各自表演個小節目，獲得票數多的人可以先回去休息，票數少的兩個人則是留下來洗碗。

在節目組講解完規則後，于軒濤輕輕點了點頭：“這樣挺好的，不然一直是夏竹哥和月如姐留下來洗碗。”

蕭思沁也點頭：“對啊，小竹和月如本來就很累了，不過一定請讓老任洗，我最讨厭洗碗了。”

任炳新：“誰洗還不一定噢。”

夏竹劇本上分到的內容是唱歌，雖然他不是歌星，但也在公司上過挺多次聲樂課，唱歌勉強算得上好聽，後期再稍微修下音，也不至于拿不出手。

但夏竹不知道的是，節目組會突然抛出一個突發情況。

“由于設備出了些問題，不能播放背景音樂了。”制作組的人說道：“需要你現在在現場找一個會樂器的組隊表演，獲得的票數可以兩個人共享。”

原本已經做好唱歌準備的夏竹略微有些傻眼：“現場找個會樂器的人..”

他忍不住轉過頭，蕭思沁遺憾表示自己不會什麽樂器，任炳新則是說他會二胡，但壓根沒帶過來。

蔣月如會古筝，可誰會把古筝跨國背過來呢。

于軒濤也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我沒學過什麽樂器。”

完蛋。

站在臺上的夏竹登時有些尴尬，顯然，這邊會樂器且把樂器帶在身邊的，只有人設是愛彈吉他的裴遠。

可他和裴遠上午才發生過那樣尴尬的事情，又怎麽偏偏讓他和裴遠合作？

正當夏竹想着這一切是不是節目組故意為之的時候，蔣月如像是想起了什麽，忽然出聲道：

“對了，前廳不是還有一架Steinway嗎。”

的确，前廳轉角處有一架看起來就昂貴華麗的斯坦威鋼琴，只不過沒看見有人彈過，夏竹猜測應該是餐廳請專門的人來彈奏時才會用到。

回憶起前廳鋼琴的蔣月如忍不住問：“有人會鋼琴嗎？”

遺憾的是，依舊沒有人點頭，嘉賓中并沒有人會彈鋼琴。

眼看着夏竹就要趕鴨子上架被迫和裴遠合作，他看向裴遠，卻發現對方也在此刻正望着自己，只是眼神中滿是輕蔑笑意，有一瞬間，夏竹似乎又在裏面看到了上午那種幸災樂禍的情緒。

夏竹忍不住微微皺眉，心裏已然抗拒到不行。

現在的情況，竟是要他去邀請裴遠為他彈吉他伴奏，可他現在已經完全不認可裴遠的行為，就算只是拍攝節目，也忍不住在心裏感到膈應。

蕭思沁和其他人都不知道夏竹和裴遠之間發生的摩擦，蕭思沁幾秒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呀，小遠不是很會彈吉他嘛，你們兩個小年輕正好合作一下呀。”

另一邊于軒濤看了裴遠和夏竹一眼，沒有說什麽。

面對表情輕蔑的裴遠，夏竹心裏依舊有些無法接受：“啊，可是我唱的是抒情曲。”

不知道情況的蕭思沁：“吉他和抒情曲也可以很配嘛，你讓小遠彈慢點，你們磨合一下，一定可以的！”

蕭思沁也是好心給他想辦法，而且如今也只有這一種解決辦法，否則他就需要放棄鏡頭機會，畢竟配樂的機器臨時壞了。

可就在這會，裴遠忽然笑了聲：“你怎麽看起來不是很情願啊，我又不會吃了你。”

看着鏡頭內外兩幅面孔的裴遠，夏竹心底下意識有些煩悶，然而就在僵持不下的這會，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餐桌的蔣月如，此刻忽然笑着快步走了過來：“這裏有人會彈鋼琴！”

衆人聞聲紛紛擡眼，夏竹也在怔了瞬後朝着蔣月如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蔣月如身旁看到了一個身影。

在看清那個身影後，夏竹忍不住微微睜大了眼睛：

來的人竟是陸晉！

原先還在對夏竹冷笑着的裴遠，此刻在看到陸晉後表情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