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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簡星河直覺今天特別的不順利。
估計是他待在衛生間的時間太長了點,房門外傳來敲門聲,以及邊致的聲音。
“需要幫忙嗎?”
簡星河低頭看看小腿邊的褲子,他想說“要”。
可他張不開這個嘴啊!
這實在是太尴尬了!他一個大男人,上個廁所還需要別人幫忙提褲子,就真的好丢臉。
可是轉念一想,他這樣是因為誰呀?還不是因為外頭的邊致?所以,讓他幫個小忙應該也沒什麽吧?又不是什麽大事。他要是笑話自己,那只能說明,這個人特別沒品。
對。就是這樣!
“簡星河?”外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簡星河清清嗓子,深呼吸一下,閉上眼睛心一橫:“進,進來吧。”
眼睛閉上,其他五官的感知能力就會被放大,簡星河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渾身都開始緊繃起來,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涼涼的,随着門開,像是暴露在衆人的視野中一樣。
雖然站在他後面的,就一個邊致。
簡星河咽了一下口水,他臉燙的厲害,不用看都知道肯定超級紅。
光顧着緊張,簡星河沒注意到身後邊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他狠狠心快速的、不給自己留餘地的說:“你幫我提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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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打開門就遭受到視覺沖擊的邊致:“!!!”
簡星河皮膚白,進門後第一眼看到的圓潤飽滿,尤為白。不僅白,還挺翹且光滑。
兩條筆直颀長的腿又白又瘦,線條流暢性感,視線下移,輪廓好看的小腿腕隐沒在白色的運動褲裏。
此時外頭的雨還在繼續,嘩啦啦的聲音不停歇的在耳邊回響。空氣中的負氧離子因為下雨的緣故而不斷增加,邊致清晰的思維慢慢發散——簡星河細長的腿、挺翹的臀在眼前輕輕顫動,像是……在邀請一個男人做點兒什麽似的。
邊致知道簡星河是因為受傷的原因才沒辦法自己彎腰提起褲子,可看到這一幕還是不自覺的眼睫微動,隐隐有個想法在心裏頭一閃而過。
簡星河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腳步聲,褲子還落在小腿處,屁股和大腿涼嗖嗖的,他有點受不住了,覺得這跟被人視·奸沒區別。關鍵還是他自己脫掉的褲子。
“咳咳!”簡星河咳嗽了兩聲,哪怕沒用力,腹部還是被扯到而加劇了疼痛。他疼的下意識去捂住腹部,又不敢真的捂住,沒受傷的右手虛虛的放在腹部旁邊的位置,看起來羸羸弱弱。
簡星河疼出了冷汗,他緩緩勁兒,有點狼狽又着急的催促:“那個……你,你能不能幫我……”
“嗯!”邊致應聲,他斂去眸光微閃的神色,走到簡星河身邊,彎腰幫他提起了褲子。
手指輕觸微涼的皮膚,好像有一點點麻。
顧及到對方腹部的傷口,褲子沒有提得過高,而是到了一定位置的時候,邊致開口詢問了一下:“提到這裏可以嗎?”
聲音溫和溫柔,不似以往那般冷淡。
簡星河咬咬嘴唇,聲音低低的“嗯”了一聲,跟蚊子叫沒區別。然後,整個人再次被輕柔的抱了起來。
這一次,簡星河沒了第一次被抱起來的愣怔,反倒是超級自覺,直接将臉埋到了對方胸膛之上。
其實是……
太尴尬了,實在是太尴尬了!他竟然讓情敵幫忙提褲子?情敵還毫不猶豫的做了?這說出去誰信啊?
簡星河想哭!
感受到懷裏的乖巧軟綿,邊致動作頓了頓,抱着簡星河離開衛生間。
轉身時,他看到鏡子裏的簡星河依偎在他懷裏的樣子,像是個害羞不好意思見人的小貓咪,而小貓咪被抱起來不經意間碰到的屁股,觸感軟彈。
從邊致的角度看,簡星河側顏的下颌線線條清瘦,露出來的臉頰紅紅的鼓鼓的。又像一只在跟自己生悶氣的小河豚。
不管是小貓咪,還是小河豚,都……有點可愛!
重新靠躺到病床上,簡星河一顆心落了地。他低着頭不去看邊致。恨不得時間在此刻靜止,他飛速的好起來,逃離這間病房。
恰逢邊致的手機響起,他好像有事情,瞥了一眼手機後,問簡星河:
“我大概要離開四個小時,你一個人可以嗎?”
“可以可以。你快走吧。”簡星河着急催促,生怕邊致再逗留下去會跟他提起衛生間提褲子的事兒。
“嗯。”邊致轉身走出了病房,只是到了病房外面,他腳步停了一下,對着病床上躺着的人說:“少喝點水。”
才踏着步子離開了。
邊致離開之後,簡星河大大的松了口氣。他臉頰還很燙,手背貼上去之後才覺得舒服了一點,理智也慢慢的一點點的回歸。
這時候,房門突然間被推開了,謝展白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簡星河你怎麽樣?感覺怎麽樣?”謝展白着急的摘掉口罩帽子,他大口喘氣,顯然是一路跑着過來的。他緊張的問:
“是不是很疼啊?”
謝展白從他哥那裏知道簡星河受傷以後,心跳都吓得快停止了。此時見到簡星河沒有生命危險,才松了口氣。
簡星河晃了一下神,不久前的窘迫被謝展白的出現打亂。簡星河皺眉:“當然疼了,那可是刀和槍。”
謝展白沒好氣的說:“你也知道是刀和槍啊?你知不知道這兩個東西多危險啊?你怎麽就……”
謝展白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知道,這壓根不是簡星河“小心點”就能躲開的。
那個男服務員的傷害來的猝不及防,誰都沒預料到。
看到簡星河臉色蒼白虛弱的躺在病床上,謝展白一陣後怕。後怕完了,又憋着怒氣瞪簡星河,說他:
“你是不是仗着自己功夫不錯就去擋刀擋槍啊?你知不知道這個槍口再歪一厘米就傷到要害了?”
“簡星河,你為了救邊致還真夠拼的!”
簡星河:“……你以為我想啊?”
這不是當時看見了嗎?而且那種情況下,如果他不救,肯定就是裴晏救。如果裴晏救,豈不是給了邊致和裴晏多多相處的機會?再加上感恩什麽的,邊致指不定就要對裴晏以身相許了。
過不了兩年,他們就兒女成雙一家四口其樂融融。而他簡星河,卻要被推入大海喂魚。
這不可以。這絕對不可以!
謝展白不知道簡星河那麽多心思,他聽了微微一怔:“嗯?”
簡星河餘光瞥了一眼緊閉的病房門,上次被裴晏在病房外“聽牆角”的經歷讓他不由自主的多了個心眼。簡星河深呼吸一口氣,惆悵難過又無可奈何的說:
“我這麽做是為了晏哥。”
謝展白:“???什麽意思?”
簡星河醞釀了一下情緒,他低垂着眉眼,帶着無奈的酸澀輕搖頭,聲音暗啞:“你不懂!只要是為了晏哥,別說救邊致,就是拿我的命去換邊致的命,我都給!”
“你……就這麽喜歡晏哥?”謝展白有一瞬間的失神,在聽到簡星河說“嗯。”時,內心某處空了一塊。
簡星河沒看到謝展白臉色不對勁,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戲裏面。簡星河眼眶泛紅,連聲音都帶了一絲哽咽:“你不懂!既然他喜……”
十來米之遙的門外,裴晏緊緊的握住門把手,透過窗玻璃,他看到簡星河的側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受了傷的腰部和胳膊纏着厚厚的紗布,他就那樣躺在病床上,一雙眼睛空泛地注視着前方,神情暗淡。
裏面的對話還在繼續,謝展白不明白簡星河救邊致和喜歡裴晏有什麽關系,可裴晏明白。
簡星河知道了。
簡星河知道他喜歡邊致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知道的?是上次在劇組拍落水戲的時候嗎?還是簡星河第一次看着邊致對他說“分手”的時候就知道了?
簡星河知道了,卻裝作不知道。不僅一如既往的對他好,還做了滿滿一桌子菜招待邊致。
昨天,簡星河到底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去做那些菜的?又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去替邊致擋刀,去救邊致的?
一個小時後,裴晏一個人站在醫院的小涼亭裏。看着黑壓壓的天空,心裏空落落的,有點不是滋味兒。
不知想到了什麽,裴晏擡頭看向二樓某個病房的方向,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轉身沖進了雨中,冒着大雨離開了醫院。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不能留在這裏。即便他知道了簡星河為什麽救邊致。
邊致離開醫院之後就來到了水城最豪華的別墅區,車子開過環境優美的小徑,在其中一座最富貴氣派的別墅大門前停下。
這裏,是他五年前回來的地方。
寬敞的餐廳裏,一對中年夫妻臉色不太好看的坐在長長的餐桌旁邊,夫妻倆瞧見邊致,紛紛板起了臉色。
“邊致,你可來了啊。爸爸媽媽都等着急了。”秦雲軒似是沒看到邊致眼中的冷漠疏離,他熱情洋溢的拉開女人旁邊的位子讓邊致坐下。而他自己,則坐在邊致旁邊的位子。
中年男人和女人對秦雲軒這個舉動很是心疼,特別是女人,她臉色一沉:“軒軒,坐媽媽這邊來。”
話音未落,女人又對邊致用命令的口吻說:“你坐旁邊去。多大的人了還挨着我坐?”
一抹冷笑轉瞬即逝,邊致氣定神閑的坐着不動。
秦雲軒撐着笑臉對女人說:“媽媽,我坐這裏挺好的。”
坐在主位的秦毅堅臉色很難看:“秦致,今天你媽媽生日,明知道中午要在家吃飯為你媽媽慶祝,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
“有事。”
“你這是什麽态度?”秦毅堅一拍桌子,氣氛頓時降到冰點。
秦雲軒眼珠轉了轉,抓住機會打起了圓場,一頓飯才算是勉勉強強的吃完了。當然,他在秦堅毅和蒲雅清心中的形象和地位,更牢固了。
吃過飯,秦雲軒拿出一套和他身上一模一樣的西裝。
“上次讓你選,你估計比較忙就沒回我。所以我自作主張選了這套,你看怎麽樣?不如你也換上,給媽媽唱生日快樂歌?”
“這套衣服真不錯,軒軒眼光真好,軒軒真乖。”蒲雅清拉着秦雲軒的手慈祥的看着他,對于另一個兒子邊致,卻是瞧都不瞧一眼。
邊致看着這兩套一模一樣的西裝,腦海裏閃過簡星河在宴會上和他穿着一樣的那個場景。
那套西裝很挑人,簡星河卻把它穿出了別樣的味道。那是一種哪怕跟他穿着一樣,都不會讓他讨厭的感覺。
再對比眼前的秦雲軒,邊致突然間有點煩躁。
今天來這裏還真是浪費時間。
雖然過去五年的這一天中午,他都會浪費這個時間,可今天,他突然間不想浪費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邊致從沙發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毛衣,手腕上搭着那件黑棕色大衣。
不等秦毅堅和蒲雅清發火,邊致踏着步子離開別墅,走到門口時,他站在原地沒有回頭,說:
“我買了按摩椅,是生日禮物。如果不喜歡,扔了。”
這話說完,邊致頭也不回的走了。
簡星河打發了謝展白,婉拒了前幾天回老家過年的徐洛洛要從老家過來照顧他的好意。
等前來錄口供的警察也離開病房之後,簡星河的耳邊終于安靜了。
腹部和左胳膊都沒之前那麽疼了,就是口渴了想喝水。
簡星河嘗試着想自己下床,奈何剛剛挪動到床邊坐下,就疼的出了一層汗。他忍着疼,一手輕輕護住腹部,右手撐住床沿,一鼓作氣從床上站下來,屁股剛剛離開床鋪,簡星河疼的雙腿發軟,身子歪了下去。
關鍵時刻,簡星河落入一個結實的懷抱,微涼的觸感貼在後背,熱熱的大手握住他的肩膀,簡星河回頭,對上了邊致寒潭般的眼睛。
邊致沒說話,動作輕柔的将人抱到床上放好,蓋上被子後,才站到一旁脫掉被寒冷洗禮的外套。
“想做什麽不會按鈴嗎?這邊的護士不是擺設。”邊致單手插兜,注視着簡星河。聲音沒什麽溫度。
簡星河這會兒已經不窘迫尴尬了,畢竟距離上午被公主抱和幫忙提褲子,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他現在心态很自然,沒有把邊致當情敵或者朋友看,但也沒有再胡思亂想,他準備開口說自己想喝水,結果話到了嘴邊,就聽到邊致問他:
“還是說,你想去衛生間?”
簡星河:“……”
很好,又開始回憶不堪過往了。打住!不能胡思亂想。
“不是,我就是……想喝口水。”簡星河聲音悶悶的。
自從醒來後到現在,他還一口水都沒喝,就連中午吃飯時都只是喝了幾口湯,就怕喝太多水了會忍不住上廁所。
邊致愣了一下,注意到簡星河嘴唇有些幹澀,不知想到了什麽,他唇瓣染上笑意,倒了一杯水放到簡星河右手旁。
簡星河接過水杯一口氣喝了個幹幹淨淨,喉嚨裏舒服了,才有心思問邊致:“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這話說完,簡星河總覺得那裏怪怪的。
“嗯。”邊致接過水杯問簡星河還要不要再喝點水。
簡星河張嘴就想說“再來一杯”,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去廁所太麻煩了。
似乎是窺探到簡星河的小心思,邊致又倒了一杯水放到簡星河面前:“随便喝,我可以抱你去衛生間。也可以幫你提褲子。”
簡星河:“……”
謝謝!可是他不想!
雖然這麽想,可身體很誠實。簡星河還是接過杯子,将第二杯水喝了個幹淨。
病房裏一時間有點安靜,只偶爾外面走廊處傳來很小的說話聲和腳步聲。
空氣一安靜,就容易胡思亂想,再加上簡星河剛剛喝了兩杯水,上廁所的陰影不由得冒了出來。
簡星河想了想,他得找點兒話題轉一下注意力才行。
“對了,那個……你不是很忙嗎?你不用待在這裏。”簡星河低頭看手機,他在考慮請一個護工的可能性。
“不忙。”邊致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旁邊搭着他的外套,連着他身上的修身毛衣和休閑褲,他已經兩天沒有洗澡換衣服了。
這對于邊致來說不算新奇的體驗,最起碼,五年前不是。
不過現在……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玩手機的簡星河,覺得是時候洗個澡了。
“不介意我在這裏洗個澡吧?”
簡星河正在看宋初涼給他找的護工信息,冷不丁聽到邊致的話,有點反應不過來:“???”
咋的?你要常住啊?
不等簡星河回答,邊致幽幽的說:“我也沒有介意給你提褲子。而且,我不會讓你幫我提褲子的。”
說完之後,又用打量的眼神看看病床上躺着的簡星河,語調平靜地說:“當然,你現在想提,也提不了。”
簡星河想罵人!這個邊致以為他誰啊?還說他想給他提褲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他們兩個受,沒事兒互相提褲子?他怎麽想的啊?
不對,等等……
邊致是受沒錯,可他簡星河,未必是個受啊!
裴晏是“主角攻”,按道理說,他和白月光邊致都應該是個“受”才對。
然而,他這個受,完全是為了劇情服務的“受”啊。還是個毫無實戰經驗的“受”。單單從本心出發的話,簡星河認為,他的攻受屬性是不定的。
确切的說,他更願意當個攻。
這般想着,簡星河不由自主的看向衛生間的方向。
此時外頭的雨已經停了,窗戶被邊致打開了一條縫,雨後泥土的芬香飄進病房,混着慢慢退散的消毒水味兒,中和了那股子不适感,簡星河的思緒禁不住活絡了起來。
想了一會兒,簡星河又覺得自己好無聊。不管他是攻是受,邊致是攻是受,這二者有什麽關系?他只要搞破壞就好了啊。
話說,他都醒來快一天了,眼瞅着天都要黑下來了,裴晏怎麽還沒來看他?
這不,邊致也在,他還受了傷成了病患,現成的秀恩愛條件,偏偏缺少了必要人物?
正想着呢,邊致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簡星河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床頭櫃上的手機,發現屏幕上的來電人竟然是裴晏。
簡星河:“……”
邊致洗完澡打開了衛生間的門走出來。
邊致的頭發濕漉漉的,淩亂的聳搭着,額前的幾縷頭發有點遮擋住視線,被邊致撥到一旁。很小的動作,但眼前的男人太過養眼,看起來就挺賞心悅目。
簡星河看着邊致随意自在的坐在沙發上,拿起不知何時出現的平板觀看,禁不住睜大了眼。
簡星河:“邊老師,這裏是醫院。不是酒店。”
邊致頭也不擡:“嗯。”
簡星河:“你……不會是要住這裏吧?”
邊致依然沒擡頭:“有問題?”
簡星河:“……”問題大了好嗎?他住院無可厚非,邊致住這裏是什麽意思啊?陪護嗎?他跟邊致的關系也沒好到這個份兒上啊。
此時此刻,簡星河完全忘記了,不久之前,是誰非要跟邊致當朋友的。
似乎是簡星河沉默的時間長了點兒,邊致放下平板擡起頭看他:“為了幫你提褲子。”
簡星河差點兒被口水嗆死。
“你是為了我才受傷的。”
簡星河不想說話了,同時下定決心,從此刻開始,他不再喝水。
簡星河吃癟,邊致低頭輕笑一聲,注意力重新放在平板上的工作內容上。
簡星河吃了晚飯,克制着喝了一口水,重新躺回病床上玩手機。
玩着玩着,收到謝展白給他發的一張照片。照片顯示是在宴會上,宴會裝飾氣派豪華,裏面的人穿戴打扮都很精致有派頭,一看就是有錢人的宴會。
聯想到謝展白之前說過的,簡星河立即就想到了,這是水城富豪秦堅毅夫人的生辰宴會。
謝展白發了一條語音消息過來:“這裏要很晚才能結束,等結束了我去醫院陪你。”
這條消息之後,又來了一條:別感謝我,我這是看在……看在随雲風和仲千歌的面子上。”
不等簡星河回話,謝展白又發了兩張照片,其中一張是謝展白的自拍,還有一張是一個年輕帥氣的男人和一個中年男人在說話的照片。
【謝展白:左邊這個是秦雲軒,我的好朋友。今天就是他媽媽的生辰。】
照片上,秦雲軒看起來風度翩翩,像是個家教極好修養極高的貴公子,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模仿不來的貴氣。對人态度謙和彬彬有禮,像是很認真專注的在聽對方講話。
簡星河視線落在秦雲軒的照片上,總覺得這個人好像有點眼熟。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謝展白一直在跟簡星河誇獎秦雲軒,簡直将人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這讓簡星河恍惚間有一種錯覺,有種謝展白在給他介紹對象的錯覺。
旁邊突然一片陰影投下,一只漂亮修長的手端着杯子遞到他面前,邊致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喝水。”
明明是沒表情,簡星河卻從邊致沒有絲毫溫度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種對方心情極差的錯覺。就像是,邊致身上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而這件事情,直接導致邊致心态冰冷。
簡星河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他下意識接過水杯一飲而盡。喝完了才想起來,不久之前的他,可是打定了主意盡量少喝水,避免上廁所的。
簡星河看着空空的杯子,有點洩氣。
這下子好了,三杯水下肚,加上晚飯的湯,不行了,已經開始有點想去衛生間了怎麽辦?
簡星河搖搖頭,去掉想去衛生間的想法,對着手機發語音:“你不用過來,我有人幫忙。”
對方很快發來消息問:“誰啊?”
簡星河瞥了一眼在沙發上老神在在的邊致,撇撇嘴:“朋友。”
姑且當是“朋友”吧。
十分鐘後,簡星河黑着一張臉叫邊致:“我想上衛生間。”
“嗯。”邊致放下平板,很自然的走過來抱起簡星河。
邊致靠近的時候,周身那種冷冷淡淡的氣息已經沒了,只有淡淡的草木清香味兒萦繞在鼻尖。簡星河想,他剛剛果然想多了。邊致哪裏生氣了?心情也沒有很差啊。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被邊致抱在懷裏走去衛生間的路上,簡星河沒那麽尴尬了,甚至于在解決完之後,簡星河第一時間就把邊致喊進了衛生間,讓他幫忙提褲子,再把他抱回床上。
等做完這一切,邊致看着躺回床上,揚起高傲的頭顱看向一旁的傲嬌小貓咪,一晚上的拂郁煩躁消散了一些。
今晚上是蒲雅清的生日宴,宴會選在水城最豪華氣派的私人會所舉辦,邀請業界精英,邀請名流巨星,卻唯獨沒有讓他這個親兒子去參加。而他這個親兒子,甚至沒有被公開。
所有人只知道,秦家有一個被養在溫室裏捧養着的貴公子秦雲軒,卻不知,還有一個在二十五年被抱錯而飽受各種苦楚的秦致。
視線落在病床上玩手機的簡星河身上,邊致眉眼間的戾氣不見了蹤影。
陪着眼前這個腮幫子鼓鼓的小河豚,可比參加蒲雅清的生辰宴會有意思多了。
至少,不讓他覺得無聊。
VIP病房的沙發是單人長沙發,長約一米五,寬七十厘米,邊致一個将近一米九的大高個躺在上面的話肯定是睡不好的。
簡星河看看靠坐在沙發上氣定神閑的邊致,又看看手機上謝展白堅持說要過來的信息,他心裏壞笑了一下,說:
“邊老師,你真不回去啊?”
毫無意外的得到一個“嗯”字,簡星河狀似無意的“哦”了一聲,說:
“那待會兒這沙發可就擠不下了啊。謝展白非要過來。”
邊致睫毛輕擡,只一瞬,又恢複淡定的模樣:“嗯。”
“裴晏知道你背着他,約會其他的男人嗎?”
簡星河差點兒被口水嗆住,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邊致說的“其他男人”指的是謝展白,他哼哼兩聲笑了:
“晏哥才不會多想呢,我們之間很信任對方的。”
笑話,裴晏又不傻,謝展白是裴晏的暗戀者,是他的情敵好嗎?
這不,深知劇情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
提起裴晏,簡星河一副花癡樣兒,像是在想最完美的愛人一般把裴晏誇了一通。
邊致擡頭看簡星河,發現對方臉色沒有絲毫不對,表現的還挺開心。可是……
邊致低頭看了一眼手機,裴晏今晚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問他需不需要陪伴。而簡星河,這個裴晏名義上的男朋友,可是剛剛做完手術正處于無法自理的狀态。
再對比簡星河對裴晏侃侃而談的誇獎……
邊致挂掉了裴晏的電話,回了一個信息:“不用。”
接着對簡星河嗤笑一聲:“情敵照顧你,說出去不是挺有面兒?”
簡星河:“……”話雖如此,可是一次來兩個情敵,怎麽都覺得怪怪的。
關鍵是,邊致不是很高冷嗎?今天是怎麽回事?哪怕自己救了他,也不至于突然間跟變了個人似的啊?
邊致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他瞥了一眼來電屏幕,看到上面“秦雲軒”三個字,眼底閃過一絲譏諷,接着将手機扔到沙發上,站起來徑直朝簡星河走去。
簡星河看着邊致一步一步朝他走來,走近之後雙手撐在他兩邊。邊致的一張俊臉毫無預兆的靠近,近到幾乎可以看到他眼底的倒影。
強有力的壓迫感突然而至,被邊致圈住的窘迫讓簡星河有一瞬間的慌亂,說話都少了一絲底氣:“你,你幹嘛?”
“近距離觀察下我的情敵。”
簡星河想罵人。這人也太嘚瑟了吧?不就仗着裴晏喜歡嗎?有啥了不起?
好吧,确實了不起。不說別的,就說裴晏到現在都不來看他,反而在不久前打了邊致的電話,邊致就有炫耀的資本。
可是,好氣啊!秀恩愛不成,反而看邊致秀了一臉。
正胡思亂想着,傅懷鳴的電話打了過來。
傅懷鳴昨天打完電話之後心裏一直慌慌的,總擔心簡星河有什麽事情,他忙完了手頭上的工作,馬不停蹄的來到了水城。
簡星河一聽傅懷鳴就在水城,當即高興的不行。挂掉電話後,他微擡下巴嘚瑟的看邊致:“我發小會過來照顧我,就不麻煩邊老師了。”
邊致離簡星河很近,自然是将電話那頭的緊張擔心聽的一清二楚,也知道這“發小”很快就會過來。
不過邊致沒打算離開,而是又俯身下壓,上半身幾乎貼到了簡星河的被子上,他認真的盯着簡星河看,臉上沒什麽表情,只眼底隐藏了一絲逗趣。
簡星河眼神飄忽了一下,他不再去看邊致。随着對方越靠越近,簡星河心跳開始不受控制的亂跳,就像早晨第一次被邊致公主抱時一樣緊張。
甚至于……眼底掠過邊致性感的喉結時,簡星河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有些事一旦開了頭就很難停止,特別是思想這個東西,不是你想停止發散就真的可以立即停止的。
邊致看着簡星河臉紅紅的,眼尾眉梢都帶着一絲忸怩,之前那個一閃而過的想法,又出現了。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亂了簡星河亂七八糟的思緒,他順着聲音看過去,意識到門外站着的是傅懷鳴,臉色頓時一變。
顧不得那麽多,簡星河抓住邊致的手,着急忙慌的低聲催促:“你快躲起來。快快快。”
邊致:“?”
“快啊,快躲起來。別讓我發小看到你。”簡星河也不知道怎麽了,這一刻,他只想着趕緊讓邊致藏起來,不讓傅懷鳴看見。
至于為什麽有種做賊一般、怕被窺探到什麽的心虛感,他來不及多想。
邊致倒是配合,只複雜的看了一眼簡星河,就走去了陽臺。
飄動的窗簾很好的遮擋住邊致的身影,簡星河拍拍胸脯松了口氣,調整了呼吸後,對着門口說:“進來。”
門被打開,進來的人果然是傅懷鳴,只是沒想到,與他一起的,還有謝展白。
雖然簡星河拒絕了謝展白不讓他過來,可謝展白怎麽會聽他的?
謝展白在宴會上百無聊賴,想到簡星河眼睛紅紅的,帶着哽咽的聲音訴說着“你不懂”這三個字,他心裏就很不是滋味兒。
宴會沒結束,謝展白就全副武裝的開着車子奔向醫院。然後就在病房門口遇到了打算敲門的傅懷鳴。
“怎麽樣?”傅懷鳴皺着眉奔到病床旁。視線落在簡星河放在被子外面包紮紗布的胳膊,自然垂落的手指微顫:“怎麽弄的?疼不疼?”
“不疼。就是不小心劃破了一個傷口而已,很小的,就這麽點。”簡星河右手手指比劃了一下長度,對上謝展白驚訝的目光,簡星河跟他使了一個眼色,接着才又跟傅懷鳴說他身體沒什麽,讓傅懷鳴出去找個酒店住,不用留在醫院陪他之類的。
考慮到時間挺晚的了,再加上簡星河堅持,謝展白和傅懷鳴紛紛離開病房,只是離開之前,謝展白和傅懷鳴不停問簡星河:
“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我就住旁邊的酒店,離這三百米,有事立即給我打電話。”
“嗯好,快走吧,我要睡了。”
好不容易将傅懷鳴和謝展白都打發了出去,簡星河聽到陽臺有推開窗戶的聲音,一轉頭,就看見邊致意味不明的朝他走來。
“為什麽要我躲起來?我很見不得人嗎?”邊致走到簡星河身旁,像之前那般雙手撐在床上,将簡星河圈在裏面。
從外頭帶來的冷意帶着邊致身上特有的草木清香味兒将簡星河圍繞,只這一個問題,簡星河迷惑了。
是哦,他為什麽要讓邊致躲起來?
不知怎麽的,面對邊致這個問題,聞着邊致身上特有的帶着一絲冷氣的草木清香,簡星河竟然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甚至還有點心虛。真是奇怪!
簡星河躺在病床上,他閉上眼睛假裝睡着。邊致也不戳破,只是落在簡星河身上的目光,多了一絲笑意。
睡了一整夜精神不錯的簡星河,第二天一早,在醫生的允許下,下床慢走。
簡星河腹部還是疼,但比起第一天來說已經好太多了。
至少他可以上衛生間的時候,自己提褲子了。一大進步!
簡星河從衛生間出來後,一步一步慢慢挪到病床上,對邊致說:“我可以自理了,你快走吧。”
邊致笑了一下:“這麽想讓我走?”
簡星河被噎了一下。
他看着手機上傅懷鳴的來電,沒回答邊致的問題,而是一邊慢慢走到陽臺曬太陽,一邊接電話。
傅懷鳴想給簡星河帶早餐,問簡星河想吃什麽。
簡星河随口說了想吃的早餐,挂掉電話後,伸長了右胳膊伸懶腰。寬松的運動服被扯到腹部以上的位置。
一股涼風吹到腹部,簡星河覺得有點涼,正準備放下胳膊,就見衣服被一只幹淨好看的大手扯下來蓋住腹部,随着草木香味兒蔓延又消散,耳邊傳來邊致的聲音:
“你腹部有傷。”
簡星河一怔,他轉身,就看到邊致穿上昨天那件黑棕色大衣,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細微的陽光打在邊致身邊,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起來。
還挺……賢惠!
邊致收拾東西很快,幾分鐘之後,他來到陽臺上,将簡星河抱回到床上,完成這一項之後,邊致說:
“接下來很忙,不過我會抽空過來。”
簡星河知道,《雲上》這部電影很快就要上映了,作為主演,邊致肯定超級忙的。就算不是《雲上》,邊致的通告也超級多。
簡星河毫不在意的擺擺手:“不用過來了。你忙你的。我一個人可以。再說還有我發小呢。”
真不是簡星河炫耀,傅懷鳴照顧人可有一套了,比邊致說三句有三句半噎人的“照顧”完全不同。
邊致沒說話,就只是看着簡星河,直把簡星河看的敗下陣來,掩飾性的低頭轉臉去摸後腦勺,才在簡星河沒看到的時候嘴角上翹了一下,轉身離開了病房。
邊致離開後,簡星河悻悻地收回摸後腦勺的手。
十分鐘後,傅懷鳴是自己過來的,謝展白說既然他有發小照顧,那他這個天降兄弟随雲風就不來湊熱鬧了,省的浪費自己的時間。
傅懷鳴看簡星河胃口和精神都不錯,才放下心來。兩個人聊了聊過年回家的事情,簡星河猶豫一番,拒絕了跟傅懷鳴一起回花城的邀請。
沒臉回去啊!爸爸媽媽那麽疼愛他,過去三年為了和裴晏在一起,不知傷了父母多少次心,簡星河想,不管怎麽樣,他也要在确保小命一定能夠保住的情況下,再回去看望父母。
傅懷鳴見他堅持,也沒說什麽,畢竟過去三年都是這樣的。可是……也因為此,哪怕簡星河說他不喜歡裴晏了,傅懷鳴心裏也是不太相信的。不然,為什麽連過年都不願意回去?
傅懷鳴忍不住問簡星河:“你住院這兩天,裴晏是不是都沒來看你?”
簡星河堵住傅懷鳴的嘴,他看了一眼關閉的房門,怕像上次似的隔牆有耳,斟酌着措辭對傅懷鳴說:
“你去看看外面有沒有人。”
對上傅懷鳴疑惑的目光,簡星河解釋道:“我現在好歹也是演過男三號的人了,過幾天我的電影就會出現在大屏幕上,這不是……怕被狗仔拍到,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嗎?”
傅懷鳴了然,他走到病房門口,确認外面沒有人,關上門又回到了簡星河身邊。
簡星河這下子放心了。
身邊沒有謝展白,門外沒有裴晏,邊致剛剛就離開了醫院,簡星河徹底放松了下來,開始吐槽裴晏:
“裴晏幸虧沒來,要不然我看見他不高興,還會影響恢複,那多膈應人啊。”
“你別這樣一副同情我的樣子,我很好啊,真的。我真的不喜歡裴晏,也不會因為他沒來看我就傷心難過。甚至于如果他能一直不出現在我面前就更好了。”
只要裴晏不和邊致在一起,他願意遠走高飛,永遠離這兩個人遠遠的。
帶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曠走廊,邊致戴着口罩帽子,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之後,放下敲門的手,轉身離開時,他打電話給經紀人陸铖,告訴他平板暫時找不到,讓對方再發一份新的合同到他手機上。
而病房裏,沙發上,躺着一個平板,平板的屏幕亮了一下,似乎是郵件,很快又暗了下去。
邊致離開醫院坐上開往機場的房車,他閉上眼睛,回憶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簡星河這兩天的确沒有因為裴晏而不開心,相反,他還特地表現的裴晏對他很信任,他們兩個相處的很開心。
加上簡星河在他面前和在發小面前的表現太矛盾,某個念頭呼之欲出。
其實以前想爬上他床的男男女女不在少數,有的為錢,有的為顏,但不管是明目張膽的想爬床,還是明裏暗裏不停向他散發好感,沒有一個人是像簡星河這樣子,通過讓他誤以為“吃醋”以及在他面前宣示“主權”的方式,來吸引他的注意。
不得不說,簡星河這招成功了。現在的邊致,對簡星河有了一點興趣。
邊致想這些的時候,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着。
旁邊的助理見過一次,已經沒第一次那麽好奇,經紀人陸铖卻是第一次見。
陸铖:“邊致,看來你對AC家gg很滿意?”
邊致閉着的眼睫毛動了動,滿意嗎?就那樣吧。
簡星河:邊老師好賢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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