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秦雲軒整個人愣在當場。
邊致寒潭般的眸子泛着陰森冰涼的氣息,此刻,秦雲軒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
五年前那個陰冷潮濕暴雨傾盆的夜晚,邊致如同鬼魅一般闖入充滿歡聲笑語的秦家,說他才是秦家真正的孩子,而他秦雲軒,在秦家備受寵愛、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驕子,竟然是冒牌貨。
秦雲軒不能接受,秦家父母更是破口大罵,可都敗在了那張不知何時做出來的親子鑒定上。
起初他以為富貴錢財全都要拱手送人,誰料秦家父母壓根不喜歡邊致這個親兒子。
秦雲軒樂見其成,更是無時無刻膈應邊致,使得他在養父母心目中印象越來越好,而那個不茍言笑永遠冷着一張臉的邊致,在秦家父母眼中就成了礙眼的存在。
其實他理解邊致的冷,任誰好好的大少爺被一個鬼迷心竅的保姆換成了偏遠貧苦地區的窮孩子,從小面朝黃土背朝天,都會受不了。更何況,邊致的養父母還在他三歲時就發生意外身亡,小小的孩子命途多舛,從小到大摸爬滾打不知受了多少苦。
可理解歸理解,邊致重回秦家威脅本該屬于他的財産權利這一點,秦雲軒接受不了,甚至無比痛恨。不知道多少個夜晚,他做夢夢到被邊致狠狠地踩在腳下踢出秦家,流落街頭結局凄慘的畫面。
每每這時候,他就迫切希望邊致消失,永遠的消失。
他忍耐着,表面上對邊致和顏悅色關懷備至,內裏不停的在找人搜集邊致的行程、搜集他到底是怎麽一步步成為響動全國的三栖影帝,成為衆多網民、上流社會追捧的對象。
可惜找不到,找不到任何線索。
不過這不妨礙他把邊致置于死地的決心。
可惜一次次的都失敗了。
邊致的命,還真是大。
“是因為簡星河嗎?”秦雲軒大腦快速思索,試圖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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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致表情沒什麽變化,眼中情緒紋絲不動。
秦雲軒有一瞬間的迷惑,據他了解,邊致對那個簡星河的感覺很不同才對。正想着,就感受到下巴一陣涼,秦雲軒渾身打了個哆嗦。
“你不該牽扯到他。”
冰涼的槍口對準秦雲軒下巴,邊致的眼中依然沒什麽變化,唯獨多了一絲嘲諷。他嗤笑一聲,按動扳機。
秦雲軒垂墜冰窟,連呼吸都不敢了。
“還不說嗎?槍可不長眼睛。”
關鍵時刻,房門被猛地踹開,一個身穿黑色保镖服的高壯男人立在門前,緊接着,他走到一邊,站在他身後的中年女人着急忙慌的闖了進來,在看到躺在地上渾身是傷的秦雲軒,心疼的撲了過去。
“軒軒你怎麽樣了啊?軒軒,是不是很疼啊?”蒲雅清心疼的聲音都發顫,将秦雲軒扶起來之後,氣急敗壞的極速走到邊致跟前,擡手就想去扇邊致的臉。
而地面帶血的紗布,卻被她忽略了幹幹淨淨。
“邊致,你怎麽能這麽對軒軒。他是我兒子你知不知道?你怎麽這麽壞?你……你還敢用槍?你真是膽大包天,果然偏遠地區出刁民,你真是太丢臉了。”
邊致輕松捏住女人的手腕,面無表情,語氣平淡:“槍是玩具槍,不可以嗎?還有……你說他是你兒子?那我呢?”
女人滿懷恨意的眼神掃了一下玩具槍之後暗暗松了口氣,視線上移,她恨恨的盯着邊致,眼裏全是怒火:
“軒軒當了我二十五年的兒子,你才多久?再說了,你能回到秦家,還是多虧了軒軒幫你求情,可你現在竟然打他?邊致,我對你太失望了。”
女人費力掙脫開邊致的禁锢,見臉上閃過錯愕之情的秦雲軒想上前幫邊致說好話,恨鐵不成鋼又心疼的扶住他,不由分說的将人帶了出去。
徹底離開之前,女人惡狠狠回頭對邊致說:“我沒你這樣的兒子,你真的是太惡心了!我沒你這麽惡心又暴力的兒子。”
邊致望着人影消失的門口,嘴邊扯過一絲譏諷,低頭自語:
“可惜了!”
可惜就差一點兒,那個秦雲軒就說出真相了。
簡星河待在醫院百無聊賴,送走了節目組第N波前來探望的工作人員,房門再次被推開,一臉陰郁的裴晏走了進來。
裴晏神情不太好,像是緊繃着,又有點于心不忍。
對上簡星河驚訝的樣子,裴晏暗暗深呼吸,語重心長的口吻說:
“星河,放手吧。我們真的不适合。”
別再為了我,靠近邊致;別再為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救邊致。
簡星河:“?”
“裴總,我們已經分手了。”簡星河內心迷惑表面平靜的說。倒是一點兒都沒看出傷感或是激動。
裴晏心裏更難受了,他苦笑一下:“你的演技倒是越來越好了。”
見到我,都能将眼中以前那抹明亮和喜悅隐藏的這麽好。
簡星河聽不懂裴晏在說什麽,也不想繼續跟裴晏說些沒營養的話,索性側過身背對着裴晏:“我要休息了,裴總,慢走不送。”
明明是不太耐煩繼續敷衍的态度,看在裴晏眼裏,卻被過度解讀成,簡星河在鬧脾氣,覺得這一切都是為了他裴晏,而他裴晏,沒有第一時間過來看簡星河,更沒有說出簡星河想聽的話。
裴晏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病房。
簡星河那倔強的樣子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其實裴晏在簡星河和邊致被送到醫院的第一時間就來到了醫院,可他沒有進去看簡星河。
至于邊致,他通過鏡頭看到邊致只是額頭上受了一點點傷之後放下心來,可簡星河,是直到救護車到來都還昏迷不醒的。因此,孰“輕”孰“重”,裴晏是知道的。
知道歸知道,裴晏沒有早點去看簡星河,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在屏幕上看到危險來臨時,裴晏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竟然,也是有些擔心簡星河的。
裴晏搞不清楚這種擔心是不是僅僅只是因為,簡星河靠近邊致救邊致都是為了他裴晏。裴晏思緒混亂,索性就等了許久才走進簡星河的病房。
直到在病房裏見到臉色略顯得蒼白、手臂上再次受傷的簡星河,那倔強委屈下心酸的靈魂,平生第一次,裴晏真心實意的覺得,他應該對簡星河好一些。
片刻後,裴晏來到醫院門口的一家花店,走進去買了一束向日葵玫瑰,包好花束後,猶豫一番,折返回去。
剛剛到達病房門口,就見戴着口罩帽子的邊致手放在門把上,準備推門進去。
“邊致。”裴晏呼吸一滞,大步流星的朝邊致走去。
自從上次在地下停車場那場尴尬的誤會之後。他就沒再見過邊致。繞是前段時間在公司,邊致也對他避而不見。
裴晏知道,邊致在躲着他。以前躲着的原因不太清楚,可現在他知道——是因為他誤會了邊致和簡星河,他“越界”了。
“邊致,能不能聊一聊?”裴晏緊張的問,視線忍不住盯着邊致貼創可貼的額頭。
不管多麽大的生意,不管簡星河如何,他都能冷靜下來神态自若的處理。偏偏一遇上邊致,裴晏所有的理智和才情全部化為烏有,滿心滿眼只有一點:不能讓邊致生氣。
裴晏緊緊地握住花束,遏制想伸出手去摸邊致額頭的沖動。
邊致看了一眼花束,眉頭輕蹙。接着轉頭透過門上的玻璃,看着病房裏躺在床上背對着門的男人,點了點頭。
“我知道醫院附近有一家咖啡吧挺不錯,安靜舒适,不如我們……”
“就去那裏吧。”邊致打斷裴晏的話,指了指走廊盡頭的VIP休息室。剛才經過那裏的時候看到裏面有沒人,正好方便聊一聊,還不至于離得很遠。
“邊致,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我?”裴晏問的小心翼翼:“是因為上次嗎?上次……是我對不起,我不該‘越界’,可是……”
這話他憋在心裏好多天了,一直不敢跟邊致主動提及,可是不提,又實在抓心撓肺,更煎熬。
邊致臉色平靜,語氣平淡:“沒有躲你。只是不想見你。”
明明是令人尴尬的話,邊致說的随性自然,沒有絲毫遲疑。
裴晏剛剛放松的一口氣,瞬間又提了上來:“……為什麽?為……為什麽不想見我?”
話音未落,休息室裏的燈突然間滅了,整個房間陷入灰暗,只窗外灰白的月光和走廊上的燈光,透過窗戶和門縫灑進來,待屋子裏的兩個人眼睛适應了一會兒,才隐約能看清楚面前站着的男人。
邊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裴晏:“我以前說過的話,你都忘了?”
邊致看不清楚裴晏臉上的錯愕,也沒興趣看,他說完了要說的,不等裴晏說點兒什麽,就從沙發上站起來,準備離開。
結果一打開門,就看到簡星河一臉擔憂緊張的站在門外。
簡星河首先看到的是邊致,而後才看向隐沒在灰暗中的裴晏。因為光線暗淡,簡星河看不清裴晏的表情,只知道邊致和裴晏兩個人,剛剛孤男寡男的在灰暗暗的房間裏待了好一會兒。
原本看見邊致跟裴晏離開他病房外的簡星河,此時此刻差點兒崩潰——剛剛邊致和裴晏不會在裏面黑燈瞎火的幹了些什麽吧?不然為什麽要關燈啊!!!
簡星河眼中的恐慌煩躁幾乎要溢出來,他憤憤然盯着裴晏,未受傷的手捏的緊緊地。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一般,空氣中只剩下混亂的信息在到處亂飄,簡星河腦子亂亂的,心底深處沒由來的憤怒,直竄腦海。
簡星河緊緊地咬着嘴唇,他臉色蒼白,一眨不眨的盯着邊致,眼中滿是控訴。良久,簡星河深呼吸一口氣,擡手輕輕摸着受傷的手臂,表情痛苦又不甘心的轉身離開了。
邊致看着簡星河的背影,見他走路姿勢的緊繃,以及緊緊握住的拳頭,不知想到了什麽,倏地低頭輕笑一下,擡腳跟了上去。
至此,VIP休息室的門口只剩下裴晏,悵然若失的同時,又隐隐存了一份責怪。
邊致不想見他,肯定是簡星河跟他說了什麽。聯想到邊致的那個問題,裴晏眉心一跳。
邊致曾經說過兩句話是深深刻在他心裏的:第一句,喜歡跟深情的人相處;第二句,不喜歡男人。
所以,這個簡星河到底跟邊致說了些什麽!
裴晏将手中的向日葵玫瑰重重的扔到地上,花瓣散落一地,破碎不堪。而他盯着空無一人門口的雙眼,滿是怒火。
簡星河:黑燈瞎火的,孤男寡男能幹嘛?
邊致:?那麽短時間,你說能幹嘛?
簡星河秒慫: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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