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8【捉蟲】
chapter 8【捉蟲】
一車直達主城區，姜向陽在希爾達學校門口下了車。
緊跟在姜向陽的身後，看着前方行走的青年，小圓球雖然知道對方的狀态不在線上，但它和基地負責人一樣，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因為這不是姜向陽第一次直面開荒者的死亡。
“陽陽，錄好的視頻已經傳進你的郵箱了。”
姜向陽頓了一下才回答:“我知道了。”
“還有五封私信，來自那幾位大人的，名稱與地址信息已掩蓋，發出時間為停播後三分鐘至五分鐘。”小G又問，“現在看嗎？”
現在是午休時間，路上沒有多少學生，姜向陽左右看了一眼，走到一個角落倚靠着牆壁：“再幫我開啓虛拟鍵盤。”
小G将私信頻道彈了出來，姜向陽邊看邊走，第一封信标注昵稱是‘TS’兩個大寫字母，信上的內容很簡潔，總歸來說就一句話：遵從自己的本心，無論你做出什麽樣的選擇，爺爺都支持你，加油，孩子。
腳步一頓，姜向陽擡手，手指點在最前面的幾個字上。
遵從本心。
那種恍惚無措的感覺轉瞬散去，他揚揚嘴角，認真敲打回信：謝謝爺爺，我會加油的，姜家天才永不言敗！[昂首挺胸]
接下來的信件內容和第一封差不多，有兩封隐隐帶着勸說放棄的意味但并不強勢，另外兩封安慰的成分居多，姜向陽一一回複，結束後，用力拍了拍自己臉頰，拐道去了教學樓。
在姜向陽發出信息的時候，新星球聯盟大廈內最高機密信息連接通道在同一時間響起，座椅上的老人放下手中文件，将信件打開。
屋內沒有累贅的裝飾物，辦公桌，整齊放置的文件，恒星軌道部署圖.....白熾光将整間屋子照得通亮，襯着老人嚴整肅穆的容顏。
老人頭發花白，但身形挺拔，額上勾勒着深刻的溝壑，頰旁一道還未消去的傷疤，雙眼如古井般深沉無瀾，但又在不經意間劃過一道銳利如芒，這是一張飽受歲月風霜的臉，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再引起它的一分觸動，卻在看到信上內容的時候，不自禁地彎了彎嘴角。
但笑過之後，又是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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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老人才擡起頭，桌子角落擺着一副相框，照片裏的人身着軍服，筆直站立着，眉眼犀利有神，不茍言笑，胸口挂滿了閃亮的榮譽勳章。
老人似是在看他，又似是在自言自語：“老家夥，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孫子。”
就像是堵塞已久的堤壩被無意間鑿開了一個口子，自然而然，被這一句感慨萬分的話，引出那些被深抑已久的情懷。
“當初你，和你的兒子、兒媳婦.....去了之後，他就一直想走上和你們一樣的路，我不同意，并且出手阻撓了這孩子的選擇......以你的性子可能無法認同，但請原諒我有這種私心，這是你們老姜家最後延承下來的一絲血脈，我如何能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這條無法挽回的絕路？”
“但這孩子雖然性子軟，卻是秉承了你們家獨一份的天性，倔起來的時候，十臺機甲都拉不回來。”
“我斷了他的經濟來源，他就變賣家具，然後自己□□|工，那年他十三歲，雙手雙腳磨得全是泡，累極了回家，還要堅持學習七、八個小時，每天只吃半管營養液，攢錢去買教科書，哪怕餓到兩眼發暈也不說苦，看見我了，還跟我嘿嘿笑着打招呼。”
“我讓設有開荒學科的各大學校拒絕他的入學申請，他就偷偷篡改自身資料，換了個身份，在校園擂臺賽上大展身手，差點驚動了另一個老家夥，以防對方來搶人，我只好搶先把他招進了希爾達，有我看着，至少能夠降低那孩子出事的可能。”
“而且你們留什麽東西給他不好，非把那臺......留給他，算了，恐怕那孩子還不知道它的真正價值，等時機到了，我再找機會告訴他。”
“他用十年的時間和毅力來向我證明他的決心，我服輸了，驕傲吧，老家夥，這就是你的孫子，他本性所擁有的那些難能可貴的東西，終會讓他成為你們的自豪。”
照片上的軍人仍是肅整的神情，人造太陽正遵循着固有的軌道下降，一抹光亮恰巧從窗外透入，映落軍人的嘴角，僵直的線條被模糊開來，隐約像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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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達學校裏栽種的是另外一種植物，這種植物很稀少，和地球上的普通樹木十分相像，于是人類也把它命名成樹，粗壯的枝幹，茂密蔥郁的樹葉——除開身體裏全是腐蝕液而不是樹汁和木頭以外，其它地方都很像。
姜向陽喜歡這種樹的外觀，以及古地球歷史中對它的講解，大概五六歲的時候，他曾試圖将這種植物移植回家，甚至還偷來了工具準備大幹一場，然而那份天真爛漫的好奇心終究還是死在了父皇母後的一頓混合胖揍。
總而言之，雖然行動遭到無情遏止，知道了這樣做會帶來的後果，理智上也不會再去觸碰，但年少時的念想還是給姜向陽留下了不可祛除的痕跡，最終表現為，每當從這種植物身邊路過的時候，姜向陽都會下意識去瞄上一眼，以奠基那段已逝的純真歲月。
所以今天受到的這一下晴天霹靂，也應該在情理之中。
姜向陽內心暴起掀桌：情理之中個鬼啊！
直直盯着依靠在樹幹上的某個身影，姜向陽深吸口氣，将微張的嘴巴合上，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繼續揉......
小G終于看不過去，拉住姜向陽試圖繼續摧殘眼睛的手，板着它根本不存在的面部表情：“陽陽，希爾達入學手冊上的《學生理念準則》第一條寫的是什麽？”
姜向陽木着臉，腦子亂糟糟的：“勇于面對慘淡的事實。”
小G嚴師狀點頭：“第二條又是什麽？”
姜向陽順口默背：“眼見耳聽不一定是事實，檢驗出真知。”
小G：“......”
姜向陽：“......”
姜向陽：“所以.....”
小G說：“所以我剛才探測過了，那上面躺着的确實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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