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hapter21

chapter  21

結果姜向陽真的等了一個晚上。

三瓣男的感知力太強，在一次差點被發現後，姜向陽就息了與小G悄悄交談的心，幹瞪眼準備磨到清晨，後來實在太困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正巧看到三瓣男端着木盆走了進來，木盆子裏晃着半盆水，啪噠啪噠地響。

接着三瓣男蹲下了身，用胳膊上搭着的麻布沾水，給少年仔仔細細地清洗身體。

姜向陽睜着熊貓眼想這三瓣男還是挺有紳士風度的。

被冷水刺激的少年唔了聲，悠悠轉醒，睜眼看清站在眼前的人，嘴巴一勾笑得開心，探身索吻，被三瓣男冷看一眼，一指頭把伸出的粉嫩舌頭給彈了回去。

少年痛得一縮，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

姜向陽:“......”

人醒了之後，三瓣男的動作就不再溫柔，三兩下擦完了把麻布往水裏一丢，端着盆子走了出去，看他跨步的架勢，姜向陽估計對方得有一陣子不會再回來。

少年好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精致的小臉上再沒有剛才的喜悅，兩條細腿蜷縮身前，雙眼微微渙散，患得患失地回想着什麽。

姜向陽本來想找這個少年詢問些事，看對方難過的樣子也不好現在去打擾，給小G使了個眼色，将五只偵查蜂放了出去，然後靠着柱子等待消息。

他原以為受到打擊的少年要緩上好一會，但出乎姜向陽的意料，少年恢複得很快，幾近在他放出偵查蜂後的一兩分鐘就回了神，還主動找他搭話。

雖然他聽不懂。

沒能等到姜向陽的回應，心懷忐忑的少年眼神逐漸黯淡，姜向陽瞅對方好像更加失落了的樣子，搖頭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少年一頭霧水，姜向陽就又重複了幾遍，漸漸的，少年也終于像是明白了什麽，再看向姜向陽，帶着幾分驚訝，又似乎有些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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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斷定姜向陽不屬于就近幾個部族，不止是因為雙方言語不通，更因為姜向陽的臉上雖然沾上了一些灰塵，但能看出原有的白白嫩嫩，上面什麽标記都沒有。

也許是争鬥的變多，這片土地漸漸有了一個不成文的傳統，凡是被部族公認有實力的勇士，都會由祭祀在額頭點上部族圖紋，每個人都以能夠在臉上留下圖紋而驕傲自豪。

他們部族是格納族，以生生不息的格納花瓣作為勇武的象征，一瓣代表能夠以一打十，兩瓣代表能夠以一打二十，以此類推，能力越強，額頭上的花瓣就越多，在部族裏的權威也就越大，五瓣是格納族勇士最高的榮譽，僅次于族長和祭祀長老。

其他部族人就只能在不顯眼的地方點上圖紋，比如手背、胳膊和大腿，代表他們不夠資格彰顯部族的存在，而奴|隸就更沒有人權了，任何一個人，哪怕是手腳殘廢的老人，都可以為他們點圖紋，而且只是個殘缺不齊的圖案。

少年想着，有些難堪地側了側身子，想将腰側的圖紋擋住，但看着姜向陽似無所覺的樣子，又有突然想到對方并不了解圖紋的含義，緊張感稍稍松緩了一些。

但他到底沒忘記昨晚看見的一幕，少年瞅瞅姜向陽，心中仍有着敬畏，但他緊接着看見姜向陽唇角勾揚，對着他友好地笑了笑。

姜向陽的眼睛水潤明亮，沒有一絲蔑視參雜其中，那笑容淡淡的，帶着一抹溫柔的感覺，就像春日暖陽中吹拂而來的第一縷清風，讓人情不自禁地放松下來。

少年像是看入了迷，剩下的局促難安也随之消散。

他不知道姜向陽其實已經猜測出了他奴|隸的身份。

姜向陽是不了解圖紋的含義，就如同接受了二十四項好公民理念的他一時間無法理解這裏的人類為什麽會将他們的殘忍冷酷毫不掩飾地施加給自己的同類。

但姜向陽會靜下心來觀察分辨，翻找以前沒有統帥幫助而被迫讨生活時的經驗教訓，然後迅速地認清現實。相對于這個年齡段的大多數人而言，姜向陽所經歷過的危難生死真的要多太多，但他始終會笑得比別人開心。

如果向他身邊的人詢問姜向陽性格中最大的閃光點，一半的人會說心态好，另一半的人會說很堅強，如同困擾古地球人民幾千年但就是除不盡的有害生物之一，打不死的小強。

捆着少年的繩子在昨晚就被三瓣男扯開，少年看了看帳篷的門簾，又看看地上的繩子，眼中閃過一抹掙紮，最後伸出手，撿起地上的碎得像是破抹布一樣的衣服，三兩下遮住隐秘的地方，忍着身體不适，嘶哈嘶哈地蹭到柱子旁邊，看他的動作，好像是要自覺地用剩下半截繩子捆住自己的身體。

“......”

姜向陽覺得自己對即将到來的原始生活可能還要再适應一段時間。

将姜向陽盯着繩子的不解誤以為是另一個意味，少年頓了一下，十分抱歉地搖了搖頭，表示他不能幫姜向陽解開束縛。

又似是怕姜向陽不理解，少年手舞足蹈地比劃起來，極力想表現出會被殺的意思，明白少年想岔了什麽，騰不出手的姜向陽有些哭笑不得，沒法騰出手來解釋，就認真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後果。

得到姜向陽的保證，少年好像松了一口氣，繩子拽在掌心正準備繼續，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了不小的動靜，連忙将繩子首尾打了一個結，圈三轉緊緊地套在手腕上，背靠柱子看向門口。

門口走進來了兩個人，臉上都沒有圖紋，嬉皮笑臉的樣子好像并不把少年和姜向陽看在眼裏，哪怕走近看見少年沒被綁在柱子上也絲毫不見奇怪，反倒是對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勾起了他們不懷好意的視線。

少年姿色不錯，從別的部族被抓來後就有不少人垂涎他的身體，以前少年有三瓣男護着的時候，族內人還會忌憚三分，但今時不同往日，少年居然愚蠢地選擇在神聖的祭神儀式前逃跑，現在指不定被對方怎麽嫌惡，更別提庇護了。

兩人肆無忌憚，直接按倒了少年，少年目露驚懼，顯然沒想到兩人會有這個膽子，掙紮着想要逃跑。

但他到底不是兩人的對手，沒幾下就被牢牢鉗死在地上，少年張口想要叫喊，卻被其中一人捂住嘴巴，再也發不出聲音。

兩人嘿嘿笑着将手探向少年的身下，露出醜惡的嘴臉，少年瞪大眼看着他們，幾近被絕望所湮沒，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其中一個人被大力摔倒在地，再然後，另一個還沒回神的人也被姜向陽一腳踢中，抱着肚子在地上痛嚎。

姜向陽看了眼地上的兩個人，又轉過了身，對着再次愣在原地的少年伸出了手，又撓了撓頭：“我大概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法适應你們這裏的習俗了。”

少年不知道姜向陽在說什麽，他只知道這一個人又救了他一次，将溢出眼睛的淚水擦幹，少年握着姜向陽的手站起了身，小聲嘟嚷了一句什麽。

小G說那可能是謝謝的意思。

“接下來怎麽辦。”姜向陽頭疼地揉着額頭。

【解決陽陽的早餐問題。】

“......這不是重點。”

【陽陽不餓嗎？】

“餓。”

【那不就得了。】

“......”

襲擊了人，原本的計劃落了空，如何逃跑的難題還要面臨餓死的危險，姜向陽樂天派地感覺自己現在完全可以去參演一部着名的電影，名字就叫《悲慘人生》。

然而世事難料，正當他給少年打了個手勢，詢問對方是否要跟着一起離開的時候，突然門簾一拉，三瓣男筆直筆直地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盯着他兩，視線由上而下，落到了地上的兩個人身上。

姜向陽：“......”他現在覺得自己不止能演那場電影，還可以親身上演男主角。

奇怪的是，三瓣男并沒有多說些什麽，他的視線又轉了一圈，定格在少年通紅的眼眶，随即走了過來，一腳‘無意識’地踩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三瓣男從那人的身上走過，不輕不重三四腳，對方半挺起來的腦袋直接被三瓣男踩進了枯草裏，姜向陽似乎還聽見了鼻梁折斷的聲音。

小圓球代表他發表了心聲：“好狠吶......”

姜向陽捂着鼻子表示贊同。

看見三瓣男為他出氣，少年眼裏泛光，但當三瓣男走近說了一句什麽後，少年臉色立馬煞白，那點盛放的光也沒有了。

兩人無言相望，空氣中仿佛都交雜着隐而不發的傷悲，姜向陽看得十分動容，直到他的雙腿酸軟，忍不住想要一走了之先去覓食的時候，他聽到了小圓球的提醒。

門口變得吵吵鬧鬧，好像越來越多的人圍擁了過來，姜向陽聽見三瓣男冷喝一聲，然後少年垂下了頭，跟着對方向外走。

三瓣男沒有制止，于是猶豫了一下的姜向陽也跟了上去。

拉開門簾，陽光在頃刻間有些刺眼。

門口擠着許多人，道路上空出一塊地，三十個刺青男并列三排站着，個個神色嚴明，配着皮甲和戰矛，一股凝重的氛圍撲面而來。

三瓣男看了姜向陽一眼，沒說什麽，從旁邊拿來繩索，重新捆住兩人的手腕，姜向陽也沒有反抗。

三瓣男帶着他和少年走進了三十個刺青男組成的隊伍裏，然後迎上走過來的人。

最前面的是一個壯年男人，額頭上點着整朵花，旁邊跟着兩個侍從，還有一個看起來地位不凡的老人，老人朝少年不經意看來的時候，眼中的厭惡幾乎要溢滿落地。

少年看到老人的時候，眼裏也有着明顯的懼怕，下意識往姜向陽的身後躲了躲，老人順勢看到了姜向陽，擰緊了眉毛就要發難。

也不知道前面的三瓣男和他們說了些什麽，老人居然中途熄了火，壯年男人站出來發聲，還是姜向陽聽不懂的怪音，但其他人好像十分興奮，三十個刺青男齊齊拿着戰矛跺地，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姜向陽仿佛能感受到腳下的土地都在為此顫抖。

路旁的人紛紛讓開道路，一隊人朝着森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