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chapter23

chapter  23

姜向陽勉強睜開眼，看到一片明潔的光板，眯着眼看了好一會，才發現那是合金制成的機械頂面。

視線轉動，身處的地方像是一個醫療修複艙，姜向陽坐起身，記憶漸漸回籠，不禁有些驚訝，他還記得落地時遭受的猛烈撞擊，但現在卻一點疼痛都感受不到，将袖子挽起，露出來的一小截皮膚白皙細嫩，前幾日不小心磕碰的淤青不見蹤影。

姜向陽又看了眼四周，熒藍電子流光于牆壁內穿梭，白熾燈被調的溫和明亮，完全未來化的機械建設，他頓了頓，拿手掌撐着艙沿，巧力翻身，一舉躍出了醫療艙，笑着拍了一下艙壁：“謝了啊大兄弟。”

電子槍、微端、激光劍等各項雜物就擱置在旁邊的小桌上，姜向陽将其重新佩戴，情不自禁摸了摸肚子，居然沒有饑餓感，他大致活動了一下，身體狀态良好，沒有任何不适。

又發了一會愣，姜向陽邁開步子離開了這個房間。

本來以為這個地方很大，沒想到十分鐘不到就走到了盡頭，不過設備十分齊全，訓練室，食物存儲室，休息室......各種各樣。

這裏看起來不像星艦，倒像一艘航行類飛艦，有的建設比較老化，有的建設超前，突出了一種不倫不類，姜向陽仔細觀察，發現大多數地方都有被改造磨合過的痕跡。

面前是駕駛室的大門，其餘地方都可以自由出入，唯獨這扇門需要權限，進不去的姜向陽有些躊躇，他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在這裏面。

姜向陽現在有很多疑問，比如小圓球去哪了，為什麽不在他的身邊，又不在這裏的任何一個房間，比如這裏是哪裏，為什麽原始時代會出現機械化建築。

最大的疑問，是姜向陽昏迷前見到的最後一個身影。

新來的轉學生，他的臨時搭檔，商以。

“陽陽陽陽——”

小小的沖擊力從姜向陽的身旁而來，将他的沉思不解撞了個四分五裂，姜向陽眼疾手快地一開手臂，雙手精準地捏住小圓球的兩片針葉耳，虎着臉：“剛才去哪了？”

小圓球倒還真被姜向陽唬住了一下，但沒幾秒就看出姜向陽是紙老虎的憤怒，真心實意的擔憂，連忙拿腦袋蹭蹭對方的手，讨好說：“出去幫忙了。”

姜向陽詫異：“幫誰的忙？”

Advertisement

小圓球乖乖答道：“黑觸。”

姜向陽：“......那是誰？”難道他之前看到的不是商以？

“麻煩讓讓！”

喊聲從旁穿刺入耳，姜向陽只看到一道黑影從小圓球剛才出現的地方急沖而來，下意識退後半步讓開了位置。

方才一直緊緊閉合的大門突然打開，黑影越過姜向陽，帶起一陣疾風，直接進了門裏。

姜向陽：“......”

如果他沒看錯，剛才那好像不是個人？

眼看着半開的門即将合上，扔開猶豫的姜向陽手抱小圓球，靈敏的一步跨了進去。

裏面果真是駕駛室，但按鈕從左到右一字排開，幾乎包辦了大半個房間，比姜向陽見過任何一個星艦都要齊全，甚至有很多的儀器他都沒有見到過。

那道黑影在前面停了下來，确實不是個人，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姜向陽也說不上來，看起來像是猛獸之類的，但看着又總覺得哪裏不對，如果說實在有什麽地方需要注意，大概就是對方頭上頂着的那團光暈。

但姜向陽的注意力并不在這些東西上，他的所有視線在下一秒凝聚，集中在座椅上的男人。

男人背對他坐着，露出頭顱與蒼白的脖頸，還有一小截挺拔的脊背，他的手随意攤開，虛搭在扶手上，在姜向陽看過來的時候突然一動，握緊扶手，然後男人緩緩站了起來。

沒有看向黑色巨獸遞來的光暈，男人朝他走來，速度就像昏迷前見過的緩慢，姜向陽卻忍不住呼吸一滞。

又出現了，和商以第一次見面時的壓迫感。

那雙黑暗深邃的瞳孔仿佛透不出光亮，宛如一汪深潭看不分明，渾身散發着蝕骨般冰涼的氣息。

腳步磕地的聲音有點沉悶，卻又清晰傳入姜向陽的耳中，貼合着他急劇跳動的心髒。

一步連着一步，近了，又近了。

男人背光而來的身影仿佛在剎那間拉長放大，襯得姜向陽就像一點小小的塵埃，姜向陽瞳孔輕顫，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他只有一個念頭。

想逃，快逃，全身上下都這樣叫嚣，可就是動彈不了一步！

看見男人朝他伸出的手，姜向陽心裏無力地喊着：完了。

然而就是這個時候，男人的身體一軟，伸出的手貼着他的臉頰，又滑落在姜向陽的肩膀上，整個人撞進了姜向陽的懷裏。

空氣中厚重的凝滞感，奇跡般的在這一刻全部消失。

姜向陽還沒有動靜，他還在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前方，小圓球被男人擋住了視線，從縫隙中擠了出來。

小圓球飄到上方，看着雙眼失神的姜向陽，疑惑地問：“陽陽？”

撲通一聲，姜向陽滑倒在地，吓了小圓球一跳。

回神後的姜向陽迅速出手，接住男人快要撞到地面的頭顱，無力的雙臂将男人虛抱着，小心髒還在不停地顫抖。

他不敢去看商以，只能望着前方苦道：“這叫什麽事啊。”

剛才那一瞬間，是真的有要死的感覺。

男人的臉貼着姜向陽的胸口，火熱、生機蓬勃，來自于心髒砰砰跳動的聲音，如此的清晰，如此的陌生，如此的......溫暖。

讓他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

然後沒等他動，緩了一會的姜向陽動了，第二次抱起男人也算是熟能生巧，唯一不方便的是兩條腿在發抖。

男人顯然很不開心這樣的打擾，緊皺的眉頭動了動，沒過多久，再次撩開了眼皮。

雙眼對視，姜向陽的視線反射性一縮，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

他沒意識到自己還處于癱軟狀态，腳掌根本站不住地。

商以趕在姜向陽的身體失衡前将他拉了回來。

“我......”

“對不起。”

标配棺材臉的前搭檔率先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姜向陽意外地擡頭看他。

面無表情的男人眼裏劃過一抹懊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吓住了姜向陽的緣故：“我睡着之後對外界的反應較大。”

姜向陽愣了一下，然後打了個哈哈：“啊......原來你剛才是在睡覺啊，抱歉打擾到你了。”

商以搖了搖頭，沒有追究姜向陽擅自闖入的責任，那只黑色巨獸從後面三兩步跑來，看了眼姜向陽，将光暈重新遞到商以的手邊。

光暈傳入商以的手掌，轉瞬又消失不見，姜向陽眨了眨眼，總覺得商以的狀态突然好了不少，他剛想詢問，接觸到商以的視線，不知怎麽的，突然有些問不出口。

商以轉身走到操作臺前，擡手開始輸入，像是在撰寫某項未完成的程序，姜向陽這還對商以沒有避着他而産生了一點微末的感動，走近後偷瞄了一眼才發現——他根本看不懂。

也不知道商以是不是因為這一點才沒有對他避嫌。

姜向陽焉了下去，反正對方默許了，他幹脆不再偷看，站在旁邊光明正大地看，過會後又問：“你的臉色不大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商以頭也不擡：“老毛病，容易氣虛，睡一覺就好。”

姜向陽哦了聲，病狀屬于私事，對方性質不高，他也沒接着問，猶疑了一下，問出了真正想問的問題：“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這裏？還有這裏是什麽地方？以及......這艘飛艦，是你的嗎？”

商以手一頓，停下動作，轉眼看着他。

姜向陽屏住呼吸。

他聽見商以用一種難以估測的語氣告訴他：“和你來到這裏的原因相同，準确來說，你會出現在這裏，是我的失誤。”

姜向陽：“......？”

“這艘飛艦曾經受到損壞，被我遺留了下來，這裏是我古早時候來過的一個星球，标記地址藏在記憶庫，被空間導航系統随即抽選。”不知想到了什麽，商以眼色微沉，然後恢複了常态，接着道，“與你家間隔十幾個星系。”

姜向陽：“......”

“我會送你回去。”這是他的責任，商以不會推卻，“但我身體出了狀況，首先要去拿回一些東西。我要去的幾個地方有空間轉換站，可以走捷徑到達你的星球，如果你不介意，接下來的行程由我來決定。”

明明每個字都聽得懂，但連在一起好像就成了天書，姜向陽全程懵逼地聽完，與商以的視線相碰，機械地點點頭，然後他舉起了手，一副想要發問的學生狀态。

男人以為姜向陽想問他的身份，以及在新星球降臨的目的是什麽，然而姜向陽根本沒提這茬，而是問：“我們是現在就走，還是......？”

商以回答：“過段時間，現在能量不足。”

姜向陽松了一口氣，帶點期頤地提到：“那這段時間我能出去嗎？”

“去哪？”

“去外面，我想看看這個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