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如若情相近

如若情相近

爸爸他們回來的時候,我正獨自坐在落地玻璃窗前傻笑。

窗外夕陽漫天,西邊地平線上的霞光映透了窗上的玻璃,也映透了我的臉。

“圓圓!快來看!我今天釣了好幾條超級大青魚!”爸爸站在院心裏沖我揮手。

我看着西窗外的粉雲,視他如空氣。

“圓圓!!”爸爸舉着魚貼了上來,他把魚嘴對着玻璃,白乎乎一圈,惡心死了。

我恍然回神,皺眉露出嫌惡的表情,“幹嘛啦!”

“看我釣的魚!很大吧!”爸爸得意地向我展示戰利品,小遠在他身邊搖着尾巴轉來轉去。忽然小遠發現了趴在我膝上的小松獅,立刻爬在玻璃窗上汪汪大叫。

“咦?圓圓你腿上的是什麽?”

“嘿嘿,”我舉起小松獅說:“是小狗哦!”

“真的啊!”爸爸興奮的兩眼冒光,立刻把手裏的魚扔進花園裏的小水池,轉而直奔裏屋。

一直到吃晚飯,我和老爸兩個都圍着小狗打轉,左摸又抱,愛不釋手。

小松獅毛球一般,長的憨厚可掬,家裏人見人愛。就連一向不太喜歡小動物的奶奶都帶着笑眼瞅它。

“圓圓,哪裏來的小狗?”奶奶是第一個想起來問小狗出處的人。

“。。。。是曲淩送來的。”我微紅着臉說:“他怕我在家無聊,就送只小狗來陪我。”

“唉呀,看不出他還是這樣有心的人!”奶奶和媽媽笑着交換散發詭異電磁波的眼神。

“我就說曲淩很喜歡我們圓圓嘛!”媽媽笑的花枝亂顫,都不知道她從哪裏來的自信心,全無根據。

“咱們給小狗取個名字吧?叫蘇什麽好呢?”老爸舉着小松獅胖胖的小爪子大聲說。

“嗯,就叫大寶吧!所謂賤名好養活。”媽媽指着茶幾上的一瓶大寶SOD蜜說。

“大寶這名字賤的還不夠徹底,最賤不過狗蛋!”老爸揉了揉小狗的肚子。

“還是起個讓人耳目一新的名字好,”爺爺沉吟了半天說,“不如叫拉登吧!”

倒!這何止是耳目一新,簡直就是震聾發潰!

“叫拉登太恐怖,不如叫泰森!多有氣勢!”爸爸揪住毛茸茸的狗尾巴。

“你們這都是瞎起!”奶奶終于發話了,“我看,就叫金虎”!

“咦。。。。聽起來像是大隊書記家養的惡犬。”爸爸皺着眉,咧着嘴說:“圓圓你起吧,這是曲淩送給你的狗,你想叫啥就叫啥?”

“真的?”

“恩。”

“那就叫喜子。”

于是,曲淩送給我的小松獅就有了一個被全家人嫌惡,奇土無比的名字——蘇喜子。

我愛蘇喜子勝過喜歡蘇小遠。不是說我不喜歡小遠,而是喜子對我來說有特別的意義。它是曲淩送我的第一個禮物。

小遠好像也感覺到了我對喜子的偏愛,只要看見我抱着喜子就氣的要命。但它到底是脾氣溫順的金毛,從來不亂吼亂叫,只是穿着它的狗褡裢默默坐在一邊,眼巴巴地看着我,眼神無比幽怨。

小遠。。。我對不起你,可誰讓你和莊遠那家夥走那麽近,卻沒和我們院長扯上什麽關系呢?

曲淩到我家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雖然他忙的厲害,有時只是坐下喝杯茶,和我說兩句話就離開,但他依然一有空隙就彎過來看我兩眼。

這種被某人很上心的感覺,讓我像被浸在在蜜糖裏一般甜蜜。我沒談過戀愛,二十三年過的嘻嘻哈哈,懵懵懂懂,不知情為何物。

突然有一天,在新學期教師動員大會上,明暗的光線中,某人坐在我身邊,眼神偶然交彙時,他對我溫和一笑。即使我現在知道那笑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層面具,但在當時,我還是為那笑一見傾心。

那時,我還不知道與他曾有過攜手而行的緣分。

還不知道,在很久以前,我們曾那樣親密無間地相處過。

我都遺忘了,可他沒有。

他只要說起往事,眼神之中總是會透出一種晶瑩又溫暖的光。他說,那次旅行之所以讓他這麽念念不忘,是因為同行之中有吳晉書,有我。

吳晉書這個人,對我已成了謎。

我知道他是曲淩最好的摯友,也知道他是在賀雲聰,蘇真真面前不能提起的名字。

故事好像有點複雜,不過我懶得去搞清楚。我的世界變的很小,小的只能容納下曲淩的微笑和曲淩的一舉一動。

原來戀愛中的人,都會變成傻子,我也不例外。

我會期盼,會等待。即使是深夜,我也會等曲淩給我打來電話。

哪怕他只問一句:“圓圓今天曬太陽了嗎?”那天晚上,我也可以帶着幸福入眠。

今天也不例外,十一點半的時候,我還抱着已經呼呼大睡的喜子坐在床上等電話。

連連看的游戲已經玩的我成了鬥雞眼,曲淩的電話還沒來。

忍不住打電話到三伯家,三媽接的電話。三伯也沒回來,聽說今天學院裏在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議。

深更半夜開會,真是變态學院。突然想起好友說她們公司叫夜總會,意思就是夜裏面總開會。我們學院也和夜總會差不多。

關上電腦,帶着些許郁悶準備入睡。

喜子今天被洗的很幹淨,香噴噴毛茸茸,像一只大毛球。撅着屁股拱在棉被裏,把被子捂的暖烘烘。我把喜子圈在懷裏,想着曲淩,胸口很暖,像是那天剛喝完西紅柿蛋湯的感覺,心被一種奇特的柔情熨燙的很服帖。

躺了一會兒,沒有睡意。覺得腳底下有點生寒,便把喜子塞到被子另一頭,踩在腳心下當暖壺用。喜子睡的天昏地暗,完全不知自己淪為了我的暖腳爐。

正在迷蒙要入睡時,枕下的手機震動起來。睡蟲立刻消失幹淨,我精神抖擻地接通電話。

“院長!”

“圓圓,是不是已經睡了?”

“沒!還沒!”我生怕曲淩會挂上電話,連連否認。

曲淩在電話那端發出低低的笑聲,“一直等我電話?”

“恩!”我毫不掩飾,回答幹脆。

“很辛苦吧?等這麽晚。。。”曲淩的聲音裏有濃濃的歉意。

“沒事,我白天可以睡,反正在家休息。倒是你,院長,還在學院裏開會嗎?”

“我習慣了,還好。聽到你的聲音好像整個人都輕松了。”

“呵呵,難道我是能讓人精神振奮的咖啡?”我忽然發現窗簾上有桔紅色的燈光淺淺映了進來,便掀開被子,跷着一條殘腿往窗邊蹦去。

“你是能讓人精神振奮的肉圓子!”曲淩笑道。

我輕輕拉開窗簾,樓下院門外,曲淩的車就停在栅欄旁。他倚在門邊,車燈照在他身上,映出一個寂寞的側影。

“院長。。。”我眼眶忽然一熱,喉嚨裏澀澀地說不出話來。

“圓圓,今天很冷,記得蓋厚點的被子。到底是臘月。。。”曲淩伸手将大衣的領子拉緊了些,頭發被夜風吹的輕輕掠起。冬夜裏的風,總是特別寒涼。

“我有喜子,它身上很暖,正給我捂腳呢!”我一邊和曲淩說着話,一邊駐着拐棍往樓下走。

“哦?喜子還有這功能?下次也借我用用。”曲淩的聲音裏,我已能聽出寒意。

廚房裏有現成的鮮奶,我放在微波爐裏轉熱後倒進保暖杯。抱着保暖杯,我一瘸一拐地走進院心。

“院長,你晚上吃什麽了?”我看着已在眼前的他的側影柔聲問。

“已經記不得了。。。和你三伯一起吃的,光顧着說話,都沒看吃的什麽。呵呵,你看我真是很糊塗是不是?到底上了三十歲的人。。。”

“院長,”我隔着栅欄門抓住他的胳膊,外套已經涼透。順着往下摸到他的手,沒有往昔的溫暖,曲淩的手指冷的像冰。

“圓圓?”曲淩轉頭看我,慢慢收了電話,“怎麽知道我在外面?”

“心電感應!”

曲淩看着我,忽然看了看身後的車燈,啞然失笑,“原來是我自己暴露的。”

“院長,先把這個喝了!”我小心翼翼地擰開保溫杯,送到曲淩面前,“喝了身上會暖些!”

“是什麽?”

“熱牛奶!”

曲淩接過杯子,笑着将牛奶慢慢喝了下去。那表情,似乎就算我給他的是一杯毒藥他也會照喝不誤。

冬夜的星子特別明亮。

我呵了口氣,擡頭看天。

天狼,參宿,五車,南河,這些星星挂在高高的天幕上,像是都在微笑。

“院長,你的手變暖了。”

“恩。”曲淩反握住我的手,也仰頭看着星空,“圓圓,我好像。。。心裏也有星星了。”

“星星很亮啊。。。”我看向曲淩的眼睛,黑黑的眸子裏盛了一泓銀輝,明亮燦爛。

“我很久沒有擡頭看星的心情了,”曲淩感嘆着,“久到已經快要忘了頭頂上還有着這樣一片美麗世界。”

“現在看也不晚。”我眨着眼睛笑道,“星星們永遠都在。”

曲淩低下頭看我,臉上的笑意和當日在洪湖觀星時全不相同,“是,我該和你一起多看看星空的,這樣也許就不會那麽。。。。”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

我猜不出他要說的是什麽。

我以為,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願意陪我看星。

我的腿終于痊愈,可以自由行走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像個超人。

家裏人也為我高興,星期天都來為我慶祝。

蘇真真和賀雲聰帶着小肉圓最先到,她在屋裏來回轉了兩圈問,“圓圓,你爸呢?他跑哪裏去了。”

“他申報吉尼斯世界紀錄去了。”小肉圓追着蘇喜子,我追着小肉圓兒跑的氣喘籲籲。

“什麽?”蘇真真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申報什麽吉尼斯世界紀錄啊?”

我停下來,看了看姐夫,又對着她笑道:“幫你申報啊!丢東西世界紀錄!”

噗——姐夫剛喝進嘴裏的一口茶全噴了。

蘇真真氣的當場噎住,“四叔。。。太過分了。。。。我這個月不過丢了一支手機,一個錢包,兩個U盤,三條圍巾,這算什麽世界紀錄嘛!”

姐夫擦了擦嘴,把蘇真真摟到身邊安慰到,“沒事,真真!咱還可以繼續向世界紀錄努力!”

蘇真真氣的狠捶了他一拳。

蘇天天這個周末也回來了,他一進門就黑着臉質問蘇真真,“大姐,我送你的4G迷你U盤呢?”

“呃。。。那個。。。”蘇真真被他問的慌了神,眼神直往賀雲聰那裏瞟,想他幫她解圍。

“哦,被你姐搞丢了。”賀雲聰坦坦然地說,“這不是很正常嗎?真真哪裏能用迷你型的東西,筆記本電腦這麽大都能搞丢了,更別說迷你U盤。”

“大姐!”蘇天天咬牙切齒地吼道:“你這輩子都別想我再送東西給你了!”

“唉呀。。。我又不是故意的。。。”蘇真真債多了不愁,索性大方地拍了拍蘇天天的肩膀說:“天天,你還不了解我嘛!別這樣啦!”

蘇天天給了她一個白眼說:“大姐,我決定要轉學醫,然後成立一個課題研究小組。”

“為嘛?”

“專門研究你!這麽會丢東西的人,簡直世界少有!我覺得,你肯定是腦子裏少了什麽東西!”蘇天天抱着蘇真真的腦袋猛搖,“我要打開來看看,你這裏面是不是真的少根筋!”

唉,蘇真真她本來就少根筋。蘇天天你今天才知道嗎?

吃晚飯時,曲淩和三伯一起來了。

三伯的臉色有些凝重,曲淩卻輕松自若。他和蘇真真早已認識,不過隔着吳晉書,說話間始終像是隔着些什麽。偏偏小肉圓兒特別喜歡他,沒事兒就爸爸,爸爸的亂叫,叫的曲淩心花怒放,一直抱着她吃飯。

吃完飯,媽媽切了一盤西瓜,大伯讓小肉圓兒把盤子裏的瓜給家裏每個人送一片,小肉圓倒是乖,跑到果盤邊抓起一片西瓜看了看,第一個跑到她爸賀雲聰那裏,送到他嘴邊說:“爸爸,吃。。。”

賀雲聰咬着西瓜眉開眼笑,得意地看着衆人,那神情就是在說,看吧,我才是寶寶最愛的人。

給蘇真真送完西瓜後,小肉圓兒就開始不那麽安份了。她抓起西瓜自己先在瓜尖上咬一口,然後才送給別人吃,全家人都哈哈大笑。我斜睨了眼曲淩,他吃着被小肉圓咬掉一塊的殘缺西瓜,卻笑的像是吃了蜜一樣甜。

真是,對我都從來沒笑的這麽甜過,我紅果果的妒忌小肉圓兒!

輪到給我爸送瓜,我爸扯着小肉圓兒叮囑道:“給四爺爺的西瓜寶寶不許咬!爺爺要吃整的。”

小肉圓兒歪着腦袋看他,也不知是不是聽明白了,跌跌撞撞地跑去拿了西瓜,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伸出粉紅的小舌尖把西瓜從上到下舔了一遍,然後呵呵笑着遞給我爸。

她舉着西瓜,開心地笑着,仿佛在說:“我這次沒有咬哦!我真的沒有咬耶!”

“老四!你說不許咬,可沒說不許舔啊!吃掉!”大伯二伯一起起哄。

“吃就吃嘛!有什麽了不起!”老爸哈哈笑着接過西瓜,把那片被小肉圓兒舔的口水淋淋的西瓜給吃了下去。

吃完水果一家人還圍坐在一起看小肉圓兒表演節目,我正捂嘴笑的開心,三伯突然從後面拎了我的衣領,俯身在我耳邊說:“圓圓,跟我出來一下。”

存了一些稿,在我不在的日子裏會有好友飛鳥代我發文,雖然更的次數會少些,但至少還有的更。

每次都這樣麻煩小鳥,真是過意不去啊!當初寫《長相守》寫一半寫不下去,也是小鳥幫我填的坑。

小鳥,偶愛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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