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面
周六下午五點半,宋一媛如約到達餐廳。她推開門,在服務員的指引下朝某個男人走去。這一次不是在靠窗的卡座上,是在接近收銀臺的大堂角落。男人被盆栽擋住,只稍微看得見一個不甚真切的背影。等宋一媛繞過遮擋物走到座位跟前時,兩個人四目相對。
是一個又高又瘦的男人,穿着尋常休閑衣服,臉頰凹陷,顴骨突出,眼珠一轉,略帶下流地瞧着宋一媛。
宋一媛腳步微頓。
男人放下二郎腿,站起來,很是熱情地給她拉椅子,笑出有點黃的牙齒,“宋小姐好漂亮。”
宋一媛沒說話。
男人坐下,盯着人繼續笑道:“今天我媽本來把地方訂在旁邊的楊記餐館,說是那裏的酸菜魚好吃。但我覺得相親就得選個環境好的地方,誰相親是為了吃飯啊。”說着就非常滿意地看了看周圍的裝潢,眼睛重新落到宋一媛身上,又平靜着說:“這家店也就将就。”
兩個人互相拿了菜單點菜。
沒等宋一媛說話,男人對服務員道:“那就來一個這個兩人套餐吧。”
“是288款還是488款?”
“二百的吧,我今天吃了晚飯出來的,不怎麽餓。”把菜單還給服務員後,才對着宋一媛,“我覺得這個二百八十八的很不錯。四百的那個沒啥意思,就是多了一只蝦。這裏的蝦我吃過,味道一般,下次帶你去紅8號吃蝦,那裏的蝦才叫一絕。”
宋一媛笑笑,并不多說什麽。
“哎,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對面的人又把二郎腿翹上了,垮垮地倚在沙發上,“我叫孫銳。”
“宋一媛。”
“哪個yuán?”
“沈佺期《壽陽王花燭》‘仙媛乘龍夕,天孫捧雁來。’裏的‘媛’。”
“哦哦。”孫銳含糊兩下,笑着,像是對宋一媛越看越滿意,“張口就是詩句,你平常喜歡看書?”也不等她回答,“好巧,我也是。哎,你說我吧,家庭條件、個人形象、身高什麽的都還行,上大學的時候也有女生表白什麽的,但我總覺得差點兒意思,就是吧……我覺得談戀愛得找個談得來的。我覺得你就很好,性格文靜,也不化妝,哎喲,有些女生哦——還愛看書,看書好,我覺得女孩子有點兒文化很重要,至少以後帶孩子的時候,可以輔導一下孩子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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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媛喝了一口水。
孫銳停下了。
宋一媛看他。
對方用一種令女生感到不适的眼光回看過來,盯了她三四秒,目光又落到她剛喝過的水杯上,“一位偉大的詩人說過:‘水杯上女人的唇印,是男人的□□。’”
宋一媛意興闌珊,“噢,是嗎?”
“你不問是哪一位詩人說的嗎?”男人眉頭一挑。
“不是很感興趣。”
“是我。”孫銳笑,“現在想聽了嗎?”
宋一媛不說話。
“我大學的時候很喜歡寫詩,全詩叫《女人》,還得過獎。”
“嗯。”宋一媛回,“但我覺得這首詩不怎麽适合在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讀。”
“哎,沒關系!”孫銳擺擺手,“我倆本來就是男女關系,聊一聊這種話題很适合。黛玉和寶玉不還一起讀《西廂記》嘛!”又不等宋一媛說話,壓低聲音,似笑非笑地睥着人,“你對現在女生動不動就跟男生上床怎麽看?”
宋一媛頓了頓:“我覺得這是女生的自由。”
對方像是被吓住了,瞪着她,又皺着眉,“這也扯自由?你們女生現在的自由還不夠多嗎?讀書自由、戀愛自由、婚姻自由、工作自由、生不生孩子最近也變成你們的自由,現在胡亂上床也變成自由,什麽都是自由,簡直是亂來!”
宋一媛看着他:“難道這些不該自由嗎?”
對方并不回答,反而以一種審視的眼光把宋一媛看來看去,問:“你不會已經不是處女了吧?”“啧”了一聲,心中像是有了回答,“想不到你看着蠻清純的——”
“孫先生。”宋一媛打斷他的話,“說話的時候,注意一下尺度比較好。”
“呵!”孫銳猥瑣一笑,“做都做過了,還怕說啊?”
宋一媛覺得自己教養稍微好了那麽一點——從最開始這個人冒犯她開始,她就不應該出于禮貌繼續坐在這裏。
“對不起,我覺得我們兩個不是很合适。”宋一媛站起來,拎上包包,“這頓飯就算了。”
孫銳拉住她,宋一媛回頭,掙不開,臉冷下來:“孫先生自重。”手腕猶如被什麽惡心黏膩的東西裹住,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孫銳并不放開,反而抓得更緊,“你別生氣嘛!合不合适總要試過了才知道。”說着嘿嘿一笑,對她擠眉弄眼道,“我那方面不錯喲——”
宋一媛一個包包砸過去,厲聲道:“放開!再不放開我報警了!”
話說這邊,禹毅得知被宋一媛拉黑後,冷着臉驅車到泰味打包晚飯。
“你好,兩份海鮮粥打包帶走,謝謝。”
“好的,請稍等。”
“媽的!你裝什麽純!”
“呸!報警?你報啊,老子告你打人!”
大堂的動靜實在太大,禹毅側過身一看,正好看見令人心髒一緊的一幕——一個男的死死抓住宋一媛,作勢要把她往旁邊的牆上撞。
一股大力狠狠摔她時,宋一媛用盡全身力氣也沒掙脫開,只感覺自己重重地被推出去——完了。宋一媛又氣又怕,不死也殘,不殘也得進醫院躺兩天。
預想中的撞牆沒有發生,宋一媛不知道被摔進誰的懷裏,雖然硬梆梆,摔得人腦袋一痛,但和撞牆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男人被撞得往後倒退兩三步,抱着她的手臂一緊,胸口也重重起伏兩下。
這力度,要是真撞牆上——禹毅的臉色冷得像冰,抱着人不由分說對着孫銳就是一腳。
“啊!”
宋一媛被踢人的力度帶着踉跄兩下。禹毅放開她,問:“沒事吧?”
宋一媛看清來人,努力壓下身體和心理的不适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木着臉點頭。她氣得發抖。
禹毅将她推到一邊,接住站起來的孫銳打過來的一拳,用勁兒擰了擰,只聽“咔嚓”一聲,胳膊脫臼了!孫銳 “哎喲”了一聲,怒氣沖沖:“我要報警!老子舅舅是警察,你他媽坐牢去吧你!”
禹毅又是一腳,複又踩住人,令他不得動彈,冷聲道:“好,報警。”說着就拿出手機,撥了110.
警察很快過來,帶頭的警察進來看見禹毅時愣了一下,禹毅面無表情。大概二十六七歲的年輕警察皺着眉,問:“誰報的警?”
“你好,是我。”禹毅站出來。
年輕人手一揮,“都帶走!別影響人家做生意!”
“警官!”孫銳疼得張牙舞爪,義憤填膺湊到年輕人身邊,“他——”
“別逼逼,到了警察局再說!”
一群人上了警車。
“說吧,怎麽回事?”看了兩個人一眼,手随意一指,“你先說。”指的正是禹毅。
“警官,我要先說!”
“說個屁!”年輕警官冷冷瞪他,“誰報的警誰先說!”
“憑什麽!”孫銳瞧他年輕,況且自家親舅舅就在這邊警局裏當組長,并不把人放眼裏,“警官你哪個警局的?你認不認識趙明健啊?我跟你說——趙明健是我舅舅。”
戴警帽的男人冷哼一聲:“原來是趙明健……”
孫銳看他像是認識的樣子,心頭一喜:“對對對,趙明健警官是我舅舅,我們親近得很!”轉過頭來惡狠狠瞪了禹毅一眼,粗聲粗氣道:“這個人,我和相親對象不過發生一點兒口角,他莫名其妙跑出來就踢我一腳,還把我手擰骨折了!哎喲——”
“他涉嫌故意殺人罪。”禹毅冷冷開口。
“你說什麽!”孫銳瞪大眼睛,“你他媽亂說什麽呢!”
“那家餐廳有監控,你們可以調看。以他當時推人的力度、牆壁的硬度、這位女士的承受力,如果不是我及時制止,這位女士撞上水泥牆,必死無疑。”
警官點點頭,摸出一副手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咔噠”一聲铐上了,又摸出手機,打電話:“杜局長,這邊有個故意殺人未遂,我是送民事組還是刑事組?……我知道按規矩該送刑事那邊,但是這個人說他是我們局趙明健的侄子——”
“趙明健啊——就是那個養了兩個小三,和王科長走得很近的那個民事組組長。”
“按規矩辦嗎?”年輕警官似乎有些為難,“我要是把趙明健的侄子弄進去了,趙明健會不會給我小鞋穿啊……”
電話裏的中年男人氣沉丹田,狠狠吼道:“杜宇坤你有完沒完,你老子正在開局長大會!破大點兒事逼兩分鐘,你他媽還沒斷奶啊!”電話挂了。
故意擠在杜警官身邊的孫銳聽完電話,和年輕帥氣的男人對視了一眼,杜宇坤攤手撇嘴,“聽見了嗎?破大點兒事瞎逼逼啥,送刑事組。”
“我沒打算殺人!”孫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掙了掙手铐,“我要見我舅!”
“呵。”杜宇坤冷笑一聲,“你他媽腦子怕是灌水的。你一個故意殺人罪見民事組組長幹嘛?”
“我都說了我沒殺人!”指着宋一媛道,“她好好坐在這裏,老子殺誰了!”
“關老子屁事!”杜宇坤不耐煩踢他一腳,“殺沒殺人專案組會判斷,老子只負責把你拉過去!”
孫銳像是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杜宇坤,又看了看從始至終異常鎮定的禹毅,大叫起來:“你們是一夥的!”說着就撲過來要打杜宇坤,“你□□的!”
身後兩個警察眼疾手快一人一腳,把人踹趴下。
杜宇坤冷冷道:“故意殺人未遂嫌疑犯情緒激動,被捕後不服管教,襲警一次。《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條第一款、第四款:以暴力、威脅方法阻礙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依法執行職務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孫銳一呆。
杜宇坤盯着他,表情冷漠:“你知道什麽是故意殺人未遂嗎?”
“刑法第二十三條規定:已經着手實行犯罪,由于犯罪分子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的,是犯罪未遂。對于未遂犯,比照既遂犯從輕或者減輕處罰。也就是說,不管你殺沒殺人,只要你的行為會致人死地,刑法就會按殺人罪處罰。”
“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規定:故意殺人的,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也就是說——”杜宇坤輕描淡寫道,“不管是襲警還是殺人未遂,你都得坐三年牢。”
孫銳慌了:“你、你騙我!”
杜宇坤翻一個大白眼,“我他媽吃撐了騙你!”
孫銳一下子吓懵,手不自覺抖起來。
杜宇坤和身後兩位同事對視一眼。
半晌,身後一位警察長嘆一口氣,拍了拍孫銳的肩膀:“你說你,明明可以局外調解的事情,非要鬧到這個地步……”
“調解調解!警官我要調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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