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面
時間一晃就到晚上,中午才見過面的人又坐在一起。
點菜的時候宋一媛問:“現在不忙了吧?”
禹毅搖頭。
宋一媛點了皮蛋酸姜、五柳伊勢蛋、冬瓜薏米煲鴨和一份佛跳牆。
點完菜,兩個人無言對坐。
宋一媛啞然失笑,問:“禹先生對誰都是這種不說話的樣子嗎?”
“不是。”
宋一媛一噎,看着他,等解釋。
等了半分鐘——沒解釋。
宋一媛有些不敢置信:“只對我?”
“不是。”禹毅眉頭皺起來,冷聲道:“別說這個。”
宋一媛難堪。
“抱歉,唐突了。”
她認命。可能她和這種個性的人相處不來。
兩個人沉默。宋一媛微微偏頭盯着外面的夜景看。
也不知道到底沉默了多久,對面的人開口:“宋小姐還在相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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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有合适的嗎?”
宋一媛對這個話題很反感,語氣恹恹:“沒有。”
對面再次沉默,沉默許久——“那我們繼續相處,可以嗎?”
宋一媛有些驚訝地回過頭,禹毅還是那張冷到令人發憷的臉。幻聽?
“你剛剛說什麽?”
“我們不是相親對象嗎?”禹毅盯着她,“可以繼續相處嗎?”
“你知道相親對象繼續相處下去是什麽意思嗎?”
“嗯。”
“以結婚為目的相處?”宋一媛有些摸不準。
對方又沉默,重重道:“嗯。”
宋一媛不是很懂。這個人第一次見面時對她沒興趣,加了微信半個月不說話更是态度鮮明,每次見面都一副冷表情,說話也膈應人。現在說要繼續處處?
宋一媛看着他。對面的人還是那樣的表情。兩個人對望一陣,宋一媛發現禹毅耳紅了,目光也挪開了,嘴唇無法控制地抿了一下,還咽了一下口水。
他在緊張。
他在害羞。
宋一媛有些不确定地想:或許這個人真的面冷心熱?有表情管控障礙?又想到自己這無聊乏味又煩悶不堪的日子,如果有個穩定的相親對象,生活會安寧許多。
禹毅見她久久不答,略局促道:“只是處處,不一定結婚。”
“我不會再相親了。”
宋一媛于是更明白了。大概也是想求個安寧。心放松了一下。
“正好,我也不想相親了。”她笑笑,“可以。”
“嗯。”
話題終止。
宋一媛一嘆。以後就這樣處?
“禹先生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面對我時話就這麽少?”宋一媛決定把這個話題撿起來,這是非解決不可的問題。
禹毅皺皺眉,“沒什麽好說的。”
會心一擊。這可真夠直的。
“是嗎?”宋一媛保持微笑,“那麽禹先生又為什麽想和我相處呢?”
對方不回答。
是了,不想相親。
算了。
兩個人吃完飯出來,禹毅說:“我送你。”
“好。”幹脆果斷。
男人一愣。
宋一媛微微偏頭,“嗯?”
大高個大踏步取車去。
一輛普通的大衆棕色越野停在宋一媛跟前,宋一媛拉開副駕駛車門坐進去。
街上燈火輝煌,車水馬龍。飯店裏面是熱鬧的相聚,飯店門口是親熱的分別,霓虹燈姹紫嫣紅,閃閃爍爍照着每一張情緒高昂的臉,西裝革履,紅唇高跟,每個人口裏都有一個“X總”,每個人的開頭都有“說句心裏話”,每個人的結尾都是“真的、真的,感謝感謝”……風吹過來,冷風裏帶着各種食物香膩的氣味,下晚自習的小姑娘解開校服,松松的、酷酷的,對電話裏的人說:“真的,她好作……”霓虹燈同樣照在她臉上,嫩蔥蔥的臉蛋上有粉粉的茸毛。
——這是這個城市晚上九點的光景。
每個人都從這樣的場景穿過,從一個身份到另一個身份,從年輕到不年輕。
宋一媛額頭抵在車窗上,表情不自覺有些落寞。
商業街上到處都是行人,車子走得緩慢,有群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和小男生咋咋呼呼從他們車前橫過去,其中一個姑娘笑聲朗朗,眼角眉梢都是朝氣。
兩個人都注意到了。
“你覺得她好看嗎?”宋一媛突然問。
“好看。”大高個實話實說,“很年輕。”
“你們是不是都喜歡年輕的姑娘?”
“我不喜歡。”
宋一媛随口問:“難道你喜歡老的?”
禹毅頓了頓:“和年齡無關。”
宋一媛嘆了口氣。看來這大高個心裏說不定還有一個白月光。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一個男人,到了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如果前小半輩子沒有喜歡過某個姑娘,生理或心理或多或少有問題。
“每個人都會老的。”禹毅像是感知到了宋一媛情緒低落,“她有一天也會像你一樣。”
宋一媛一噎。
什麽叫“像你一樣”?她很老?
托禹毅的福,宋一媛難得悲春傷秋的情緒沒有了,只剩下一口氣梗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只能背着他翻一個白眼。
半晌。
宋一媛扭過頭來,惡狠狠說:“以後不許說我老!”
大高個莫名其妙,又冷又愣:“我沒說你老。”
宋一媛不想和他争辯,這幾天憋的氣都趁着這回吐出來:“反正不許說我老!也別拿我和其他小姑娘比較!我年輕得很!”
禹毅愣得臉上的冷意都消散幾分,看起來有些傻:“哦,知道了。”
宋一媛輕哼一聲,只覺得身心舒暢。又偷偷瞧了開車的人一眼,還是那個樣子,好像沒什麽不悅。喔,原來只是看起來脾氣不太好。
把人送到公寓樓下,禹毅從置物架裏掏出一個禮品袋,抿了抿唇,“送你。”禮品盒和禮品袋都是耀眼的大紅,中間都有三個燙金大字——老鳳祥。
宋一媛的表情一言難盡,情緒更是複雜。
“謝謝。”宋一媛沒有接過,“禮物很貴重,心領了。”
禹毅沒想到會被拒絕,愣在那裏,有些尴尬。
宋一媛見他面色不好,解釋說:“真的太貴重了,我收不了。我們這才見第四面,你沒必要送我這麽貴重的禮物。”
“不貴。”禹毅皺着眉頭,“就是因為不貴才送你的。”
宋一媛:“……”還是不處了吧?
“不貴我也不收。”宋一媛微笑,“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電話聯系。”
“你是不喜歡嗎?”直男禹毅人生中第一次送女生禮物,被慘拒。
“你喜歡什麽,下次我買吧。”
宋一媛心累,耐着性子道:“禹先生,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而是或許這份禮物對你來說不算什麽,但對于我來說有些貴重了,我不能平白接受這樣貴重的禮物。”
“是嗎?”禹毅一本正經地看着她,“我就是覺得要送你,所以它很輕。”
宋一媛一愣。
對方抿抿唇,大手捏着紙袋,長手長腳窩在駕駛座上,“我朋友叫我見面送禮物,不需要太貴重……”
宋一媛心思巧,一下子就明白了。
大概就是有人告訴他見女生最好要送一點小禮物,這個人去商場挑了,挑來挑去都嫌禮物不夠好,而買的這個,将将夠得上他意識裏“送宋一媛一份小禮物”的“小”,所以他買了。
換句話說:宋一媛很貴重。
宋一媛沒想到在他心裏,這個人是這樣認為的。
不會說話的人突然說一句漂亮話,竟讓宋一媛感動得想落淚。
“謝謝。”宋一媛還是沒有接過,“我今天已經得到你的禮物了。”
“嗯?”
宋一媛并不解釋,“時間很晚了,我就先上去了,晚安。”語氣輕柔如風。
禹毅回到家裏,洗完澡出來,微信有提示聲。
他點開看——宋一媛請求加你為好友。
被拒絕禮物的郁悶一掃而光。男人點了同意,開心地工作到淩晨兩點。
時間飛快地翻過十一月。十二月,對大多數公司而言,都是忙得腳不沾地的一個月,無數的年終報表,無數的年終總結,無數的來年計劃。宋一媛作為一個文編,生無可戀。
等她加班回到家,宋媽媽日常打來電話。
“最近忙吧?”
“嗯。”宋一媛接了水,插上電熱壺,又拿出花茶罐,撿了幾顆幹玫瑰花,倚在料理臺邊,累得重重吐了一口氣,“年終報告多。”
“注意身體噢。”那邊傳來抗日神劇的電視聲,想來開的是擴音,兩老口都可以聽她講話,“記得吃早飯。晚上或多或少吃一點,別為了減肥把身體拖垮。”
“嗯嗯。”都是些老生常談的話,宋一媛全部應下,“我早上有吃面包……”
“不要只吃面包。”宋媽媽眉頭皺起來,“喝點牛奶,吃個雞蛋。”
“媽,我哪吃得了這麽多。”
“那哪兒行!”于是那邊又開始念叨早上吃牛奶雞蛋的好處,宋一媛心不在焉聽着,打開冰箱洗了一根胡蘿蔔吃。
“……哎,對了,你上次不是說你和禹毅打算繼續相處嗎?”宋媽媽的話題轉得猝不及防,宋一媛“咯嘣”咬下一口胡蘿蔔,含混着:“嗯。”
“處得怎麽樣?”
宋一媛眉頭皺起來:“媽,你不要天天問,我們處得好不好我自己知道,不想說。”
“你和我說說怎麽了?”宋媽媽嘟囔,“我還不是想知道你倆能不能成。”
“成不成就是一個結果,您別在處的過程中問。”宋一媛煩得很,“前天問,昨天問,今天問,你女兒就這麽嫁不出去啊?有結果了、是好是壞我會給你們說的。”頓了頓,“好了好,我洗澡去了。”
挂了電話。
晚上失眠,閉着眼睛眼皮兒一直抖,只好睜開。窗外一點路燈的光,房間裏的物件模模糊糊有個輪廓。大體是黑的、看不清的。
很靜。
就這樣睜眼不知道到幾點,床頭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微信。
她拿過來看。一摁亮手機屏就是禹毅的微信顯示——
禹毅: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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