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
宋一媛蹭蹭他。
禹毅吻吻她臉蛋:“媛媛乖, 要趕不上飛機了。”
宋一媛聽不到,閉着眼睛卻突然流了淚。
禹毅心紮一樣疼, 吻去她眼淚, 聲音溫柔得不能再溫柔:“媛媛。”
宋一媛突然睜開了眼睛。
“乖, 我要走了。”
“不許走。”聲音帶着哭腔, 她纏着他。
禹毅一頓。
“不許走。”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 她抱着他,手勾得緊緊的。
禹毅一直是以一個別扭的姿勢斜跪在床邊的, 宋一媛一醒來就二話不說緊緊貼着他,腿也纏上他的腰, 像樹袋熊一樣。
禹毅把她抱起來, 親親她:“不要哭。”
宋一媛抽噎。
禹毅心疼極了, 腦子一熱,說:“一起去?”
預想中的拒絕沒有到來, 宋一媛更緊的貼着他, 頭貼着他脖子, 不說話,默認了。
正當甄偉等得火急火燎, 差點兒上來拍門的時候,門開了, 禹毅抱着人出來, 一臉性冷淡地說:“走吧。”
甄偉:“?”這什麽騷操作?老板,航空公司不允許托運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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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媛清醒過來後人已經在飛機上了。她不知道禹毅是怎樣辦到的。她更不想去回憶自己是怎樣纏着禹毅讓人一路把她抱到飛機上的。
真是見鬼了!
宋一媛你是喝了假酒嗎!
禹毅也是!宋一媛哀怨地看着他——我喝了假酒你也喝了嗎?□□做傻了嗎?
天!
宋一媛懊惱地拿毯子把自己捂住——以後她還怎麽面對甄偉?
禹毅倒是鎮定得很,心情甚至罕見的不錯。
宋一媛沒想到自己頭腦一熱居然跟着禹毅出差, 這走向不對啊,她還在生氣,怎麽能跟着這個臭男人去德國!夢裏他還說要離婚!宋一媛煩得要死,一邊煩禹毅心裏有個白月光,一邊煩自己豬一樣的表現。想要發作,現在卻連看禹毅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宋一媛悶在毛毯裏,郁悴。
輸了輸了,場子找不回來了。
下午才睡了一覺,現在睡不着,宋一媛翁了一會兒,透不過氣來,只好把毛毯掀開了。
禹毅看過來,宋一媛把眼光撇開,裝着鎮定看窗外,耳朵尖是紅的。
禹毅咳了咳,不再看宋一媛,拿了報紙看,耳朵尖也紅了?
甄偉內心極其麻木:唐明皇,楊貴妃,我們公司要完。
宋一媛過了大概兩三個小時才理人,問禹毅:“我就只拿了身份證和護照,衣服一件也沒有,怎麽辦?”
“去買。”
“護膚的也沒帶。”
“去買。”
“手機也落在家裏了。”
“去買。”
宋一媛戳戳他,“能不能不要一副土豪的口氣?”
禹毅不懂,“來不及帶就只能買,還有其他解決辦法嗎?”
宋一媛說:“我可以不跟着啊。”
禹毅看着她,“是你要跟着的。”
宋一媛氣成河豚,瞪他:“看來你很不情願哦?”
禹毅:“沒有。”
宋一媛:“那你剛才什麽意思?”
禹毅:“什麽意思都沒有。”
宋一媛:“你這句話又什麽意思?”
禹毅:“?”看着宋一媛越來越黑的臉,禹毅是不懂的——剛才還好好的,為什麽又生氣了?
宋一媛“哼”一聲,怕自己往後的路更難走,只好說:“語言是一門藝術,不同的字句有不同的表達效果。你不能亂用語句,有些話看起來只差了兩三個字,意思好像也相同,但在有心人耳裏,微妙意思會千差萬別。”
禹毅:“那是那個人小心眼。”
宋一媛:“……”
禹毅見她不說話,直不楞登道:“人要大氣一點,我覺得。”
宋一媛氣笑了,笑眯眯點頭,“嗯,大氣大氣,誰有你大氣啊。”
禹毅耳朵紅了,故作鎮定道:“也還好。”
宋一媛:“……”憋屈得胸口痛。
甄偉在旁邊憋笑得不行,憋到內傷,最後憋不住了,趕緊裝作上廁所的樣子跑了,狼狽得禹毅差點懷疑他肚子吃壞了。
宋一媛更氣了,撈着他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禹毅肌肉不自覺鼓了鼓,嗑得她牙疼。
宋一媛咬他,禹毅一點兒驚訝表情都沒有,疑問也沒有,好像宋一媛随時随地都可以咬他似的。
宋一媛洩憤般又咬了一口。
咬了後瞧他,大高個好像還美滋滋?
宋一媛嘆一口氣。真·又心軟·又心煩。
到達柏林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剛下了雨,天剛剛黑,溫度也冷下來,宋一媛穿着極短的短褲和吊帶小襯衣,一下飛機就冷得哆嗦。禹毅把西裝脫下來給她披着,三個人回酒店。
晚上,宋一媛又做噩夢了。
夢裏禹毅還很青澀,臉上帶着少年的陰郁和稚氣。
很胖。
他總是偷偷跟在某個小姑娘後面,那個小姑娘笑的時候,他就直愣愣盯着她看。
那個小姑娘從來沒發現他。
宋一媛作為一個旁觀者,心裏悶得慌。
你傻啊!喜歡一個人不說,她怎麽會知道,天天偷着看她有個屁用!
但少年禹毅就那麽傻,一直偷偷看了人家兩年。
這兩年裏,禹毅一下晚自習就去操場上跑步,一圈、兩圈、三圈……每天二十圈,風雨無阻。下雨的時候跑步,又冷又濕,渾身水淋淋,禹毅從來沒少一天。跑完步回寝室,還要做一百個俯卧撐。最開始整個寝室的人都跟着他一起,都說要練出一身肌肉出去釣妹子,後來,少了一個,又少了一個,再少了一個,就剩下禹毅一個人。
寝室的人問他是不是有喜歡的女生了,從小沉默寡言的禹毅不回答不否認,只是一天一天跟着那個女生回家,又一天一天跑步。
身高一天天起來了,身材一天天抽條。
宋一媛看着禹毅變得越來越帥,夢裏的小姑娘也看着禹毅越變越帥。開始有小姑娘湊在禹毅身邊叽叽喳喳,也開始有小姑娘給他發作業本都臉紅。
禹毅像沒看到似的,冷着一張稚氣未脫又初見男人輪廓的臉,天天偷看他的小仙女。
有大膽的姑娘給他遞情書。
宋一媛生氣——遞什麽遞,他有喜歡的人了!都喜歡兩年了!又想到自己的角色,憋屈。
禹毅什麽情書都不收,連個交彙的眼神都沒有。越是這樣,叛逆期的小姑娘越是喜歡他。禹毅無動于衷。
宋一媛又心酸又欣慰——嘛,還挺專一的嘛!再次想到自己的身份,再次憋屈。
一晃眼他畢業,直到畢業他都沒讓那個姑娘知道他的心意。
宋一媛又看到他百般輾轉打聽到那個女生要讀的高中,義無反顧報了同一個高中。
宋一媛想:上了高中,會表白吧?長高了,長帥了,年紀也差不多了——
哪曾想,高中三年,禹毅不僅沒表白,還再也沒跟着她。那個女生就好像從禹毅生活裏消失了一樣,禹毅好像不喜歡她了一樣,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宋一媛模模糊糊地能感覺到為什麽,禹毅比她想的,還要堅毅深情。欣慰不起來了,也無法心酸,只剩下一種茫茫然的惶恐——禹毅這麽執着的人,為什麽和她結婚了?那個女生呢?高中三年一晃而過,禹毅一進大學就開始構建自己的事業,白天學習,晚上做事,周六周末出去交際,大部分的人大學時光是懶散自在的,禹毅的大學,忙忙碌碌看不到一點兒休息。
宋一媛越往後看越惶恐——這似乎是另一個禹毅——不會有她的禹毅。
畫面猛的一轉。
突然就是禹毅和一個女人走在一起了。
禹毅說:“我一米九一,體重一百六,身體健康,家族沒有遺傳病史。買了房子,買了車子,開了公司,這裏是我的幾張卡,所有的投資收益都在裏面,密碼是你的生日。可以和我結婚嗎?”
那個女人的臉模模糊糊,只是一個輪廓,她說:“我結過婚。”
禹毅說:“沒關系。”
禹毅說:“我也結過婚。”
那個女人接受了他。
她要什麽禹毅都給她買,晚上從來都在八點之前回家,她生病了他沒日沒夜地照顧她,她撒嬌他就溫柔地笑,她生氣他就手足無措可憐兮兮地說“對不起”,他記得有關她的所有節日、紀念日、特別的日子,她生理期的時候他在網上查“怎麽緩解生理期疼痛”……
他一點兒也不冷,話也比和其他人說得多,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她……
宋一媛悶得喘不過氣來,她受不了地大叫:“禹毅!禹毅!”
“我在哪裏!”
沒有她,沒有她,沒有她……
如果你不喜歡我,就對我冷淡一點;如果你心裏有一顆朱砂痣,就對我冷淡一點;如果你真的專一又深情,就對我冷淡一點……
“禹毅!!”
宋一媛掙紮着醒過來,禹毅不在旁邊。
她愣愣的,一個陌生的酒店,一張陌生的床,身邊沒有人,連月亮都是陌生的。
她顫聲輕叫:“禹毅?”
沒有人回她。
宋一媛穿上鞋子,走出卧室。
男人背對着她,淩晨兩三點,不知道在和誰通電話。
“嗯,我知道。”
“好的。”
聲音溫柔。
宋一媛站在門邊,仿佛覺得夢裏的事情變成現實。
她有點兒發抖。
禹毅若有所感回過頭來,宋一媛可憐兮兮站在門邊,眼睛睜得大大又無神,看起來無助極了。
禹毅心一緊,說:“不說了。”挂了電話,兩大步走到她身邊,把她抱起來,問:“又做噩夢了嗎?”
宋一媛不說話。
兩個人躺上床,禹毅輕輕吻她:“沒事了。”
宋一媛閉眼,輕車熟路找着熟悉又舒服的位置,深深吸一口氣。
禹毅拍拍她。
怎麽辦,我現在不想和你搭夥過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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