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齊州王
劉夕陽又調侃了萬俟卑奴幾句，說是他要想了解齊州城的繁華盛世，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去閣子裏嘗嘗姑娘們的味道。毫無邏輯性可言的觀點讓萬俟卑奴有些惱怒，也讓他格外地好奇……整天住在蒼空閣裏，劉夕陽就沒有忍不住的時候？
劉夕陽哈哈一笑，毫不避諱地說着自己腎虛體弱，未竟大事死在了女子身上可是很丢人的……幾天的接觸，萬俟卑奴也知道他有痛風的毛病，可看他雖時常關節腫脹，也沒有什麽明顯體虛的特征。劉夕陽說過他是中了南蠻的蠱術，萬俟卑奴便想着給他探察一下經脈——南蠻有些吊詭的手段，雲澤人不懂，興許狄洛就能了解了呢？
劉夕陽謝絕了萬俟卑奴的好意。不是說要提防什麽，只是……劉夕陽也是一位意氣風發的少年吧，自嘲倒罷了，別人整天和他說“你腎虛，你中了蠱腎虛，你經脈閉塞腎虛”……他也尴尬不是……
萬俟卑奴撇撇嘴，剛準備起身離去，一位姑娘進來通禀，說是齊州王要宴請一下劉夕陽。
“齊州城也有王爺？”萬俟卑奴問着。
劉夕陽笑了一下，“雲澤哪有這麽多的王爺。齊州王馬貴霖只是一位……商人？如果說京城善家是雲澤首富之家，那麽這位齊州王就是齊州最富有的人了。”
萬俟卑奴疑惑道，“這麽厲害的人物？”
劉夕陽說道：“他呢，仙海人氏。最早的時候是在碼頭上扛大包出苦力的。後來因為為人正直仗義，被仙海城的一家镖局的老镖頭看中，收為女婿，負責着仙海到齊州的這一趟镖線。還是因為仗義，在齊州城也混的風生水起，老镖頭過世後便居家遷入了齊州。也不知道怎麽發達起來了，現如今在齊州城，所有外來的商戶都是在他的地盤上——蒼空閣也是。他名下一處産業也沒有，可就這樣成了齊州首富……哪說理去……”
萬俟卑奴不屑道：“不就是個江湖混子，也敢稱王？”
劉夕陽哈哈一笑，“人家靠着仗義成了富甲一方的大人物，你和他計較這些幹什麽？你要是真好奇，一會就去見見他。當然要說好，千萬別一去就說自己是萬俟卑奴，你想想你報完了名號你瞧見過什麽有用的東西麽……”
萬俟卑奴應了劉夕陽，陪着他向齊州王的府邸走去。剛一出後宅進了蒼空閣，萬俟卑奴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這還不到中午，蒼空閣竟然全是人……
眼前沒什麽污濁之事——污濁之事也不會在人前就做了，無數的人摟着姑娘們在聽小曲兒，吃着喝着還挺自在。萬俟卑奴身份顯赫，可這些東西卻是沒有見過。無事的姑娘們也不在乎他身邊的劉夕陽，使出渾身解數調戲着他。好不容易從肉林中掙紮了出去，萬俟卑奴又折服在了繁華的街道中。
一眼望去，望不盡的人流，看不到頭的街道，數不清的大小攤位門面，想象不到的繁榮昌盛。入了三月，天氣逐漸暖和了起來，陽光和煦也不惡毒，空氣中沒有閣子裏的奢靡，一種透心的快意撲面而來。劉夕陽搖着紙扇，踱着貴公子閑散欠揍的步子，慢慢地向前走去。萬俟卑奴拘束的就像跟班一樣，對什麽事情都充滿了好奇……
“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沒有這種感覺啊……”萬俟卑奴嘟囔了一句。他第一次進齊州城，那時對這天下之中很是不屑，注意力也都集中在雲澤的陰暗上，對這些明面上的繁華不是很在意；如今先是被劉夕陽的話給震了一下，再見着這種場面心中自然有些波動。
劉夕陽也不想理會他的想法，徑直地向西城走去。齊州城足夠大，有好事的人測量過，齊州城的面積比雲澤明月南蠻三國京城加起來還要大……齊州王的府邸又是在西城達官貴人居住區之中，劉夕陽要是選擇步行前往至少得半個時辰。可這有什麽辦法？人家齊州王也沒有給他準備馬車啊，至于說自己準備馬車代步……齊州城所有的馬車都豪華的令人發指，貝琳達不舍得銀子，蒼空閣根本就沒準備。一路走着也挺好，好久沒有在城裏大搖大擺地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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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劉夕陽二人來到了齊州王府邸前，讓門童進去通禀，劉夕陽給萬俟卑奴詳交代了一些雲澤應酬場上的風俗忌諱。還不清楚這齊州王是何打算，劉夕陽可不想先惹出事端。
齊州王的府邸……奢華程度真的能配上那個“王”字。游走在剛泛起春意的前花園中，劉夕陽随手折了一段竹子，不理會領路下人那不善的眼神，煞有介事地向萬俟卑奴介紹着竹子的品種。入了垂花門，劉夕陽先是被一座純金的猛虎下山給吓了一跳，後又在游廊下見着了歷朝各代書法名家的真跡；一邊品着書法，一邊走進了客廳，正當中額匾上“朋通四海”又入了劉夕陽的眼。這字平淡無奇，可題款上的九龍章是真把他吓住了。齊州王交朋友都交到了龍椅上了？
“哈哈，劉賢侄……來，坐坐坐！”一聲粗狂的嗓音将劉夕陽的注意力拉了過去。齊州王馬貴霖滿臉和善，一身錦衣覆在了微胖的體型上，親切地向劉夕陽走來。劉夕陽微微見禮，客氣了幾句便坐在了齊州王的下手邊。齊州王看似心情不錯，讓管家去準備宴請，便和劉夕陽聊起了些有趣而平常的事情。
萬俟卑奴也不在乎齊州王的忽視，端着茶杯四下打量着。劉夕陽應對的滴水不漏，完全沒有第一次見面的局促感，就好像這二人相識了多年的樣子。
“賢侄這次來齊州，是蒼空閣出了什麽事情？哦對了，貝丫頭沒來？”馬貴霖問道。
劉夕陽恭敬地回道：“當家的還在京城走不開，我僅僅是過來看看。”絲毫沒有覺得馬貴霖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什麽不妥。
馬貴霖哈哈一笑，“奇怪了，賢侄不是一直就做甩手掌櫃麽？怎麽，這如今是要告訴世人，咱的小王爺就是蒼空閣的真正的大當家了？”
劉夕陽笑着回道：“我把控着蒼空閣對您這種大人物來說可不是什麽秘密，但您要說世人皆知了，那也不至于。知道的便一直知道，不知道的我想他們也沒興趣知道。”
馬貴霖一樂，“賢侄啊，你說你直接入了場面是多好的事情，怎麽就老是藏着掖着？你看，長公主和尚書大人的獨子，蒼空閣的大當家，萬俟首領的至交，這些身份哪一個不顯赫……我想交萬俟首領這個朋友還沒有機會呢！”
萬俟卑奴放下了茶杯，也不說話就那麽看着馬貴霖。
馬貴霖接着說道：“我在六周城的朋友和我提起過，說是賢侄二人路過了六周城，馬上就是一陣腥風血雨啊……齊州呢好歹是我要待一輩子的地方，你們可別讓伯父好不容易找到養老的地方毀了啊。”
劉夕陽依舊滿臉微笑：“齊州王盡可放心，我這次來真的就是來看看蒼空閣的情況。再說小子我得罪誰也不敢得罪您啊……”
馬貴霖大笑道：“哈哈，人歲數大了自然想的有些多了。你說賢侄奉旨闖江湖也有些日子了，前半年還好好的，要不是六周城出了事兒，興許我就不害怕了。可現在，你來了，萬俟首領也來了，我這個心可是放不下了。”話雖這麽說，可劉夕陽是一點也沒感到他有什麽不安。
劉夕陽也不點破，接着說道：“我雖說家世不錯，可畢竟也是一個商人，蒼空閣更是小子唯一的財路，蒼空閣多虧了您的照應才能在齊州城站住腳，以後還是需要齊州王多行便利才是。”
“哈哈，這是肯定的，”馬貴霖道，“既然賢侄這麽說那我自然是相信的。可你早晚有一天會被所有人認識的，手裏光有一家蒼空閣也不是太好看吧……不如，賢侄和我合作一次？”
話到正題，劉夕陽也不想再打哈哈，小心地問道：“不知齊州王要和小子合作什麽？”
“哈哈，這個咱一會吃飯的時候再談。聽聞狄洛的漢子都是千杯不醉的，我雖然上了歲數，可也是個好酒之人……一會萬俟首領不賞個臉，和我喝個痛快？”
萬俟卑奴點了點頭。他有件事情沒想明白——這齊州王上來就點破劉夕陽的身份，興許是仗着都是雲澤有頭有臉的人物，想着劉夕陽也不敢如何；那麽直接點破自己的身份是有何憑借？死了一個明月人就腥風血雨了？就這膽識不怕被自己給殺了？萬俟卑奴看着談得正歡的二人……雲澤的水，深不深不清楚，髒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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