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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白初瑤乃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命格純陽，陽氣極盛。

與陸俊兮完全相反的是，在她的全盛時期，她的周身都萦繞着滿滿的陽氣。

在菩提大陸修真界，想要成為真正的大天師，需要鎮壓九十九只妖魔鬼怪，以填滿除祟法印為先決條件。

可白初瑤這一身陽氣，導致這妖魔鬼怪中的“鬼”，一見她便退避三舍。

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鬼，她的法印中關于鬼的十個空位還是空的。這也導致了白初瑤始終過不了大天師的考核，至今還是個實習天師。

可是，萬萬沒想到，今日，她居然見到了一只活生生的鬼！

無比喜悅激動的情緒瞬間襲來，讓白初瑤一下子就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疼得快要炸裂的腦袋瓜子也好了。甚至覺得自己空空如也的丹田漸漸充盈，失去的修為靈力也正在恢複……

而與此同時，那只紅衣女鬼也正緩緩地朝着他們飄落了下來。

無頭顱的腔子一片血紅，慘白削瘦的手臂越深越長，抱着那只頭顱往前探出。

漆黑頭發好像活了一樣，鋪天蓋地的蠕動開去，似黑浪在他們的周圍翻湧。猩紅的舌頭也越來越長，鮮血滴滴答答地滴落下來，眼看就要卷上陸俊兮的脖子。

顯然，這女鬼的目标是陸俊兮。

像陸俊兮這般滿身陰氣的活人，俨然就是鬼怪最好的補品。

人分三六九等，鬼亦是。

按其兇悍程度，大致可分為：游魂，野鬼，惡鬼，厲鬼，鬼将，鬼王六個等級。

此女鬼可以在烈日當空之際出現，且已修出了幻身，顯然已經達到了厲鬼的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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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鬼極兇，怨氣極重。一般是含不白之冤無辜枉死，或被人謀害而死之人。

看她抱着自己的頭顱，生前必定是斷首而亡，又身着紅衣，更是兇上加兇。

吃了一個陸俊兮，只怕這紅衣厲鬼就能提高境界到鬼将。

一旦被她修成了鬼将，這方圓幾裏的百姓……咳！這整個影視城的人可都慘了。

陸俊兮背對着女鬼，也似有所查，動作遲疑地放緩了……

就是現在！

白初瑤當機立斷，努力仰起頭來，一張嘴就用力地咬在了陸俊兮近在咫尺的嘴上。

“嘶！”

陸俊兮吃痛，猛地停下了動作。

他擡起頭來，盯着白初瑤，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你？！……”

話音未落，他就被人一把掀翻了。

只見，先前還在他身下柔弱無力的白初瑤，現在勇猛似是一頭剛下山的小老虎。

雙手輪轉，飛快掐出了一個除祟結印，狠狠的朝着紅衣女鬼來的方向拍去……

“砰！”

陸俊兮被摔出床外，一臉懵逼。

“砰！”

光影一閃，濃郁漆黑的鬼氣被打散。

紅衣厲鬼抱着腐敗的頭顱，發出一道無聲的慘叫，瞬間消失不見了。

白初瑤收勢不住，一頭撞在了雕花石床床頂上，七暈八素，眼冒金星。

四周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片刻之後……

“天哪！這是在做什麽啊？！”

“快、快把小陸扶起來！”

一大堆人一窩蜂的沖将了過來，将地上的陸俊兮七手八腳地扶起。

張導分開衆人，急切地連聲詢問：

“小陸，你沒事吧？！有沒有摔壞？你的身體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對？要不要叫醫生！？”

陸俊兮站直了身體，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滿嘴血腥味，低聲卻道：“沒事，張導。”

“沒事就好，哎呀！”

張導用力撓着自己本來就沒剩下幾根的頭發，氣急敗壞地朝着雪白紗帳怒吼：“白初瑤，你到底在發什麽神經！你不知道小陸的身體剛剛才好？！”

他剛還覺得白初瑤開竅了，是可造之材。沒想到，她突然就發神經了。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雪白紗帳裏，悄無聲息。

依稀只見一道嬌小人影影影綽綽，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四周工作人員見狀，也不免竊竊私語起來：

“要命了，這小祖宗在發什麽瘋？”

“陸俊兮上一部片子吊威亞摔得那麽慘，好不容易才拼回來，被這麽摔一下，會不會散架啊？”

“祖宗就是祖宗，之前不是聽說小祖宗最喜歡陸俊兮嘛。每天纏着他，現在怎麽舍得這麽摔他？！可怕！”

陸俊兮身着單薄戲服，墨發披肩，俊臉蒼白。

他的助理沖上來，想要攙扶着他，卻被他擺手拒絕了。

陸俊兮自己理了理淩亂的白衫，一雙漆黑深邃的長眸緊緊盯住了石床。

“白初瑤，你給我出來！”

張導氣得肺都要炸了，一個箭步上前，猛地掀開了帳子。

“白初瑤！……”

一聲怒吼之後，張導卻又突然停下了動作。

雪白紗帳中，白初瑤揚起頭來。

小小的一團窩在冰冷石床上，長長的墨發猶如瀑布散落滿床，一身單薄的白衣更似一朵雪花綻放。

白皙精致的臉上，眼角、鼻頭都紅彤彤的，淚光點點，泫然欲泣。琥珀色的小鹿眼水汪汪的，帶着一點忐忑不安的情緒。

“嘶……”

在場衆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慈星娛樂小公主白初瑤，漂亮是真漂亮。

就這麽淚眼盈盈的一眼看來，就是她要天上的月亮，那也要拼了老命替她摘來啊。

這誰頂得住啊！

更何況，白初瑤還捂着腦袋，對陸俊兮小聲道歉：“事急從權，讓你受傷了。吾之過也，望君海涵。”

陸俊兮眨了眨眼，半晌才悶聲道：“……沒關系。”

衆人：“……”

“啊？海什麽？海涵？”另一旁，張導遲疑了片刻，小心翼翼道，“白初瑤，你不會是撞壞了腦袋，腦震蕩了吧？要不要給你叫醫生啊？”

“呃……”

白初瑤也意識到了自己太過激動，差點露餡了，忙又改口：

“我沒事，謝謝張導。那個……關于剛才那場戲，我有些想法……”

她一面巡視四周，一面開始鄭重其事道：

“張導，您想啊，沈清如原先便是金丹修士，即使剛從昏睡中醒來，力有不逮，也不可能一直被築基期的葉玉衡壓制。您不覺得最後沈清如把葉玉衡踹下床，更符合人物性格，也讓整個故事的武力值體系設定更合理一點嗎？”

衆人：合理？……我信你個鬼！

可張導卻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沉默而迅速地飛奔回了監視器旁，反複觀看。

“诶，別說，還真挺好的……”

許久，張導終于從監視器後探出了他光亮的大腦門，還朝着白初瑤比了比大拇指：

“瑤瑤，不錯！”

白初瑤很是謙虛：“好說，好說……”

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

要知道這張導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實際上卻是一名極有實力的導演。

近幾年來，只要是他導演的電視劇，無一例外都會爆火出圈。他也因此捧紅了好多明星演員。

衆所周知，人一旦有了實力，多少都會有些脾氣。

張導有水平，但他的脾氣很不好，他的要求也非常高，演員想要得到他的一句誇獎，簡直比登天還難。

昨天白初瑤還被張導罵得狗血淋頭，沒想到，今天就被他誇贊了。

再回憶起剛剛那場戲，白初瑤的表現還真的很不錯，半點都沒被陸俊兮壓制。強強相遇，才會讓劇情變得那麽有張力，吸引着看客連呼吸都快要忘記了。

看起來，白初瑤真的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啊。剛剛還準備看好戲、打賭的工作人員都莫名覺得臉好疼。

小醜竟是我自己！

陸俊兮也在一旁摸着被咬破的唇，神色晦澀不明。

剛才豁出命去的一拍，讓白初瑤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陽氣與體力都用盡了。她朝着陸俊兮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有氣無力道：

“陸俊兮，對不起。”

可以說是非常無辜與真誠了。

陸俊兮舔了舔唇角，下意識道：“沒關系。你……”

你有沒有事？

白初瑤卻迅速擺手道：“沒關系就好，打擾了。”

她說着，擡起頭來，又目不轉睛地看向了床頂。

那認真探究的神色，仿佛剛才那句道歉根本就是例行公事，全然看不出她剛才還對他那麽在意。無情地就好似拔吊的渣男。

陸俊兮眉心突突跳動，迅速抿緊唇，把即将說出口的話，都吞咽了下去。

***

之後，張導又詢問了陸俊兮的身體狀況，确認他真的沒事後，大喊道：

“既然都沒事，那就繼續。剛才那條不錯，我再看看，要不要再保一條。玉衡、清如你們先準備一下。”

“森森，你也準備一下，下場就是你了。”

女主小金魚的扮演者顧森森，被剛才的那一出也驚得目瞪口呆。現在聽見張導點名，忙點頭答好。

陸俊兮垂下眼眸，狀似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還窩在床上的白初瑤，就被沖上來的化妝師團團圍住，開始整理妝發。

白初瑤也亦然。

幾位化妝師小心翼翼地替她補妝，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樣子，好似她是什麽吃人的大老虎似的。

白初瑤由着他們擺布，眼神卻還在一個勁的往床頂上瞟。

那只紅衣厲鬼不見了。

她剛一把陸俊兮掀開去，厲鬼的身影就瞬間從她眼前消失。她只能憑着直覺拍下除祟結印，但并不能确定有沒有打中。

真是奇怪。

剛才她明明都能看得那麽清楚，現在怎麽就什麽都看不見了呢？

人死則化為鬼，鬼沒有實體，只有一團陰氣。

正常人陽氣旺盛，一般是無法見鬼的。

只有氣運極低，或者體弱多病之人，才能在特定的環境下見到鬼的蹤影。

而想要成為捉鬼降妖的天師，為了捕捉到陰氣，開慧眼便是必修課之一。

人正常除了兩只眼睛外，在眉心處還有第三只眼。

俗稱為“慧眼”。

慧眼一旦被激活，便可以洞曉陰陽、驅邪治鬼。

白初瑤根骨清奇，天生慧眼。

只可惜她的命格極陽，導致無鬼物敢在其面前出現，以至于她至今成不了天師。

今日，白初瑤突然在化妝間醒來，還以為自己是魂穿，終于不再受到極陽命格的制約。

可是，她很快又發現她的左手手背上有個小小的傷疤。那是她小時候跟師尊去雪山采靈植時，被未曾收服的靈獸咬的。

所以，白初瑤其實是整個人囫囵穿了過來。她依然還是那個命格極陽，讓鬼物退避三舍的實習天師。

那麽，剛才，她又是怎麽見鬼的呢？

白初瑤想着，悄無聲息地把視線轉到了陸俊兮的身上。

難道是因為他的關系？

他身上的陰氣濃重，而她剛剛穿越過來，身體虛弱，陽氣不足。他趴在她身上，他的陰氣遮掩住了她身上微弱的陽氣，所以，她便見鬼了。

嗯……白初瑤越想越深以為然。

像陸俊兮這樣的，多招鬼怪喜歡啊，簡直就跟唐僧肉一樣。

那以後她只要跟緊了陸俊兮，就能守株待兔了？

這也太棒了吧！

白初瑤仰起頭，盯着陸俊兮的俊顏，悄悄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陸俊兮：“……”

陸俊兮長睫低垂，不動聲色地別過了頭去，留了一個肩寬腰窄的背影給她。

可能是白初瑤的眼神實在太炙熱，一旁的化妝師們都看不下去，偷偷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不好意思啊，瑤瑤請大家喝奶茶！不要客氣，自己來拿啊……”

這時，小助理指揮着一群人，急吼吼地搬了一大堆奶茶進來。

他已經聽說了剛才的事情，一顆慈母心簡直跟坐雲霄飛車似的，差點沒撅過去。

趕緊給張導送了一杯冰美式，被張導拍了拍肩膀，誇獎了白初瑤幾句。小助理又瞬間覺得揚眉吐氣、神清氣爽起來。

出息了，我家小祖宗可算是出息了！

小助理洋洋自得，一轉頭就見到白初瑤沖着他勾手指頭。

他憋着笑就過來了：“老板。”

白初瑤又勾了勾手指。

小助理小心翼翼地又湊近了幾分。

白初瑤壓低了聲音，在他的耳旁小聲道：“你知道陸俊兮的生辰八字嗎？”

小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