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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那夜天色很晚,只有幾點星光在夜幕中孤零漂泊,無所依靠。有晚風吹,烏雲卷,呼嘯而來,暗自醞釀風暴。
葉蓉病本好得很快,氣色紅潤,絲毫看不出病态,這日不知為何又忽地發起了高熱。臉蛋燒得通紅,整個身子滾燙滾燙的,像是能煮熟一個雞蛋。
顧華庭沒讓任何人進來,一直守在她床邊,用熱的巾帕給她擦身子,給她喂水。
昏黃的燈光下,郎君的身影忙碌,不時還有幾聲輕咳傳出,一聲震着一聲,越來越大。他似是怕吵到病中熟睡的女郎,手中帕子甩到盆裏,捶胸壓抑,腳步匆匆跑到屋外才放聲咳嗽出來。
聲音稍歇,緩了緩,欲要回屋之時,身後的門突然打開,女郎只穿着亵衣跑了出來,忽地用力抱住他的後背,聲音悶悶地穿過他的胸口,帶着撒嬌般的委屈,“夫君,是不是你來看我了,我好想你。”
風霎涼,吹得人心尖疼。顧華庭僵硬地站着,身影一動不動,仿若定住,唇色在黑夜中漸漸蒼白,眼裏陰鸷閃過,突然上身下彎,喉中升起一抹腥甜,“噗”,一口血吐在地上。
瘋狂的嫉妒焚燒着他最後的理智,郎君眉目稍斂,好似不在乎地擦擦嘴角,慢慢轉過身,看向還在迷蒙之中的女郎,唇線微微勾起,雙手按住她消瘦的雙肩,指骨用力,掐住一道青痕,涼道“葉蓉,你看清楚了,我是誰?”
葉蓉這才驚醒,眼睛盯向他,被他禁锢着,腳步後退不得,雙肩痛得她輕嘶一聲,喃喃,“顧…顧華庭。”
顧華庭傾身過去,含住她的唇畔,把嘴中的腥味全部渡了過去,令她幾欲作嘔,郎君聲色狠戾,“再提他一次,我就把他的腦袋割下來,日日挂在你的床頭。”
突然,狂風大作,樹影搖曳婆娑,猶如地獄修羅,細細密密的雨珠落下,砸在兩人的頭頂,葉蓉全身不住地發抖,眼睛驚懼慌亂,他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樣。
翌日,他好似忘記了昨夜的事,依舊守在床邊,給她喂藥。葉蓉很乖,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再也沒違背過他。
他像是突然想起,喂藥時,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看她,“我讓人趕制了一套嫁衣,明日你穿上。”
葉蓉眼中驚愕,被苦藥汁嗆住,連連咳嗽不止。顧華庭就坐在床邊看她,也不上去安撫。
平複之時,葉蓉才道“可我已經嫁給了劉…”信成二字止于口中,被她生咽了下去。
顧華庭放下藥碗,耐心地擦掉她嘴角的藥漬,似是誘哄,“你答應,我就放他出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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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蓉疑惑地皺眉,頗有懷疑地問,“當真?”
唇上力度加重,他粗礫的手指能抹掉她一層皮,“當真。”
這件嫁衣并不是他臨時起意,而是在許久之前他就動了這個心思。
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能親眼看到她為自己穿上一身紅豔嫁衣,也算是了卻他的一樁心願。
後午,鐘吾就将那套繡着鴛鴦戲水的紅色嫁衣送了過來。
這不是葉蓉第一次穿,她摸着上面精細的花紋,不禁感嘆,這繡工花樣,比她與劉信成成親時要好上不知多少。若是沒有提前準備,定是做不出的。
紅色蓋頭蓋在頭頂,遮住那張嬌媚的臉。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顧華庭穿着一身與她相似的大紅喜服,大步過來,手中的秤杆挑起她頭頂的紅布。
葉蓉垂着眼,那張粉嫩的小臉不見任何喜色。
屋中靜得令人心慌,仿佛這不是合歡之事,而是一場葬禮。
顧華庭倒了兩盞酒,給她一杯,葉蓉伸手接過。
他笑,俯身與她平視,騰出的手勾在她的唇角,命令般的語氣,“大好的日子,你也笑一笑。”
葉蓉輕扯一下,任誰都看的出來,那笑,竟比哭還難看。
顧華庭不在乎,與她交臂喝了酒,抵着她的額頭,柔柔地落下一吻,“叫我夫君。”
葉蓉眼睛看他,唇畔動了一動,還是沒把那聲夫君叫出口。
他性子不好,似又是要生氣,咬出她的脖頸,又強硬道“今日成親,從此以後,你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誰也別想從我身邊把你搶了去。”
頓了頓,又繼續道“夫君二字,你少說一個,明日他就少一個胳膊。”
非要逼她到這種地步嗎!
葉蓉眼角含淚,慢慢落在他的臉上,他眼睛一動,接住她的淚水盡數吞了下去。
她道“夫君。”
幹巴巴的二字,無情無欲,可也足夠讓面前的男人歡喜得像得了糖果的孩子。
這幾日,葉蓉看得出,他病得很重。
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既是釋然,又有一種悲涼之感快被葉蓉忽略,她巴不得眼前這個男人早點死。
這是一個風清日和的天。
葉蓉趴在窗口望天,百無聊賴之時,久沒到主屋的曦蕊突然進來。
“姑娘,六公子快不行了。”
顧華庭今日從院外進門,就倏的暈倒在地上,好在鐘吾反應及時,立馬叫李郎中過來。
葉蓉病時,顧華庭出徐州的半月,快馬加鞭趕到梧州,要李凡再施咒術,一命換一命。
現在葉蓉病好,他這條命該到頭了。
慎子墨兩年前救了他,只是給他續命,不一定會活幾年,許是一年,兩年乃至十年都是未知。
葉蓉出嫁的第二日,顧華庭方醒,不顧慎子墨的勸說去了她與劉信成的別院,正看到她在廊下給劉信成整理衣襟,那雙眼是他從未見過的明豔。他瘋狂的嫉妒着劉信成,嫉妒着那個得到過她的心的郎君不是自己。
當夜,他去了勾欄院熟悉的二樓雅間,特意找了一個肖似葉蓉的女郎作陪,那人是個雛兒。
顧華庭問她“怕疼嗎?”
她滿面純情,羞羞答答,“不怕。”
頓覺索然無味,哪有人初夜不怕疼,當初她給他時,金豆子流得他肩上濕透,偏他當時極為不耐,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或許,現在這就是他的報應。
顧華庭重病,氣息微弱,昏迷不醒。
葉蓉猶豫再三,沒去看他,因為這是她逃離這個莊子一個絕佳的機會。
但想想很可笑,她總覺得顧華庭的話是真的,他用他的命來換她病好,這結果也正是她想要的,他死,她離開這裏,便當這四年之事,如過往雲煙。
“曦蕊,你出去守着,不要讓任何人接近這間屋子。”
曦蕊猜出她的意圖,猶豫開口,“姑娘…”她想說六公子重病,您怎能離開,看得出,六公子是把命都留在姑娘身上了,可又一想,她也明白,這是姑娘唯一可以離開的機會。六公子為人暴躁無常,姑娘不喜歡六公子,這強扭在一起,注定是一對冤家。她便不再說話,出門守着。
葉蓉以前活動自由時,多從莊子裏走,記得路,跳下窗,七拐八拐就找到偏門。
也是她運氣好,沒碰上一個人。
到門前,欲再看時,門突然打開,鐘吾站在外面。
葉蓉一停滞。
他道,“公子說了,若到這一地步,讓小的在這等您。”
葉蓉不接話,原來顧華庭早就猜到了。
他拿出一個包袱,繼續道,“公子還說,把這些給您,做路上的盤纏,馬車都給您安排好,劉公子會與您一同離開。”
葉蓉這次反而說不出話,一臉見鬼地看他,嘴唇動了動,“他…當真這麽說?”
鐘吾對她多有不滿,若不是她幾次三番與公子作對,公子何苦會落得個性命堪憂的地步,到頭來還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他掂了掂手中的包袱,望向那間主屋,又回頭看了看身後大開的門,一咬牙道“葉姑娘,您最好想清楚了,有些事,公子可是都清楚得很。”
葉蓉眉毛微蹙,狐疑地看他,鐘吾卻沒了話,側身一步,讓開通向大門的路,“姑娘您若是不走小的這就關府門了。”
葉蓉沒再多做猶豫,出了院門。
隔着莊子不遠,置了一輛馬車,只餘一個車夫在前面馭馬。
上了馬車,掀開車簾,看到裏面渾身是血的劉信成,這倒真像他會做出的事。
劉信成踉跄地坐起,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眶青紫,一圈烏黑,他牽動嘴角想笑,卻勾地皮.肉發疼,輕嘶一口氣,莞爾,“阿蓉,咱們走吧。”
葉蓉回頭望着那座莊子,烏雲萦繞盤旋,蒼穹中莺泣不止,草木萋萋,猶如地獄之城。
眼簾撂下,沒什麽好留戀的。
“走吧。”
車夫揮起馬鞭,車輪辘轳,滾動在莊子周邊,聲音減小,馬車形成圓點,再不見蹤影。
“她走了?”顧華庭低咳,睜眼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幽暗,裏面波水醞釀。
“是。”鐘吾答。
“再給她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人還沒回,立刻殺了劉信成。”他面無表情道。
鐘吾眼皮一跳,脊背發涼,“這…”觸到公子寒涼的目光,立馬應聲。
一個時辰,鐘吾從未感到如此漫長。公子雖為人暴戾,可從未殺過人,這次竟然要殺了劉信成,這…這可是要吃官司的。
鐘吾在莊子門前撫掌無奈,來回踱步,只盼着葉蓉姑娘能聽懂他的暗示,快快回來,這兩人何必這麽自相折磨。
公子顯然是對劉信成不滿,恨不得殺之後快。葉蓉姑娘成親後,公子詢問她近況時,鐘吾真是頭皮發麻,不知如何開口。
當說到姑娘已成親時,嗅到周邊不尋常的氣息,便只做鹌鹑垂頭,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一時有些豔羨被打發馬廄的崔禹。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天越加沉重,有風雨欲來之勢,似是要将整個山莊扣在下面,不留一絲縫隙。
“人還沒回嗎?”
剛剛夏日,顧華庭就覺冷,身上披了件厚厚的狐皮大氅,面容冷峻,如冰封三尺,讓人不寒而栗。
鐘吾勸慰,“許是路不好走,回時耽擱了。”
顧華庭沒理,眼睛死死地盯着九曲回腸的山路,看不到近處的蹤影,只後悔當初為何選了這處莊子。
天有烏雲翻滾,起始雷聲大震,灌入人耳,仿若雷公運勢,下了一個九天霹靂。随即大雨傾盆而下,再也收勢不住。
鐘吾用手給顧華庭擋雨,聲音被雨勢掩埋,“公子,您先回去吧,讓小的在這等。”
顧華庭硬聲,“今日就算我死在這,也要把她等回來。”
雨水模糊視線,庭院裏快跑出一個仆從,手裏拿着一把油紙傘,打在頭頂,“公子,您先回去吧。”
顧華庭面露怒容,右手攥拳,一陣猛咳,當即雙目瞪圓,噴出厲色,一把抓住鐘吾的衣領,“去,去找我私養的死士,殺了劉信成。”
見鐘吾不動,顧華庭怒吼,“快去!”
“是,公子,小的這就去,這就去。”鐘吾不敢怠慢,連連點頭。
顧華庭掰下拇指的白玉扳指,塞到他手裏,“拿着快去…”
紫電青霄,霓虹亮了半邊天,顧華庭話還未說完,猛嘔出一口紅血,吐在地上,他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又是那個夢,他娶了葉蓉,他最心愛的姑娘。
不過幾月,葉蓉有孕,九月後,他外出經商,葉蓉平安産子,是個女孩,乳名嬌嬌。
夢裏一切都好,好到讓他不想睜眼,不想再看到她看向自己時冷冰冰的眼神。
每到這時,他都會忍不住嫉妒,嫉妒劉信成,這個憑空出來的男人,可以輕而易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他必會留不得他。
蓉兒,快到一個時辰了,你可會念着我,回來看看為你舍命的我。
耳邊聒噪,不聽有人在低語,猶如嗡鳴,他聽得煩,隐忍不耐,在這群人聲之中,一道溫柔輕細的聲音入了他的耳。是她回來了,她是愛着他的,她回來找他了。
顧華庭費力地掀開沉重眼皮,細小的縫隙中看到床邊凝眉深思的女郎,她還那桃粉的衫子,輕抿朱唇,那裏面是他最愛的味道。
“蓉兒。”顧華庭開口才知自己嗓音多麽幹啞,難聽至極,他怕她嫌棄,不再開口,可又忍不住叫她的名字,聽她說話,告訴他,她是真的回來了,這不是夢。
葉蓉也聽到這聲,眸子驟然亮起。
她與劉信成本是要離開徐州,可馬車行至半路,望向陰沉的天,他快死了,為了救活自己,一命換一命。心裏不知是何滋味,她分辨不清。
恨他,可又不希望他死。
是愧疚嗎?
又想到鐘吾的話,葉蓉總覺得有些怪異,顧華庭為人占有欲極強,怎會如此好心,輕易放她和劉信成離開徐州?
回望來時的路,已經走了不少,她驀地站起身,“夫君,你先離開徐州,等顧華庭死了我再去找你。”
他早晚都要死的,本就不剩下多少日子,自己回去也不過是報救命之恩。也是為了以防萬一,以防顧華庭趁此殺了劉信成,逼迫她再度回到那個地方。
李郎中把她身上的毒反噬到顧華庭身上,這毒便會成劇毒,毒性增強數十倍。再加上之前顧華庭為保下她腹中的孩子,已經動用過一次咒術,好似在不久前還動用過一次,現在整個人就是一副虛殼子,不知什麽時候會死。
原來他曾為了這個孩子做過這麽多,他是如此期盼這個孩子出生,而她卻親手送了這個孩子的命,真不知他當時知道真相後,是不是也存了殺了她的心思。
葉蓉便懷着這樣複雜的心思一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直到他睜眼看她,喚她,“蓉兒。”
葉蓉竟有一瞬,鼻子微酸,喉嚨哽咽,不知是為了她的那個孩子,還是為他們這幾年的糾葛。
“六公子,我回來了。”葉蓉看他時柔聲淺笑,如夢似幻,不知這是真的,還只是他的臆想。
顧華庭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寸一寸地打量,慢慢伸出手,抓住葉蓉。
葉蓉被他拉得一愣,“六公子…”
“叫我六郎。”相比之前的沙啞,緩過的聲音要好上許多,“你可不可以叫我六郎?”
他試探,不再是以往強硬地逼迫,反而帶了一點小心翼翼,這讓葉蓉手足無措。她還是習慣以前殺伐決斷,蠻橫無理的顧六公子。
“六公子,我回來只是因為您救了我,我回來報恩,還是叫您六公子較為妥當。”葉蓉道。
顧華庭眼睛一暗,收回手躺下,瞥向李凡,“我還能活多久?”淡然冷漠,像是在談論要吃什麽飯一樣。
李郎中上前答,“若您肯安心靜養,還有三月餘。”
顧華庭一笑,看向坐在床邊的葉蓉,“我肯不肯安心靜養,還不是看蓉兒想不想讓我死。”
葉蓉臉一紅,有些不自在,今日的事被他看破,還讓他的病更加嚴重,确實是她的錯。
“我會陪着你。”她說。
葉蓉留在莊子,顧華庭不習慣別人伺候,日常吃飯,沐浴都有葉蓉來,身份一對調,像極了她生病,他來照顧的時候。
晚上,顧華庭摟着她,葉蓉起初抗拒,後來拗不過顧華庭,他又開始賣慘,還說,“又不是沒睡過,這麽多年你還羞什麽?”
葉蓉不願,顧華庭便再以劉信成威脅,這才讓她找到幾分熟識之感。
顧華庭身體愈加不好,比她病時還要嚴重,身體寒涼,冷得像塊冰。葉蓉快被他凍死了。
“公子,你知道是誰要害我嗎?”葉蓉擡眼看他,多有不解,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地給她下毒,定是有人暗中授意。
顧華庭摸着懷中綿軟,面色一沉,他自然知道,但他并未阻攔,也不願阻攔。若不是她在橫生波折,他的蓉兒怎麽會心軟,老老實實地陪在他身邊。
“你親親我,我便告訴你。”顧華庭面色蒼白,還有心和她調笑。
葉蓉啐他不理,“不說便不說,我也不想知道。”
顧華庭把人從被裏撈出,主動湊近她的唇吻她,多想,就這樣一輩子,和她共雨雪,共白頭。
葉蓉掙紮,此時正是他病弱,稍一用力,就把面前人推到一邊。
顧華庭捶胸猛咳,不再掩蓋,嘔出一口鮮血吐到織錦的被上,“蓉兒,你是不是就想我死。”
葉蓉哪知他竟然這麽嚴重,一時不着頭腦,給他擦掉嘴角的血,不在計較方才的事,眉心一擰,“我不是有心的,我去找李郎中。”
顧華庭拉住她,“不必,找他也是給我吃一堆毫無用處的藥,忒苦,我只想讓你陪着。”
葉蓉沉默,“公子,我來照顧你只是報恩,從未想過與你再有肌膚之親,實不相瞞,每每你主動觸碰我時都會讓我害怕。”
顧華庭看她,眼睛一動,“我要怎麽做,才能…”
才能像你對劉信成一樣對我。罷了,他不敢說出口,怕她說,你怎能與劉信成相比,在她眼裏,他給他連提鞋都不配。
“我要怎麽做,你才能不再怕我?”他問,語氣認真,不似玩笑。
葉蓉想了想,“我也不知道,現在怕你都成了心底的影,可能需要時間。”
因為她發現,自己現在和他說話不再像以前一樣唯唯諾頭,或許是因為她破罐子破摔,早就不在乎他對自己再做出什麽事。
經歷這麽多,沒什麽是她再不能承受的了。
葉蓉如此想。
顧華庭伸手還欲攬過她,到半路又放下,“睡吧。”
這幾日都是大晴天,葉蓉每日忙碌,照顧顧華庭。
他現在大多數時候是沉默,不再像以前一樣對她,反而讓葉蓉有一種受寵若驚,仿佛她不是他的玩偶,而是他心愛的女人。
事情源于葉蓉想親自去小廚房燒飯。并不是特意做給顧華庭,而是因為莊子裏太過無趣,想找點事做。
她做了芙蓉桂花糕,脆扒雞,水煮金魚面…飯菜上了一桌,顧華庭見此,整日沉着的臉終于好轉,眼裏添上笑意,“這些你為劉信成做過嗎?”
“沒做過。”
聽此,顧華庭臉上都要笑出花來,笑着笑着,又一陣猛咳。
葉蓉上前給他布菜,顧華庭眉毛一動,抓住她的手,眼睛落在她指腹的地方,“怎麽弄的?”
“沒什麽。”葉蓉往回抽手,這些日子顧華庭都不會去碰她,即是是在夜裏,顧華庭頂多也就隔着被子抱她。
顧華庭不讓她抽回去,慢慢抓着她那根起了小水泡的手指放到嘴裏,包裹吮吸。
即使兩人再做過親密之事,可他這般溫柔小意的動作,還是葉蓉紅了臉,“你…你做什麽?”
顧華庭嗫嚅道“別動。”驟然硬下的語氣還是下了葉蓉一跳,葉蓉不敢動,只睜着一雙圓眼,定定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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