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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姑娘,那位顧六公子今日又來了呢!”小丫鬟流玉歡快地跑進來,悄悄咪咪地在葉蓉邊上咬耳朵,“顧六公子對您可真是癡情,看樣子只要老爺不松口,他還就當真要賴上咱們家不走了!”
“姑娘,他那日英雄救美,你當真不心動?”
流玉不斷在她耳邊打趣,葉蓉敲敲她的頭,滿面紅暈,羞臊地轉不過臉,“你都在渾說什麽!我…我怎麽會看上府中有那麽多姨娘的人,阿爹也不會點頭的!”
“可他親自都把那些女人趕出去了啊。”流玉又道。
說來也怪,那日夫人帶着姑娘去廟裏上香,不知怎的這麽巧就遇上了劫匪,府中家丁不敵,眼看姑娘就要被劫匪擄去,突然顧六公子猶如神将,又把姑娘搶了回來。
後來不出一月,顧六公子就散了後院姨娘,說對姑娘一見鐘情,遣了媒人來府中提親,但老爺和夫人只有姑娘一女,更何況姑娘才及笄不久,哪裏舍得,老爺是說什麽都不會答應的。
“姑娘,不如我們出去看看?”流玉眼睛一眨,又說了幾句哄人的話,說得葉蓉心動了,記起那日他抱自己時,耳後聽見強勁有力的心跳聲,便又一陣面紅耳赤。
兩人悄悄從正廳後門進,葉蓉躲在九曲翡翠屏風後,偷看着廳中豐神俊朗的人。
顧華庭彎腰撩袍,雙膝跪在地上,“子逸真心傾慕貴府千金,若得此一人,一生一世,終生不負。”
跟在後面的崔禹都被公子這一番動作弄得摸不着頭腦。
說來這出奇的事還是在兩月前,公子原本要在西域再待上許久,一覺醒後,卻突然快馬加鞭從那趕了回來,不僅處置了汪滿春,竟還設計葉家家眷途中遭遇劫匪,又出手相救,來了個英雄救美,一見鐘情的戲碼。不過多久,就來葉府提親。崔禹實在想不出,公子這是要做什麽。
“顧六公子,我活這麽大年紀,就這一個女兒,她是我的掌中寶。你顧華庭的名號在這整個徐州誰人不知,我哪知道你是不是一時心血來潮來娶小女,改日厭棄小女就像厭棄你後院那些姨娘一樣,把她當做廢布一樣甩掉!”葉修怒瞪了他一眼,甩袖而坐,不論顧華庭如何,都是絕不松口。
顧華庭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筆直,漆黑的眼瞥了下屏風裏的人影,又很快收回,靜默不語。
葉蓉躲在另一邊,背靠在裏側,心涼了半截,看阿爹這态度,定是不同意了。想到多半不能嫁給一個顧六公子,心裏竟莫名地升出一股悲傷之意。她腳步微微後錯,一手扶住流玉,另一手捂住胸口,一時痛得難以呼吸。
“姑娘,…”流玉看出她不對勁,一手扶她,卻因二人是躲着不敢大聲,見她面露痛色,焦急道“姑娘咱們回去吧。”
葉蓉張張嘴,連尾音還沒說出來,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她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有一個男人一直守着她,跟她說話,可她聽不清。
後來,男人更過分了,用各種手段逼迫她。
“不要,你別過來!”
“啊…”
葉蓉倏的睜眼,從床榻上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手腳冰涼,心口砰砰直跳。雙眼恍惚無神,不屬于她的記憶如洪水般湧向腦海。
“姑娘?姑娘?”流玉聽見屋裏的動靜,急急忙忙過來,“姑娘您怎麽了?”
葉蓉眼睛怔愣地看她,喃喃道“我怎麽了?”
流玉端着藥喂她,“郎中說您受了驚吓,才至昏迷不醒。”随後她又皺眉,“姑娘,是不是那日的劫匪吓到您了?”
葉蓉怔然,上翹的睫毛顫了又顫,道“顧六公子呢?”
流玉一愣,随即笑道,“六公子聽說您暈倒,一直守在外面沒走呢!他可是真的關心您呀!”
“不!”葉蓉神色大變,雙手抓緊被角往裏面縮了縮,像是看到什麽驚恐的事一般,“讓他走,讓他走!和阿爹說,再也不要讓他進葉家的門!”
“姑娘,姑娘您怎麽了?”流玉放下藥碗,手忙腳亂地上前安撫。
“快去啊!”葉蓉眼眶染濕,淚水簌簌地流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角紅紅的,雙手推着流玉,“你快去,快去和阿爹說啊!”
“是,是,奴婢這就去。”流玉慢慢安撫,又拗不過她,快步去了屋外。
葉修不讓顧華庭進後院,他只得站在正廳廊下,等着葉蓉的消息。
流玉匆匆跑出來,先看了廊下郎君一眼,進了屋,又很快出來,回到後院。
顧華庭長眉颦蹙,面色沉得吓人,跟在一旁的崔禹不得不向後錯了幾步。
裏面有仆從出來,躬身做禮,“六公子,我家老爺交代,請您回去吧,以後都不要再來顧府了。”
感受到身邊低沉的氣壓,崔禹很是有眼色地上前詢問,“敢問這位小哥,貴府姑娘這是怎的了?這其中有什麽緣由讓葉老爺态度這麽堅決?”袖中又慢慢移出一點銀光給了那人。
仆從一樂,偷偷摸摸地收下低語,“聽說是姑娘又讓夢給魇着了,指明了說,說…”他頓住,咽了咽唾,觑着身邊的郎君,不知怎的,那眼神竟讓他不敢直視,“姑娘說再也不要讓公子來府上。”
他話一落,瞥見郎君的眼神,方知後悔,快步回了屋。
好在身邊這位顧六公子雖瞧着吓人,但也沒做出別的什麽事。
顧華庭回顧府,屋中冷冷清清,沒掌燈,夜裏空曠寂寥,了無人氣,
他死于大魏二十二年,再一睜眼,是在西域,一切都沒開始的時候。
她還不認識自己,原以為,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先處置了汪滿春,散了後院姨娘,又設計與她相遇。這其中究竟哪裏出了差錯,讓她再次厭惡上了自己。是他太過于急切?還是她也和自己一樣,知道以後的事。
想到後者,顧華庭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回靠在太師椅上,薄唇抿成一線,靜得連呼吸都微弱。
萬家燈火掌起之時,唯有這一間孤獨寂寥。
葉蓉昏昏沉沉多日,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清醒的時候少,大多都是在睡覺。看了不知多少郎中,就是不見好。
不知從哪來了一個瘋瘋癫癫的道士,竟說要葉蓉嫁給顧家六公子病才能痊愈。葉修當即把人趕了出去,疑心這個道士莫不是顧華庭派來的人。
誰人不知葉家小女的姿色,這顧六公子是出了名的混賬,縱使葉蓉願意,葉修也不會答應。
葉修回了屋,楚芙服侍他更衣,心裏愧疚,“阿蓉的事,煩擾你了。”
“說什麽煩擾,你是我的妻,阿蓉是你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不論如何,我都會護着她。”葉修抱緊身前的人,柔聲安撫。
屋裏的光吹滅,鄰院葉蓉的屋裏,她又一次被夢魇,流玉不知怎的,一直都沒過來,葉蓉雙手捂耳,瑟縮在床腳裏,眼睛無神,喃喃自語,“不,不要…”
“蓉兒。”一道男聲隐隐傳來,随後是輕微地腳步聲,郎君的身影慢慢到了她的床前,“蓉兒,我來看你了。”
葉蓉貝齒咬住紅唇,聽見聲緩緩擡頭看他,淚水留得更兇,連滾帶爬地縮道窗裏,被子蒙住頭頂,喊道“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你記得我嗎?”顧華庭坐在她床邊,伸手毫不費力地攬過裏面的人,扒拉下她頭頂的被,讓她眼睛凝視自己,“你看着我,我是誰?”
葉蓉身子抖得厲害,一看他更是害怕,猛地搖頭,發鬓散亂,身上冷汗涔涔,“我不知道,求你,求你放過我…”
男人心疼地攬過她,大掌溫柔地落在她的背上,眼中痛色閃過,“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我都可以滿足你。”
許是他的輕聲讓慌亂中的葉蓉找回神志,雖是對他害怕恐懼,可其中又摻雜着難以言說的安穩。
葉蓉平複下來,沒追究這麽晚他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自己屋裏,微微擡眼看他,神色不解,問道“我與你之前是不是認識?好像還相識了許久。”
顧華庭沒回她,反而問“你怕我嗎?”
葉蓉眼睛裏還有淚,濕漉漉的,很好欺負的樣子,誠然,若是在那一世,這個時候的不久後,他确實把她欺負得狠了,才讓她即使到了現在,見到自己都像見到狼一樣。
顧華庭也确實是狼,他循循善誘,像餓狼誘捕他的獵物,讓眼前人一步一步走向他的腹中。
“為什麽怕?”他又問。
葉蓉想了下,“那日你來葉府求娶我,我再見到你後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裏…”她眼睛眨了眨,脖子一縮,猶豫,“夢裏你咬我得厲害,我再掙紮逃跑都被你抓了回去。”
顧華庭怔然,眼睛一動,長睫根根直立,又很快垂下,“在你夢裏我就這麽壞嗎?”
若不是那不能垂落的耳朵,整個人倒像是頹唐被主人遺棄的大狗,惹人哀憐。葉蓉不知她為何會這麽想,心痛了下,又道“不不不,這都是夢而已,公子救了我,我理應要報答你。”
顧華庭眼睛一亮,看向她,“你不怕我了?”
葉蓉不忍心再看他失望,只能硬着頭皮點頭,“不怕,不怕了。”
他唇線揚得高,趁她不注意之時,一個吻落在她的臉上,蜻蜓點水一般,很快離去。
葉蓉所有的恐懼盡數褪下,取而代之的是濃生的羞憤。
她閨閣多年,沒想過會有男子深夜來她閨房,還被這色胚偷親了。
“你…你無恥!”葉蓉面色漲紅,連耳根脖頸都染上了桃粉。
而面前的人還舔舔唇,不知羞恥地看她笑。
“什麽時候答應嫁給我?”顧華庭厚着臉皮問她。
葉蓉扭過頭,美眸瞪圓,呼呼喘着熱氣,身上像是有一團火,燒着她全身都熱,她佯怒道,“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十月初六,宜嫁娶。
自那事之後,葉蓉病情一夜大好,不再夢魇,整個人面色紅潤不少,不久,葉修點頭這門親事,顧葉兩家結為秦晉之好。
顧府這排場可安排得大,長街十裏紅妝少不得一點,連帶着那裝箱的聘禮匣子都是上好紫檀木做的!
入夜後,葉蓉緊張地坐在床榻邊,手心攥出了汗,靜等歸來的郎君。
出嫁前一夜,母親給過她一本小冊子,對于床笫之事了解不少,可一想到要與一個男人做這等秘事,葉蓉就羞臊得擡不起頭。
顧華庭進門時,葉蓉等得太晚,已經靠着床沿合眼睡了。
他揮退周邊的下人,關上門,徑自走過去,慢慢挑起她的紅蓋頭,露出一張芙蓉面,這一切都似曾相識。
只是如今人的心境不同,她嫁的人是他。
顧華庭定定地看着,不敢亂動,就怕把眼前的人碰碎了,萬一這一切都是假的,萬一他又回到從前,遇到那個恨不得要他命的姑娘,他該如何是好。
“你,你回來了。”葉蓉揉揉眼,睡意朦胧,羞澀地看他,眼角垂落,暈染開淡淡的粉。
未嫁之時,母親和她說過男女間的事,葉蓉聽得羞澀,只半懵半懂。直到此時才知心中的緊張,她兩手心都攥出了汗,扭捏得像個鹌鹑一樣埋頭,就是不敢看他。
顧華庭碰碰她的臉,動作萬分小心,生怕把眼前的人碰化。
“是不是該改口了。”他含笑道。
葉蓉悶着頭,小聲,“夫君。”
圍幔放下,燭影搖曳。
葉蓉忍不了,淚水直流,抽泣着躲到一旁,顧華庭嘆口氣輕聲哄她,“好了,睡吧。”
可真是報應,當初的他不顧一切,現在倒輪到他遭罪,不過人都到了手,來日方長,如是想,心裏越覺得愉悅,忍不住偷親她的側臉。
燈火纏繞,門上貼的一對喜字沒沾牢,随着風聲搖搖晃晃。
直至下半夜風聲過去,顧華庭還沒睡,摟着懷中人,不願阖眼,在她眉心吻了又吻,惹得葉蓉也睡不踏實,他忽道“若是那一世也這樣多好。”
“嗯?”葉蓉聽到耳邊喃喃不斷的話,皺了皺眉,擡眼看他,幾是被吵醒的嬌态。從前在家中可是受寵的姑娘,哪知來這的第一夜就累得半死,睡着也要聽夫君的唠叨,葉蓉越想越覺得虧了,打掉他纏人的手臂,兀自翻了身繼續睡。
顧華庭摸摸鼻子,知道她是嬌養的姑娘,可當真沒想過她從前這麽嬌氣。随即勾唇一笑,展臂摟過她,相擁睡去。
次年,葉蓉産下一子,取名為安兒。
東西院相争,也随着安兒的出生慢慢停下,顧華庭把大半的家産都給了南平王,攜妻子離開徐州。又修書一封,也不知裏面寫了什麽,但是自那之後,南平王再沒南下尋過人。
大魏二十一年,堯王謀反,聽聞東宮來了一位阮姓謀士,助太子李賢平叛,誅殺堯王,輔佐其登基為皇。
天下昌盛,百姓和樂,這才是萬民之福。
只是可憐那位慎兄,不僅被候府的步九小姐纏上,還要為那患了頭疾卻不聽醫囑的人,處處追着他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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