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末初,結束也是起始
末初,結束也是起始
生命就像是一個圓,每一點都是結束,也是起始。
女孩子的話,就叫末初吧。
那是櫻花飄落的季節,只不過,四楓院家族的庭院裏面,從來沒有這種奢靡芬芳的花樹。
在空寂的庭院裏面,小小的孩子仰起頭,看着彎下腰撫摸着自己腦袋的女子,女子清秀的容顏帶着清冽的笑容,紅晶色的眼眸釋放着溫暖的善意。
那是末初第一次見到四楓院一樂,然後有了自己的名字。
在此之前,屬于她的是一組號碼。
自從擁有記憶,便沒有父母的印象,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四楓院家族的公主,沒有一個人告訴過她,每天經歷的只是訓練,在生與死之間掙紮着……
在半個小時前,教官找到自己,把自己領到這裏,聽着面前的女子敘述着她的身世,她沒有絲毫動容,誰知道這一次是不是也是訓練?
那麽,訓練中,她的名字是四楓院末初嗎?
四楓院一樂看着面前的孩子,看到那雙眼眸中是滿滿的戒備,忍不住心疼着嘆息。
牽起了孩子的手,驚訝地看着孩子手掌上面滿布的細碎傷痕,心中突然有抑制不住的怒氣,忘了收斂的氣勢,讓身邊的孩子顫抖着身體,但是倔強地死死咬住了嘴唇,沒有絲毫退縮。
四楓院一樂收斂了自身的氣勢,心疼地把孩子擁進懷裏,感覺着懷裏顫抖着的身體。
小小的骨架,還不到自己腰部的身高,……是她的親人。
心中有了這樣的認知,原本被逼迫着回到四楓院家族的所有不甘煙消雲散,此後,這個孩子,将是她守護的所在,用盡她畢生的力量。
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接近那個孩子,小心翼翼地照顧着,因為那是一只野外放生了很久的小狼,有着多疑的戒備和鋒利的牙齒和爪子……
那麽,是什麽時候,她們成為了真正的親人,看到那個孩子在她面前露出真心的笑容?
那個孩子以驚人的速度成長着,似乎只是轉身的時間,已經是風華絕代的少女了,坐穩了四楓院家主的位子,只是看着那個更加寂寞的背影,忍不住心疼。
四楓院家族,是不适合幸福的所在啊。
少女坐在和室門口,手裏面捧着一杯茶,看着庭院裏面如火的紅楓。
風吹過的時候,紅色的葉子便飄零了,豔紅堆積了一地。
大紅色的和服有一種豔麗的視覺沖擊,往往會掩蓋了人物的存在,但是在少女身上,卻是絕無僅有的陪襯。
少女有着精麗的容顏,白瓷如玉的臉頰,幾縷調皮的發絲垂落下來,随着和風拂過少女的臉頰,修長的脖頸微微低垂着,唇畔的笑容完美的挑不出任何瑕疵。
輕輕把茶杯放在身側的托盤上,少女緩緩站起了身,随着起身的動作,大紅色的和服舒展開來,上面刺繡的是妖嬈的火蓮,大朵大朵地開遍了和服的每一個角落。
四楓院一樂的身影出現在庭院門口。
末初臉上露出了淺淡的笑意,等着四楓院一樂走近,“一樂小姑姑。”
四楓院一樂走上臺階,牽住了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遍,“來,小末,姑姑和你說一件事情。”
“嗯。”
兩個人在門口坐下,末初彎腰,倒了茶,遞到四楓院一樂手裏。
“嗯,親人嗎?”
“是小末媽媽那邊的親人呢,小末要見一見嗎?”
末初微微側了側頭,看着身邊唯一的親人,淡淡地笑着,“也好。”
“我希望小末可以幸福。”四楓院一樂看着她。
“幸福嗎?”末初看着陽光穿透指間,掌心清晰的指紋,臉上泛起漣漪,握緊了五指,“好奢侈的願望——啊——一樂小姑姑。”
當時是怎麽也不會相信,世界上會有她的幸福存在,答應會見所謂的“親人”,完全是因為一樂小姑姑,既然是一樂小姑姑的期望,見見又有何妨?但是真的面對那樣溫暖的一家人,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血緣這樣的牽系?那種對溫暖的渴望,第一次有了按耐不住的趨勢。
聽着一樂小姑姑的安排……末初也做了決定。
四楓院家族……
末初離開的時候,是春天剛過的季節,櫻花開始飄零,四楓院家族裏面的楓樹還沒有變成紅色。
走之前的夜裏,是一個晴朗的夜。
末初坐在屋頂上,仰望着星空,寬大的和服袖子逶迤在瓦片上,平日裏梳得整齊的發髻少了發飾的固定,披散下來,在夜風裏張揚地飛舞。
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後,在屋脊上,迎風站立,夜風吹動着他的衣擺,有一種臨風欲去的灑然。
末初沒有回頭,身體向後仰躺在屋頂上。
來人走過來,腳步聲很輕,有一種踏雪無痕的輕盈,月光下,看到來人俊挺的容顏,眉宇間隐忍內斂的英華傲氣,修長挺拔。看了一眼躺在屋頂上的末初,轉頭看着頭頂的明月,“末初殿,真的要離開四楓院家嗎?”
“出去走走也不錯。”
清冷的唇角勾着完美的笑容,只是看到的人不知道笑容裏面是不是真的愉悅罷了。
“季尚。”末初看着夜空中碎鑽一樣的繁星,“四楓院家族,交給你,我可以放心的吧?”
“啊,末初殿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也是。”
末初笑了笑,坐起了身,站起來,踏着瓦片走到屋檐處,伸展了衣袖,然後如同展翅的大鵬鳥,騰空了身體,輕盈地落在地上,“如此,我便可以放心了——”
四楓院季尚看着隐沒在夜色中的少女,站在屋脊上,許久沒有移動腳步。
離開了四楓院家,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雖然頂着“親戚”的名義,但是養成的習慣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
每每夜中被細碎的聲音驚醒,恍惚還覺得是在那個除了楓紅沒有別的色彩的地方。
不是看不到,他們眼中的擔切憂慮,但是舊的習慣需要時間來改變,新的習慣也需要時間來慢慢養成,譬如:她想學着依賴親人,譬如,她要學着忘掉冷漠,譬如,她想……
生生世世的輪回,我與你相遇了,于千萬年千萬人之中。沒有早一點,也沒有晚一點,就這樣相遇。曾有人說:“生命是一種緣。”緣有很多種,能夠相識相知,是一種令人珍惜令人難忘的緣。但生命中更多的是人潮中擦肩而過……
于是,我相信世間或許真的有奇跡存在,就如同你與我的相遇。
在某個清晨,東京的某條道路上,風風火火的少年從身後面沖過來的時候,帶起的風揚起了她的發,她側身的時候,看到少年酒紅色飛揚的發絲,燦爛的笑容——
千帆過盡,看盡人間醜陋之後,疲憊冷漠的我遇到單純純粹的你,是不是你對我的救贖?生長于陰冷之中,接觸到了溫暖的陽光,從此便不願再失去——
你我之間的緣分,是不是在出生之前,三生石上注定?那麽,我們是用了多少年來修煉和等待,才換來這一世的相遇相愛相知相依相偎?
末初,末初,結束,也是起始……
生命就像是一個圓,每一點都是結束,也是起始。
女孩子的話,就叫末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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