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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廠長和周技術員在門口等了半天，才看到陳康帶着一位面容白皙，目光澄淨的少女過來。

看着眼前過分年輕的蘇翹，廠長首先擰眉道：“老陳，你沒弄錯嗎？這些圖紙真是她畫的？”

蘇翹聲音清亮，不卑不亢：“是我畫的，我是蘇翹。”

那些圖紙廠長剛剛也看了幾眼，越看他越是心驚，沒想到對方對太陽能電池的研究已經深入到了這種程度，別說他了，很可能連周技術員，甚至全國都沒幾個人能達到這種深度的。

在陳康離開的時候他還一直在想，這會是出自哪位前輩，結果現在竟然告訴他是一個小姑娘？

不，這絕不可能！

周技術員就比廠長直接多了，他壓根不管蘇翹的年紀，只要對方能回答出他的問題，那他就沒什麽好懷疑的。

開門見山的就問道：“你為什麽想研究非晶矽太陽能電池，你難道不知道這一技術已經逐漸被替代了嗎？”

太陽能電池是路燈制造的核心，也是最關鍵的部分，所以蘇翹畫出來的圖紙也是關于電池的。

蘇翹點頭：“我知道。”

太陽能電池以是否使用單晶矽作為主要原料分為三種，目前國際上最為推崇的，就是只使用單晶矽的太陽能電池，它在把太陽光轉換成電時，效率是最高的。

而蘇翹畫的這種非晶矽電池，卻因為轉換效率太低，發電量太少，面臨即将被淘汰的境地。

“既然你知道，為什麽還要研制這種不被他人認可的東西？”周技術員步步緊逼的問道。

蘇翹沒有被他的态度吓到，冷靜道：“因為一項科技的發展，最重要的，就是為人民服務。”

這是科技發展的最終目的，也是蘇翹為什麽放棄單晶矽的原因。

單晶矽作為電池的原料時，确實能将轉換效率提高，但它的價格太過昂貴，制作程序也十分複雜，即便到了後世也還無法解決這一問題。

蘇翹想要研發太陽能電池，為的是更好的方便人民的生活，而不是增加負擔。

單晶矽這一技術可能不錯，但絕對不适合現在處處需要發展，資源無比緊缺的祖國。

而非晶矽電池，成本不僅低了不少，加工起來也更加容易。而且嶂山村所處周圍城市，長期多陰雨天氣，這種情況下，非晶矽也能更好的儲蓄太陽能。

花最少的錢，辦最多的事，這是蘇翹一直以來的宗旨。

蘇翹話音剛落，就看到一直嚴肅着臉的周技術員突然笑了，眼裏閃着激動的喜悅，他從來沒有想過，在這種地方，這麽年輕的少女身上，能找到讓他無比贊同的觀點。

他伸出手，鄭重道：“我是周雲江，你好。”

“您好，周教授。”蘇翹也回握住他的手，陳強告訴過她，周雲江是京華大學的教授。

這一幕落在旁人的眼中，則是無比的驚訝。

周雲江是國內頂尖的科學家之一，他很厲害，同時也有傲骨。

除了學業，對任何人都是愛答不理的，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外人如此欣賞，而且兩人還剛認識不超過十分鐘。

但令周雲江興奮的還在後面，蘇翹接着道：“而且我有解決非晶矽電池轉換率低的辦法。”

“你說什麽？！”周雲江和廠長兩人同時驚訝道。

在蘇翹來之前，他們就在争論這一點，國際的用電系統早就發生了轉變，比起傳統的燃料發電，大家追求的是更環保的清潔能源，其中，太陽能就是計劃發展的重中之重。

祖國在這一方面當然也緊随其後，嶂山村位于的南省在不久前已經被劃定成了試驗區，重點研究太陽能的研發，周雲江也是因為這個才來的。

周雲江的主張和蘇翹一樣，要先結合祖國的實際情況再談發展，但廠長卻是剛好相反的，他更想要一步到位，兩人也因此争論不休。

但如果，蘇翹可以解決非晶矽發電量低的話，那所有的問題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啊！

兩人無比熾熱的目光同時看了過來，蘇翹也沒辜負他們的期望，認真的點了點頭：“對，我有。”

蘇翹也沒藏着掖着，直接拿出紙筆，一邊說一邊畫了起來：“經過研究，我覺得非晶矽效率低的原因主要是反應活動性太低，只要能提高它的反應率，就能解決這個問題。”

只要能解決這一問題，那麽非晶矽絕對是最适合用來做太陽能電池的原料。

“那怎麽解決？”周雲江趕緊問道。

“用這個。”蘇翹指了指桌上擺放的一臺收音機。

周雲江不愧是大學教授，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裏面的半導體？”

“沒錯。”蘇翹點頭。

收音機裏面是含有半導體的，名為半晶體，這種物體可以放大或者調解某些反應，但蘇翹真正要用到的，是裏面包含的另一種物質——場晶栓。

這種液體形态的物質，只要能夠分離出來，就能促進非晶矽和光之間的反應，大大提高将太陽光轉為電能的效率。

這是蘇翹前一世，經過多次試驗後得出的結論，但由于這種物質分離比較困難，所以還一直沒有人發現它能作用于太陽能電池上，還是在偶然的一次試劑融合中，蘇翹找到了分離保存的方法。

聽到這裏，周雲江絲毫等不及了，趕緊拿了鑰匙就要帶蘇翹往實驗室去，等到他們離開後，陳強才緩緩回過神來，他看向陳娟：“你這朋友，怎麽會這麽厲害？”

陳娟也無比震驚，她也沒想到蘇翹竟然真的這麽強，不僅會修水壩，就連京城來的大教授都比不過她。

但震驚的同時也無比疑惑，既然蘇翹都這麽厲害了，為什麽還會喜歡陳康的？

他配嗎？

——

分離場晶栓的實驗并不複雜，但所需要的化學試劑要提前配備好，即便蘇翹對這個實驗無比熟悉了，也用了一些時間。

在這段時間裏，周雲江和廠長兩人脖子都伸長了，無比激動又害怕的等待着，直到蘇翹的聲音傳來，他們才趕緊站了起來：“做好了？”

“好了，明天加在電池板上，就能看到效果了。”蘇翹道。

“好！明天正好是個大晴天，我一早就去準備！”周雲江興奮道。

非晶矽的電池板廠裏就有，雖然數量還不多，但用來做實驗肯定足夠了。

但蘇翹卻道：“我看了一下，這些電池板的質量不行。”

非晶矽的制作工序并不複雜，但對精準度的要求很高，氣壓和溫度等都有嚴格的标準。

但現在機器不夠智能，基本上都要依靠于工人自己的判斷，當他們的熟練度不夠時，就會影響電池板的質量，從而降低功率。

這樣用來做實驗肯定是不行的。

蘇翹想了想：“廠長，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和貴廠的生産員交流一下呢？”

廠長一個激靈，趕緊點頭：“當然可以！”

天啊，這蘇知青也太厲害了吧，不僅理論強，實踐更強啊，做個實驗都還能順帶替他培訓工人。

廠長此時才知道，自己剛才的輕視有多麽的幼稚，幸好蘇翹不計較，不然他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因為現在時間不早了，蘇翹還要坐車回村裏，所以這個計劃也只能在明天完成了。

等蘇翹離開的時候，廠長和周雲江一個比一個不舍，兩人眼巴巴望着蘇翹的樣子，生怕她明天不會來了，最後還是陳強看不下去了，說了句“不是還有實驗沒有完成嗎？”才讓兩人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蘇翹一路都被陳娟注視着，無比炙熱的目光讓她想忽視都難。

“你怎麽了？”蘇翹以為陳娟又找她的麻煩，但沒想到陳娟紅着臉，飛快的說了一句：“你，你很厲害！”

雖然她沒說，但剛剛蘇翹在和周雲江等人交流的那一刻，令陳娟覺得，她和蘇翹仿佛不在同一個世界，她想的都是去占一些小便宜，而蘇翹在意的，卻是讓大家過更好的日子。

陳娟知道自己和蘇翹的關系很不好，以為自己說這話會讓蘇翹看不起她，但蘇翹卻只是很坦誠的道謝，笑着說：“你也可以的，只要多學習。”

陳娟不敢相信：“真的嗎？”

“真的。”蘇翹點頭。

在原着中，陳娟也是個悲慘的人，父母重男輕女造就了她不好相處的性格，在之後的高考中也因為被父母哄騙，把學費留給了陳康，沒有抓住機會，很年輕就病死了。

看着有些忐忑的陳娟，蘇翹道：“只要認真學習，一切都有希望。”

她的話很輕，卻像一把種子，随着夜風紮進了陳娟的心裏。

——

回到村裏後，已經日落了，蘇翹先去了辦事處，準備把廠長借給她的工具拿過去時，就發現裏面聚集了很多人。

“蘇翹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人群自動分出一條道來，蘇翹有些疑惑的走進去，發現站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鄧珊和陳康。

鄧珊正拿着一疊紙，張揚的問道：“蘇翹有圖紙就能修水壩，現在我也有了，憑什麽不讓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