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商量個事

齊州不生氣，“怎麽不關我的事？你跟我妹妹一樣。”

唐司司把目光移開，态度堅決，“不想再看見你。”

齊州還是有點死皮賴臉，“真的以後都不想再看見我了？”

“嗯。”唐司司應聲，從石頭凳子上站起來，出操場往教學樓去。

齊州還是跟在她旁邊，“我晚上下了晚自習載你回家？”

唐司司一直走不回頭，“不用，我媽會來接我，你送顧亦可吧。”

跟着唐司司到105班班級所在教學樓，也沒能讓唐司司有所動搖。

齊州唉聲嘆氣晃着腦袋往南面那座教學樓去，心想自己不知道要在唐司司的黑名單裏呆多久。

已經這樣了，那就先管着自己的戀愛吧。

談都談了，人姑娘各方面都挺好的，好端端地再跟人說分手，肯定也不合适。

唐司司跟齊州說的顧慧珊會在晚自習放學後來接她不是借口，是一早來的時候匆匆忙忙中說好的。

晚自習結束後，唐司司背着書包出南大門，顧慧珊就等在門口。

她爬上顧慧珊的車後座，讓她載着帶回家。

走路也就十多分鐘的路程，騎車自然更快，不過幾分鐘就到家了。

顧慧珊在車庫停車的時候才有時間，問唐司司：“什麽矛盾啊？和州州，連上學放學都分開走了？”

唐司司不是個愛打小報告的人，齊州和顧亦可談戀愛的事她不說，所以敷衍顧慧珊，“他有事吧，每天都要晚走一點時間，說是不方便帶我了，要不我以後步上學行好了。”

早上太早晚上太晚，時間都不好，顧慧珊不放心，“媽媽麻煩一點，接送一下就行了，也不耽誤什麽。”

母女倆在車庫停好車關上門出來，前後上樓梯回家。

現在要上晚自習，晚自習上完到家的時間已經不早，不像以前還有很多的時間做點別的，現在基本放下書包就要去洗漱準備睡覺。

高中課業壓力大，也體現在學生的時間被學校基本排滿了，自由時間很少。

第一天上課還不是很累，唐司司到家放下書包，找好睡衣去洗手間洗澡。

她心裏有事，所以有點鬼鬼祟祟的。抱着睡衣進洗手間的時候，藏在睡衣下面的手裏捏着手機。

進洗手間把門反鎖上，不是脫衣服不是開花灑調水溫，而是先拿出手機來，解鎖點進Ｑ.Ｑ。

宋驿沒有騙她，他确實給她發了好友申請。

心跳微微加速，唐司司點上手指通過宋驿的好友申請，然後盯着空白的會話框看了一會。那頭沒有動靜，她深呼吸一口氣，放下手機開花灑洗澡去了。

洗完澡披着吹幹的頭發回房間，顧慧珊已經又給她準備好了熱牛奶。

牛奶放在她的書桌上，顧慧珊來她門外敲門打開她的門，囑咐她：“時間不早了，把牛奶喝掉早點睡覺。”

唐司司點點頭，很聽話地端起杯子送到嘴邊。

唐向文和顧慧珊對自己的女兒一向放心，不會過多地幹涉她的私人空間。

囑咐完之後，顧慧珊給她關上門，便踩着拖鞋回了自己的主卧。

唐司司喝完牛奶後爬去床上，關掉房間的頂燈只留下一盞床頭燈。

她半躺進被子裏，摸起手機解鎖，看到宋驿給她發了條Q.Q消息，只有三個字：早點睡。

雖然只有簡單的三個字，唐司司的每一根神經上還是全部跳動着欣喜愉悅。

她抱着手機打五個字删三個字，沒應宋驿的話，最後還是問了句：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宋驿回過來：唐司司。

不是面對面的說話，唐司司感覺輕松很多，笑着地打字回：你認識我？

宋驿：早就認識。

心底漫開歡喜，濃得要冒起泡泡，唐司司翻個身趴在床上：多早啊？

宋驿：初三。

初三就認識她？她怎麽不知道？

唐司司抿着氣，看着手機上的文字，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還是覺得有點像在做夢，所以她發文字過去問：你真的是宋驿？

對方發過來一條語音信息。

唐司司又有點緊張了，呼吸壓得很輕。

她拽起被子蓋過頭，趴在被窩裏點一下語音把手機放到耳邊，聽到一句：聽得出來嗎？

是宋驿的聲音，蘇得她骨頭都軟了。

唐司司一把把臉埋進枕頭裏，臉蛋上的燙熱被枕頭聚攏起來，異常明晰。

她怕自己的欣喜太過外放會暴露，于是把臉埋在枕頭裏埋了一會後，伸出細白的胳膊出被窩，摸索着到床頭燈的開關邊，關掉燈，立馬又縮回被子裏。

她把自己整個人蓋在被子裏，手機亮起的光照亮她的一對眼睛，烏黑明亮，睫毛根根可見。

她壓着呼吸給宋驿回信息：聽得出來。

宋驿和平時給唐司司的高冷印象沒有太大出入，下面發過來的話依舊簡短：睡覺吧。

唐司司再激動也有理智，當然不打擾他：好的，晚安。

宋驿：晚安。

最後兩個字發出去，宋驿按掉鎖屏鍵，把手機扔在一邊的床頭櫃上。

他不是不想和唐司司說太多話，而是太想說，所以需要克制。

如果放任自己，他怕自己會纏着她一夜都不睡，如果再失控，他可能會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就他和唐司司之間現在的關系狀态，顯然不允許他太随意。

關掉燈，少年的側影沒入黑暗，呼吸裏有淺淺暗湧。

唐司司抱着開心入眠，做了一個飄在棉花糖雲朵裏的美美的夢。

美夢被手機的鬧鈴聲吵醒，随後是顧慧珊拍她房門的聲音，她蹙一下眉從床上翻坐起來，抱着被子醒了會神，起身去洗漱換衣服上學。

上學的日子，每天似乎都是在機械地重複昨一天做過的事情——吃飯上課開小差聊天玩鬧自習做作業。QAQ

傍晚吃完晚飯回教室，夏天的天色還沒有一絲要黑的跡象，只不過暑氣消了一些。

教室裏零零落落坐了幾個人，更多的不是出學校買吃的喝的去了，就是在結伴在操場上散步聊天。

唐司司和禾苗前後進教室坐到座位上，一起舒一口氣，然後同時舉起手裏的AD鈣奶，把吸管含進嘴裏。

甜甜的液體滑過舌尖舌腹，視線裏出現夏季校服的藍褲子，還有微翻的白色衣角，有個男生靠在了唐司司的課桌邊。

她保持着喝AD鈣奶的姿勢擡頭，便看到趙晉博胳膊交叉抱在胸前，正側着臉看她。

唐司司沒松開吸管說話，趙晉博先說了句：“幾歲了還喝哇哈哈？”

唐司司松開了吸管，想着自己和他好像不熟，于是很禮貌地問了句：“有事嗎？”

趙晉博頭再轉一點角度，看了一眼坐在唐司司裏面的禾苗，然後繼續把目光轉回來落在唐司司臉上，“唐司司同學，跟你商量個事呗，晚自習跟我換個座位，行不行？”

聽到趙晉博要換座位，唐司司下意識往教室後排看了一眼，因為他記得趙晉博是和宋驿坐同桌。

宋驿不在，教室最後排中間靠門一點的兩張座位空着。

唐司司不顯露自己的心思，收回目光來繼續看向趙晉博，問他：“為什麽啊？”

趙晉博又看禾苗一眼，仿佛在跟唐司司使眼色，想讓她意會他的意思。怕她不明白，還當着她的面給禾苗扔了張小紙條。

禾苗挺懵的，她和趙晉博同樣沒有過什麽交集。

她看看趙晉博又看看唐司司，然後默默撿起面前的小紙條打開看了一眼，上面寫的是——幫幫忙。

禾苗腦子轉得很快，把小紙條揉掉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她好像有點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唐司司有不窺探別人隐私的自覺，當然不去看趙晉博給禾苗寫了什麽。

但她看出來了，趙晉博好像是對禾苗有意思，這兩人還有點暧昧。她默默地低頭咬上AD鈣奶的吸管，就覺得好奇怪，這新學期剛開學，齊州突然談戀愛了，連禾苗這種腼腆小姑娘都有情況。

這是什麽季節啊，并不是春季啊。

唐司司等禾苗看完小紙條後才看向禾苗，咬着吸管問她：“換嗎？”

禾苗想的是她和宋驿，所以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鏡，樣子有點腼腆，沖唐司司點了點頭。

這就是接受趙晉博和她換座位坐過來的意思了，唐司司轉頭看向趙晉博，“那待會換吧。”

“謝了。”趙晉博直起身子，身上的重量推得唐司司的課桌一晃，滿意地丢下這句話，往教室後面去。

唐司司還回頭看了他一眼，看他走到最後排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她才又湊到禾苗面前，小聲問她：“苗苗小朋友，什麽情況啊？”

禾苗推一下眼鏡，看着唐司司，還是不說話，又搖了搖頭。

問不出來，唐司司就不問了。

教室後牆上挂着圓形大鐘，秒針在劃開的刻度上一格一格地走。

在時針分針都快逼近晚自習開始時間的時候，在外面浪的同學三五成群走進教室，吵嚷得厲害，頭頂有時直接飛過一顆籃球。課桌椅也被撞得七歪八歪，擦過地板發出難聽的噪音。

趙晉博盯着時間，在鈴聲響起之前，抱着晚自習要用的書本習題冊去和唐司司換座位。

唐司司也早把要用的課本資料書習題冊準備在了課桌上，在趙晉博拿着他的東西過來後，她就抱起自己的書和文具袋，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他。

讓掉自己的座位，唐司司快着步子往後面去，在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坐到了趙晉博的座位上。

宋驿坐在旁邊沒擡頭，在女孩子坐下的瞬間，鼻尖上飄過淡淡的茉莉清香，讓他手裏握着的水筆亂了片刻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