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平安夜

看着唐司司這樣, 宋驿直接笑出來。

他伸手上去，把唐司司捂住臉的手拿下來, “你叫她姐姐, 她高興還來不及。”

唐司司還是羞赧, 兩只手任宋驿抓在手心握着, 看着他嘀咕, “你媽也太年輕了。”

宋驿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捏了捏，“是我安排不周到, 以後有空帶你回家, 和我爸媽認識一下。”

高中就要見家長？她目前只是談了個戀愛而已, 唐司司連忙搖頭，“我不要……我不敢……”

宋驿倒也不強求，“等你想見的時候再見。”

唐司司看宋驿一切都胸有成竹很從容淡定的樣子，又想起來剛才他媽媽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想到點什麽，她看着宋驿，眸子定了定, “你媽媽是知道我們在談戀愛嗎？”

“嗯。”宋驿點一下頭, “早就知道，看過照片。”

唐司司想起之前家庭聚餐，顧亦可在飯桌上說的話。

腦子裏開始不自覺地編劇情, 狗血豪門劇情。根據那些豪門狗血劇情，網上還有好多段子。

大致意思都是，希望交個富二代男朋友，富二代媽媽不同意, 拿出五百萬讓離開她兒子，然後自己就可以開開心心輕輕松松擁有五百萬，簡直美滋滋。

唐司司這麽想着的時候，已經被宋驿拉出書房，拉到餐廳廚房中間的吧臺邊坐了下來。

外面的溫度還是稍微有那麽點低的，今天是陰天，涼氣會貼在皮膚上。

宋驿給唐司司倒了一杯熱水，玻璃杯送到她手裏。看她一直在走神，擡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在想什麽？”

唐司司回神，擡手摸摸額頭，默默地喝口水，然後掏出外套口袋裏的手機，把她想到的段子搜出來，手機擺正在宋驿眼前。

宋驿的目光在手機屏幕上掃過去，随便看了兩條——

一、希望有這個瞎了眼的有婚約的富二代看上我，然後他媽不同意決定給我五百萬讓我離開他，我同意之後轉頭又遇到了他未婚妻，又給了我五百萬，讓我離開他，這樣我就有一千萬了，美滋滋。

二、和富二代好上了，她媽甩給我一張支票：“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兒子。”我：“可我們是真愛”。她遲疑了：“怎麽證明？”我：“再加五百萬！”①

掃完了，宋驿看向唐司司，“那你是要我，還是要一千萬？”

唐司司按掉鎖屏鍵把手機放在一邊，低頭喝口熱水，掰着手指數一數，“一千萬……這個我得考慮考慮……”

宋驿盯着她，一副你敢再說下去我就敢把你吃了的樣子，盯得唐司司不敢說了。

本來就是玩的段子，唐司司收起數手指的動作抱住杯子，笑笑地看着他，假裝認真：“那你媽知道你在早戀，沒有反對也沒有說什麽嗎？”

宋驿往唐司司的杯子裏又倒點熱水，“又不是給她找媳婦和她過日子，她說什麽？”

唐司司愣一下，感覺這話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宋驿不再坐着跟她胡扯，看一下手腕上的表起身，對她說：“時間還早，今天下廚做飯給你吃。”

之前都是在外面吃的，唐司司不知道，宋驿居然還會做飯？

她将信将疑，然後看到他把米飯蒸上，又開始在竈臺上切菜片肉腌魚的時候，她信了。

唐司司坐在吧臺邊，一邊默默地喝水一邊看着宋驿做飯，他做飯比顧慧珊做飯更具有觀賞性。

宋驿本來就很帥，現在圍着圍裙的樣子更忍不住讓她臉紅心跳。因為氣質好，所以不管做什麽看起來都幹淨優雅，哪怕是煮飯燒菜這種最具煙火氣的事情。

微微不真實的感覺又在心底發酵，唐司司壓着心跳默默地把一杯水全部喝完。

喝完後放下杯子，她輕着動作從高腳凳上下去，繞過吧臺到廚房裏，突然從後面抱住了宋驿。

宋驿手裏還握着鍋柄，微微回一下頭，問她：“怎麽了？”

唐司司抱着他又沉默一會，臉蛋貼在他後背上蹭了蹭，然後用帶着點任性溫情的語氣開口說：“我想和你結婚。”

宋驿關掉竈下的火回身，腰還被唐司司抱在懷裏。

他低頭看着她，“想做.愛？”

聽到那麽直白的兩個字，唐司司一懵，臉蛋刷地一下紅了。

她不知道為什麽宋驿總能夠很正經或者很紳士地說出一些很羞羞的話，就像他能很優雅地做飯一樣。

但天地良心，她不是這麽想的啊，所以連忙搖頭，“不是……唔……”

宋驿低頭堵住她的嘴，沒讓她把下面的話說出來，親兩下放開，“年齡到了就結。”

入冬到冬至，冬至前後有聖誕節。

平安夜的晚上，學校會在禮堂舉辦一場小型晚會，大概是中秋元旦都有法定假期，所以一年辦一次校園晚會就放在了平安夜。

主要是為了響應政策豐富一下學生的課餘生活，但也根本沒幾個老師真上心這種事。

能上老師上心，除了考試成績還是考試成績。

因為晚會不大重要，所以節目都是從高一高二學生裏來的，高三的學生根本沒有時間和機會再參加這樣的活動，他們現在處于争分奪秒的階段。

然後像唐司司禾苗這一類自甘普通平凡的女生，也不去報名參加，雖然唐司司會彈一手古筝。

不參加也就算了，對于去禮堂看晚會也沒有太多積極性，因為确實也沒啥好看的節目。

應試教育下的高中，說這三年的生活真有多豐富多彩，都是騙人的。

大部分人這三年的青春，回頭去看，都是成堆的作業和挖空心思偷閑偷出來的一點不一樣的課餘生活。

對于沒有假期的節日，唐司司都不是特別敏感，包括聖誕節。

當然有敏感的學生，會給自己喜歡的人送蘋果，也會去辦公室給老師送蘋果。都是悄悄的，不會多張揚。哪怕是給老師送，也是到辦公室放到老師辦公桌上就走。

老師在的話，就說聲老師聖誕快樂。

下午第二節 課下課，唐司司抱着收齊了的課堂作業本，抱去辦公室給陸修。

看到他桌子上擺着五六個紅紅的大蘋果，她還挺不好意思的，一邊把作業本往辦公桌上放，一邊跟陸修說：“陸老師，我忘了今天是平安夜了……”

雖然老師之間會拿學生送的東西和節日祝福攀比，但陸修并不是很在意，因為他每次節日收到的東西都是最多的，辦公室裏的其他老師比不了。

每次這樣，其他老師也都會有感慨，“現在這幫孩子，都看臉，風氣不好。”

陸修笑笑，跟他們開玩笑：“你們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所以此刻，對于他任課的班級的物理課代表沒帶蘋果這事，他沒什麽情緒。反而伸手在辦公桌上拿起一個蘋果，送到唐司司面前，“拿着，聖誕快樂。”

唐司司有點不好意思，“這我不敢要啊，別人送給您的。”

陸修直接把蘋果塞進她手裏，“這麽熟了，還跟我客氣？”

再拖就要上課了，高二的辦公室和教學樓并不在一起。唐司司只好不再客氣，拿着蘋果和陸修說謝謝。

謝謝剛說完，陸修又囑咐她一句：“讓宋驿下節課間來找我一下。”

“好。”唐司司聲音清脆地應下來，拿着蘋果回教室。

回到教室把蘋果直接放在桌面上，一臉高興滿足。

宋驿從外面回來，在她旁邊坐下來，掃一眼她桌子上放的蘋果，“哪來的？”

唐司司看他一眼，心情有點好，“陸老師給我的，說祝我聖誕快樂。對了，他讓你下節課的課間去找他一下，好像是有事找你。”

宋驿悶口氣，直接起身拿起她桌子上的蘋果，踢開腳邊的椅子轉身就出了教室。

唐司司看着他走出教室的背影：“……”

為什麽要把她的蘋果拿走？

不管響起的上課鈴聲，宋驿直接拿着蘋果去到陸修的辦公室。

進去後把蘋果放他桌上，問他：“您找我什麽事？”

本來是叫他下節課課間來的，他們班最後一節課是自習，把他直接留在辦公室也不耽誤什麽，不知道他怎麽現在就來了。不過來都來了，想想宋驿上課不上課也都無所謂，所以陸修就直接跟他說正事，“有個物理競賽題，想找你幫我一起研究一下。”

題目已經打印在了A4紙上，陸修直接拿過來送到宋驿手裏。

宋驿看兩眼，把紙對折起來，“我先拿回去看看，有想法了再來找您。”

“成。”陸修不留他，“那你先回去研究看看。”

看着宋驿拿着競賽題走掉，陸修目光收回來看到那個他放在桌邊的蘋果，還感慨了一下，“這麽有心，還給我送蘋果。”

說着把蘋果拿過來，放到別人給他送的一堆蘋果中間。

擺進去的時候覺得不對了，宋驿根本不是這種人，而且也沒跟他說聖誕快樂。

陸修盯着那蘋果看了好一會，八卦之火在心裏熊熊燃燒，于是回頭問薛明禮，“薛老師，你們班的宋驿是不是有情況啊？”

薛明禮現在整理備課資料，沒多想，随意搭一句，“宋驿能有什麽情況？”

陸修輕松一笑，滿臉八卦的樣子，“還能有什麽情況，談戀愛了呗。”

“又又又胡說八道。”薛明禮擡頭看他一眼，出聲感慨，“你們這些年輕老師啊，也該管管。”

陸修回過頭來忙自己的，自顧笑着，不跟薛明禮就這個問題聊下去。

确實嘛，在辦公室裏八卦自己的學生有沒有談戀愛，有損老師的威嚴。

平安夜這一天，唐司司總共就收到了一個蘋果，還被宋驿給送回給了陸修，她有點郁悶。

連趙晉博都給禾苗送了個蘋果，宋驿也沒給她送。

晚自習下課後，她悶悶地背起書包出教室，等都不等宋驿。

下了一層樓梯的時候被他追上，也不想理他，就這麽悶悶地坐上他的單車回家。

宋驿也沒主動說什麽，載着她快要小區大門外的時候停下車子，兩個人的身影落在路燈灑下來的淺淺光霧裏。

唐司司從車子上跳下去，招呼都不打就走，走兩步突然又轉身回來，憤憤地在宋驿的自行車上踹了一腳，聲音壓得低低的，“讨厭你。”

宋驿忍着笑，伸手抓上她厚外套的領子，一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想造反？”

唐司司瞪着他，氣道：“我今天就收到了一個蘋果，還被你還回去了。”

宋驿抓着她的衣領不松手，“我還沒死呢，就當着我的面收別的男人的東西？”

唐司司愣一下，開口争辯，“陸修是老師啊，再說了，你也沒送我。”

宋驿手上使力，把她往前一拽，直接把她拽趴進自己懷裏，伸手往她厚外套的帽子裏摸進去。摸一會把手拿出來，松開她，拎着個紅布袋子吊在她眼前。

袋子上有個Q版聖誕老人，立體布藝。

唐司司愣一下，有點理虧地擡手接下袋子，松開束口看一下，裏面是一只紅得沒有雜質的蘋果。

她确實理虧了，不過也一下子就高興了，擡起頭來看着宋驿，“你什麽時候放進去的，我怎麽不知道啊？”

宋驿沒回答這個問題，反問了她一句：“不讨厭我了？”

唐司司把蘋果抱在手心裏，有點不好意思地點了一下頭，“嗯，是我小心眼，錯怪你了。”

宋驿可沒打算這麽輕易放過她，看着她問：“表示呢？”

唐司司對于他要的表示是什麽很明白，她也不忸怩猶豫，轉頭左右看看，看路上沒人，往宋驿面前靠近一點，踮起腳尖在他嘴唇上飛快地啄一下，然後放平腳尖對他說一句：“明天見。”

說完轉身就跑了，留給宋驿一抹揉在夜色中的背影。

---------------------

①一二都是網上的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