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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道燈斜斜的灑出幾縷到床尾處,可見度十分有限,只能隐約看到聞謹動來動去的身形。
空調開始發揮功效,熱氣打着滾從出風口漾出,一層一層的還帶着淡淡香味,暖暖的熱乎氣兒籠罩下來,熏的人昏昏欲睡。
虞慎強忍着困意,冷眼看聞謹脫羽絨服毛衣後又把運動鞋甩了,大手大腳的拿衣櫃裏一次性拖鞋換。
不能主動理會這個人,否則會越發來勁,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倒要看看他想作什麽妖。
衣服脫了鞋換了,聞謹才回頭找虞慎:“我洗過澡了。”
“哦。”虞慎用力一拍牆壁,“啪嗒”一聲後,房間所有燈光齊亮,“很晚了,我要休息。”
送客的意味如此明顯,聞謹卻不為所動,掀開被子躺進被窩,還朝虞慎笑:“被窩挺涼的,我幫你暖暖,你去洗澡吧,一會兒就好。”
虞慎有些體寒,又天生怕冷,明市有暖氣沒什麽,在南市生活工作的十來年,冬天都挺難熬,空調制熱效果一般,吹久了還會頭暈,虞慎就鋪電熱毯。
回明市好幾個月,虞慎都快忘了戶外零度室內也是零度取暖全靠一身正氣的滋味了。
聽聞謹提起,他怔了怔:“你怎麽知道?”
他和聞謹見面的次數其實也能數的過來,通常是吃飯、散步、買東西,最後雷打不動的床上運動,有時候在虞慎的住處,有時候去聞謹的房子,但無論哪種,辦完事給虞慎洗幹淨後,聞謹就會離開房間,有客房就去客房,沒有就睡沙發。
兩人膩歪親密,在床上瘋狂契合,結束後留給虞慎的都是單獨一個人的被窩。
最開始虞慎試探着問聞謹,他只親他一口笑着說他睡覺會打呼,怕吵着他。
次數一多,虞慎沒再提起。
當時只是失落,現在他可以篤定的說一句,這麽久以來,兩人并未真正的同床共枕過,說起來着實十分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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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諷刺。
所以他很好奇,聞謹怎麽知道他怕冷?他從沒說過。
聞謹歪了歪頭:“我當然知道啊,你睡覺的習慣我都知道,不過現在這麽晚了,你确定要聊?”
他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親昵中夾着明顯的撒嬌,還拍了拍自己旁邊空下來的位置:“一會我睡這邊,你睡我暖過的位置,就不冷了。”
虞慎沉默着。
空調運行這麽久,暖氣豐盈的萦繞在房間每個角落,虞慎正站在風口處,被熱風糊了一臉又一臉,時間稍久,他覺得有點暈。
困,累,也……煩。
半天等不到回答,聞謹又支起身體看他:“怎麽了?是不是不想動?要不要我幫你洗?”
這句話就摻了幾多暧昧,兩個有過那種關系的男人呆在酒店房間裏,洗澡意味着什麽,虞慎能不清楚麽?
他一向覺得這種事看感覺,雖然只跟聞謹有過,沒有對比的對象,但那時候他的感覺确實很好,可以說如果不是聞謹踩到他的底線,于情于理,于感情于這種事的和諧,他不會那麽果斷的走人。
依依不舍拖拖拉拉只适用于彼此深愛或生活交叉太多無法絕然斷舍離的情侶,聞謹做的事他絕對無法忍受,感情也沒到他樂意為此委屈自己的份上。
不是情侶,生活工作毫不相交,說白了,除去那點擺不上臺面又掰扯不清的關系,他們兩個連一絲羁絆都找不到。
趁還收的住,将放出去的東西都收回來,幹脆利落。
可聞謹的做法讓他看不懂。
先是大半夜跑他家門口送山竹,然後到公司樓下等幾個小時,幾個月不見後,他又在C市的酒店見到了這個人。
但他分明是來見那個名叫齊齊的歌手,有人陪,為什麽又來撩撥他?他自認當時已經說得足夠清楚,态度擺的也足夠明确,聞謹不是傻子,不可能感覺不到。
他打什麽主意呢?為什麽非要找上他?
呼呼的空調風好像又熱了些,吹的人毛孔直豎,虞慎頭昏腦漲的往前走避開出風口。
聞謹雙眼一彎,靠在床頭,眼巴巴的看着虞慎。
虞慎呼出一口氣,将大衣放到床頭的單人小沙發上,淡淡開口:“聞謹,你不覺得這樣很累嗎?”
聞謹眨眨眼:“不累啊,我剛才……”
“我累。”虞慎疲倦的抹了把臉,沒有大聲說話的力氣,“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過了,有些話說開了太難堪。”
他是真的累,眼睛有紅血絲,頭發被空調風吹的淩亂,說每句話都透着濃濃的倦意:“去隔壁吧,我要休息了。”
聞謹不為所動,依然坐在被窩裏,擡頭,由下至上仰視虞慎:“你非要這樣嗎?”
虞慎落座,兩手輕捶大腿:“我哪樣了?”
“你當時說要分開,我以為你需要時間。”聞謹十分認真,看着還有點難過,“你回明市工作,好,沒關系,只要你想通了,我可以去明市找你,住在那也沒關系,可你還是這個樣子。”
虞慎幾乎要被他說懵逼了:“我在南市就說的很清楚了,你……一直以為我在跟你賭氣?”
聞謹抿着薄唇不說話。
一股怒氣洶湧而來,只持續了一瞬又被另一種更為激烈的情緒砸落沉底,這種情緒裏有無奈、失望、難過,更多的還是疲憊。
太他媽累了。
他說了那麽多次要斷要斷,合着聞謹以為他只是鬧脾氣,只要他好心的給時間讓他想通,兩人又能回到以前的相處。
虞慎很想認真問一句,誰給你這樣的錯覺,是你的臉,還是你那不好使的腦子?
他氣的想笑,也真的笑了出來。
聞謹立馬看過來,語氣很深:“你笑什麽?”
虞慎搖頭,只是沒有收回笑意:“既然你執意要問,我也回答你。”
聞謹蹙眉,肩膀下意識朝後靠,有些逃避的樣子。
虞慎不知想起什麽,又拿上脫下不久的大衣:“同時和幾個人周旋的感覺不錯吧?是不是覺得自己像皇帝廣開後宮,想挑誰侍寝就挑誰,爽歪歪?你以為你是體操運動員訓練平衡能力呢?”
聞謹臉色白了白,眼睛霧沉沉的。
虞慎起身把大衣套上,看着像要出門:“我沒有當後妃的瘾,就不陪你玩了。”
玩來玩去,遲早把自己玩進去,萬劫不複。
他轉身就走:“你要在這睡随便你,我去別的房間。”
“虞慎。”
聞謹的聲音追了過來:“我走,這是你的房間。”
聞謹默默換回自己鞋,又撿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全程一言未發,也不看虞慎,看不出心裏在想什麽。
出門時從虞慎跟前走過,他又停了下來。
虞慎揚眉,等着他說話。
聞謹卻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你比我哥說的還要厲害。”
聞謹是獨生子,嘴裏的“哥”通常是指堂哥聞楚,目前在聞家的公司裏做總監,據說能力很出色,這些都是虞慎聽八卦聽來的。
不過,聞楚跟聞謹提這個做什麽?他跟聞楚就打過幾次交道,都是正常的交際,怎麽就看出自己厲害不厲害?
他莫名其妙的在那思考,冷不丁聞謹扔掉衣服,猛地朝他壓了過來。
虞慎:“……”
聞謹力氣極大,一邊一只手扣着他胳膊,膝蓋壓住他雙腿,将他所有能動的肢體鉗制的死死的。
他親的極其霸道,又咬又啃的,像是在發洩什麽。
虞慎推不開他,很快憋的不行,就趁聞謹偏臉換姿勢的空隙張嘴咬了下去,正中嘴角。
聞謹悶哼,卻沒立刻松開,不屈不撓的又勾着人的舌尖吮了兩下才退開。
兩人的呼吸都不太穩,此起彼伏的在房間裏響起,節奏不統一,又會在某些節點處奇妙的融合,聽的人浮想聯翩。
虞慎替他開門:“滾。”
聞謹舔了舔嘴角的血漬,深深看了虞慎一會,這才拎着衣服離開。
虞慎嘴巴麻的像被人抽過,應該腫了。
這個人真的是……
神經病。
/////////////
之後兩天聞謹沒再出現,虞慎跟着宋成風吃喝玩了耍了個痛快,回家後宅了幾天,假期結束後精神抖擻的去上班。
新年第一天不會太忙碌,但春節前公司遇到個經濟糾紛沒解決,當時負責此事的律師放假期間去國外度假出車禍,沒有一個月回不來,律所那邊委任其他人過來,虞慎身為分管副總,跟處理此事的員工一起接待新律師。
在會議室一見面,虞慎忍不住愣了兩秒。
宋成風讓助理跟虞慎的屬下先出去準備資料,這才笑開了:“我就說,咱們有緣,以後一定能常見面。”
C市的相處後兩人熟了不少,說話也自在:“你們律所和公司合作這麽久,我還是第一次在公司見你。”
“那有什麽?以後就能常見面了。”
宋成風今天西裝革履配無框眼鏡,頭發用發膠全部抹到腦後,一派精英氣質,雖然還是那張笑臉,氣質卻大不相同:“你還要請我吃飯呢。”
助理拿着整理好的資料進來,幾個人開始談正事。
花一上午時間談妥又送人離開,正好到午飯時間,虞慎準備下樓吃飯時接到老總讓他過去的電話,立刻趕過去,敲門進去後發現辦公室多出一個人,背對他和老總面對面而坐,正在低頭看什麽東西。
虞慎:“楊總。”
“公司調了一個新的副總過來,分管零售業務,你們先見個面。”
虞慎微笑着走過去:“您好,我是虞慎。”
對方起身,緩緩轉身,在虞慎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伸出右手:“虞總好,聞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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