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嫌貧愛富前女友
嫌貧愛富前女友
校花被打進醫院了?
原本熱鬧的一班瞬間安靜如雞,所有人都愕然地看向教室最左側最後一排,那裏坐着他們的年級第一,七中公認的學神。
蕭晟正在本上記錄的手驀地一抖,黑色簽字筆在白色的紙張上劃出長長一條弧線,力度幾欲穿透紙背。
他霍然起身,座椅被帶倒,砰地砸向地面,往日淡漠的神色不複存在,牙龈緊咬、身形緊繃,俊逸的面容冷得似乎結了冰,一雙黑眸反而越發深沉,透出的戾色濃郁得仿佛要把人撕碎。
他一字一頓,低沉而冰冷,“你、說、什、麽?”
吳鵬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後背汗毛本能地豎起,冷汗覆在上面,凍得他差點打哆嗦。
他感覺他現在就像是獅子口中的食物,即将被吞吃入腹,還是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的那種。
“那個……那個……”他吭吭哧哧,腦子裏一片空白,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
這樣的蕭晟他從未見過,哪怕是當日在籃球場上,他也沒有露出這樣令人駭然的表情。
在這一刻吳鵬才明白那時候孟易川說的話——
“傳言雖然有點誇大,但是你不要真的以為他好相處,他真正生氣的樣子,你絕對不會想見到。”
此時的吳鵬:我不僅看到了,還直面了這種氣場,要死了!!
“發什麽愣啊!”孟易川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神色也是肉眼可見的緊張。
“到底什麽情況,快說清楚!校花被誰打了,為什麽打的,現在又送到哪個醫院了?快說話啊!”
MD,這家夥平時不是活泛的很嗎,怎麽盡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孟易川看了一眼處在暴戾邊緣的蕭晟,恨不能抓着吳鵬的肩膀使勁晃悠,快說,再不說,你蕭哥都快要殺人了!
吳鵬一個激靈,思維和語言終于連接上,噼裏啪啦、如竹筒倒豆子般把他知道的全說了:
“聽說是幾個女生在廁所說校花壞話被她聽見了,校花進去理論,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動起了手,其他學生推開廁所門時,正好見到校花倒在地上,這會先被送去了醫務室……”
“室”字還在空中飄揚,吳鵬只覺面前一陣風刮過,那個讓人膽寒的家夥已經不見了人影。
孟易川指了指他,“你啊你。”
讓他說什麽好,送去醫務室說成了送進醫院,明明知道蕭晟最想知道校花的狀況,偏偏要先說那麽一骨碌話,最後才提到她在哪。
“我看你是幹不成記者這個行業了。”應變能力忒差!
孟易川說完轉身就跑,他也要跟過去看看,防止“護妻心切”的蕭晟真親自去揍了那幾個女生。
孟易川眼裏精光一閃而逝,想報複有的是辦法,沒必要以這麽一種落人口舌的方式。
七中為了吸引更優質的生源,基礎設施修建的很完善,除了教學樓、體育館、實驗樓、圖書館等常規建築外,還有專門的一棟二層小樓作為給學生看點小病小痛的醫務室,甚至配備了一名心理醫生,随時疏導學生的心理。
不過因為各種原因,這裏其實一般很少有人來。
除非是體育課上突然受了傷,像是感冒咳嗽這種,家長和學生更願意去醫院。
但是今天往日安靜的小樓門前卻擠滿了圍觀的學生,都在探頭探腦往裏瞧,時不時還和身邊好友嘀咕幾句。
“聽說校花都被打得不能動了?”
“好像是,那誰說看見校花是被人從廁所背着出來的,這要能動,還需要背嗎?”
“嘶,誰啊,這麽放肆,敢在學校打人?而且打的還是校花,就不怕……”
“噓!”
旁邊人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悄悄往一邊挪,那人正不明所以,就見原本嘈雜的周圍突然靜默下來。
一個修長的身影夾雜着毫不掩飾的冷意和暴怒從他們身旁掠過,直接撞開醫務室的門沖了進去。
“是蕭神!”
蕭晟急切地推開門,眼神往裏一掃,幾乎是瞬間就鎖定了那個人的位置。
她縮在床上,背對着他,小臉朝着另一邊的窗戶,被子遮擋了大半身形,只露出一個黑黝黝的發頂。
他無法看到她的表情,卻能看到她不停起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在哭。
蕭晟的心瞬間沉入谷底,呼吸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捏住,感覺整個人都快要窒息。
她又哭了。
每次都在他面前,而他每次都無能為力。
此時此刻,蕭晟忽然産生了一種濃重的自厭情緒,厭惡他的無能,厭惡他說好了要好好保護她,卻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看她落淚。
他愛她啊,連她的驕縱任性、虛榮自私都愛,又怎能忍受得了她有一絲的不愉快。
蕭晟手掌慢慢攥緊,眼底有什麽在劇烈翻湧。
窗外原本明亮的天空驟然變得陰沉,烏雲層層疊疊、覆蓋而上,黑色取代了白色,暗影代替了光明,一如蕭晟漸漸變化的心。
良久他才終于邁開腿,一步、一步往前,直到站在床邊,定了定神,而後緩緩伸出手、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肩。
“顏顏……”
床上人沒動,但是蕭晟明顯能感覺到觸碰的那塊肌膚有些僵硬,他手指微微一顫,聲音越發輕柔:“顏顏,哪裏疼?”
安靜,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回應,甚至将身體又往被子裏縮了縮。
蕭晟面上痛意更甚,她是不是還在害怕?
那麽驕傲的人竟然被逼得只能一個人躲在被子裏自我療傷,而不是像以前一樣立馬坐起來沖他喋喋不休地抱怨、喊疼,或者直接遷怒于他。
蕭晟心疼的無以複加,再顧不得其他,繞過床沿走到另一邊蹲下,與她面對面。
“顏顏,哪裏疼,你告訴我好不好?你放心,誰欺負了你,我一定十倍百倍的讓她們還回來!”
他的語氣狠厲,并不是在開玩笑或是安撫,他真的打算那麽做,并且不惜代價。
床上人卻不領情,不僅沒回答,而且這回直接将被子蓋過了頭頂,明顯一副拒絕交流的模樣。
蕭晟又急又慌又擔憂,忍不住拉住被角,“顏顏,這樣會悶,你不高興就沖我發脾氣,打我罵我都成,別自己憋着。”
他要往下拉,被子裏的人非不讓,兩人僵持了好一會,終究還是被子裏的人受不了,一下子坐了起來。
“你認錯人了!”
與此同時,一簾之隔的後面突然爆發出一陣響亮的笑聲:“哈哈哈哈……”
蕭晟:……
完蛋,認錯老婆了!
實在不怪蕭晟認錯人,那個女生與夏沁顏個頭差不多,躺在床上又始終捂着被子,連額頭都沒露出來,他是想分辨都沒法分辨。
“那也是你不該,就算是我只露出一根頭發絲,你也應該認出來。”
夏沁顏靠坐在床頭,喝着剛才醫務老師給的牛奶,看向蕭晟的眼裏有不滿,還有仍未褪去的幾絲笑意。
難得見到一貫冷靜自持的他這麽窘迫,剛才她可是費了好大勁才沒有讓他發現後頭還有人。
“是,是我不好。”蕭晟在椅子上坐下,有些無奈,是他太過緊張擔心,這才忽略了觀察周圍。
不過見到她安然無恙的坐在這,還能笑得這麽開心歡暢,他心裏始終提着的那口氣終于放下了一點。
“是哪裏不舒服,為什麽他們都說你被打了?”
夏沁顏面色一僵,仿佛受到了侮辱,“什麽呀,我怎麽可能被打?要打也是我打別人好吧!”
“那為什麽會來醫務室,還是別人送你過來?”
夏沁顏眼神閃了閃,低下頭喝着牛奶,不說話了。
蕭晟盯着她,半響才悶悶地嘆了口氣,“顏顏,你知道我剛才一路跑過來是什麽心情嗎?”
夏沁顏擡眸,蕭晟微微俯身,握住她的手,濃密的睫毛垂下,在臉頰上打下一片陰影,背光而坐的他莫名顯出了幾分孤寂。
“我害怕,很害怕,特別特別害怕。怕你真的出了事,怕……怕我會失去你。”
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回蕩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讓人的心都不由的跟着酸澀難當。
“我從出生起擁有的東西就屈指可數,唯二的兩個,還算聰明的頭腦和唯一的親人,都只能算是老天給我的,但我并不覺得我比別人缺了什麽,直到遇見你。”
因為你嬌生慣養,我才覺得我缺了錢。
因為你脾氣不好容易得罪人,我才覺得我缺了勢和權。
因為想給你最好的生活,讓你一直随心所欲,我才比以前更加努力,更用心的計劃未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你的存在,如果沒有了……
他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顏顏,不要在走近我之後又遠離我,不要在占據我整顆心之後又舍棄我,我……受不了。”
簾子外,肖雯雯和緊随其後趕來的孟易川對視一眼,相顧無言,而後默契地朝門口挪動,步伐放得極輕,就怕驚到簾後的那對小情侶。
等門被輕輕關上,兩人才長長舒了口氣,我靠,又不是生離死別,要不要弄得那麽感動啊,差點都聽哭了。
孟易川揉揉眼,假裝自然地看向一旁的女生。
“你是高一的吧,之前是你送校花……噢不,夏同學過來的嗎?”
“是,不是!”肖雯雯點點頭,又擺擺手,與孟易川大眼瞪小眼之後,倏地撲哧一笑。
“我是高一的,但不是我送校花來的醫務室,我今天……咳咳,有點不舒服,校醫讓我在這裏躺一會,正好我也不想上課,幹脆躲在被子裏玩手機,碰到校花和蕭神純屬意外。”
孟易川了然,“那你也不知道校花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不過聽校醫的意思是扭傷了腳,腰也有點扭到,不嚴重,但最好還是卧床休養一陣子。”
這樣嗎?孟易川摸着下巴思考,連腰都扭到了,到底怎麽弄的?
“……她們說我壞話,我當然不能裝沒聽到,直接踹開了門。”夏沁顏語氣憤憤。
當時場面的确很尴尬,裏面的女生背後說她壞話說得起勁,可真等看到她本人,又都一個個悄咪咪的裝鹌鹑了。
夏沁顏冷笑一聲:“說啊,怎麽不說了,我本人就在這,有什麽問題當面問我不是更好?都多大人了,還搞背後說小話這一套,羞不羞啊!”
或許是她氣勢太強,又或許是別人理虧在先,沒有反應過來,一時還真沒人反駁。
夏沁顏的目光從每個人臉上一一掃過,似乎想記住她們的長相,又似乎根本沒把她們放在眼裏。
“我家什麽情況不勞你們費心,但是我知道一點,即便我家破産了,那我也肯定會過的比你們更好。”
她轉身欲走,卻在經過尤小馨時停了停,神情有些意味深長。
“這就是你非要拉我一起來上廁所的原因?你怎麽知道她們會說我壞話呀,哦,對了,差點忘記了,前天好像見你們一起吃過飯哦。”
尤小馨驀然變色,怎麽也想不到她特意找了個離學校很遠的餐廳吃飯竟然還能被看見。
“顏顏,你誤會了,我……”
夏沁顏卻不再聽她解釋,徑直朝門口走,即便不回頭,她也能想象到那些女生是以一種怎樣的眼神盯着尤小馨。
必然是震驚又憎惡的,震驚她一面與她們交好,一面又故意引着她來撞破。憎惡她雙面派,一邊對她們說些似是而非的話,引導她們誤會,一邊還要在事主面前裝好人。
今天這一出鬧得,那些人丢了大臉,為了辯解,必然會拉尤小馨下水。
正好,她家的事隐在其中,即使再傳出去,大部分人估計也只會以為是尤小馨故意诋毀編的假料。
真有那麽幾個家世背景足以打聽到真相的,也不會特意為了這種事多費口舌。
夏沁顏唇角輕勾,尤小馨對原主的性格摸得很透,知道她此時正是敏感又容易沖動的時候,聽得那番話肯定得沖進去掰扯。
到時她再煽風點火一番,使雙方打起來,将事情徹底鬧大,她家破産的事就會鬧得人盡皆知。
而她則完美隐身,還能兩頭賣好,繼續做個被朋友“欺壓”的善良人。
因為原主根本不知道她和那些人有交往,也不會往她故意引着她過來的方向想。
只能說,原主有時候也挺“單純”。
“那你又是怎麽扭到腰和腳的?”蕭晟眸色微暗,尤小馨嗎?他記住了。
夏沁顏臉頰抽了抽,揪着身上的被子,一下又一下,活似跟被子有仇,紅唇張張合合,聲音卻細如蚊蚋,蕭晟就坐在她旁邊都沒聽清。
“顏顏?”
夏沁顏眼睛一閉,梗着脖子直接喊出聲:“誰知道廁所剛被拖過,地上還有水,我一時沒注意就……丢死人了!!”
試想她剛剛一通有效率的輸出,正高傲的揚着下巴走人,不管是表情、姿态,還是氣度,全都完美無缺,周圍所有人都在目送她離去,突然就摔了個大馬趴,那場面……
簡直不堪回首。
“嗚嗚,讨厭讨厭,為什麽那塊會有水,為什麽我正好踩到!”她把臉埋進被子裏,雙手狠狠捶着兩側,震得床都在抖,“她們現在肯定都在笑話我!”
蕭晟抿唇,想要壓住笑意,可是嘴角仿佛不受控制,不停地上揚再上揚,神色一時間變得非常古怪。
不一會他到底還是沒忍住,清朗的笑聲從唇縫間鑽出,随即便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一發不可收拾。
或許這就是天道好輪回,前不久夏沁顏剛剛在這裏對着蕭晟一通狂笑,現在輪到他了。
“你還笑!”
夏沁顏氣呼呼地擡起頭,掄起枕頭就朝蕭晟身上砸,“都怪你,都是你的錯,你還笑!”
“對不起。”蕭晟抱着枕頭,認錯認的很幹脆,如果不看他眼裏星星點點的笑意,那瞧着确實很誠懇。
“哼。”夏沁顏撇過頭不看他。
“對不起。”蕭晟又說了一遍:“是我不對。”
“你哪不對?”
“讓你不開心了就是我的錯。”
夏沁顏還是不太滿意,蕭晟正待再哄,忽然從樓梯上傳來一聲輕咳,兩人循聲望去,校醫身穿白大褂、一臉無語地站在不遠處。
“有人來接就趕緊回去吧,這裏不是秀恩愛的地方。”
真是的,她一個奔三的單身小阿姨看着這些十七八的青蔥少年少女本就羨慕,沒想到還要承受一波狗糧的暴擊,她招誰惹誰了?
“快走快走吧,別耽誤我下班!”還得去相親呢!
夏沁顏和蕭晟:……
他們直到被趕出醫務室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個醫生似乎、好像有點暴躁?
“竟然比我脾氣還壞。”夏沁顏小聲嘟囔。
蕭晟不由又想笑,好在這次忍住了,實在不敢再招惹某個小作精。
孟易川迎過來,“現在回家嗎?”
“嗯。”蕭晟淡淡點頭,走到夏沁顏跟前蹲下,“我背你回去。”
夏沁顏看了看他,直接往上一趴,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明天我要請假。”
“嗯,也快周末了,要不直接下周再來吧。”蕭晟毫無異義,甚至變本加厲的“助纣為虐”,完全無視了今天才周二的事實。
“那你呢?”
“我跟你一起請,剛好幫你梳理下後面的課程,肯定不會讓你耽誤學習進度。”
蕭·金牌補習教師·晟盡職盡責為她解決後顧之憂。
“能少做兩張卷子嗎?”做題苦手夏沁顏試圖跟老師打商量。
“……可以少做一張。”
蕭晟掃了眼孟易川,黑眸平靜淡漠,透着旁人無法理解的深意,而後背着夏沁顏頭也不回的離開。
一旁還沒走的肖雯雯望着兩人交疊在一起的背影,不禁感嘆:“他們感情真好。”
而且好配,男才女貌,一個清冷一個傲嬌,有種莫名的萌感。
孟易川笑了笑,也跟着離開,不過不是和蕭晟一樣的方向,而是去了教學樓。
還有事情要忙呢。
肖雯雯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聳聳肩,掏出手機給好閨蜜打電話。
“喂,欣欣,你猜我剛才遇到誰了……校花和蕭神啊!真的,我還親耳聽到了蕭神表白,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嗚嗚,那麽帥又那麽深情的男人果然都是別人家的。”
蕭晟直接将夏沁顏背回了家,家裏依舊沒人,夏進一貫是不到深更半夜不着家,白天睡到半下午,然後出去,也不知道每天都在幹什麽。
夏沁顏就算想問,也逮不到人,幹脆不問了,指望這個親爹,她真的可能餓死。
“靠近洗手間那間。”
夏沁顏給他指路,蕭晟打開門,腳步幾不可見的一頓,這還是他第一次進來她的房間,怎麽說呢,有些意料之外又好似也在意料之中。
“怎麽,你不會以為我的房間很邋遢吧?”夏沁顏瞪他。
“沒有。”蕭晟低笑,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床上。
原本他是以為按她嬌氣的性格會很不擅長收拾屋子、打掃房間,看到屋內潔淨整齊時,确實有一瞬的驚訝。
但是轉而他又想起她的要強和某些強迫症,比如在外面吃飯,不管餐具幹不幹淨,都會要求再燙洗一遍、從不吃烤紅薯之類的小吃,只因為嫌棄吃完一手黑灰,他又覺得不太意外了。
“辛苦了。”蕭晟摸了摸夏沁顏的頭,帶着掩飾不住的心疼,“如果放心的話,以後都交給我來。”
夏沁顏一怔,擡眸看他,忽然重新環住了他的脖子,十指在頸後交叉,明顯能感覺到手下的肌膚緊繃了許多。
她輕輕一笑,掌心微一用力,蕭晟跟着往前傾,雙手不由自主撐在她兩側,與她幾乎額頭抵着額頭。
“……顏顏?”蕭晟抿唇,喉嚨些微幹澀。
“蕭晟。”夏沁顏喊他,以一種從未有過的正經語氣,“你還沒說過喜歡我。”
明明那麽喜歡她,默默為她做着所有事,盡他所能的幫助她、護着她,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喜歡,可是偏偏,他本人卻從沒說過這句話。
連行為舉止,最親密的莫過于擁抱和牽手,每次還都事出有因,不是安慰她,就是怕她走丢。
“為什麽呢?”
害羞,性格內斂,不好意思說不出口?還是其實并沒有那麽喜歡?
蕭晟沉默,良久才低低吐出兩個字:“不是。”
“什麽?”
“不是喜歡。”蕭晟擡眸,直視她的雙眼,認真又虔誠,“不止喜歡。”
怎麽可能沒那麽喜歡,分明已經是喜歡到了骨子裏,擱不下、舍不掉,滿心滿眼都是她。
至于不說……
“想等我們再長大點,更怕你不答應。”
不說她裝傻,他任她裝傻,起碼她不排斥他在她身邊,不排斥他現在所做的一切。
可是如果說了,他怕她就跑了。
夏沁顏這下是真的愣住了,他知道?
蕭晟垂下眼睑,知道,怎麽可能不知道,她任性又自私,愛自己永遠勝過愛別人。可能對他有好感,但肯定沒有他那麽喜歡她。
他對她,或許是好用負責任的輔導者,或許是可以給她長面子的追求者,唯獨不是無可取代的愛人。
所以他才那麽執着于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學,他擔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就把他丢下了。
夏沁顏看着他,清透澄澈的雙眸裏漸漸蘊上些許笑意,她将雙手上移,插進他的發間,仿佛是按摩一般輕輕揉搓着。
他的發絲濃密黝黑,卻沒有想象中的柔軟,其實有點硬,還有點紮手。
就像他這個人,外表淡漠清冷,瞧着一舉一動都在規則內行事,實際上只是沒有觸碰到他原則性問題,不在意、無所謂罷了,真正的他心硬如鐵、有仇必報。
但是他又很聰明,知道她吃軟不吃硬,在她面前總是一副溫和無害、任勞任怨的姿态。
還怪可愛的。
夏沁顏在他頭上一陣亂揉,蕭晟一動不動,任她揉搓,直到她玩累了停下。
“你想等我們長到多大?”夏沁顏問。
蕭晟睫毛顫了顫,這話的意思……是她會答應嗎?
“等上了大學……不,明年,等你過了生日。”他的目光隐含期待,“好不好?”
夏沁顏失笑,傻子,這個時候不應該說就現在嗎?還要等到明年。
她湊過去,輕聲呢喃:“好啊,但是我想先收點利息。”
嗯?蕭晟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唇上就襲來了一陣柔軟的觸感,溫熱、甜膩,帶着絲絲縷縷暧昧的氣息。
她的呼吸近在咫尺,那股蜜桃香前所未有的濃郁,有一瞬間,他幾乎産生一種錯覺,好像那就是從他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
蕭晟完全僵在了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只能維持着弓着腰前傾的姿勢,四肢僵硬、無法動彈。
柔軟的主人似乎有些不滿,輕輕咬了咬他的下唇,似是譴責,又似是催促。
蕭晟喉結滾了滾,呼吸漸漸加重,也許男生在這方面真的天生就會,在短暫的失神之後,在紅唇失去耐心從他唇上退開之前,他一把按住了她的後腦勺,單膝跪地,加重了這個原本蜻蜓點水的吻。
狹小但溫馨的房間裏靜谧安寧,只有隐約的或清淺或粗重的呼吸聲,還有偶爾唇舌摩擦之聲,聽得人臉紅心跳。
窗簾被風撩起,如果此時窗外有人,可以清晰地看到,粉色小床前兩個交頸相依的身影,一人獨坐、一人半跪,畫面莫名顯得有幾分唯美。
可惜,當事人沉浸其中,暫且注意不到。
夏沁顏的手從蕭晟頭上慢慢滑落,經過他有些發燙的耳垂,停了停,而後順着耳廓落在性感的喉間。
蕭晟氣息明顯一窒,只覺有股酥麻感猛地從尾椎骨竄了上來,讓他忍不住抖了抖。
唇瓣相貼間似有似無的溢出幾聲輕笑,很突兀地,蕭晟忽然想起初遇她的那一天,在那個漆黑的小巷裏,他仿佛也曾聽到過類似的笑聲。
然而,這個想法剛泛上心頭,就被夏沁顏接下來的動作打散了,再也無法分出任何心神想其他。
柔若無骨的小手從喉結處挪開,攀住了他的肩膀,不過須臾又滑進了背後。
她的指尖細膩光滑,與他炙熱的肌膚一觸,所到之處帶起陣陣電流,蕭晟再也忍不住,喘着氣從她唇上退開,嗓音都變得嘶啞:“顏顏,別亂來。”
他經不起這樣的撩撥。
夏沁顏又想笑了,可是面上還做出一副不快的樣子,“你拒絕我?”
“不是。”蕭晟努力平緩着呼吸,眼尾都有些發紅,“你該知道你對我的吸引力。”
正因為根本無法拒絕,才要在還沒有完全失控前抽離,否則他真怕控制不住傷害到她。
“等再大一點,你現在還太小,不宜過早……過早……”那個詞在他唇間琢磨了又琢磨,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似乎只要提一提,他的心就止不住的砰砰跳,剛剛才壓下去的念頭再次甚嚣塵上,本就沒有褪去的熱度攪得他心神不寧。
蕭晟唰地起身,“我等會再來。”
夏沁顏看着他的背影,愕然了好一會,才猛地撲到床上笑得不能自已。
真的很可愛啊,讓她都有點不忍心……
“想改變計劃了?”金森落在她腳邊,手指微微一點,腳踝處的紅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夏沁顏抱着被子在床上滾了兩圈,只望着他笑也不說話,金森無聲地嘆了口氣。
其實心最硬的,是她吧。
*
夏沁顏在家“休養”了幾天,蕭晟就精心照顧了幾天,衣食住行可謂是無微不至,沒到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地步,也相差無幾了。
直到周一她才再次去了學校,之前的事情經過幾日的發酵,慢慢越滾越大,最後甚至連外校的人都聽說了。
當時不過是樓上樓下的距離,傳到吳鵬耳中時已經演變成“校花被打進醫院”,可想而知,在經過那麽人口口相傳後,事實又會被誇張擴大到多少倍。
據孟易川打聽到的消息,如今外面都在盛傳,七中發生了嚴重的校園霸淩事件,都把一個女生打得退學了!
夏沁顏:……
她只是偷懶幾天沒來學校而已,怎麽就成退學了?
八卦往往就是如此,一傳十、十傳百,永遠不能低估它的傳播速度,更無法預估它會演變成什麽樣。
或許正是因為傳言越來越誇張,多少影響到了七中的聲譽,學校領導決定讓尤小馨和其餘幾人在周一早晨大課間例行升旗儀式後,通過廣播做出檢讨,務必将事實陳述清楚。
“我xx,因為受到尤小馨的挑撥,加之嫉妒心作祟,在背後以不恰當的語言惡意中傷同學,傳播未曾經過确定的謠言……對此,我在這做出深刻檢讨,為對那位同學造成的傷害表示深深的歉意,并且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犯,努力做個誠實善良、正直勇敢的好學生。”
“我xxx,受到尤小馨的欺騙,相信了她的一面之詞……”
夏沁顏站在人群中,聽着廣播裏傳來的道歉聲,感受到周圍或直接或隐晦朝她投來的同情視線,輕輕擡了擡下巴,眼睛不偏不倚直視前方,纖細的背脊始終挺得筆直。
她不需要同情,無論什麽時候她都不會丢下她的驕傲。
蕭晟收回目光,嘴角沁着一絲笑意,別瞧她現在這麽傲氣凜然,一副什麽都不放在眼裏的模樣,實則心裏恐怕早就樂開了花。
說她壞話的人丢了大臉,背後使手段的假朋友幾乎人人唾棄,假如現在沒人,她肯定會狠狠罵上一句:“活該。”
然後得瑟自己真聰明,不僅當場揭露壞人的真面目,而且還讓自家破産的事被定性為謠言,她依然還是那個家世出衆、享受別人羨慕的大小姐。
蕭晟無奈搖頭,明明她身上有很多小缺點,換成其他人,他該是一眼都不會看,可是為什麽到了她這裏,他不但沒有不喜,反而覺得連缺點都是那麽可愛?
只怕她指着他的鼻子罵醜八怪,他都能毫無原則的立馬附和:“嗯對,我是天下第一醜。”
想起那樣的場景,蕭晟忍不住失笑,他真是沒救了。
學校後面的事,夏沁顏再沒關注,對她來說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換了個新同桌,一個上課化妝看漫畫、下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可愛”女生。
至于尤小馨,她被換到了其他位置,因為那幾個說閑話的人統一口徑言明是受了她的蒙蔽,再沒有人敢跟她親近。
最初她也曾試圖來找夏沁顏解釋,楚楚可憐的想求她原諒,可惜夏沁顏連個眼神都欠奉,幾次之後,她終于放棄了僞裝,神色一日比一日陰沉。
後來好似聽說她和薛濤走的很近,還曾有人在大晚上見過他們摟在一起從酒吧出來。
蕭晟得知後特意去找過梁永平,麻煩他幫忙盯着點,擔心這兩人勾搭在一起是要再找夏沁顏的麻煩。
不過直到她參加完聯考、同時通過京大和中傳的初試,準備出發去京市參加複試時,都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一切風平浪靜。
“說了是你多想了,你還不信。”夏沁顏将行李托運,看了一眼登機牌,要在23號登機口,她拉了拉身前的斜挎包,朝蕭晟揮手。
“行啦,我要進去了,你快回去吧,蕭姨還在家裏等着你回去吃飯呢。”
那副巴不得他快走的模樣差點讓蕭晟氣笑了。
“真不用我陪着去嗎?”他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
早在他知道她要去京市時就打算好了要和她一起,連機票時間和酒店住宿都看好了,卻不想她非要一個人去。
“不要不要,他們都自己去,我還要你陪着,像什麽樣子。”夏沁顏推他,“三四天就回來了,很快的,到時候你來接我。”
行吧。
蕭晟摸摸她的頭,“去吧。”
我在這裏等着你凱旋而歸。
“不抱一下嗎?”夏沁顏挑眉。
蕭晟笑,幫她整理了下被圍巾壓住的頭發,還是那兩個字,“去吧。”
不抱還能忍得住,真抱了我怕是再也舍不得放開。
夏沁顏看了看他,轉身往安檢口走,可是沒走出多遠,她又停了下來,回頭望去。
人群來來往往,只有他孑然而立,修長的身形清瘦單薄,莫名透着幾分落寞。
可能是之前在機場外被風吹的,他的發絲有些淩亂,額前幾縷碎發垂落,微微遮擋了他的視線,夏沁顏一時有些看不清他眼裏的神色。
察覺她看過來,蕭晟唇角輕揚,一手插兜,一手又朝她小幅度揮了揮。
夏沁顏在原地站了兩秒,忽然丢下行李朝他跑去。
周圍在這一刻仿佛都寂靜了,蕭晟的眼裏再看不見其他,所有的一切、人或物通通化為虛影,他的視野裏只剩下那一頭飄揚的長發。
一如他此刻飄揚的心。
他緩緩張開雙臂,俊逸的臉上綻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任由那只自由的鳥兒狠狠撞進他的胸膛。
發絲飄落,順從的伏趴在佳人的肩頭,他慢慢将手覆了上去,下巴輕抵,低低的嘆了一聲,似滿足,似遺憾。
怎麽辦,他陷在名為愛情的泥潭裏再也爬不上來了。
可是他卻不知道,陷下去是救贖,還是滅頂之災。
夏沁顏上了飛機,找到位置坐下,這裏是頭等艙,位置寬敞,人還不多,大多都在低頭做着自己的事,對于有人進來頭都不擡。
她取下背包拿出手機,登錄原主的微博賬號,發了張照片,沒有配文,只添加了一個飛機的表情,連圖都沒修直接上傳。
照片裏她靠着窗戶看着外面的機場跑道,露出了小半張側臉,不過都被頭發遮擋住了,只能依稀看到一點白皙的肌膚和濃密纖長仿若羽翼般的睫毛。
這是原主的習慣,虛榮心旺盛的小姑娘,除了在學校裏有意無意的炫富外,社交平臺上同樣沒有放過。
好在大多都是暗戳戳的暗示,比如拍一張書桌的照片,明為抱怨作業太多,實則故意拍到自己戴着新款名貴手鏈的手腕。
再比如哀怨昨晚看漫畫看得太晚,早上起來竟然發現長痘了,所配照片對着化妝鏡,隐約露出身後的公主床和梳妝臺上各種高檔護膚品。
種種行為,不甚枚舉。
一開始沒有多少人關注,直到不久前偶然被一名網友發現,扒出那些物品的價值,轉發出去,這才引起了一場小範圍的轟動。
無數網友慕名而來,瞻仰“現實版白富美的生活”。
夏沁顏深谙“欲揚先抑”的策略,先是置之不理了三四天,等事情發酵的差不多,熱度降低時,才裝作剛上線終于發現了不對,但是仍然沒有公開發表任何言論,而是趕緊将以前的照片删的删,重新編輯的重新編輯,确保再看不到一點“富”的地方。
這樣一來,反而更引起了一些網友的興趣,他們越發肯定這個從字裏行間都表明年紀不大、還在上學的女生就是真實的富家千金,而且還是不想曝光、刻意低調的那種。
那幾天粉絲數蹭蹭的往上漲,每條博文底下都有好幾百的評論,然而夏沁顏依舊什麽表示都沒有。
直到熱度徹底消褪,時間足足過了兩個月後的現在,她才又再次發了微博。
沒想到很快就有了評論。
“沙發。”“第一。”“踩踩。”
等這類明顯是設置了特別關注、連發的什麽都沒看直接評論的留言過後,終于有了幾個提到內容的:
“啊啊啊終于等到你,還以為你被家長收了手機,棄號了呢。”
“小姐姐貼貼,小姐姐這是去哪裏?”
“現在不是應該在上課嗎,逃課啊?”
夏沁顏回複了這一條,“去考試,沒逃課,別瞎說QAQ。”
底下沉寂了一會後,頓時刷出好幾條“哈哈哈”、“感受到了小姐姐迫切的求生欲”、“看來不管是豪門千金還是普通大衆,在學習面前都一樣,不敢不寫作業,更不敢逃課。”
當然還有更聰明的網友敏銳地抓住了重點,“需要坐飛機去外地考試,這個時間段……唔,小姐姐藝考生啊?”
夏沁顏再沒回複,直接鎖屏關機,就在她低頭看手機的時候,入口處又進來一人,一邊打電話一邊尋找座位,語氣帶着兩分敷衍。
“找了找了,真找了,那一片地方我都找人打聽過了,根本沒人在那天晚上見到什麽小仙女!浩子,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在耍我,其實根本沒這個人對不對?”
不知道那頭說了什麽,男聲忽然拔高一個度。
“連相貌、年紀、姓名、家庭住址這些統統不知道,你讓我上哪給你找人去?大變活人也不是這麽個變法啊!”
夏沁顏微微蹙眉,擡起頭,她的斜前方正站着一個一身潮牌、頭發染成亞麻色、長相頗為帥氣的年輕男生,瞧着應該比她大不了一兩歲。
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男生轉頭看來,神色明顯愣了愣,而後清亮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豔,對着話筒匆忙說了幾句話就挂斷了。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吧?”許炀歉意一笑。
夏沁顏冷淡的點了點頭,轉過臉望向窗外,明顯不是想繼續交流的姿态。
許炀摸摸鼻子,得,這還是個高傲美人。
他在過道另一頭坐下,沒再故意搭讪,只不過眼神卻總是不自覺往左側偷瞄。
不一會艙門關閉,飛機慢慢滑出跑道,在驟然升空的失重感之後,飛機進入平緩飛行。
夏沁顏拉下窗戶遮擋,将椅背向後調低,半躺着閉目養神。
從淩市到京市一千多公裏,飛機只需兩小時,夏沁顏淺淺的睡了一覺,醒來就已經在準備降落。
她拉開擋板,外面竟然飄着小雪,可能是剛下,雪花又小,不注意還以為是在下雨。
夏沁顏揚起唇角,眼睛彎了彎,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愉悅,相比之前的傲氣成熟,這會的她莫名顯出了幾分孩子氣。
會因為下雪就高興的冷傲美人。
許炀看着那張精致絕倫的側顏,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這個舉動完全是下意識的,他從小就喜歡漂亮的事物,而且愛好攝影,不知不覺就養成了看到喜歡的就拍下來的習慣。
不過以前基本都是拍景,這還是頭一回因為一個人,急切的想要立馬珍藏這份美麗。
然而他卻忘了,他的手機鈴聲沒關,當一聲清晰的快門聲傳進夏沁顏耳裏時,她幾乎是立刻轉過了頭,臉上的笑意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警惕和不悅。
“你在拍我?”
美人就是美人,連聲音都這麽好聽。
許炀有些恍惚,一時竟沒有及時回答,夏沁顏越發皺眉,飛機此時恰好停穩,客艙燈光被調亮,廣播裏響起空姐甜美的說話聲:
“女士們,先生們,長途旅行大家辛苦了,現在我們已經到達京市國際機場,請您小心開啓行李架提取行李,并整理好所有随身物品準備下飛機。感謝您選乘本次班機……”
夏沁顏起身,拿起小挎包、外套和圍巾就往外走,許炀一怔,等人快要出艙門了才猛地站起來,抓着手機追了過去。
可惜這會大家都在下飛機,前面好幾個人,許炀臉皮薄,不好意思硬擠,等終于下了飛機、坐上接引車,卻再沒找見那道倩影。
他有些悵然若失,分不清此刻心裏的感受,為什麽要拍她,為什麽要追她,追到了又想說什麽?
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好兄弟之前一系列的反常,只因為無意中的驚鴻一瞥,就費盡心機的想要找到那個人。
上飛機前,許炀還在認為他是無理取鬧,可是現在他突然懂了。
哪裏是無理取鬧,分明是一見鐘情罷了。
“喂,浩子,我下飛機了,你在哪?地下停車場……幾區啊,我怎麽沒看到你……哦,看到了。”
許炀收起手機,幾步跑到一輛白色蘭博基尼前,直接拉開副駕駛的門,卻不想上面位置早被占了。
“小炀哥。”萬依菱笑嘻嘻的朝他揮手。
許炀步伐一頓,轉而上了後座,“你怎麽也在?”
“我哥說要去學校取東西,正好我也想提前看一下考場,順便蹭個車。”
“敢情你不是特意來接我的?虧我剛才差點感動的就要哭了。”許炀拍了拍駕駛座,語氣不正經,話裏卻帶着關切:
“不是剛出車禍沒多久嗎,伯父伯母這就放心你再開車了?”
“沒事。”安浩宇調轉車頭,駛出停車場,聞言瞥了眼後視鏡,眼尾一勾,自帶魅惑感的桃花眼熠熠生輝。
“那點傷早好了。”
“哎呦我說,浩子,你能收收你那無處安放的魅力嗎?”許炀故意捂住眼,做出一副被閃瞎的假樣,“別勾引我,我可是心有所屬了。”
“真的?”
這話一出,前面的兩人都朝他看去,萬依菱更是半個身體都向後斜,“誰呀誰呀,我認識嗎?”
“估計不認識,她應該是淩市的。”許炀有些不确定。
“應該?”萬依菱不解,“你也不知道?”
“嗯,飛機上剛認識,還沒來得及問。”
萬依菱注意到他臉上閃過幾許羞赧,不由睜大眼,“小炀哥,剛認識你就對人家心有所屬啦?”
“……感情就是這麽毫無道理可言。”許·情聖·炀如是說。
前排沉默一會,驀地雙雙大笑,許炀氣惱,“笑什麽,浩子你不也是嗎?不然為什麽人都回了京市,還非要我幫你找人?”
安浩宇笑容微斂,轉過頭注意後面的車況。
萬依菱偷眼打量自己這個表哥,花美男般的長相讓他從小到大女生緣一直很好,自上學起就收情書收到手軟。
又因為那雙不笑也勾人的桃花眼和爽朗的性格,很多人都誤以為他是花花公子,可是只有他們這些親近的家人才知道,他啊,其實連初戀都沒談過。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長得沒我好看、也沒我聰明,還特別容易哭,為什麽要喜歡?”
萬依菱想起他小時候那個自戀的樣兒就止不住笑。
那段影像至今都被好好保存着,每年過年親戚們聚在一起,總要翻出來看一遍,安浩宇也從一開始的羞窘、社死到現在的淡定自若。
誰也沒想到,只是九月份跟着室友去了一趟淩市,不僅出了車禍,而且好似還把一顆心丢在了那。
“哥,我覺得姥姥說的對,或許……可能……你真的是……撞鬼了?”
大晚上的、長得特別好看、長發飄飄的女人……要不然就是妖怪。
“虧你還是接受了十幾年教育的人,政/治課都怎麽學的,唯物主義,知道嗎?”
安浩宇翻了個白眼,一提這個話題,他的心情就有些低落。
時間過了這麽久,一點線索都沒有,其實他也有點開始懷疑當初是不是他看錯了。
或者只是太累了眼花造成的錯覺?
安浩宇降下車窗,左臂搭了上去,寒風吹亂了他的發絲,漸漸變大的雪花順着風飄了進來,貼在臉頰上冰冰涼涼。
車裏一時陷入沉寂,萬依菱眼珠子轉了轉,趕忙轉移話題,“小炀哥,到底什麽樣的美女能讓你一見傾心呀,有沒有照片,讓我瞧瞧?”
許炀猶豫了一會,盯着安浩宇的後腦勺看了幾秒,還是掏出手機、按開屏幕,“有一張偷拍的,只能給你們看一眼哦。”
要不是為了好兄弟,他才不會讓其他人看到那張照片。
“這麽神秘?”萬依菱當真來了興致,雙手扶着駕駛座後背,身體側傾,目光灼灼,“快讓我看看。”
許炀挪到座位中間,将手機屏幕向上,點開相冊。
安浩宇握着方向盤,眼神不甚在意的右移,忽然在掃過某個點時,面色驀地一怔,腳下幾乎是本能的踩住了剎車。
刺耳的剎車聲貫穿了整片街道,引得路人紛紛好奇觀望,唯有雪花依然靜靜飄落,潔白無瑕,落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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