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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聶聞星表情巨變，如遭雷擊，甚至往後退了兩步。

她目光像看陌生人似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白芮，嘴唇發抖，眼睛圓睜，滿面的不可置信。

“你……你竟然覺得……那些日子，是折磨？”

她話音沙啞而又顫抖，頭一次露出如此失控的表情，好像一直堅守的事物，終究發現一文不值！

确實一直以來，聶聞星覺得，白芮大概只是有些怨氣，恨自己不解風情，所以性情突變，以後會變回來。

但再怎麽樣，她也沒想到，白芮居然把兩人相依相守度過的四年，說成是折磨！

“我……什麽時候折磨過你？”

她喃喃說着，到了此刻，已經不是在問白芮了，而是在問自己，事情怎會如此？

明明在酒會那一夜，自己已經打算……如今，一切在對方面前全都一無是處？

白芮觀察着聶聞星的神色，自己心裏還有點驚奇，對兩人認知的偏差感到無語。

難道自己一直演技太好，把對方演得心服口服，根本沒法産生一絲一毫的懷疑？深信自己只是在和她玩什麽過家家游戲嗎？

白芮輕哼一聲，決定大發慈悲的告訴對方真相：

“四年前，我接近你只是為了一個任務。如今我任務已經達成，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我要跟你說句實話，這麽多年來，你對我做過的壞事，樁樁件件我都記在心裏，跟你在一塊，我的一切都是演的。”

說到這裏，她好像想起什麽似的，嘴角嘲弄的勾起：

“不過呢，在床上我不太會演，這方面是你唯一讓我不讨厭的地方。”

聶聞星瞪大着眼睛，明明聽到這樣的話，可他怎樣也不願相信，不可能！

那些巧笑溫柔，那些午夜夢回，那些臻首娥眉，那些心有靈犀……怎麽會通通都是假的？怎麽會？

“你讨厭我什麽？我待你不薄……”

“哈！哈！哈！待我不薄？”

白芮像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放下翹起來的腿，直接站起身來，和聶聞星針鋒相對，視線淩厲。

還好兩人身高比較近似，白芮也就比聶聞星低一點點，不用仰頭看她，氣場上也完全不輸。

“這麽多年就給過我一套普通地段的普通房子，這已經是你給的最大的禮物了吧？每個月給我發三千塊錢，讓我像上班一樣伺候你，但是我的每一筆開銷都要經過你的秘書，你這是養情人還是養未成年女兒啊？錢的問題就不說了，就說說自由，自從和你在一塊兒，那個房子就是我的監獄！我知道，我進娛樂圈抛頭露面的你不高興，所以你卡我資源，卡我人脈，規定我每天十點半必須回家，哪怕拍戲也不能去外地，甚至根本不讓我認識其他明星，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不許，還監控我手機，随便删除我的聯系人，你覺得這樣不算折磨嗎？”

白芮每多說一句，聶聞星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她張開嘴，嗓音顫抖着：

“不給你錢是因為，我怕你只是為了我的錢……管你嚴格，是怕你受傷害……外面許多人盯着我，我不敢讓你出意外……”

白芮差點要笑掉大牙了，滿臉寫着嘲諷：

“怕我在外面出意外，就不怕我在家裏出意外了？每次你到家裏，不管你什麽時候想要，不管我是正在吃飯、工作還是洗澡，你随時随地把我拉過來就開始了，你是泰迪成精嗎？這個倒也算了，畢竟這種事屬于兩邊都享受，但是！你老拿頭發勒我，動作粗暴的時候直接把我幹暈，害得我三四天下不了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有一次還直接骨折了，這你就不怕出意外了？虛不虛僞啊！”

聶聞星無法反駁，連連後退着，最後靠在了長桌邊緣。

“我以為……你也會喜歡……”

白芮雙手抱胸，擡頭沖着天上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這人變态，是不是就覺得我也變态？我幹嘛要喜歡你變态的愛好啊？況且你經常就喜怒無常，生氣的時候拍桌子摔碗筷的，我家裏的碗筷就被你摔爛五套了！我該說什麽？感謝你打的是碗筷不是我？讓我一天天生活在擔驚受怕的氛圍裏，莫名其妙就開始暴怒，他覺得我應該對這種生活感恩戴德？你腦子是有毛病嗎？”

一口氣說完我有這些，白芮終于舒服了，心情平靜下來，她坐在沙發上，随手指了指桌子：

“叫你擦個桌子不過分吧，我都沒把你的咖啡潑到地上，把你咖啡杯摔掉，比你強多了。”

聶聞星死死咬着牙關，靠在長桌邊緣，雙手撐着桌面，手背上青筋必露。

她臉頰青白，雙目圓睜，眼裏血絲密布，太陽穴處的青筋突突跳動。

“……”

一陣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氣氛略顯沉凝。但白芮樂得清靜。

她端起咖啡細細抿着，又補充了一句：

“這麽多年了，你從沒問過我在想什麽，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你也從不知道我喜歡喝什麽樣的咖啡。”

她語氣輕柔，平靜的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仿佛毫不在意，可眼底依然劃過一絲落寞。

大概是這份平靜，終于深深的擊中了聶聞星。

她轉頭從桌上拿起紙巾，來到茶幾上默默擦起桌子，沒再對抗。

白芮看着動作笨拙擦桌子的聶聞星，端着咖啡又抿了一口，臉上沒有笑容。

擦完桌子，聶聞星回身坐到長桌後面，繼續辦公。

白芮喝完這杯咖啡，放下杯子，站起身來。

“我出去透透氣。”

聶聞星一下擡起頭來，想說什麽，想了想卻又沒說。

白芮自然接過話頭：

“你放心，我不會跑的，一千米之內，我記着的。”

她又冰冷的笑了笑：

“畢竟我不像你，那麽變态。”

聶聞星點點頭，面色端莊冷靜，繼續低頭看文件了。

白芮從董事長辦公室施施然走出去。

所有員工裝作是在工作，實際上都在偷瞄這個神奇的女人。

她竟然能在聶董事長的辦公室裏，呆了近乎一下午！而且，根據剛才進去倒咖啡的小李的描述，她居然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還揚言要董事長親自給她倒咖啡！

員工聊天群裏消息飛快的刷着：

“妖妃！妥妥的妖妃啊！皇上這下被妖妃迷惑了，江山社稷可怎麽辦啊！我這個月的獎金是不是要泡湯啊！”

“希望陛下心情好一點，不要在妖妃那受了氣，就來拿我們部門開刀吧……我們部門這個月業績是不太行，但下個月就好了嘛，總要有個過程的，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叫我說，你們還不如去跟人白小姐好好搭個話，看看人家現在的地位，要是能搭上這根金大腿，那不就相當于搭上了董事長？”

“妙計！誰手上有好資源的，趕緊上啊！”

“等等，以前這個白芮在咱們公司不算什麽好藝人，手頭資源好像也很差，商務更是基本沒有……現在怎麽飛上枝頭坐鳳凰了，我都不知道她演技如何，擅長什麽角色，想推資源都不知道怎麽推呀！”

“這還不簡單，找找她以前的作品啊！”

白芮人是下了電梯了，關于她的讨論卻持續蔓延，漸漸在整個公司內部傳開。

但畢竟大家都是做娛樂行業的，知道公關問題的嚴重性，于是也沒人敢直接把這事兒捅出去。

只不過，從這次之後，就有許多擅長溜須拍馬的員工，把好資源成堆成堆的往白芮面前送，送不到白芮眼前的，就轉而往胡雪鷗面前送，以期能夠讓白芮替自己在董事長面前美言兩句。

誰都知道枕頭風才是最管用的嘛！升職加薪之路就看這一次了！

此刻還在樓下便利店買巧克力的白芮，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公司紅人，還在用心挑選巧克力的口味。

她以前為了保持身材，只吃黑巧克力，還只在早上來不及吃早餐、又要拍戲的時候應急吃一塊。

今天她直接把每種口味的巧克力都買了一塊，什麽榛仁堅果、牛奶、白草莓……除此之外，她還順便買了許多平時從不吃的糖果。

總之，就是想要放縱。

想要跟聶聞星剛剛徹底攤牌時，那樣放縱的快感。

什麽保持身材，什麽減肥上鏡……通通見鬼去吧！垃圾聶聞星也一樣，見鬼去吧！

白芮走在路上，啃着巧克力，第一次毫無壓力的觀察這個世界，漫無目的往前走着，看看路邊的風景和行人的臉龐，她有種長途跋涉之後，終于得見天日，卻驟然失去了目标的感覺。

自己以後究竟該何去何從？

白芮也不知道，也想不出什麽答案，最後決定暫時按照之前的想法，攢夠錢解約退休。

一千米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很快只是走出這條街，就已經有五百米了。

白芮心裏一直估算着距離，她也知道自己多邁幾步，聶聞星就會在辦公室生不如死。

但是最終，她長嘆一口氣，轉身往回走去。

她真的不是什麽惡魔，也沒有折磨人的愛好，只想把以前聶聞星給自己的那種窒息感，原封不動的還給對方罷了。

并不想要對方的命，大家以後兩不相欠最好。

白芮在聶聞星辦公室裏，待到了下班，又和聶聞星一起吃了豪華晚餐，然後回家睡覺。

睡前，她把聶聞星趕到了次卧，自己把卧室門反鎖，香香甜甜睡了一個飽覺。

接下來兩天就這樣度過了，每天白芮像上班打卡一樣跟着聶聞星，在董事長辦公室裏百無聊賴，看電影打游戲，或者讓助理們給自己送蛋糕送奶茶，自己就鹹魚躺在沙發上，累了困了就進休息室睡覺。

雖然有點無聊，但這種生活總體上還是很快樂的。

第三天，白芮準備拍《美麗密碼》了。

她跟聶聞星說了，對方表示會在綜藝大樓附近找個酒店辦公，白芮輕笑：

“那我要是在拍攝時，被欺負了怎麽辦？”

聶聞星沉默着不回答，半晌後才下定決心：

“你拍攝時，我到觀衆席好了。”

白芮滿意的笑了笑，既然能把聶聞星拿捏在手裏，不榨幹她的利用價值怎麽行。

有書中大反派坐鎮，那個霍鵬應該掀不起什麽風浪來，更別提別的雜魚了。

可惜，總有一些不長眼的人撞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