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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方一煊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這次能接到這部大制作的男一號,已經是制片人高看他一眼的結果,年輕帥氣的男孩十分謙虛,對導演言聽計從。

所以,他聽到導演的話,二話不說立馬回了一句:

“沒問題,導演,我會努力的!”

胖乎乎張導非常滿意,拍了拍方一煊肩膀,随即滿含深意的看白芮。

白芮翻了翻臺本,遲疑的問:

“張導啊……好像臺本上面的第一場戲不是吻戲吧?我看這裏是拍男女主告白……”

白芮一邊說一邊偷偷瞟向聶聞星。

她提出異議,只因為這打亂了自己的計劃,絕不是因為聶聞星!

哪怕現在聶聞星臉上都能掉下冰渣子了,自己也絕不會被吓到!

白芮強迫自己把眼神轉向張導,笑了一下。

張導笑嘻嘻的,看上去特別好說話,可是說出的話卻讓人笑不出來:

“白小姐啊,這個劇本上臨時的場次替換,我作為導演還是有這麽點小權力的,我希望咱們演員多多配合,好不好?有時候我們拍戲呢,是要注意天時地利人和各個方面的……”

白芮眼看這個張導似乎要長篇大論了,連忙舉手,微笑着打斷:

“我知道您可能想要破冰的戲,但是我覺得告白就很好啊。”

張導搓了搓手,笑容愈發溫和:

“白小姐,咱們作為演員,還是要服從劇組安排的呀。”

兩個人有點僵持住了。

白芮心裏有點氣,她不想跟導演鬧僵,但也确實不想一上來就拍吻戲,只是想求得一個折中的結果,這個導演卻完全不肯通融。

看着像個大面團子一樣溫柔,內心裏卻硬的是個石頭!

突然旁邊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服從安排吧。”

白芮:

“……啊?”

她難以置信,轉頭看向聶聞星,只見對方臉色比剛才還要冰冷,眼神只看着方一煊,瞳孔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燒,和冰冷的表情形成了鮮明對比。

就連看上去有些憨憨的方一煊,都感覺到了這股如有實質的視線,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臉頰,暗自嘀咕着什麽,走開了。

張導大喜,拍了拍手說:

“太好了!白小姐,這位是……?”

白芮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她……是我的保镖。”

張導答應一聲,興高采烈安排劇組助理們過來,迅速準備,化完妝就馬上開拍。

白芮其實來的已經有點晚了,錯過了劇組之前的開機儀式,這會兒直接被劇組工作人員塞進化妝間裏,大概沒個幾小時出不來。

定妝照幾周前就拍過了,白芮衣服妝容之類的早都定好了,現在只需要全部搬過來,原樣又給她畫上就行。

她坐在化妝臺前,周圍來來往往都是人,李曉芳出去幫忙安排住宿了,而聶聞星就坐在她身後,卻沒法跟她搭上話。

白芮覺得這件事情,怎麽想怎麽古怪。

聶聞星不是號稱,要跟自己求婚嗎?那她能眼看着自己未來的老婆跟別人拍吻戲?寬容忍讓,從來不會出現在聶聞星的字典裏啊。

白芮眼角餘光,不停的飄向聶聞星,只看得到對方冷若冰霜的臉,和緊緊抱着的雙臂,看得出來她特別不爽。

聶聞星眸色暗沉,靜靜坐在一邊,身上散發着無法忽視的強大氣場,來往出進的人雖然很多,卻沒有一個敢于去和她說話的。

沒注意到,有個楞頭青突然闖了進來。

那是個年輕的男孩,像是實習生,懷裏抱着一大堆頭飾,進門就吆喝:

“快點來個人,把你家的頭飾拿下去!牆角那邊那個,過來拿呀!”

那男孩招呼的人正是聶聞星。

而聶聞星慢吞吞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一動不動,連抱臂的姿勢都沒有變化。

男孩驀地脊背一冷,感覺屋內空調都下降了幾度,忍不住抖了一下,卻還是沒發現問題的症結,再次奇怪的招呼牆角那人:

“快來啊,你不是藝人的助理嗎,順手拿一下!”

“呵呵。”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冷笑。

并不是冰冷的聶聞星,反倒是端坐在化妝臺前的白芮。

“小弟弟,沒看出來嗎,人家沒長手。你湊近點,我自己拿。是那個鳳凰珠釵對吧?”

那男生确實很忙,腦子比較簡單,聽了這話,他看向聶聞星的視線馬上充滿同情。

他小心翼翼捧着一大堆首飾,來給白芮挑選。

白芮一邊腦袋盡量不動,一邊伸手去拿東西,非常小心的拿到了那首飾,緩慢往上提,生怕把上面堆滿的各色物品給弄到地上去。

好不容易東西倒是拿出來了,白芮手一抖,釵子掉到了地上。

這下,她可沒轍了,一個正在化妝的女星,總不能頂着一頭假發妝容去地上撿釵子吧。

那男生手上端着大堆東西,見已經把物品送到了,就趕緊奔赴下一個地方去。

屋裏還就只剩下聶聞星,坐在旁邊臉色冷峻,什麽也不幹,像個人形冰雕。

她也不伸手去拿那個釵子,像沒看見似的。

白芮實在忍不住了,陰陽怪氣的話從嘴裏機關槍一樣噴出來:

“某人,到底在幹什麽啊?出來就要有出來的樣子,敬業一點行不行,大家都是出來讨生活,把氣撒給別人算什麽?”

這話說的意味不明,化妝師和其他人都聽不明白,但聶聞星自然是完美接收到了白芮的意思。

物理一時間沉默了一下,化妝師低頭問白芮:

“有沒有平時習慣用的粉底?”

白芮從一肚子氣的狀态裏抽離,說了一個牌子,趁着化妝師找牌子的功夫,她直接轉頭,盯着聶聞星看。

聶聞星和她,驟然視線相對。

四目相接時,空氣中的火花噼裏啪啦,像有靜電順着視線傳導到四肢百骸,不知是生氣還是痛苦亦或怨恨,兩個人都露出了不舒服的神色。

“我沒氣。”

聶聞星張口說話了。

但這話聽在白芮耳朵裏,簡直就是個屁。

“你就差把生氣兩個字刻在臉上了!忍一忍不行嗎,這裏是我的劇組,你是我的保镖,正常點好嗎,哪有保镖像你這樣的?”

白芮先提高聲音罵了一句,顧及到屋裏還有別人,後面又壓低聲音,軟了下來。

然而聶聞星仿佛完全沒有理解白芮的一片苦心,霍然站起身來:

“行啊。”

她狠狠盯了一眼白芮,步子邁的很大,走到門邊,又半回過頭:

“享受你的吻戲吧。”

然後,聶聞星高挑的背影肌肉緊繃,直接拉開門,走了出去。

關門的“砰”聲,仿佛就正面砸在白芮臉上,她完全都懵了。

誰能想到呢,本質霸總的聶聞星,根本就不适應保镖的角色。

這女人也太行為古怪了……就這樣跑出去,那她今天就算死在外面,也跟自己無關!

白芮也生了一肚子氣,用手輕輕摸摸肚皮,安撫了一下自己,又想起剛才聶聞星說話的表情。

明明平時端莊美貌并且大氣的容顏,在那一刻,竟然顯得猙獰……且可憐。

白芮心裏咯噔一下,很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會覺得聶聞星剛才的表情可憐?

哪裏可憐了?聶聞星那樣的人會露出可憐受傷的表情?

是自己想象力作祟嗎?還是聶聞星去鑽研了演技課程?

所以聶聞星她究竟想幹什麽?

白芮越想越奇怪,心裏原本的氣勁散下去了,擔憂之情浮上心頭。

李曉芳回來後,白芮馬上支使她去聯絡聶聞星,可李曉芳電話打了老半天,對方根本不接。

後來還是李曉芳的cp腦,拿了白芮手機去給對方打。

只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李曉芳眼睛亮了下,沒空去感嘆“我的cp是真的”,小心翼翼的問:

“聶董……請問您現在在哪裏呀?”

“咔”的一聲,對面直接挂斷了。

李曉芳茫然無措,握着手機轉頭看白芮,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白芮臉上正畫好腮紅,她也顧不得了,直接搶過手機,示意化妝師暫停一下,繼續給聶聞星打電話。

這次對方連白芮電話也不接了,白芮打了好幾遍,都是漫長的“嘟——”聲。

“什麽玩意兒!”

白芮又氣又憂,心裏滿腔怒火不知如何發洩,只能站起來像只困獸,在屋裏轉圈圈。

她轉了好幾圈,深呼吸,很長很長的一口氣吐出來。

最後一次,再打不通就不管了,老娘又不是偉大母親,還得看住賭氣逃走的叛逆期女兒嗎。

她拿出手機按鍵重撥。

“嘟——”

冰冷而無機質的聲音,鑽得白芮太陽穴疼,突突跳着,理智仿佛要離家出走。

然而這次,響過三聲之後,電話被接起來了。

白芮心中突然安定,甚至有一絲感動。

那邊傳來熟悉又冰冷的聲音:

“不要再打來了。”

白芮那可憐兮兮的一絲感動,瞬間碎成了渣渣。

她不顧形象,破口大罵,把剛才那些焦灼心情揉成一團暴烈言語,沖電話那邊發射去:

“你他媽給我閉嘴!你跑什麽跑?你今年三歲嗎,還跟這賭氣?自己屁本事沒有光知道生氣是嗎?你有什麽資格生氣,這事不是你自己定下來的嗎,我還不想拍呢,你他媽張口就是服從安排,我以為你多灑脫呢,現在跑哪去了?命不要了嗎?趕緊給我滾回來!”

這氣吞山河、行雲流水、情緒飽滿、情感激烈的一大通話,震撼了在場所有人。

化妝師拿着刷子呆在原地,嘴巴張成o型;李曉芳眼睛都要瞪出眼眶,感覺腿有點發抖。

白芮……以前不是以脾氣好著稱的嗎?這幾個月來雖然變了很多,但李曉芳也從沒見過她這麽兇殘,直接罵人。

這樣的藝人……自己的工作以後得更小心了……李曉芳伸手擦了擦額角滲出的汗。

電話對面,聶聞星似乎也被震住了。

白芮喘着粗氣,等着對方的回答,又開始焦躁。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啪、啪、啪”,很刻意的三下掌聲。

李曉芳和白芮同時回頭,看見門口出現一位身材曼妙的美女,正身着古裝,面帶微笑,真誠的對着白芮鼓掌。

“白小姐,臺詞功底真好。認識一下吧?我是本劇的女二號扮演者,白薔薇。”

白薔薇是藝名,白芮也聽說過這人,以一雙沉靜美目著稱。

白薔薇的眼睛确實很好看,白芮即使在氣頭上,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恰在此時,聶聞星的回答透過電話傳過來,聲音有些失真和疲憊:

“好,我馬上回來。”

聶老板:吃醋不能一次吃一個人的,得吃雙份才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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