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四十四章
雖然所有人都瞞着他們,但雙胞胎還是知道了陳小寶和殷鱗的事情。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回家的哥哥整天愁容滿面,日漸消瘦,雙胞胎也不好受。于是他倆整天從外面鼓搗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送去給陳小寶,希望對方能夠開心起來。
可是陳小寶看着那些自己從未見過的機關玩具,這才知道,原來他的一切快樂和興趣都是以殷鱗在為前提的。
對方不要他了,這些小玩意兒竟也失去了對他的吸引力,和路邊的一顆小石子沒有區別。
但為了不叫雙胞胎覺得難過,陳小寶還是會努力擠出笑臉回應他們,只是連他自己都騙不過的表情,又怎麽可能騙得過機靈的雙胞胎。
兩個少年尋摸東西越發勤快,但都收效甚微,唯一一次陳小寶有反應,還是因為他倆抓回來一只兔子。
而且那反應也說不上好,陳小寶抱着那兔子一會兒,便想起什麽似的,開始掉眼淚。
吓得雙胞胎連忙又把兔子抱走,說道:“小哥別哭,這兔子惹你傷心,今晚就将它炖了吃!”
話音剛落,就見陳小寶眼淚掉得更急,頓時一句話不敢再說,推推搡搡地出門去了。
他倆其實對情況也知道得不是特別清楚,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偷聽到一耳朵。似乎是他們小哥的救命恩人和他們小哥是那種關系,爹娘不讓,還将小哥軟禁在了家裏。
陳珩就是個混不吝,當了先生還這樣呢,兩個小的就更不守規矩了。
甚麽成家立業,甚麽娶妻生子,那都是大人才會在意的事情了,在兩個少年看來,還是眼前的快樂更重要呢!
小哥和他那恩人分開,倒是能娶妻生子了,但是娶妻生子前人就要郁郁而終,那還有個卵用!
兩個人于是商量了一番,第二天和往常一樣,跟父兄一同出門上學。
這時候不跟父兄在一個書院讀書的好處就來了。前腳和陳珩分開,後腳雙胞胎就只有一個進了書院的大門,另一個把包一扔,賊眉鼠眼地回家去了。
Advertisement
這時候回家也不能走正門兒,陳瑜扒着院牆,發現院子裏沒人,便一骨碌滾下來,去找他小哥。
陳小寶這時還蒙着被子睡覺呢,他自發覺殷鱗不要他了,就做什麽都沒力氣,睡覺的時間也越發長了。
陳小寶被陳瑜掀開被子時還瑟縮了一下,問道:“做什麽呀小瑜?”
他又想起來什麽:“不對呀,你不是去上學了嗎?”
陳瑜也不奇怪陳小寶認出自己,他和陳瑾平日裏綁發髻,一個望左,一個望右。平日裏是方便大家辨認,有需要的時候就是方便冒充對方了。
比如現在,發髻望左的陳瑾就在書院點卯,然後推說陳瑜去了茅廁。等下堂課開始,陳瑾就要把他的發髻向右束,然後告訴先生他自己去了茅廁。
扯遠了。
陳瑜見陳小寶精神不振,很是憐愛地摸了摸自己哥哥的頭毛,然後道:“事情我們都知道啦,小哥,你就真這麽打算讓爹娘關着啊?”
陳小寶沒有聽懂,怏怏道:“什麽意思呀?”
陳瑜恨鐵不成鋼道:“你就是太乖啦!爹娘不叫你去找什麽殷公子,你不會自己偷偷去嗎?”
陳小寶聽見殷公子三個字,眼睛便瞪大了一些:“自己去?”
陳瑜點點頭,他還當陳小寶知道殷鱗在什麽地方呢,心想不就是見個面的事兒?于是掀開陳小寶的被子,将對方拉起來:“走,我帶你逃出去!”
陳小寶見狀,也不知自己心中是怎麽想的,便穿上了衣服,跟着陳瑜從屋裏跑了出去。
兩人避開院子裏走動的仆人,一路溜到牆根,陳瑜便蹲下來,說道:“哥,你騎我脖子上,我把你頂上去。”
陳小寶聽了,坐到他肩膀上,又有些不安地問:“是不是太沉啦?”
實際上陳瑜扶着牆起來得很輕松,雙胞胎雖然年紀比陳小寶小,但身體是朝着陳珩那個高大的趨勢發展的,嚴格來說整個陳家只有陳小寶一個瘦不伶仃的小可憐。
陳瑜聞言,便安慰道:“一點也不沉,可比扛陳瑾那頭豬輕松多了!”
豬在書院裏打了個噴嚏,沖着一臉狐疑的先生傻笑。
陳小寶心想,你和陳瑾身形都一模一樣的呀,怎麽能這麽說自己呢……
兩人翻過了院牆,陳瑜便拉着陳小寶跑到了大街上,随後問道:“該往哪邊走?”
陳小寶愣了一下,望着路上穿梭的人群,兩眼茫茫。
是啊,該往哪邊走呢?他該去哪兒找殷鱗呢?是他太沒用嗎?從來未曾想過有一天會被丢下,以至于當對方悄悄離開,他連去哪兒尋找都不知道……
陳小寶看着身邊的建築,努力地在記憶裏尋找蛛絲馬跡。他走了兩步,又走了兩步,終于快速地奔跑了起來。
陳瑜見狀,也連忙跟了上去,就見陳小寶漸漸偏離街道,七拐八彎地進了一個小巷子。
“小哥!”陳瑜忍不住叫道:“你是不是走錯啦,這裏可沒有人家呀?”
但陳小寶已經在巷子裏停了下來。
陳瑜正要上去安慰對方走錯了沒關系,可以繼續找,就見陳小寶擡起頭,看向天空。
“相公!!!”陳小寶大聲叫了起來:“殷鱗!!!殷鱗!!!”
陳瑜張着嘴,望了望陳小寶
,又望了望萬裏無雲的天空。
陳小寶仍舊在不停地喊着,一直喊到聲音嘶啞,才慢慢,慢慢地停了下來。
“別不要我呀,”陳小寶哭着說道,“別不要我呀……”
他蹲下身,哭得越來越傷心,用沙啞的聲音問道:“為什麽不要我了呀……”
陳瑜疑心他若是不管,他小哥的嗓子恐怕就要哭出血來了,戰戰兢兢地湊上前去,問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呀小哥?”
陳小寶淚眼朦胧地擡起頭,看見自己弟弟一臉關心,心中的情緒也發洩不盡,索性便從頭将自己和殷鱗的事情說了一遍。
陳瑜倒沒懷疑他哥有地方在胡扯,連對方是個神仙都接受了,義憤填膺道:“他怎麽能這樣就把你給抛下了!膽小鬼!負心漢!”
陳小寶抽噎着,跟着道:“膽……膽小鬼,負心……呃,負心漢!”
陳瑜見陳小寶哭得脫力,便上前将人攙了起來,說道:“咱們在這兒呆着也無濟于事,先回家吧小哥,都要吃午飯了。那姓殷的不是個神仙麽?回頭我們找幾個法師來做法罵他,興許他聽得見呢?”
陳小寶聽了這話,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還是紅着眼睛,點了點頭。
兄弟倆互相攙扶着,出了巷子,回家去了。
事實上,殷鱗在仙界也過得并不好。
沒了小傻子,他活得也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
但再如何,對他而言,麻木也比疼痛來得更容易接受——他已經麻木了大半人生,早已習慣,而陳小寶教給他的疼痛,卻比死亡更難挨。
殷鱗沒日沒夜地在東鬥宮批閱折子,沒有一刻合眼。
對,就這樣,殷鱗渾渾噩噩地想,別讓我去想他,一百年……還有一百年……
事實證明,他可以不間斷地工作一百年,東鬥宮的事務卻不夠他處理一百年。
或許以前可以,但現下需要仙界維護的秩序越來越少,工作自然也就跟着變少了。
殷鱗被仙官戰戰兢兢地提醒已經可以休息了的時候,人還是恍惚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說道:“休息?”
“是,”仙官小聲道:“請您移駕青龍殿吧。”
殷鱗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就在仙官以為自己犯了對方什麽忌諱,越來越想哭的時候,他慢慢站起身,離開了。
殷鱗并不知道那個仙官見他離開松了多大一口氣。往常他從東鬥宮回青龍殿時,總是急不可待。
因為家裏有人在等。
但現下卻是不必了。
他慢吞吞地走回了青龍殿,進門前又想起什麽,吩咐道:“叫所有侍女離開。”他不想看見那條鯉魚。
他怕自己會疼,會受不了。更怕自己一見到她,想起陳小寶,便再也控制不住跑去下界。眼睜睜看小傻子沒有他也能生活得如何快樂,看對方如何将他忘記,将他從生命裏毫不留情的剔除。
過了一會兒,便有侍衛來報,侍女都已經被驅散了。
殷鱗點了點頭,這才進了青龍殿。他原想随便找個偏殿歇下,但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寢殿門口。
他現在應該轉身離開,殷鱗想,手卻不受控制地推開了大門。寢殿的陳設還和當初一樣,只是屬于陳小寶的氣味已經完全消散了。
殷鱗一眼看見了桌上的花瓶,裏面還插着那束枯枝和那朵栀子。
他還以為它們已經徹底枯萎了,但大約是有人一直在努力照料,它們還都活着。
殷鱗走上前去,發覺它們也只是勉強活着了。那根不知名的樹枝已經幹枯得像一根細柴,而栀子打着蔫兒,葉片掉了許多,整朵花的花瓣都開始變黃。
興許是換水的人不小心,有水滴落在了花瓣上,時間一長,便形成了淚痕一樣斑駁。
殷鱗:“……”
沒由來的,殷鱗突然想見陳小寶。這股欲望來勢洶洶,瞬間擊潰了他刻意維護的麻木的防線。他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意識到自己想見陳小寶,哪怕會心痛,哪怕會死。
比起無趣的活着,死亡和疼痛更加甘美。
只要是他的小傻子給予他的,他寧願去死。
殷鱗一陣風一樣卷出了青龍殿的大門,直奔人間,他想見陳小寶,他想見陳小寶……
他降落在當初和陳小寶一同來到人間時停留的小巷,腦海裏全是自己牽着對方走過街道,看着對方和家人團聚,又轉身離開的畫面。
但當他想邁步出去時,他又猶豫了。
如果看見陳小寶,聽見對方和他說話,他真的能夠只是看着嗎?他不知道,也許他會做出一些讓自己和小傻子都後悔的事情來。
他可以接受一切,卻不能讓一些事情發生在陳小寶身上,他還是應該回去罷……他不會再試圖麻痹自己了,也許就這樣想念陳小寶,也足夠他熬過一百年了。
殷鱗頹喪地垂下頭顱,正欲離開,卻看見牆角掉落了一塊玉佩。
殷鱗愣了一下,他想到了小傻子的玉佩,随即又是一哂,怎麽可能這麽巧……
話雖如此,他還是将那塊玉佩拾了起來,入手溫潤,是塊好玉,也不知是如何被落在這裏的。
他低下頭,看見了旁邊點點的水漬。
那是眼淚,不知為何,殷鱗便這樣知道了。
就在他對着那灘眼淚出神的時候,一個人低頭找什麽東西似的走進了巷子裏。
那人一擡眼看見他,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反應過來,一邊沖了上來,一邊大聲叫道:“你個負心漢!你別跑!”
殷鱗聽見呼喊,以為是誰認錯了人。他皺了皺眉,冷漠地擡頭,正準備将那凡人扇飛,卻冷不丁看見對方長了一張和陳小寶有三分相似的臉,正是陳小寶的雙胞胎弟弟之一,陳瑜!
殷鱗一個愣神兒的工夫,陳瑜已經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氣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你個負心漢,今天就跟我回家分說個清楚!”
怎麽感覺還有三天……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