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三更合一】

【三更合一】

林彤這邊怎麽計劃着且不提,卻說那些拿着油紙袋回去的嬸子嫂子們,才是真真吃了一個大驚。

宋巧是自己一個人過去的,婆婆在家準備晚飯,男人們在屋裏屋外忙活着砍柴堆柴火之類。

聽說過幾天是雨天,可不得好好拾掇拾掇,不然淋濕了柴火,一大家子的吃食可咋整?

“回來了,三妮她們怎麽樣,狀态還成不?”

宋巧他婆婆只得了兩兒兩女,兩個小姑子都已經嫁出去了,剩下的那個小叔子卻才十來歲,再過幾年也是說親的年紀。

因為家裏人不多,她婆婆又是個不難相處的人,宋巧婆媳倆的關系還算不錯。

這次一回來,她便彎腰進了廚房,把手裏的油紙袋放到了桌子上,一邊幫着切晚上要吃的鹹菜,一邊說着閑叨話。

“氣色還是一般,不過精神還成,應當是熬過來了。”

“唉,也算老祖宗保佑,那孩子能活下來是真不容易,老天還是眷顧好人的。”她婆婆嘆息,忍不住感慨。

當時她也去了現場,看見了三妮那一身的血,還有地上那條血路,吓得當場就說不出來話,回去做了好幾天噩夢。

那得有多少血啊,頭都被砸破了,她就沒見過林奶那樣狠心的老奶奶,親孫女啊,怎麽下得去手!

宋巧也點頭,真心實意感嘆:“三妮确實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她忍不住說着今兒個搜出來的那些大團結的八卦。

“你說林奶她們是咋想的,林三每月寄回來那麽多錢、那麽多東西。不就幾個娃呗,還是聽話又懂事的娃,安安穩穩照顧着多好,這日子享福着呢。非要那麽作,把自己作到革委會,落得那麽個下場。”

宋巧翻了個白眼,滿是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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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婆婆斜了她一眼,又塞了根柴火進鍋底,看那火苗蹭蹭蹭冒出來,才語重心長道:“你不懂,人心不足蛇吞象。”

林奶那是多小氣多要面子的人啊,說一不二慣了,都能把自家的婆婆給逼出去分家,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稀奇。

人心是無止盡的,得了許多就想要更多。林三寄回來的東西錢多,卻不是光寄給林奶一個人的。

她可不就得恨着算計着,巴不得把所有的全攏在自個兒懷裏才好。不過這次鬧得這麽大,把三妮傷成那般樣子,還驚動了革委會,也是駭人聽聞了。

宋巧似懂非懂地點頭,又道:“對了,媽,還有一件事。”

她又說了林家房子準備辦集體知青宿舍并單身宿舍的事兒。

“反正一個月就十斤粗糧,分到個人頭上也就一口糊糊的事兒,你看這事咋樣?”

“這倒是好,不過林太姥姥那邊的屋子可是破得很,沒法子住。老林家房子那麽好,還是那林三的錢建起來的,有點不太合适吧。”

宋巧婆婆面色有些猶疑。這對三妮也太不公平了,倒是方便了大隊許多。

“那邊要新翻呢,好像房子還是三妮主動讓出來的。”宋巧把鹹菜疙瘩裝進盆裏,伸頭解釋:“等到那時候還得讓他們去幫幫忙。”

她朝着外面的男人努了努嘴。

“那是肯定的,老大和老四就是有一把力氣。”宋巧婆婆忍不住喜笑顏開,“那可真是太方便了。唉,三妮可真是個好孩子,這是感恩着大隊,在為大隊做貢獻呢!”

老四才十八,能去那邊住單身宿舍,和知青們學點文氣,還能省下自家的空間,可真真不錯。

要知道到現在,十八歲的小夥子還只在他們二老的房間裏睡個小角落隔間呢,憋屈逼仄得很,可那也是實在沒法子。

“對了,你這是什麽?”宋巧婆婆的餘光瞟到了桌子上的油紙袋。

宋巧也看過去,挽起袖子洗了個手,邊拆邊說:“我也不知道,是三妮塞的,每個幫忙的人都有一袋,說是什麽……小禮物?”

她有點不确定,主要當時滿心都是房子的事情,哪能顧得上這個。

油紙袋被她三兩下拆開,露出裏面的東西來,宋巧忍不住驚訝地大叫:“我的天,這……”

這稀罕的東西,哪能收下啊!

油紙袋裏裝着兩塊巴掌大的雞蛋糕,加上兩顆硬水果糖,看來五顏六色的。

宋巧婆婆也見着了那雞蛋糕,看宋巧那一副燙手山芋要送回去的模樣,沒好氣道:

“得了,之前那新衣裳都收下了,這還矯情什麽?再說,這應當是每個幫忙的人都有的一份。三妮做事真是……太妥帖了。”

她停頓了許久,才這麽評價了一句,心中卻是把這情分給記下了。

宋巧抹了一把眼,喉嚨哽哽的說不出話:“我就是,就是……”就是有點感動。

她婆婆起身出了鍋底下,掀開鍋蓋,拿着個大勺攪着糊糊,幽幽嘆道:“你是該感動,以後記得多照顧着點就是。鄉下地頭,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能幫回去的地方多着呢。”

宋巧又抹了把臉,認認真真地點頭:“媽你說得對,我一定記住了。”

宋巧這邊感動得很,其他回去後發現油紙袋裏東西的嬸子們也是不遑多讓。

舍不得點油燈,天黑了便躺在被窩裏說着私話,大都離不開林家去。無一例外的,都是對林彤的印象好了又好,情誼記到了心底。

這妮子啊,待人接事,真是挑不出半點錯漏去,直往人心底最軟的地方戳。

幾天時間轉眼即逝,幾乎是轉身的功夫,很快便是林奶她們下放農場的前一天。

這段時間,林彤也是忙得沒一點時間。按照小本本各家各戶光明正大上門送了東西,又把剩下的準備塞給林奶那邊的規整到一起,還得麻煩老牛叔送一趟。

最重要的是,春耕收尾,這幾天地裏活也不輕松,林彤既要下地,還得逮着空閑就往大隊各處跑。

一雙腿都跑細了不少,累得是精疲力盡,腰酸背疼得一上床就睡了,連開寶箱都都是敷衍随便得很。

求仁得仁,林彤這一随便,寶箱這幾天開出來的東西也随便。

除了【雞毛毽子】【花環手镯】等等沒用的東西,便是【紅殼煮雞蛋*N】【一袋旺旺雪餅】【一包口味超彈的QQ糖】之類,随随便便就用嘴巴解決了。

——嗯,吃光了。

“彤彤姐姐,暄暄哥哥,曦曦姐姐,晚安,願願要先睡了。”

繁星高照,結束了一天的辛苦勞作,回來吃了簡單的玉米粉糊糊晚飯,配着新鮮的小白菜,倒也吃得美滋滋。

林姑奶奶和林太姥姥在準備磨刀霍霍向母雞。

多餘的母雞一直沒來得及殺,剛好今天忙得才告一段落,也該是時候盡快解決掉,不然被發現割了資本主義尾巴,那可就是得不償失。

林彤不敢看殺雞,在幫着燒開水打下手。

但三個小豆丁年紀還小,自然已經快熬不住了,一個個都是睡眼朦胧的,最終是林願先撐不住,實在睜不開眼睛。

“姐,我陪你。曦曦,你和願願一起先去睡吧。”林暄使勁掐了一下自己,讓自己清醒一點,懂事地蹲在鍋竈旁邊陪姐姐說話。

要是她們都走了,姐一個人多孤單啊。

林曦也努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不,我也要陪姐姐,願願先去睡吧。”

林願打了個哈欠,雖然還想說些什麽,但大腦一片混沌雲裏霧裏的,還是應了一聲準備往裏屋床上那裏走。

她們都已經早就洗漱過了。

林彤之前開出來了【家庭裝洗漱用品一套】,雖然只有【牙刷*3,牙膏*1,香皂*1,毛巾*1,洗手液*1.】,但分量都是十分充足。

牙刷她們姐弟三分了,但牙膏、香皂、洗手液之類,卻是和小願願共用的,林太姥姥和林姑奶奶堅持不能糟蹋好東西,林彤也就沒再強迫她們。

小豆丁們倒都是歡歡喜喜地用上,每天都開心地認為自個兒香噴噴的,是個香娃子。

困倦的林願走得跌跌撞撞的,林曦連忙捏了把自己的小臉蛋,清醒點後扶着她送她上床,才又邁着穩穩的小碎步走了過來。

她可是小願願的姐姐,非常會照顧小妹妹!

“暄暄、曦曦,你們也快去睡吧,姐這邊沒事的,太姥姥和姑奶奶也在呢!”林彤忍不住笑,輕聲哄着弟妹。

她知道暄暄和曦曦是心疼她,可她也心疼暄暄和曦曦啊。

只是人還是不能太忘恩負義不懂事,總不能太姥姥和姑奶奶忙,他們全都跑去睡覺了。

雖然那兩位長輩是這麽勸她,但她到底已經十二歲,不是兩歲,總得分擔着點。

“姐!”林暄和林曦一同軟軟綿綿撒嬌。

“好啦,暄暄、曦曦快去睡吧,彤彤也去,這邊我們來就好。”

林梅笑着抓着三只被割了脖子放血的雞進來,林太姥姥也眯着眼端着兩大碗雞血。

這雞血凝固而成的雞晃,可是個有營養的好東西。

“姑奶奶,太姥姥,我不困。”水已經燒開了,林彤利索地裝了一大盆子出來準備燙雞毛,又穩穩地放在了地上。

鍋底下還有些餘燼,還能焐熱些水。林彤又添了些冷水,加上了鍋蓋。

林暄和林曦看了一會,發現姐确實已經和姑奶奶、太姥姥熱熱鬧鬧說在了一起,還安撫地朝她們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這才有些猶豫地對視了一眼,兩人一起回去了睡覺的房間。

他們也是真的很困很困了,而且姐姐在忙,廚房就那麽大,加上他們兩幾乎都轉不開身。

他們幫不上太大忙,自然也明白,絕對不能給姐姐添麻煩。

兩個小豆丁懂事地道別說“再見”,才蹬蹬蹬穩當地走了。

林梅把那母雞屍體放到熱水裏,一邊拔着大毛一邊笑:“彤彤啊,你的弟妹是真的太聽話了,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教的。”

十二歲·林彤:“……”話說,我一直認為,我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那是暄暄和曦曦自己乖得很,不用我教。再說,願願不也聽話着嗎,又文靜又乖巧,不像暄暄曦曦,總是鬧騰。”

林彤抹了把臉,也跟着笑。

給兩個長輩都分別端了小凳子,自己也要了個,坐在盆邊開始拔雞毛。

大雞毛好除,小雞毛卻是麻煩得很,得一根一根仔仔細細地鉗 ,還要除雞脖子上可能存在的淋巴結,清理內髒,髒活多着呢。

林太姥姥也伸手拿了一只雞,利落地動手鉗起來。

三個人在一起,邊聊邊忙,倒也不顯得無趣,特別是林彤本就是個機靈活潑的人,找起話題來那叫一個輕輕松松,說完了願願、暄暄和曦曦,又說起了最近送禮的事情。

“還別說,最近隊員們好像突然熱切了不少,還有不少嫂子們過來搭把手,感覺幹活都輕松了不少。”

林梅從雞肚子裏掏出腸子,又用剪子剪開,髒東西全弄下來放到旁邊的垃圾裏,而後弄了一盆幹淨的冷水清洗。

“你以為人家那是對你好?”林太姥姥眯眼瞧她一眼,把拽出來的淋巴結扔掉,才慢悠悠道,“那是看彤彤的面子。”

林梅到底是嫁出去的媳婦,還在懷孕的時候死了丈夫,在當地被看成不詳,雖說現在不提倡講究這個,但相信的人還是不少,林奶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因此,大隊隊員們雖有些同情,卻大多數時候能避開便避開,生怕沾染了晦氣,影響運氣變倒黴。

但現在不同,隊員們交好的是林彤,承的是林彤的情,而林梅身上挂着的,可是“林彤姑奶奶”的身份,可不就上趕着幫點忙,還點人情麽。

林梅:“……”這就很紮心了。

“太姥姥這話倒是嚴重了,其實不還是因為姑奶奶人好?”林彤鉗着雞毛,插了一句,“不過姑奶奶,你有什麽打算嗎,真準備就這麽一直下地?”

林梅有些疑惑:“啥打算?不下地還能幹嘛?”

林太姥姥的眼底卻是閃過精光,手下動作不停,看了林彤一眼。

林彤平靜地笑,輕松得像是說着玩笑話:“我不是想着,姑奶奶到底是初中畢業,每天下地不是太浪費之前學的知識了?”

認字的隊員們還是蠻少的,能上到初中畢業的,更是寥寥無幾。

“大隊小學早就不差人,而且當時也說了,招的老師主要還是知青。再說,我還得要照顧願願和媽,能在大隊賺點工分都不錯了,那是大隊長他們幫襯着。”

林梅嘆氣。

她是嫁出去的,戶口也轉了出去,花了老大功夫才帶着願願轉了回來。現在不僅能賺工分,不趁手時候大隊還能借點糧周轉,已經是極好的了。

大隊裏也不是只有下地一種活計啊。

有正式編制不容易,一個蘿蔔一個坑,但其他需要文化的工作還是不少,比如說……記分員之類,每天也是滿工分十公分呢,輕松得很,平日不下地也就幫着去寫寫字什麽。

她之前和林芳芳閑聊的時候可是知道,初中畢業的芳芳姐,在大隊裏做記分員只是周轉,還是想往城裏使勁的,即使是個臨時工,也要比地裏刨食強。

不過這個急不來,還得要慢慢籌劃。

林彤掩下了眼底的深思,擡眼又是巧笑倩然,“姑奶奶說得對 ,是我想當然了。對了,這三只雞一起殺了,不是很容易壞掉?”

現在雖然不熱,但也是春天到了,溫度不低。

“沒事,炖半只,剩下的用鹽腌制起來,留着慢慢吃。”林梅解釋。

三個人齊心協力,很快處理好了這三只雞。林梅選了其中一只,把雞腿和雞翅膀都剁了下來,又切了三分之一的雞胸脯,這才将剩下的和另外兩只用鹽腌了。

被切碎的雞肉,放進陶罐裏,加了油、鹽各種佐料,小火慢慢煨着 ,明兒早也就差不多熟透了。

“明天有事不?”

謝家,昏暗的油燈下,謝大隊長坐在桌邊,面色有些嚴肅。

謝明城還是那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怎麽啦,爹,爸!”

這個時候,謝二哥和謝三哥都已經休息了,桌子邊坐着的,只有謝為民、趙英以及趙明誠三人。

一看到小兒子這坐沒坐相,沒個正形的态度,謝為民就覺得火氣從腳底下往上冒,偏偏又沒法真做點什麽。

嘴上教訓吧,這孩子臉皮厚得和城牆似的;真要上手打吧,一是舍不得,二是也打不着這滑溜得像魚似的半大青年,兒子雖然不還手 ,但跑得快啊,追不上!

看謝為民這憋氣把自己差點沒憋個好歹出來的沒用樣子,趙英忍不住心中生出點無力感,沒好氣道:“得了,我來說。”

謝為民:“……”謝大隊長輕哼了一聲別過頭,到底是保住了大隊長的面子。

謝明城看他一眼,又看趙校長一眼,喜滋滋地湊了過去,甜甜蜜蜜喊:“媽,怎麽了,你說。能幫上忙我一定幫,上刀山下火海你一句話的事兒!”

他可是知道,他媽最疼他了,平時手頭上也松,指縫裏露出來的好處那都是夠夠的!

“還是三妮那邊,”趙英嘆了口氣,又撥亮了油燈,“明天就是林老太批-鬥結束準備下放的日子,三妮這幾天收拾了東西,就等着送過去了。”

“你看看人家三妮,再看看你!”聽到這裏,謝為民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指着小兒子,氣得喘粗氣。

要是他小兒子能有人家三妮半點懂事就好了,白白多吃了幾年的飯 ,高個子簡直是白長了!

且不說幹活多利索,人家還孝順體貼着呢,林家那邊的事情請人幫忙是弄得清清楚楚,這兩天還在合計租出去房子的事兒。

東西收拾好了,受了那麽大的委屈也不抱怨一聲,自個兒安排好了一切事情 ,還不忘記稍微幫襯着林奶她們,惦記着血緣情誼。

有擔當,有原則,正是謝為民最欣賞的那種人。

三妮可才十二歲呢!

“哎哎哎,您說的對!三妮是個好姑娘,孝順着呢!”謝明城眨眨眼,連忙搭臺階應和着,眼神中卻閃過一抹狡黠的光。

孝順?

他可是覺着,這林三妮林彤,大白兔奶糖姑娘,不是孝順,而是機智着呢。

之前在田地裏碰着過一次,也只記得那姑娘嬌嬌小小的,生得可愛 ,且一雙眼睛明亮得很 ,就是看着有點木木呆呆的。

現在看來,這哪裏是木木呆呆哦,人家那叫一個深藏不露,整個大隊裏就沒有比這位更聰明的姑娘了,一環套一環,那叫一個滴水不漏。

就說最近的這接連幾件事吧 ,好處沒少得 ,還幾乎得了所有人的支持,就連他這個老古板爸,對她也是贊不絕口。

他甚至懷疑,說不準這舉報的信,就是三妮自個兒寫的,不然怎麽就這麽巧,幹幹淨淨成了最後的大贏家?

這可不是簡簡單單兩個字運氣,能夠解釋得了的。

心中繞了無數個彎 ,謝明城的臉上還是挂着甜甜蜜蜜的笑容,這人嘛,就是難得糊塗,再說他們謝家也确實從中得了不少便宜,何必想得太深?

“所以,爸,媽,你們這是要……”謝明城收了收胡思亂想,笑着看他們。

“最近太忙了,學校和大隊部這邊實在抽不開身,咱們家也就你一個閑人,所以這不是要麻煩你走一趟,幫忙背點東西之類,畢竟人家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啥事都不方便。”

趙英故意瞅小兒子一眼。

謝明城樂呵呵地應了:“哎,絕對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把大白兔奶糖姑娘……哦不,是林三妮林彤,給好好帶回來。”

趙英白了他一眼,有些無奈。

除了年歲,還真不一定是誰照顧誰,人家三妮無論是怎麽看,都比自家這小兒子要靠譜得多,也就是年齡和性別吃虧了點。

“得嘞,那就交給你了。”不過,趙英也知道,自家小兒子雖然平日裏看來沒個正形,總是嬉皮笑臉的,但真遇着什麽事,還是挺值得信賴,知道輕重是非。

她想了想,從兜裏掏出一張大團結并一些碎票子,加上幾張糧票糖票 ,一齊遞給了小兒子:“拿着 ,一起走的時候機靈着點,多照顧照顧。”

謝明城接過了錢票,乖巧地眨眨眼:“媽,您還不知道我嗎,大隊頂頂的機靈人,你兒子多聰明啊,那都是像您,青出于藍!”

“還有一件事別忘了,明天是林三寄錢票回來的日子,你帶三妮順便去一趟郵局,記得帶上大隊證明和戶口本。”謝為民提醒道。

謝明城一口答了:“明白!爸,你就放心吧!”

朦胧的油燈燈光打在他清俊的面容上,更顯五官精致異常,少年黑曜石一般澄澈明亮的黑瞳,英氣中略帶幾分文雅之氣,搭上額頭上一縷調皮的小卷毛,笑起來清清爽爽。

黎明,天色朦胧。

初春的清晨,芳草如雲。北山腳的稻草屋裏,彌漫着淡淡的勾人香味,讓人忍不住自然口水分泌,饞味被勾引。

林彤推開門,到外面的水池邊刷牙洗臉,洗了冷水臉之後,才慢慢清醒過來。

“三妮醒啦。”林梅已經起了,正在剁菜喂雞。

六只雞,殺了三只,還剩下三只,每天剁起食來輕松不少。

“姑奶奶早上好啊!”林彤脆生生應了,也蹲下來搭了把手。

林太姥姥在廚房那邊忙活,早上做的是玉米糊糊,昨晚熬的雞湯也好了。

不一會兒,暄暄和曦曦也不用大人喊,直接牽着手出來洗臉,還每人拿好了自己的牙刷,抹了點牙膏在上面。

“姐姐早上好,姑奶奶早上好!”兄妹倆的聲音都甜甜蜜蜜的,像是春日裏的第一聲鳥啼,悅耳清靈。

林願還小,加上身體不好,本是每天都由林姑奶奶或是林太姥姥幫着洗漱,但自從暄暄和曦曦來了,看年紀相仿的小夥伴都那麽自主,林願也開始學着自己穿衣刷牙起來,倒是成長了不少。

這個時候,她就撅着屁股和小夥伴們蹲在一起,乖乖巧巧按照彤彤姐姐教的方法,用柳枝摻了牙膏刷牙。

“都快點,早飯要好了。”林太姥姥已經占在廚房那邊叫了。

三個小豆丁都自覺地加快了速度,刷完牙用冷水漱了口,又把用具都整整齊齊擺到原來的地方。

“姐,一起!”小豆丁們膩到了林彤身邊,像是三只叽叽喳喳的小鳥雀,仰着頭讨好賣乖。

“走,回去吃好吃的咯,吃完姐就要去公社那邊,給願願也買個漂亮的小牙刷。”林彤拿着把菜刀往回走,笑着摸摸林願的頭發。

林願的眼睛亮晶晶的,下意識在林彤掌心蹭了蹭 ,像是嗷嗷待哺的小幼崽,快樂地舒展着羽毛。

林曦立馬吃醋地擠過來,嘴巴噘得都能挂起瓢,“小願願,這是我的姐姐 !”

雖然願願是她曦曦承認的妹妹,但她心中,姐姐才是最重要的人,任何人都不能越過她在姐姐心中的地位  ,願願妹妹也不行!

林曦努力擠過來,把頭往林彤的手心裏蹭,眼睛裏面像是盛着星星,仰着頭看她:“姐 ,你摸我的頭,我的頭發軟,我更可愛還會撒嬌!姐~”

林曦的小奶音軟軟糯糯的,像是含着棉花糖。

林彤:“……”

她忍不住笑,順願又伸手摸了摸小曦曦的頭發,似模似樣地感受了一會,才點頭評價:“嗯,曦曦的頭發很軟,很好摸。”

林願眨眨眼,看看彤彤姐姐,又看看曦曦姐姐,像是反應過來似的,連忙也把頭湊了過去,嫩嫩地道:“曦曦姐姐,願願的頭也給姐姐摸。”

林曦:“……”

林彤:“……”

嗯,很有小妹妹的風範呢!林彤努力忍住了噴薄欲出的笑意,差點笑彎了腰。

小哥哥林暄一臉嚴肅地看着傻乎乎的妹妹們,故意哼了一聲,傲嬌道:“真幼稚!”

然而雖然話這麽說,但小哥哥的眼神卻總是忍不住往林彤的手心那裏瞟,顯然是又顧及自己的面子,又想要得到姐姐愛的蹭蹭,心裏矛盾着呢。

林彤撲哧一聲笑出來,又使勁揉了揉小暄暄的頭發,揉亂成了一團麻,才滿意地收了手。

嗯,手感不錯。

林暄也開心地翹起了唇角,心裏美滋滋的。

每天都要來上一次的争寵行為,林梅已然見怪不怪,但仍是次次都要感慨一句:“彤彤,你是真的讨小朋友喜歡。”

她是願願的媽 ,可願願在她面前,還真沒有在林彤面前來得自在,也更活潑好動,像一個普通的孩子那樣,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

林彤抿着唇笑,像是初綻的海棠,美得讓人目眩神迷。

三個小豆丁又你擠我我擠你走到林彤一側去了,林梅加快腳步站到林彤又一側:“彤彤,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願願還小,用柳樹枝就成,不必花那個冤枉錢。”

她可是知道,供銷社的牙膏牙刷都一點兒不便宜,哪能讓林彤花這個錢?

“沒事的,姑奶奶,算是我送給願願的禮物就是,畢竟願願還喊我一聲姐呢!”三個小豆丁生活在一起,總不好東西弄個兩樣,否則相處起來總會不自在。

林彤正說着,一行人便到了廚房,她下意識吸了吸鼻子,吸溜了一下。

真的,好香啊!農家地道的老母雞湯,果然名副其實,不得了!不得了啊!

濃郁的香味從陶罐那邊往外鑽,絲絲縷縷的熱氣摻着誘人的雞肉香味,很快盈滿了整個廚房,小火還有些餘燼,正在散發着最後的溫度。

“彤彤今天上午要往公社那邊去,中午應當是不回來吃,所以咱們早上就先舀點雞湯吃點雞肉,剩下的留着晚上再吃。”林太姥姥吩咐林梅,分別把門縫窗戶之類都好好塞上。

雖然這邊地處偏遠,很少有人來,但小心些總沒有什麽壞事。

等全都塞嚴實了,确保一點味道都出不去,林太姥姥這才揭了陶瓷罐蓋子,下一秒,濃郁的香味席卷而來,幾乎是剎那間萦繞在鼻翼之間,勾着人流口水。

母雞是林彤拿過來的,林太姥姥的手頓了頓,拿了幾副碗筷來,把兩個雞腿分別夾給了林暄和林曦,又放了兩個雞翅進林彤碗裏,給林願夾了一塊雞胸肉,又都加了大半碗雞湯。

“吃吧。”林太姥姥把陶瓷罐蓋上了蓋子,帶着溫和的笑意 ,“鍋裏還有糊糊,不夠就去添,早上得吃飽了。”

“太姥姥!這老母雞湯 ,就是新鮮的時候喝着最鮮美!”

林彤笑嘻嘻的,将自己碗裏的雞翅分了一半給林願,又從林太姥姥手裏搶過了那兩副碗筷 ,分別加了兩塊雞胸肉和大半碗雞湯,強行塞了回去。

“咱們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的,都嘗點雞湯味道才好。”

林梅為難道:“彤彤……”

“姑奶奶,喝點吧,這樣以後我都不好意思和你們一起搭夥吃飯了。”林彤故意翹着嘴,做出不開心的樣子。

“吃吧。”林太姥姥看她一眼,這才對林梅開口說,率先端起了碗。

三個小豆丁也一臉期待地抿了一小口雞湯,都開心地彎了彎眉眼,快樂地幾乎要跳起來。

“好好喝啊!”

“好鮮好鮮!”

“曦曦超級喜歡!”

三個小豆丁的臉上都甜甜蜜蜜的,像是吃到了什麽天珍海味般,滿是濃濃的享受。

炖了一晚上的老母雞湯 ,完完全全地入了味,雞翅肉極嫩 ,入口即化,唇齒之間都彌漫着老母雞特有的那種濃郁香味。黃金般色澤的雞湯盛在碗裏,像是一塊金黃色的寶石,澄澈微微透明,嘗上一小口,簡直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僅有享受。

林彤眉眼舒展,由內而外地感受着漸漸散開來的愉悅之情。

她的眼睛微阖,忽的看見陶瓷罐上面冒出來的東西時,笑得更開心了。

嗯,老母雞湯出産的青銅寶箱,今天怕是要來個開門紅啊。叮咚,你的小紅手林彤已上線!

林彤盡情地回味着唇齒之間的雞肉香味 ,像是不經意間,伸手往前撈了一把。

【是否拾取寶箱?】

[是!]

【寶箱已開啓,恭喜你獲得……】

林彤咬了一口雞翅肉,坐直了身體。

【恭喜你獲得有生命的老母雞*3。】

林彤:“???”

林彤:“!!!”

吸溜吸溜,活雞開死雞,老母雞湯開活雞?這金手指有點個性啊!

“對了,太姥姥,我承了王老太一份人情,準備送點雞湯過去,你看成不?”林彤喝完了自己的那碗雞湯 ,擡眼看了眼林太姥姥。

林太姥姥沒問究竟是啥事承了人情,而是主動舀了一大碗雞湯并一塊雞胸肉,示意她端過去:“小心點,別撒了。”

每一滴可都珍貴着呢。

林彤接了那雞湯送到了不遠處的王老太那裏,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

王老太這邊的房子背陰,即使是大早上,看來也是黑黢黢的,總是泛着令人不舒服的涼意。王老太這時候也正在吃早飯,兩塊林彤之前送的雞蛋糕,加上一碗碧綠色的野菜糊糊。

林彤把雞湯放到了桌子上:“王老太 ,我家那邊炖了母雞,特意送點給您嘗嘗味道。”

她停頓了一下,才接着小聲道了一句:“謝謝。”

王老太擡頭看她一眼 ,眼神有些混濁:“放下吧。”

說完,她又拿了個缺了角掉了好幾塊瓷的大碗出來,将雞湯倒了進去,“謝了,回吧。”

她的态度有點過于冷漠,甚至有些陰恻恻的,但林彤并未因此太大反應,而是收了那空白的碗筷,轉身推開了門。

“以後少來這邊,讓人看見了不好,少和我沾上關系,那才是對你自個兒好。”王老太喝了口雞湯,聲音平靜。

林彤腳步頓了片刻,轉而繼續出了門,一片沉默。

等她帶着空碗回到林老太太那邊時,沒進門便聽見了一個清爽的少年聲音 ,緊接着,是三個小豆丁被逗笑的嬉鬧聲,像是最悅耳的銀鈴般,在地上活潑地打着滾。

啊啊啊,簡直要哭了!這是明天的份,今天一不小心發出來了,我的小紅花,嗚嗚嗚(┯_┯)我好難過,好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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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