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超市
超市
他發過來的消息下面正是溫月澄轉發的那條鏈接。
僅一秒,對面敲過來一個問號。
溫月澄的手将這麽僵在手機上方:【.....】
聊天框就這麽靜了兩分鐘,就當溫月澄打算問他房間號時,對面甩過來一張截圖。
遲譽:【報名了。】
截圖的內容正是萌寵顏值大賽的報名表,狗狗名寫着赫然兩個字——【少爺】
她頓了頓,在鍵盤上才敲下一個字,對面又彈出一條消息:【所以,現在方便過來嗎?】
溫月澄後知後覺,對面像是誤解了什麽,但——
0412的門口,她再次擡眼看了下門牌號,随即輕輕嘆了口氣。
怎麽就拒絕不了呢。
遲譽一開門看到的便是這幅畫面,他撩起眼皮,“在想什麽?”
溫月澄倏地擡起臉,她搖了下頭,耳朵卻微微發燙。
遲譽也沒追問,他側身讓人進來,溫月澄發現他的房間布局和她的是一樣的。
諾大幹淨,所有東西都擺得整潔。
“對了,那個鏈接,我不是想要少爺報名,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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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澄姐姐嗎!”
一道響亮又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溫月澄紅唇微張,只見遲譽傾身拿起了扣在茶幾上的手機,随即遞到她面前。
“裴奕安,念叨你很久了。”男人的瞳孔漆黑如耀石,細碎星點,溫月澄滞了一秒,随即有些慌亂地從他手中拿過電話。
還好沒有把那亂七八糟的問題問出來。
裴奕安在手機裏喊了她好幾遍,溫月澄坐在沙發上,右手有些不自然地在耳邊扇風。
“月澄姐姐,你的臉怎麽這麽紅啊?”
裴奕安的聲音直接響徹整個房間,溫月澄下意識地看向立在一邊的男人,只見他視線輕垂,眉梢輕擡了一下,唇角牽起了若有若無的弧度,模樣似笑非笑。
“......”
她含糊地找了個理由,裴奕安對她有天然的信任,在視頻那頭拉着她聊東聊西,像是怎麽也停不下來。
酒店的沙發是一體式,遲譽坐在了溫月澄身邊的位置,一條腿吊兒郎當地翹着,微微傾身拿起桌面的報告,翻動的動作有些漫不經心。
兩人沒有靠得很近,可是一舉一動都無法忽視。
溫月澄一開始還有些緊張,思緒也有些三心二意。
但許是旁邊這人太過安靜,逐漸的,她無意識地朝沙發松松一靠,也沒注意到手臂在不經意間碰到了男人的衣服。
“我明天就回來了。”她溫聲和裴奕安說着,遲譽終于撩起了眼皮,只見女人側臉柔和,唇角還彎着些淡淡的笑意。
兩個人明明不是一個年齡階層的,卻不知為何有很多話題可以聊。
遲譽漫不經心地翻着報告,裏頭的內容卻沒有幾條是看進去的。
“還好舅舅遇到了你,不然我都沒辦法和姐姐說話。”
裴奕安的這句抱怨像是突然打開了一把鎖,溫月澄突然想到遲譽之前說的。
不方便。
是因為他也要出差,并不是不想。
想到這裏,溫月澄側眼,他應該是剛洗完澡,黑發還有些濕,搭在額前神色懶散。眼睫輕垂着,鼻梁高挺,房間微暖的燈光切在他的五官處,落下了一小片暗影,将那清隽的輪廓襯得愈發分明。
許是注意到她的視線,遲譽撩起眼皮,觸上的是溫月澄片刻慌亂的眸子。
“聊完了?”
他合上了報告,溫月澄還未開口,裴奕安在電話那頭不滿叫道:“還沒有!我還想和月澄姐姐說話!”
遲譽鼻尖溢出了一絲輕哼,他擡起眼皮睨了眼手機裏的人,嗓音淡淡,“幾點了?人家不用休息?”
許是為了方便說話,他一手懶洋洋地搭在了沙發上,身體也靠她近了些。
溫月澄下意識地緊了呼吸,可鼻尖早已盈滿了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不是薄荷了,許是酒店的沐浴露。
裴奕安最終是嘟嘟囔囔不情願地挂了電話,溫月澄将手機還給他,但看上去還是欲言又止。
遲譽眉梢輕輕一擡,“怎麽了?”
“你之前說不方便視頻,是因為你也要出差啊。”
聽見她誠實的問題,遲譽懶洋洋地往後一靠,下颌就這麽輕擡着,眼睛卻落在她的臉上。
“是啊。”他拖腔拽調的,“不然,你以為是什麽原因?”
溫月澄有些羞愧地抿着唇,雙手無意識地抓着裙擺,“就...我以為你小心眼。”
“?”
她一邊說着,一邊心虛注意着他的神色。
“我還以為,你是覺得我和安安借用你微信聊天太頻繁,不高興了。”
“......”
遲譽像是氣笑了,他語氣透着些無語,“我是這麽小心眼的人?”
“對不起。”溫月澄認錯及時,白而淨的臉上擰着些愧疚。紅唇也緊抿着,漂亮清瑩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
原本就一丁點兒的,幾乎不存在的生氣就這麽消失的一幹二淨。
“行了,原諒你。”
溫月澄漂亮的瞳孔亮了亮,遲譽輕輕勾起唇角,語調有些散漫,“誰讓老同學人好,又大度呢。”
“......”
在走之前,溫月澄總算想到了被迫報名的少爺。
“那個鏈接,我是覺得有趣才發給你的。”她的表情有些糾結,“你要不還是給它取消吧?”
“為什麽要取消?”遲譽眉梢一擡,只見溫月澄漂亮的眼裏透着些疑惑,“你是真的想給它報名啊?”
“嗯。”遲譽送她出去,這個點的走廊空無一人。
“當了這麽久的少爺,是時候為這個家出點力了,就算是色相也行。”
即使知道他是在開玩笑,溫月澄還是彎唇笑了,那漂亮的狐貍眼也勾起了自然上翹的弧度。
“那,晚安?”
溫月澄站在房間前,走廊的燈光将兩人的影子拉長。
遲譽垂眼看着眼前的人,他嗯了一聲,“江夏見。”
-
江夏與雲川的天氣不同,綠蔭籠罩,蟬鳴不斷,燥熱得使人心煩,就連窩在草叢裏躲太陽的流浪貓也熱得蔫蔫兒不動。
正值暑假,溫月澄也沒直接送月寧回去,而是将她留在了江夏,打算帶小姑娘多玩玩。
只是,溫月澄回來以後就有些忙。
她重新回了劇院,範暄暄幾人見到她是開心得不得了,一邊拉着她扯東扯西,一邊又小聲說着最近新舞的難度。
“師姐你不在,葉老師天天逮着我們幾個薅,我的背都要被踩爛了,現在聽見《吉賽爾》的bgm就恐慌!”
郭融的表情有些浮誇,範喧喧難得認同他,“就是呀,我感覺我就是八音盒上的那個公主,沒完沒了又機械地跳。”
劇院裏似乎多了幾張生面孔,路過他們時,那一雙雙清澈又好奇的眼睛總是不斷朝他們這看過來。
溫月澄輕彎了下嘴角,“但是我有看前面的幾場演出,你們都有進步呀。”
在劇院,無非就是練舞,演出,比賽的輪回,他們是舞者,跳舞對他們來說,就是和吃飯一樣日常的存在。
郭融他們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也就是嘴上抱怨抱怨,“現在師姐你回來了,葉老師就不會只催我們了,行吧,我心裏勉強有了點安慰。”
“你師姐還用我催?”葉倩的聲音從後頭越了過來,範暄暄兩人跟老鼠見了貓似的,瞬間規規矩矩。
溫月澄看着葉倩面無表情的臉色,她就知道最近又有一場規模不小的演出了。
畢竟也只有在這時候,葉倩才會冷臉,整個劇院進入了魔鬼式的訓練。
她也沒多說什麽,換了白蕾舞服的身影融入訓練,腰肢纖細而柔軟,長腿下壓,動作熟練流暢。
溫月澄跳舞時與往日裏會有些不同,她全身心投入,白皙清瘦的脖頸流暢,動作輕盈恰到好處,而音樂一轉,細而白的手臂一伸,優雅利落,賞心悅目。
葉倩站在幾人身後看他們練習,她的目光卻一直落在溫月澄的身影上。
時隔一個月回來,她依舊是那個跳起舞,就閃閃發光的小天鵝,她是天生的舞者。
“得意門生回來了,壓力是不是可以小點了?”
同樣作為劇院的老師,江宜卻顯得悠哉。
葉倩沒看她,視線依舊落在練舞的那群孩子身上。
“哪能呢,趁着我離開前,多帶帶他們,對他們狠點,也能讓他們之後記着我。”
聽着她的話,江宜輕啧了一聲,“有病,想那麽遠的事兒幹什麽。”
“節目的事兒,你跟小溫說了沒。”
“還沒。”葉倩依舊一動不動,她雙手環抱,神色卻意味不明,“我不樂意讓她去做資本的跳腳板。”
江宜作為劇院的老師,又是創始人之一,她對好友執拗的想法依舊持着不同的意見。
“利益都是相互的。”
“年輕人就應該釋放屬于他們的光彩,更何況,小溫這樣優秀的人,你怎麽知道她是會被當成跳腳板,而不是成為那顆熠熠生輝的珍珠呢?”
......
除了回歸劇院,青少年樂園溫月澄依舊去,只是時間減少到了每周兩天的課。
知道這件事後,裴奕安的那張小臉直接垮了下來,睜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可憐巴巴,“月澄姐姐,那我還可以每天都找你嗎?”
溫月澄自然是答應的,小屁孩兒瞬間開心地咧着嘴,也不管遲譽在後頭擡眉無語的模樣。
“月澄姐姐,兩天沒見你,我飯量都變小了。”
超市裏,溫月澄一手推着購物車,她視線掃過一排排的酸奶,手機裏裴奕安的聲音清脆而響亮。
遲譽的微信俨然成為了他們的溝通渠道,滿屏的聊天記錄裏,裴奕安的語音就占了一大半。
溫月澄拿起一排酸奶,她漫不經心地看了眼,在确認是月寧想喝的那款後,她放進車裏,然後才拿起手機回着裴奕安的消息。
“真的嗎?”她輕輕拖着尾音,和小朋友說話時總是溫溫軟軟的。
“是呀,我臉都瘦成瓜子了呢!”
酸奶區一轉,溫月澄推着購物車,突然前端與什麽東西一撞,發出了一聲輕響。
與之一起傳入溫月澄耳裏的,是一道熟悉,又頗有元氣的聲響。
“舅舅!要這個牛排!晚上再給我煎兩個荷包蛋可以嗎?意面奶油蘑菇味的就可以了,對了,我今天晚上可以吃巧克力的冰淇淋嗎?”
“昨天那個香草味的好像不太好吃。”
裴奕安盤腿坐在購物車裏,他兩手抱着幾包薯片,仰頭和推着購物車的人念念叨叨。
可就在下一秒,他發現購物車不動了。
而遲譽就這麽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兩秒,随即撩起眼皮,慢條斯理道,“好巧啊,溫老師。”
“......”
裴奕安機械般地回過頭去,只見溫月澄的視線落在他懷裏的薯片上。
“飯量...變小了?”
那包子臉漲得通紅,不知是不是又圓潤了些,他張着嘴,兩只眼睛也圓溜溜的,看上去有些呆。
超市人來人往,可此時空氣卻莫名停滞了兩秒。溫月澄擡眼,只見遲譽輕勾着唇,一點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她遲疑了一下:“....瘦成瓜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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