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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事情不多,沈星燎很快就處理完了。
因為跟寧随投緣,編劇還特地拽着他聊了會兒感受,從他的評價裏面汲取了大量的靈感,這才雙眼帶着光彩、心滿意足地結束。
寧随跟沈星燎離開劇組,回到車裏面才頓住,遲遲沒有發車,反倒是回頭看着彼此,有點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沉默了片刻,寧随有點沉重地道,“沈哥……”
誰知道沈星燎也同時道,“随随。”
又是短暫的安靜,寧随将手放在他的膝蓋,迅速果斷地道:“我知道隐瞞你是我不對,當時我确實是在劇組等了你很久,就是想見你一面。”
“但是你在爆炸裏面受傷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等了起碼一周,但是那一周你都沒有在片場出現過,說明情況絕對不輕。”
說話時寧随注視着他,想要從他英俊深邃的五官裏面看出什麽來,還好這張臉沒有留下任何的傷疤,骨相完美,氣息銳利。
沈星燎的眸色微微閃動,似是想要避開他這樣熾熱的凝視,但只是剎那便又寂靜地迎上視線,輕聲道,“其實沒那麽嚴重。”
寧随心頭微顫還想要說話,便聽沈星燎解釋,“我們有在荒漠飙車的戲份,爆炸就是在拍攝的最後,受傷在背部,現在連疤都沒有了。”
說話間他脫掉自己的上衣,露出結實緊致的後背,極其優美又蘊含着爆發力的曲線,上面确實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指尖忍不住輕輕地觸碰,寧随在察覺到滾燙的體溫時又簇然蜷了下,他的心髒跳動得很快,即便聽完了事件經過還在後怕。
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還有哪裏不對,但是他分辨不出沈星燎的演技,但凡對方真的想隐瞞自己什麽,他憑靠的只有細節和直覺。
“就是普通的拍攝事故……”沈星燎回過頭來還想要安慰幾句,卻發現寧随的眉眼灼熱,像是還要從自己的視線中找到些什麽。
沈星燎的睫羽驀然顫動了下,在昏暗的空間內聽到了寧随極輕但極其滾燙的字眼,重複着剛剛的話,“沈哥,普通的拍攝事故。”
“……”不知道多久,沈星燎像是深深地吐了口氣,下意識想要往兜裏面掏火機,這是他每次煩躁且壓抑時的表現,到半途想到寧随在旁邊又硬生生的停住。
“那時候你有個很重要的授勳活動。”沈星燎盡量讓自己冷靜地陳述,“但是距離拍攝地實在是太遠了,正好我在拍大高潮戲,我去不了。”
寧随是今年才畢業的,但是在編劇上面才華橫溢,偶爾也會靠賣版權為生,而那時的授勳活動正好是他拿到職業生涯的第一個大獎,至少在沈星燎看來意義極其重大。
所以他想去,但是當時劇組已經為這場高潮戲準備了大半個月,大量的演員們都在為他這場戲等候着,就連極端的天氣都來得恰到好處,錯過以後就再沒有這麽美的黃沙。
“拍攝的時候我情緒很差。”沈星燎無聲地收緊指尖,“最後爆炸的時候沒有及時反應,等後面醒過來就已經在醫院了。”
“但是授勳活動我也只待了一天。”寧随倏地擡起頭來,“然後我就馬不停蹄過來找你,沒有趕上你拍這場戲,劇組也已經恢複正常運轉。”
沈星燎點頭道,“我受傷的消息不能夠洩露出去,否則會鬧得很大,甚至當時在場的每人都簽訂過保密協議,這才沒有告訴你。”
寧随知道的,那時沈星燎就已經是圈內赫赫有名的影帝,會在《二拜香》的影版飾演角色都是出自人情,鏡頭少但是重量足,如果真的因這點戲份受傷住院的話,輿論肯定會瘋狂爆炸。
難怪不得現在想起來,劇組成員知道自己是來探班沈星燎時,都只是笑但是什麽都沒有說,對他們而言自己只是洶湧人群中普通的那個,甚至後面都沒有告知沈星燎的必要。
血液愈發滾燙沸騰,寧随忍不住去看沈星燎,這才發現他竟也看着自己,漆黑的眼眸裏面像是有洶湧的暗流沖刷。
“随随。”沈星燎的胸膛劇烈起伏,是真的沒有想到受傷時寧随會過來,輕聲道,“早知道就不折騰了。”
“嗯。”寧随忽然被鋪天蓋地的難過淹沒,也沒想到兩人就真的那麽不湊巧,片刻後低聲道,“當時就是覺得不跟你分享很可惜。”
沈星燎是因為沒有看成他才受的傷,而自己因為想要看他才從授勳活動跑的,好不容易都已經聚集到目的地,卻又硬生生錯過。
話說開就好,沈星燎重新穿好衣服,開車送寧随回別墅。因為現在他也是別墅的常住戶,所以還要再回家一趟收拾下東西。
這段時間其實都陸陸續續快搬家得差不多了,每次搬的時候都會遭遇到周鴻異樣的目光,她是真的懷疑沈星燎把商務合作搞成商業聯姻了。
但是看着沈星燎情緒低沉的模樣,周鴻也就識趣地先離開了。沈星燎回到房間裏面撐着書桌,卻像是壓抑到極致般閉了閉眼。
爆炸中沒有能反應過來,的确很大程度是他情緒太差導致的,正常人或許真的能夠短暫壓抑住這些積極負面,拍完後迅速請假還能趕得上。
但是沈星燎高估了自己的控制能力,只要想到被阻撓的可能性,常年被他藏起來的情緒就像是困獸般橫沖亂撞,無法自拔。
要知道他從相識開始就沒有錯過寧随人生的重大節點,伴随着他長大在成年和進入大學的時候都送去過禮物。
突然無法在他職業生涯第一次獲獎的時候送去慶祝,即便只是可能請假得晚了點,還是讓沈星燎拍攝到最後的時候失控了。
冷漠偏執、毀滅傾向……無法準确操控自己的情緒,這些都是他會在得益療養院裏面待這麽多年的原因,甚至後面他出院都不是因為治愈,而是因為他天生就會騙人的演技。
這件事沈星燎暫時不想告訴寧随。
他不會害怕,就是他陪着自己長大。
但是困獸這些年內膨脹得越來越大,沈星燎……覺得難堪。
桌面上密密麻麻貼的都是寧随的照片,有的是從前在療養院時跟他的合照,甚至還有發黃的大頭貼,而有的則是參與他人生重要節點時拍攝洗出來的,少年的眉眼長得越來越舒展漂亮。
沈星燎幾乎是無法自制地彎下腰,将整個人都埋在被照片裹挾的書桌上,用力緊繃的背脊撕破了他平常的僞裝,像是要淹沒在幽暗瘋狂的旋渦中。
回到別墅,寧随也總覺得心髒沉甸甸的。
他知道沈星燎還要收拾東西,回到別墅後就準備洗洗菜做飯,但是最後他下車時的那種隐晦的狀态揮之不去,讓他站在廚房裏面頻頻走神。
他對沈星燎實在是太了解,如果說重逢前還可能擔心彼此之間有隔閡,可這段時間的相處讓他篤定沈星燎還是那個沈星燎,必定還有事情瞞着才會這幅模樣。
光靠問是問不出來的,寧随就算是再想知道,也只能夠從蛛絲馬跡裏面去追尋。別的他都不在意,最擔心的就是沈星燎受到傷害。
就在這時,密碼鎖的聲音響起來,沈星燎竟就已經收拾好東西過來,換了身日常的衣服,見到他在廚房就立馬走過來,“要幫忙嗎?”
寧随站在旁邊輕輕掀起睫羽,發現他方才那些隐晦的狀态竟已經逐漸散去,或許是藏得特別好,看起來又是那副鎮定随性的樣子。
說話間他挽起袖子,露出漂亮而結實的小臂、手腕上精致的羊皮環,洗手時側目,将水珠輕輕彈到他的臉上,無奈地笑道,“在想什麽呢?”
沁涼的水珠貼到皮膚,寧随像是清醒許多,所有的困惑和焦躁像是逐漸散去,也跟着笑起來,“想待會兒又能吃到你做的菜了。”
沈星燎做飯比他好吃,寧随沒有跟他搶,到最後也沒有追問,就像是平常那樣吃了頓家常飯,又窩在客廳看了會兒電影。
這是難得的休息時間,很快《二拜香》的圍讀會開始,沈星燎要去跟制作方開會,寧随便送藍绡流去現場。
路上的時候寧随看到藍绡流還在啪嗒嗒地按鍵盤,眼皮子莫名跳了跳,這才想起來上次還有點事情沒問完,他們劇組的男主演舒遠栖不是跟誰都牽扯不清的麽,也不知道會不會跟藍绡流挂鈎。
這麽長時間接觸下來,寧随的心态早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管家裏三人身份再怎麽特殊,在外面也依舊容易受到傷害,就比如卓清衡會被搶戲、程古靈會被騷擾……
藍绡流還是太脆弱了打架不太行,上次玩直播間的時候就差點被綁架,還是他自己聰明提前把程古靈叫上才幸免于難。
也不知道這次如果真的進組拍攝了,會不會被別人欺負。
“咦到了。”藍绡流就在這時擡起頭來,看向窗外,發現圍讀會的場地在大型的休息室中央,環境偏僻清幽,種着很多綠植。
寧随帶着藍绡流下車走過去,休息室的門沒有關,遠遠就能看到裏面已經坐了不少演員,男主演舒遠栖還沒有到。
而旁邊稀稀拉拉坐着的則是經紀人們,等兩人推門進去的時候,驟然間他們的視線便和其他演員的一起,全部都集中了過來。
更确切地是集中在藍绡流身上,他今天的穿着其實并不算是突出,水藍色寬松的短袖和普通的休閑褲,但是舉手投足都流淌着一種別樣的蠱惑感,口罩還沒有摘,擡起眼眸時卻漂亮得讓人心頭發顫。
大部分演員突然就站了起來,齊刷刷地,動作快得就像是期待已久,又暗潮湧動着給藍绡流拉凳子,差點都要把寧随給沖開。
寧随滿頭霧水,誰知道緊接着就聽到演員們隐忍憤怒的質問,“為什麽突然删了我,不就是沒有及時回答你戲份的問題嗎?”
“!!”寧随驚得豁然扭頭,發現藍绡流竟都要快被這些演員淹沒了,而周圍的經紀人也齊刷刷近乎惱怒的目光,像是在指責他沒有管好自家的藝人。
……不是!但是這些話不都應該跟男主演舒遠栖說的嗎?舒遠栖還沒有到啊?為什麽會出現在藍绡流的身上?
偏偏眼前的場景是,圍繞在藍绡流身邊的占據大多數,就算還有些沒有起身,可從放在膝蓋上緊捏的拳頭可以看出來,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麽。
還有的雖然看起來面無表情,實則背脊崩得筆直,耳朵都快要豎起來了,倘若聽到有誰對藍绡流說了什麽無法接受的話,頓時間隐忍憤怒得連肌肉都繃直了……
就在這時,休息室的門被再次推開。
像是有風吹卷而來,室內的人下意識回頭,又猛然僵住。
是舒遠栖到了,作為早些年憑借着生圖和硬照各瘋狂破圈的男星,他這張臉也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濃密漂亮的睫羽下面是深邃的桃花眼,精致的五官有種要将人吸進去的魔力。
跟藍绡流的風格也有點類似,在劇組這樣的場合他不會穿太出挑的衣服,僅僅是白色的襯衫帶出點禁欲又澀系的氣質,眼尾好似還泛着點引人遐想的薄紅。
……實際上是隐忍怒氣造成的,在推開門看到所有的演員都圍繞着藍绡流時,他的情緒就顯得很不對勁,緊緊地盯着藍绡流的眼睛。
畢竟任由誰看到之前跟自己牽扯不清的對象,在短時間內全部圍繞着別人團團亂轉,想必都會發怒,尤其是這些演員在看到他出現的時候還有點不對勁,顯而易見的欲蓋彌彰。
整個圍讀會現場不知道怎的,竟有種山雨欲來的意味,直至藍绡流掀起睫羽,輕輕地朝着舒遠栖看了眼。
既然都已經是在影版拍攝中萬花叢中過的男人,舒遠栖當然不可能那麽沉不住氣,唯獨此時,腦袋緊繃的弦嗡的聲斷了。
他邁開步子朝着藍绡流那邊走去,路途有其他演員想要攔居然沒有攔住,只見他氣勢洶洶幾乎就要把藍绡流都拽起來的時候,在對上藍绡流輕輕歪頭的無辜眼眸時,卻陡然僵住。
“你……”舒遠栖都要氣爆了,誰也不知道他剛剛推門進來看到這幅場景時內心是如何的洶湧,憑什麽藍绡流還能這麽冠冕堂皇的坐在這裏,憑什麽其他人還能夠這麽厚顏無恥地環繞着他。
“藍绡流!”他幾乎是從牙縫裏面擠出來這幾個字,“……不是你要我跟他們都斷了嗎!現在我全都斷了,你呢!”
此話一出,驟然間室內不管是演員還是經紀人皆是變色,有演員僵硬片刻,看到他用力得幾乎要把藍绡流捏疼,脫口喝道,“放開他!”
周圍演員齊刷刷壓過來,舒遠栖難以置信地扭頭,一時竟不知道該惱怒這些人之前還在對自己暧昧纏綿、現在居然跟這麽跟自己說話,還是應該惱怒他們居然也在糾纏着藍绡流不放。
氣氛焦灼僵持,若非這裏還是圍讀會現場,說不定舒遠栖都能夠直接跟他們當場吵起來……!但這些都沒有藍绡流重要。
舒遠栖依舊緊緊盯着藍绡流,想要從他的眼睛裏面看出來像是聊天時的那種黏膩乖巧,誰知道藍绡流倏然彎起眉眼。
清晰的咬詞,悅耳清亮的嗓音灑進他的耳膜,卻猛然震得他神經劇顫,滿眼晃悠着的都是他魔鬼般的笑意,“是呀。”
“我只是說讓你跟他們斷了,但沒跟你承諾別的,我想要跟誰交朋友,難道你還能夠管我嗎?”
舒遠栖的臉色豁然變了,陣青陣白,甚至遲遲都反應不過來,直到藍绡流輕輕地從他的掌心抽出手臂,懶洋洋地揉着上面因用力而發疼的紅痕。
舒遠栖還要說話,卻被旁邊的演員氣惱地阻止,“你還想對他幹什麽?”
“關你屁事!”舒遠栖猛然回頭,幾乎就要炸。
“你們都圍在這裏幹什麽?”有喝止的聲音及時響起。
隐約中帶着點怒氣,室內所有人全都僵硬,導演來得有點遲所以跑得急促,驟然停下的時候,便察覺到了壓抑的氣氛。
回想起之前拍影版的時候幾乎就是這陣仗,導演有點窒息,目光忍不住朝着藍绡流那裏看了幾眼,最終煩躁地擺擺手,“開始吧。”
其實演員們的狀态壓根不影響拍戲,因為《二拜香》選這麽多的俊男靓女,也正是因為奇幻懸疑中還添了很多豔糜詭谲的色彩,将視覺盛宴拉到了極致。
但這并不代表導演就對演技沒有要求,在他明确的要求下,演員們終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找到各自的戲份開始圍讀。
所以當其他的演員的戲份基本告一段落,輪到藍绡流的時候,藍绡流往寧随那邊輕輕看了眼,提前摘了口罩。
驟然間整個室內如同日照月輝,沒有任何人不在看到這張臉的時候會瞬間失神,所有其他的美貌在他的面前不堪一擊,就連腦子都不受控制地嗡鳴起來。
而藍绡流的嗓音就這樣清晰地響起來,和他平時說話時那種黏膩軟綿截然不同,被經過卓清衡教育後的臺詞功底極其強悍,抑揚頓挫,字正腔圓。
跟他有對手戲的演員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接戲,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了什麽,直到幾輪過後藍绡流的臺詞讀完,所有演員陡然發掘,今天的圍讀會到這裏就結束了。
短時間內誰都沒有發話,唯獨藍绡流施施然站起來,朝着旁邊坐着的寧随走去,寧随為他準備的便攜包是橙子色的,又從裏面掏出來橙子味的氣泡水。
“這件事你沒跟我說過……!”圍觀全程的寧随幾乎是要起跳,腦仁被氣得陣陣發疼,驚悚地壓低聲音,“這到底怎麽回事!”
“我手機都遞給你看了。”藍绡流警惕地回頭,不高興地道:“你自己不看還要怪我?幹什麽?你不會還想秋後算賬吧?”
“……”寧随震撼地看着他,怎麽都沒想到還要被倒打一耙,猛然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他所謂的進劇組群就是這麽個進法?
這段時間裏面他看似在卓清衡那邊接受教育,實則整個劇組都被他撩完了吧,看看現場這架勢,就連舒遠栖都只配為他發瘋啊!
忍無可忍地拎着藍绡流先出去了,之前是出于尊重沒有點進他的聊天記錄看,現在寧随必須要把這件事前因後果搞清楚不可!
室內卻在他走後轟然炸開,其他的演員激烈的讨論、甚至是回味着剛剛藍绡流的表演,消化着除了美貌以外他帶給自己的更多大的震撼。
就連舒遠栖也定定地盯着藍绡流的背影,下意識拔腿要跟過去,背後的經紀人卻及時叫住他,“遠栖!”
舒遠栖從前的時候是玩得很瘋,但是瘋得明明白白,再加上他這幅張揚的美貌和獨特的氣質,不管是圈內還是粉絲都會大膽将其标榜為魅力所在。
所以即便是又黑又紅,經紀人也很少管他只叮囑他別出事,誰知道這段時間眼見着要進組,舒遠栖卻莫名其妙地開始捧着手機走神,等她了解過後才知道原來是在跟藍绡流聊天。
那時候經紀人心裏面就咯噔覺得不對勁,看到今天現場的情況更是皺起眉頭,拉着他道:“你這是什麽意思,不是說要離藍绡流遠點嗎。”
舒遠栖頓住,充滿魅惑感的眼角眉梢都有點發紅,說不清楚是怒氣未散還是別的,好半天沒有吭聲,呼吸卻不免急促起來。
現在聽到藍绡流這個名字,他渾身的毛孔都會不自覺顫栗……然而就像是經紀人說的這樣,誰知道他其實還打算遠離藍绡流呢。
當時藍绡流頂着和直播間同樣的頭像進群的第一眼,舒遠栖就知道他是什麽計倆,這正是再簡單不過的引人矚目的手段。
因為直播間之前的熱度,知道這件事的人幾乎都會對藍绡流産生好奇,不管是好的壞的,而這個時候他只要在群裏面說幾句話,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好友申請。
不但是因為好奇、正常的業務往來,也是因為他這張臉,沒有任何人能夠在看過他直播間的那只手和鎖骨,以及劇組官宣大頭照後還能對他不動心思,那幾乎是摧毀級別的美貌。
就連舒遠栖也不可避免地心動,而他這樣向來只會玩弄別人的存在,在遇上藍绡流以後只會無法自拔陷得更深,到最後幾乎是要發瘋的地步,直到終于被經紀人提醒。
僅剩的理智提醒他要離藍绡流遠點,否則絕對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手裏面的賬號就是最好的證明,甚至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到底什麽時候答應了藍绡流跟其他暧昧過的演員全部斷掉。
可這些理智也僅僅夠他清醒那麽一會兒,舒遠栖甚至都覺得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可讓他今天來到圍讀會的剎那,依舊猛然被氣紅了眼。
……那麽多人圍繞在藍绡流的身邊!
而且以前還都是自己的暧昧對象!
笑得那麽開心!
藍绡流他怎麽能的!
舒遠栖當場就被氣炸了,這輩子沒有感受到的挫折、嫉妒和憤怒蹭地洶湧而來,造成沖動地找他對峙,現在冷靜下來……媽的,還是很生氣。
“我知道。”現在聽到經紀人這麽說,舒遠栖也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絕對不行,便強忍着想去見藍绡流的沖動,煩躁得在原地團團亂轉。
可誰知道都沒轉幾圈,寧随和藍绡流的身影又陡然映入他的眼簾,他們的車應該是在很靠裏的位置,索性就站着沒動等其他演員先走。
舒遠栖的視線頓時就黏着動不了,藍绡流就算只是背對着他,甚至被來來往往的車輛和人流遮住大半,卻将他所有的自制力瞬間碾為齑粉。
等到舒遠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竟已經走到了寧随和藍绡流的面前,唯一的理智讓他跟寧随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在寧随莫名又複雜的目光中,舒遠栖深深吸了口氣,幾番按捺但終究還是按捺不住,低聲道,“你們是要去吃飯嗎?能不能帶我。”
竟是硬生生忽略了還震驚站在背後的經紀人,睜着眼睛說瞎話,“我的經紀人有事要做,他把我抛棄了。”
“……”最終在藍绡流無所謂的态度中,寧随麻木地又看了眼經紀人,覺得再這樣下去最先出事的可能不是藍绡流,而是這位。
就算帶着舒遠栖,寧随還是去了約定的法式餐廳,畢竟這是藍绡流首次進組,但是在圍讀會上表現得還算出色,需要獎勵。
藍绡流看到菜單時果然眼睛都亮了,懶洋洋地撐着自己的下巴點餐,但是他并不認識法文,偶爾還會給寧随看看。
寧随便耐心地給他解釋,藍绡流從不費勁兒記憶這些東西,聽完便點頭,然後又懶洋洋地捧起手機啪嗒嗒打字了,看起來是在聊天。
舒遠栖的視線驟然熾熱強烈起來,他當然知道藍绡流又在跟誰聊天,強行壓抑着點怒意,抿着唇什麽都沒有說……還有點可憐。
“绡流。”雖然沒有仔細查驗,舒遠栖卻知道這段時間自己跟藍绡流走得是最近的,否則他也不會跟自己說出要斷掉的要求。
即便他後知後覺地明白,或許藍绡流就只是随便玩玩,但心底依舊存着點奢求,既然都答應自己跟過來了,總是會有點特殊的吧。
“你能不能看看我……”
此言一出,藍绡流就笑了,口罩遮蓋下看不到他的鼻梁和飽滿的唇瓣,那雙漂亮得近乎心驚動魄的眼睛,卻驟然流露出惑亂衆生的蠱惑感。
“是你自己想要跟我們吃飯的。”藍绡流将食指壓在唇邊,聲音很小,流露着魔鬼般的殘忍,“吃就行了,別打擾我聊天。”
舒遠栖只覺得神經嗡鳴了聲。
原來藍绡流對誰都是這樣,看似親昵卻又帶着無法言說的殘酷,就算是換做別人提出跟他們吃飯,其實他也是這幅态度,沒有差別。
桌面猛然傳來嘩啦的動靜,舒遠栖用力起身,酒杯和盤子灑落滿地,雙目赤紅地盯着藍绡流,似還重重喘着氣。
這種話語,從前明明都是他對別人說的。
當這種怒意和酸澀在他的心髒燒起來,到最後砰然炸開的時候,驟然讓他頭顱劇痛,覺得自己這樣子真是失心瘋。
死纏爛打地跟過來什麽都沒有得到,除了見證他對誰都是絲毫不留情的态度,而自己像是喪家之犬,被冷落又不肯走。
這對他來說是致命的侮辱,居然硬生生地将他從泥沼裏面狠狠拔出來,讓他在怒意沖頂時失去理智,砸掉了全部東西沖了出去。
……走的時候甚至沒忘記甩出銀行卡結賬。
“……”早早經歷了綁架事件的寧随,面對突發狀況居然還能保持冷靜,在東西被摔的時候拎着藍绡流的後頸迅速起身,等待服務員過來收拾殘局。
就跟拎貓似地搞得藍绡流猛然激靈,險些手機都掉了,又是氣憤又是不可置信地道,“又不是我掀翻的桌子……囡囡你幹嘛!”
“看看你自己惹出來的好事。”寧随看到他死不悔改的模樣,血壓飙升的同時擔心得要死,“等正式拍戲的時候自己收斂點!”
頓了下又道,“這是你自己承諾過的!”
“哦。”大約是被這樣拎着丢了面子,藍绡流漂亮的臉蛋還有些沉郁,片刻後忽然回頭,粲然笑起來,“放心吧囡囡,我有數得很。”
“……”什麽數。
玩弄的男人的個數嗎。
接下來劇組的圍讀會持續了一周,現場的氣氛倒是和第一天的時候類似,但是只要正式開始後大家都會回歸狀态,倒是也不影響到進度。
圍讀會後休息了幾天,《二拜香》劇組正式開機,因為藍绡流這幾天要調整狀态方便拍攝,清晨醒的尤其早,到現場的時候都還沒什麽人。
早到的演員們看到他眼睛卻亮了,走過來跟他說話,原本在擺弄設備的導演也跟着過來了,看到他的皮膚狀态忍不住贊嘆,“行啊你,還能這麽容光煥發的。”
藍绡流輕輕擡了擡下巴,開玩笑這可是要上鏡的。從他之前願意玩直播就能看出來了,他其實包袱很重,也極其喜歡被所有人欣賞和跟随的感覺。
見到他這樣子,導演有點迫不及待想要他去試妝了,室內也有不少的化妝師正在等着,甚至幾乎全都是靠打架才搶到給藍绡流上妝的名額。
等藍绡流在鏡子面前脫下口罩的時候,頓時間四周全都倒吸了口涼氣,有點伸手想要觸碰卻又不敢,幾乎是紅着臉驚嘆道:“天啊……”
沒有比藍绡流更美的演員了,甚至好久都讓化妝師們無從下手。其他的演員也都在旁邊站在看,即便自己的化妝師也湊過去看也沒有阻止,既有些心動又有些懊惱。
從劇組群拉起到現在這麽久了,他們誰不是跟藍绡流有過長時間的交流,藍绡流擁有着魅惑衆生的美貌、卻又脆弱而危險,無法被任何人擁有。
只有他們追逐着藍绡流的份,但是藍绡流來了以後就連話都沒有說幾句,大約是因為起得太早,甚至還有點懶洋洋地打哈欠,直到一杯溫水遞到了他的面前。
最先行動的居然是飾演男二號的演員,他的脾氣向來是最溫潤的,但是怎麽都沒想到他居然會搶占先機,室內的其他演員臉色頓時都變了變。
氛圍也頓時焦灼起來,有人依舊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彈,但是卻臉色沉沉地盯着鏡子,還有的人甚至直接站在了藍绡流的背後,抽空低聲問他還缺不缺什麽。
整個妝造過程兩個多小時,但是藍绡流半點都不感覺到煩悶,甚至讓他感嘆還是出門在外好啊,終于讓他久違的找到了點當時在副本裏面的感覺。
“好了藍老師。”化妝師終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退開兩步有些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回答,給藍绡流的妝容其實并不算複雜,但是極其精致。
藍绡流本來就濃滟的眉眼愈發突出了,眼尾的小痣卻被刻意遮掉,剛剛化妝師看到的時候簡直驚為天人,但是藍绡流自己好像不是很喜歡,只能忍痛蓋住。
然而鏡子裏面的人也足夠令人贊嘆了,藍绡流又起身去後面換衣服,複雜的裏袍已經穿好,現在只需要再穿個罩衫就行了。
他在劇裏面的人設特殊,有點類似于九泉谪仙的設定,非正頗邪,而且雌雄同體,所以雖然是男兒身,穿的确實類似于魚尾般極其驚豔的長裙。
光是裙擺就有近乎兩米,普通的女明星甚至都還甩不開,得有力氣才行,等藍绡流穿完出來的時候,距離最近的男演員便下意識地想要去幫着收拾裙擺。
誰知道這一動,所有的男演員都動了,藍绡流本想走兩步試試結果沒走成,回頭一看居然所有的演員都扯着他的裙角,紅着眼眶互不相讓,“……”
此時,舒遠栖才剛剛到片場。
自從那天自取其辱跟藍绡流吃飯以後,他就陷進了長久的失眠狀态,像是低落谷底般,現在臉上都還帶着憔悴的黑眼圈,情緒也都極其躁郁。
起初的時候還會暴怒砸東西,感覺到從前給出去的羞辱、現在加倍還到自己身上,這讓他恨得幾乎咬出血來,砸完又氣喘籲籲地捂着眼睛,酸澀得直沖眼睛。
就這樣翻來覆去不知道多久,現在他才能勉強冷靜點,到達片場後下意識環顧四周,發現只有寧随在跟導演低聲聊着些什麽。
“遠栖!”經紀人幽幽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她眼睜睜看着舒遠栖那天非要跟着藍绡流去吃飯,回來簡直就像是被喪屍吃了腦子。
“我最恨的就是藍绡流了。”舒遠栖是這樣怨憤地從牙縫裏面擠出字眼的,“我這輩子再也不可能糾纏他,我不需要只會給我帶來痛苦的人。”
經紀人信他才有個鬼,果然過了會兒,就聽舒遠栖恨恨地道,“但是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選擇我,你記得為我們準備曝光的公關計劃。”
“……”經紀人差點罵他有病!還曝光還公關計劃,看看人家藍绡流理不理你啊,她甚至都想去搖搖他的戀愛腦,看看裏面是不是塞滿了白日做夢的泡泡啊!
此時也是,明明在車上舒遠栖自己說的會很理智,誰知道剛到片場這眼睛就跟停不下來似地,非要捕捉到那道身影才甘心。
沒有理會經紀人的痛斥,舒遠栖最終還是決定朝着化妝室過去,藍绡流大概也在那裏,這又讓他的腳步都變得沉重起來,暴怒而又痛苦。
在此前,舒遠栖就幻想過無數在片場跟藍绡流見面的場景……因為角色設定特殊,藍绡流跟所有人都有對手戲,最後會走黃泉碧落路,肯定會穿那身極其複雜的長裙。
只要想到這裏,舒遠栖的情緒就像是灼燒般愈發難耐,那套長裙的裙擺幾乎有兩米長,不管是走到哪裏都必須會有人幫他捧着——
這只能是屬于舒遠栖的。
即便現在舒遠栖跟他有矛盾,可絲毫不影響自己給他提裙擺,畢竟自己跟藍绡流的關系還是最密切的,這次他調查過,其他演員并沒有被藍绡流要求斷掉什麽關系。
這就不像是上次吃飯那樣,藍绡流身邊跟着誰都無所謂,就算是坐在他面前也還懶洋洋地跟別人敲字聊天,舒遠栖覺得這意義非凡,藍绡流肯定自己也知道。
而當他真正推門進去的時候,豁然間像是被晃了眼,藍绡流那張魅惑衆生的臉就這樣直面着他,帶着巨大的沖擊力讓他瞬間頭皮發麻。
身上也的确層層疊疊地套好了這件衣服,配合着他的妝容流光溢彩,眸色輕顫蠱惑,驟然間竟是讓他的神經都劇烈顫動了下。
但是,那條兩米長的裙擺落在了其他演員的手裏面,他們似乎也在争執裙擺的歸屬權,争得面紅耳赤完全不像是平時外面那副矜持得體的樣子,要不是還維持着僅剩的理智幾乎要打起來。
舒遠栖的腦子嗡地斷了線,怒意猛然洶湧上來,血液倒灌幾乎是要讓他當場炸開,雙目瞬間變得赤紅,就連身體都氣得發抖。
鋪天蓋地的嫉妒淹沒了他,所有的難堪侮辱瞬間被燒成灰燼,暴怒中竟連自己擠出來的聲音都聽不真切,“……我的!”
這明明是他的!
寧随眼中的藍藍:柔弱。
真實的藍藍:易燃易爆炸危險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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