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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過分的命運全都安排在了雲意歡的身上，艱難長大的她，吃不飽穿不暖，也沒有挑剔的資格，有什麽吃什麽，生活得跟難民一樣。

沒人憐憫她，也沒人教導她。

現在的雲意歡也才十三歲，卻矮小的跟不滿十歲的孩童一樣。

很難說此刻的許清月是什麽心情，雲意歡的眼神充滿着希冀，卻在被無情念出“下等資質”的時候……粉碎了。

少女眼中的光一下黯然，緊張彷徨，又害怕被送回去，無措的不敢張望，低下了頭。

怯懦自卑。

這些弟子裏，只有雲意歡的資質最差。

沒人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因為不值得。

雲意歡大致也明白自己的境況，默默縮在角落裏，本就資質不好，還是不要湊上去讨不喜了。

這裏……不會有喜歡她的人。

早就應該想到的，不是嗎，為什麽還會有希望不一樣的心？太可笑了。

雲意歡誰也沒看，只是嘲諷着自己，一如既往的不被喜歡。

一旁的素陽真人皺着眉，很是不滿，他有緣分的弟子怎麽資質這樣差？哪怕是中等資質也好過下等。

素陽真人不常出現在人前，更喜歡閉關修煉，他外貌不出挑，資質卻不錯，對修行和弟子有功利心，不喜資質平平甚至差的人。

“您要收褚清悠為徒？！”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男主的出現震驚了，其他真人更震驚于他的話。

褚清悠也愣住了，這是解意道君诶，竟然會願意收她？

曾經名揚天下的人，還生得很好看！

解意道君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褚清悠：“她與吾有師徒緣。”

這下再沒有人與男主争搶了，微和宗裏無人比男主更出色了，其他真人很自覺的把目光放在其他弟子身上。

不想放棄又能怎麽樣，誰能争得過解意道君？

更何況還是天定的師徒緣，他們再争不過是浪費時間。

女主引起的轟動，許清月早有預料，沒有過多驚訝，只是遠遠的看着筆下的男主，原來長這樣。

她用了很多筆墨寫男主的出彩，樣貌天資修為，別的暫時沒有什麽感觸，只有樣貌最為直觀。

果然很出色，不愧是她的崽。

許清月欣賞了一下男主的長相，她只是有許多人都有的喜好，對長得好看的，會由衷的欣賞，不論男女，在這一點上，她不會性別歧視。

不過好看的人見得多了，男主再好看也只是多看一眼，不足以讓她為此傾心。

過往二十六年，她從未喜歡過任何人，因着獨居，也沒有媽媽在耳邊催婚，許清月一直都是快樂的度過每一天。

結婚這種事，也可以不介入考慮，若沒有喜歡的人，不婚也是可以的，許清月想得很開。

幾位真人在接下來的弟子争奪中打得火熱，許清月在一旁看樂子。

“入我門下，可享無數資源！”

“說的好像誰沒有一樣，入我門下還有三個師姐師兄關愛！”

“不妨考慮我的門下？他們有的我都有，除了師兄師姐，來了你就是首徒，為師定然待你好！”

幾位真人收得差不多了，其他弟子也知道自己不會被選中了，不由得嘆息，但是那有什麽辦法，誰讓他們的資質不夠呢？

比不過別人，只能認。

只有雲意歡在一邊，始終低着頭，沒敢奢望什麽，能夠留下來已然足夠了。

素陽真人還在糾結到死，對雲意歡沒一點滿意的，若不是命運如此，放從前他都不會多看一眼。

在他十分嫌棄的準備說起時，忽然傳來了宗主輕飄飄清冷的嗓音。

“雲意歡入我門下。”

素陽真人微微一愣，宗主竟然收徒了？

蘇素衣幾乎只是一瞬間穩坐上位，眼神清冷，本就不俗的樣貌，更顯出塵，同樣的威壓更甚。

許清月拱首：“師傅。”

“宗主。”在場的真人無不尊敬她，除了解意道君，微和宗裏數她最強。

這也是下方的弟子們第一次見到宗主，但是沒人敢多看一眼。

“宗主要收她為徒？”素陽真人還在猶疑着，能不收雲意歡自然最好，不過宗主突然出現，也許并不知曉雲意歡的情況。

“宗主可知她資質？”

蘇素衣只是淡淡一瞥：“自然，我意已決。”

素陽真人暗暗松了一口氣，他實在不喜歡這個命中注定的弟子，“既然宗主知曉，素陽便不再多言。”

現在可以挑選看中的其他弟子了，盡管天資差了些，可比起下等資質，又好很多。

雲意歡被這個驚喜砸懵了，宗主竟然要收她為徒？？？

只是能留下來就已經很好了，現在竟然還有人願意收她為徒？！

其他弟子被這個反轉弄得愣住了，這可是下等資質的人，竟然能被宗主看中？！！

蘇素衣看向瘦弱的人：“今日起，你為本尊小弟子。”

然後轉向了愛徒許清月：“由師姐清月照看。”

這就算是告知雲意歡了。

許清月依禮感謝師傅：“清月定會照顧好小師妹的。”

轉身微笑着，“小師妹，還不謝謝師傅？”

她知道，女配不懂這些禮數，所以剛才她示範了一下。

感恩不一定要跪拜，跪拜是最高禮儀，但不是必須，也可以如同她剛才一樣。

這是雲意歡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直接的善意，她幾乎是磕磕絆絆的照着許清月方才的動作，感謝宗主。

“徒兒雲意歡，見過師尊。”

雲意歡照着做也只是學到了幾分，在旁人看來還是很奇怪，素陽真人更是慶幸，還好他沒收，不然現在連禮儀都是現學的，拜謝他多丢人。

蘇素衣沒什麽神情變化，只是收了徒就走了，剩下的事由另一位真人負責，他讓人安頓好其他弟子，收徒大典就算是結束了。

其他真人也帶着各自的弟子紛紛離去，偌大的大殿，只剩下了許清月和雲意歡。

雲意歡還怯怯的低着頭。

許清月走近前，現在這個情況，雲意歡哪怕憋死都不可能說一句話的，她要是不開口，雲意歡能無措到永久。

所以只能她主動。

現在的女配只到她的腰部，還很瘦弱，許清月垂眸，還來得及，能夠養回來，日後慢慢補，總能健健康康的。

只是她沒養過孩子，得向其他人請教經驗了。

許清月嘆息，養孩子路漫漫，可不容易。

雲意歡顫抖了一下，師姐是不是不滿意她，是不是不喜歡她，是不是……很厭惡她？

師姐剛才嘆氣，是不是覺得她搶了師傅的寵愛？

她幾乎戰戰兢兢的，不敢多看師姐一眼，之前進來的時候只是遠遠的瞧見過師姐一眼，那樣仙子的人……

她是不配當她的師妹。

許清月這會有點疑惑，雲意歡怎麽一直抖着，她有那麽可怕？

莫非是被吓到了？

她蹲下了身子，眼裏都是親切的笑，對上了惶然的眼眸：“師妹你不必小心翼翼的，我不吃人的，師傅方才讓我好好照顧你，我會盡到師姐的職責的，不用害怕。”

許清月盡量把語氣放軟，努力很溫柔的說話，“方才師姐都沒有瞧清，原來我們師妹這般可愛。”

雲意歡愣住，維持的小心翼翼的神情也止住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誇她，有人親近她。

以至于溫暖的手心握住她時，又愣了一下，在自己粗糙難看的手對比下，越發襯得師姐的手嬌貴，幾乎是天差地別。

哪怕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也比不得師姐。

她握緊了手心，想要抽離，她不能髒污了師姐，像她這樣的人，哪裏能碰師姐呢？更何況師姐這樣好。

可是師姐沒松開，只是又握緊了一點點，卻沒讓她不舒服，雲意歡蠕動了嘴唇，滿腹的話想說，最後還是嗫嚅着，小聲的，“師……姐放開吧。”

許清月詫異。

雲意歡又斷斷續續的說着：“我……我、我不幹淨，師姐幹淨。”

說出這樣的話，要很大的勇氣，她很努力的表達出來了。

她這樣的髒污，怎麽能夠碰師姐呢？師姐願意對她笑就已經很好了，不能想要更多了。

許清月幾乎是在那一刻就明白了雲意歡的想法，不由得心中嘆息，因為這一點善意很珍貴，所以雲意歡很珍惜，甚至覺得自己不配。

這可憐的孩子，哪裏用得着這麽貶低自己哦。

許清月很認真的直視着她，很鄭重的說：“你不髒，我們一樣幹淨。”

然後重新握住了瘦小的手，幾乎是只剩下骨頭了，她握緊了一點點，這是在說她不介意。

雲意歡那一瞬間愣怔住了，不是假裝的，也不是厭惡，是真真切切的好意和認真。

師姐……竟然不嫌棄她？

世上竟然有人不嫌棄她嗎？

有這樣的好事嗎？這不是在做夢。

她恍惚了。

在拜入仙門前，住在破廟的晚上，她許了一個願。

——這個世上……會不會有人真心待她？

現在這個心願仿佛是實現了，她被宗主收作了徒弟，還有了一個對她好的師姐，美好的像是夢一樣。

“我……不髒。”

師姐說，她不髒，很幹淨，跟師姐一樣幹淨。

她抿了抿唇，默默跟着師姐走。

最後悄悄瞥了師姐一眼。

師姐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