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支教

支教

火車行駛臨進g省的時候，開始穿梭在大山之中，山區鐵路多隧洞，趙晗他們的火車不斷的進隧洞，出隧洞，進隧洞……手機信號更是一點兒也找不到，除了聽歌和玩單機游戲，沒有任何用了。

趙晗一路沉默寡言，團長以為她內向害羞，拼命地拉她去聊天玩游戲。

趙晗不好意思拒絕，勉強提起精神來和大家一起玩。

五十七個小時候，半夜兩點鐘，他們終于下了火車。

一下火車，各個都熱淚盈眶，差點哭出聲來，終于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正應了艾青的那句：為什麽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來不及休息，他們又要繼續坐車前往支教的小學。

團長雇了一輛客車，讓大家都上去。

四十多個人，每人一個行李箱就占了大半地方，車子還不夠大，一半人上去了後，趙晗以為後面還會有車，沒想到團長說只有這一輛，大家擠擠一次性坐回去。

趙晗聽得心驚膽戰，這麽多行李和人，這得超載成什麽樣啊。

這樣太不安全了，她很想跟團長建議讓司機叔叔來接第二趟，可司機一個勁兒地在下面大聲喊：“裏面的再往裏面走走，不行的大家将就擠擠，快點兒快點兒。”趙晗放棄了這個打算。

顫巍巍地上了車，她不停地在心裏祈禱司機慢點兒開。

夜裏視線不太好，外面黑黢黢的，山區的公路蜿蜒陡峭，偶爾看一眼能把人吓得肝膽俱裂，一車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好在司機開車還算謹慎，一路開得穩妥。

在山裏兜兜轉轉一個多小時候，終于到了韓家村小學。

一下車，他們有聽到了第二個噩耗：學校沒有多餘的宿舍，所以大家需要睡教室的課桌。

仿佛晴天霹靂，累了幾天幾夜誰不希望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啊，結果現在告訴他們連床都沒有。

有的女生已經小聲哭起來了，直言後悔，想要回家。

更可怕的還在後面，村裏缺水，大家平時喝水都困難，洗漱用水更是稀少，需要大家克服困難，少沐浴少洗頭。

聽到這個消息趙晗的心态真的完全崩了，沒有床還能接受，現在還沒有水不能洗澡洗頭，大夏天的本來就容易出汗，坐了幾天的火車，身上已經馊的有味了，頭發更是油成油頭怪，現在卻不能洗，這不是要人命嗎？

好吧，她也想回家了。

團長又是做思想工作，又是承諾盡量向學校争取好一點兒的條件後才總算安撫了大家。

所有同學分六間教室，把桌子拼了一下，簡易地做了幾個寝室。

睡在硬得咯人的桌子上，忍受着蚊子的荼毒，原本幾天沒睡過好覺的趙晗此刻卻睡意全無。

她覺得蚊子太多了，咬得她難受，身上太粘膩了，她呼吸不過來……

總之，就是哪都不好。

睜着眼睛直到五點多，她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六點半的時候，外面就已經吵吵鬧鬧的了，趙晗被吵得睡不下去，哈欠連天的爬起來了。

看着自己臉上和手上全是蚊子包，趙晗欲哭無淚，醜是其次，主要是癢得難受，不停地撓。

同學們自己去井裏挑了水，洗漱完後，一個個充滿期待地去了學生教室。

本以為能看到一個個可愛的孩子，卻沒想去了教室後空空如也。

這……

疑惑時，學校來通知說給他們舉行了歡迎會以及教師交接會，大家又呼啦啦一片去操場。

所謂的歡迎會，僅僅是學校寫了個橫幅表示歡迎他們來這裏支教，校長客套的說了幾句歡迎語。

交接就更簡單了，老師們告訴他們，村裏的父母們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放假時好好幫家裏幹活，不希望他們來補課，孩子自己也不願意來補課，所以現在只有幾個孩子，剩下的需要他們挨家挨戶的去招生。

這下連團長都差點拍桌子不幹了，之前聯系的時候說的好好的學生都自願留下來，學校很歡迎他們，現在他們來了，卻是這種情況，這不明擺着坑人嗎？

可再怎麽樣，來都來了，苦也吃了，總不能半途而廢吧，沒辦法，只好分組去挨家挨戶的招生。

有的家長還是明事理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跟這群大學生好好學一下，見見世面，有的家長卻油鹽不進，任你說完了好話，他只有一個态度，那就是不讓去。

不僅不讓去，他還會說各種難聽的話來擠兌他們，什麽他們自己都還是屁都不懂的黃毛學生，就好意思來教別人，什麽他們倒是家裏無憂無慮，跑來這裏打着支教的名義游山玩水，談情說愛，禍害學生……

聽到這些話，同學們氣得發抖，可還是得耐着性子告訴他們自己是來義務支教。

一天下來，招到的學生寥寥無幾。

開會的時候，大家坐在一起喪得不行，已經沒有信心能把這二十一天好好過完了。

最後，是團長聯系了村長，村長帶着大家挨家挨戶的做思想工作，把孩子們招回了學校。

學生有了，終于可以正式上課了。

趙晗當一個班的班主任，外加帶四個班，每周有二十一節課，不是在備課就是在備課的路上，忙得飯都沒時間吃。

班裏還有問題學生，有個孩子天天跟父母說早點去學校學習，事實上卻是遲到或曠課，趙晗一問他原因，他就說家裏太忙了，需要他在家幫忙。

剛開始趙晗體諒他小小年紀就如此懂事勤勞，還特地準許他早自習不用來，誰知有一天孩子的家長卻找上了門。

原來那學生一身是傷的回到了家，父母問他怎麽弄的，他說在學校弄的，父母一聽那還得了，我好好一個孩子送到學校你就給我整成這樣，當即就氣勢洶洶地來到學校興師問罪。

來的時候趙晗正在給孩子們上課，家長二話不說推門就開始罵，不僅是趙晗，就連學生們都被吓到了。

反應過來，趙晗立即讓另外一個同學來幫忙看一下班級，自己帶着家長出去談。

趙晗還沒弄水狀況，家長就已經開始指責她不負責任，不配為人師表雲雲。

這樣的鍋趙晗當然不能背，兩方對質之後才知道那同學兩邊騙人。

家長揪着一頓打之後，他哭着承認自己曠課跑出去玩，爬樹時不小心摔了下來，回家怕被罵，就說自己是在學校弄的，說完又被一頓暴揍。

事情雖然弄清楚了，家長卻得理不饒人，依然不依不撓，認為是趙晗沒盡到責任才會出事，趙晗自知理虧，一個勁兒賠禮道歉，保證下次不會了，家長看她一個小姑娘如此真摯誠懇，也不好意思繼續罵她了，讓她以後別這樣，嘴裏哼哼唧唧的回去了。

有了前車之鑒，趙晗再也不敢大意了，每天六點半準時到班裏清點人數，誰不在就去家裏找，直到找回來為止，晚上把所有學生排成隊，一個一個送他們回家。

找了幾次後，其他同學都老實了，安靜地在教室聽課學習，不遲到也不曠課了。

唯有之前那個同學，依舊死性不改，大概是反正已經被抓包了，幹脆連撒謊都不撒了，每天堂而皇之地逃課。

趙晗天天跟他鬥智鬥勇，追着他滿山坡跑。

一天下雨，所有同學都回家了，突然有同學走之前告訴趙晗，那個同學趁數學老師上課的時候偷偷跑了。

趙晗一聽真的急哭了，什麽也顧不上，拿起雨傘就往外跑，先去同學家裏看了一下，沒人，他父母又不在家。

立即去以往那學生逃課經常去的地方。

大風大雨的，那雨傘根本沒有用，趙晗被淋得濕透，風一吹，透心涼，心飛揚。

找了好久，嗓子都喊啞了，還是沒找到，趙晗絕望了。

“吳志浩，你在哪裏啊？求求你出來好不好？”趙晗的聲音已經帶上哭腔了。

她出來的急，什麽都沒拿，馬上天就要黑了，雨天路滑，不僅學生危險，她也危險，再找不到可怎麽辦？

“老師，我在這裏。”

這聲音猶如天籁入耳，聞言她趕緊朝着聲音來源處跌跌撞撞地跑去。

跑過去一看，吳志浩在一塊大石頭那裏靠坐着，小臉慘白慘白的，一看到她淚水就刷刷地開始往下掉。

趙晗原本的怒火在見到他後嗤地一下熄滅了，只有絕處逢生的欣喜。

嘴裏的質問也問不出口了，只是蹲下去摸摸他的頭，問他為什麽要跑出來。

吳志浩癟着嘴告訴她：“今天爸爸媽媽都不在家，走之前讓我晚上把牛牽回家，剛才上課時我看天好像要下雨了，怕把我們家的牛淋病了，怕老師不給我請假，我才偷偷跑出來的，我本來準備把牛牽回家後去找您認錯的，可是牛卻突然跑了，我拉不動它，就摔倒了，現在腳好疼，老師我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好疼啊，老師我錯了…”

趙晗低頭一看他的腳，果然腫起很大一處。

她給他擦了擦眼淚，把傘遞給他，自己蹲在他面前，示意他上背。

吳志浩還知道害羞：“老師，我自己能走的，你是女生，不用你背。”

“快點上來，老師背你回去，你腳不能再走了，再說咱倆慢慢回去等一下天黑了什麽都看不見更危險，來，老師背你。”

吳志浩這才磨磨蹭蹭地爬上了她的背。

“那老師，牛怎麽辦啊？”

要不是這種情況，趙晗真的要笑出聲來，這孩子，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還惦記着牛。

卻還是開口安慰他：“沒事的，牛跑不遠，等雨停了讓大人出來找。我們先回去。”

“好。”

趙晗背着他慢慢往回走。

雖說是小孩，可吳志浩還是有一定重量的，加上下坡路路滑，趙晗走的無比慢。

走着走着，雨進了眼睛，腳下一滑，趙晗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下去之前，她的雙手下意識的護住吳志浩。

嘶～她的尾椎骨，感覺要斷了。

吳志浩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這下趙晗也想哭了，她好痛啊，真的坐在地上不想起來了。

“志浩，你怎麽了？摔疼了嗎？對不起啊，老師沒走穩，別哭了別哭了。”

吳志浩一邊抽噎一邊拍着她的背：“老師，對不起，你疼不疼啊，我不疼，老師是不是很疼，我給你呼一下。”

聽着他的童言童語，趙晗再也憋不住眼淚了，轉過頭就着雨水抹了下眼淚。

回過頭又是那個堅強的趙晗。

“我們志浩真貼心。老師不疼的，志浩別哭了，來，咱們繼續走。”說完又把他背了起來。

“老師，以後我長大了背你，以後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我一定好好學習。”

“嗯。”

“老師，我們覺得你可漂亮了，比其他老師都漂亮。”

“嗯。”

“老師……”

就在趙晗快要用盡力氣的時候，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團長他們找來了。

真好！

團長帶着幾個男生來找她，一看到兩個人跟泥猴一樣，趕緊接過吳志浩送村裏的醫院，境外的人攙着她往回走。

回去洗漱一下之後，趙晗覺得自己累得不行，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許是連日來都高強度工作，加上被大雨淋了這麽久，當天晚上，趙晗就生病了。

晗晗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