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一個生日

第一個生日

見檀霄這麽放心自己，江鹹好奇問道：“你就不問問我要用的是什麽方法？”

檀霄：“你既然說有辦法，我就相信你。”

江鹹：“那萬一我搞砸了呢？”

檀霄眼中帶笑：“什麽樣才算搞砸？把望鄉臺一把火燒了嗎？”

江鹹忙道：“怎麽可能！”

檀霄：“那就沒事了，随你怎麽去做。”

“好嘞！”

被小骷髅帶着去地府的路上，江鹹轉着食指上的戒指，問道：“這東西對你主人來說很重要嗎？你剛才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小骷髅扭過頭看他：“當然了，我是真沒想到主人會把它輕易送給你！”

江鹹再次擡起手查看。

這戒指通體黑亮，戴在手上有冰涼之感，做工也還算精致，可除此之外再無特殊之處。

和檀霄那一屋子寶貝比起來，它的品相真算不得特別好。

小骷髅跳上吸髓樹的樹幹，把它當做跳板，踩一腳之後便又騰空落在了江鹹的手臂上。

它趴在江鹹的手背，用幹枯的手指小心地摸了摸那戒指，道：“地府是衆鬼聚集而形成的，主人則生于陰氣最重的地方，先是化為氣，而後化為形，當時他煞氣很重，所有的鬼魂都怕他！”

小骷髅語氣滿是驕傲，對主人的事跡如數家珍：“而主人化形之地緊挨着就有着一塊黑色的石頭，它和主人一樣都有着強大的煞氣，後來主人就把它打磨成了戒指，随身攜帶，之前它還在主人受重傷的時候，用煞氣救過主人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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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霄用來救命的東西……

江鹹立刻對它重視起來，攥緊手指怕它掉了。

“可是，它煞氣真有這麽重的話，我戴上怎麽沒被傷害啊？”

光是檀霄身上不經意流露出的煞氣都能讓他虛弱至極，和檀霄身體裏擁有同樣強大煞氣的戒指戴在手上卻沒什麽感覺，好像确實不太合理。

“那是因為主人後來在修煉出靈氣後把煞氣給中和了，這戒指之前一直戴在他身上，也跟着受到了影響。”

說完，小骷髅又感慨道：“哎，看來曲姐姐說的是真的，主人真是陷進去了。”

江鹹：“什麽陷進去？”

小骷髅“啧啧”搖頭，從他手上飛起來，用一種滄桑的語氣道：“這樣也好，省的我操心了。”

江鹹：“……”

這小屁孩最近總是裝深沉，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兩人邊聊邊走，很快就來到了望鄉臺。

上次帶自己進來的那兩個陰差就是從這個石碑前拐彎的。

江鹹跟着小骷髅往裏走，經過一段窄小的土路，遇到兩個領着鬼魂的陰差。

他們正要和江鹹打招呼，可在江鹹經過自己時，突然瞪大了眼睛。

“江……江哥，你身上怎麽會有這麽重的煞氣？”

另一個也道：“簡直和老大出現時的壓迫感一模一樣！”

江鹹笑笑沒說話，和他們一起走進一個類似村落的地方。

“村子”裏有不少茅草搭建的棚子，分成兩列，每個棚子裏都坐滿了人。

而就在這些棚子的盡頭，有一個十米多高的臺子，臺子則架着一面石頭做的圓臺，一堆鬼魂正站在圓臺底下擡頭往上看着什麽。

小骷髅解釋道：“那個就是望鄉臺了，只有剛去世不久的人站在上面才能看到自己想看的，我們站上去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浮雲。”

江鹹望了那個臺子一眼，随後繼續往前走。

接近望鄉臺的棚子底下有一群鬼鬧得正厲害。

曲昭昭和甘池負責和那些鬼講道理，魯晁往那兒一站負責震懾，只是效果微乎其微。

而最頭痛的還不是他們，而是那個負責計算“懷念值”的員工。

他那和一個計算器一樣的東西，舉着給那幾個鬧事的鬼看：“都說了是它算出來的，你們在這兒跟我吼有什麽用啊！”

“它也是你操控的，誰知道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手腳……哎不對，你不會跟這個大長臉以前認識吧？！”

“大長臉”立刻跳腳：“你這人可真有意思，你怎麽不說那些比你高考成績好的人也都和閱卷老師有關系啊？！”

那女孩兒有理有據：“高考閱卷至少公平公正，大家都看得見，這人就拿出一個破機器随随便搗鼓一陣兒，給我們看一眼就算完了？還說什麽我媽給我燒的紙錢劣質，我看着破機器才是劣質！”

那員工也不樂意了：“破機器？！這可是我用了一個月工資換的新的！”

另一個收到同樣的紙錢，懷念值卻被認定為最低的鬼抱怨道：“三無産品，少拿出來丢人了！”

甘池：“大家都冷靜一點，這件事情沒這麽嚴重，咱們好好商量。”

沒鬼理他。

曲昭昭掐着腰大喊一聲：“都給我閉嘴！”

衆鬼安靜了幾秒，又再次吵了起來。

魯晁喘着粗氣撸起袖子：“再吵就把你們給扔到油鍋裏炸！”

一些不怕事的竟然把臉伸過來，欠欠地道：“來啊，扔啊！我來的路上可是問過你們的陰差了，不犯嚴重錯誤的人是不能被這樣懲罰的！”

江鹹觀察了一陣兒，感慨現在的鬼魂都是有知識有文化，的确不太好糊弄。

他走了過去，對那滿臉寫着“來打我啊”的鬼道：“那陰差有沒有告訴你，頂撞地府公職人員也是嚴重錯誤？”

在場的鬼皆是一愣，曲昭昭看到是江鹹，疑惑道：“你怎麽來了？”

頂撞公職人員最多稱得上是錯誤，怎麽到他口中就變成嚴重錯誤了？

江鹹：“自然是來幫你家老大傳話的。”

這時，一道略帶嘲諷的聲音響起：“切，吓我一跳，還以為來了個什麽了不得的人物！”

江鹹面色未變：“人不重要，不代表話不重要。”

他站直了身子，提高嗓音對棚子下的衆鬼道：“從今天開始，每個進入望鄉臺的人，能夠回望人間的時長由當天到來的人數決定，當然，不想看的也可以自願放棄。”

衆鬼又開始議論紛紛：“什麽意思啊？什麽叫按照當天人數決定，難道時間要按我們的人數來平均嗎？”

江鹹：“差不多。”

他繼續解釋道：“剛才我數了一下，望鄉臺每次可以站百十號人，那就一百人為一組……對了，這裏每天的鬼流量都是多少？”

後面這句話他是在問那個負責統計的工作人員。

“以前是一千多，自從接待了那些外國鬼之後，現在接近兩千。”

江鹹：“你們幾點下班？”

員工：“24小時都有人值班。”

江鹹點了點頭，道：“那一天大概能分成二十組，那就按二十組來平分這二十四小時的時間……望鄉臺最多可以供多少人觀看？”

“120”

“好，你們可以根據當天人數具體數值來适當調整，但注意一定要均分時間，一秒都不要差。”

員工看着手裏計算懷念值的儀器：“這可是我一個月的工資啊……”

江鹹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記賬，讓你老大補償你。”

這時，懷念值最高的那個“大長臉”又跳了出來：“我不同意，就按之前的方法挺好，憑什麽亂改啊！”

之前和他唱反調的女生卻大力支持道：“這不挺好的嗎？！大家都是頭一遭死，憑什麽就得讓着你！”

其他沒等到家人朋友燒紙錢的人也紛紛同意。

“我母親眼瞎，想給我燒紙都不知道去哪兒買！可是她平時對我可好了！”

“我老婆知道我愛吃披薩，自己做了好多紙披薩燒給我，這難道不比那些買來的紙錢更能說明她對我感情深嗎？！”

一小孩兒也來湊熱鬧：“還有我這種沒人燒紙錢的孤兒，難道就不配去看嗎？”

這時其他鬼都看向他，有人疑惑道：“你都是孤兒了，還要看什麽？”

小孩兒挺直了脖子：“我看我福利院的朋友不行嗎？！”

畢竟沒等到親戚朋友燒紙錢，或者懷念值沒別人高的占多數，他們同意這一決定的聲音逐漸壓過了那些懷念值高的幾個。

曲昭昭看着這場面，問江鹹道：“就這麽決定，這是不是有點草率了？”

江鹹突然好奇：“這個靠懷念值來規定探親時長，是誰的主意？”

曲昭昭咳了一聲沒說話，甘池看着曲昭昭回答：“她。”

江鹹摸了摸下巴：“那咱倆一樣草率……”

曲昭昭反駁道：“當破地方以前根本沒人管，大家都擠着上那臺子，還為此傷過不少人，要不是我想到這個辦法，現在的望鄉臺比你感剛剛看到的還要亂！”

江鹹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方法草不草率，解決當前問題最重要。以後誰有更好的法子，再改就是了。”

曲昭昭：“行行行，你代表老大你說得都對！”

江鹹：“……”

不過索性這樣一來，棚子底下那些鬼的确不争了。

那負責計算的員工收起手中計算懷念值的東西，掏出手機打開計算器，計算剩下的人數和時間應該怎麽分。

看着逐漸平息的衆人，曲昭昭深深呼了一口氣：“今天累死了，好想出去嗨啊！”

甘池：“得了吧，還有一攤子事等咱們處理呢！”

江鹹：“要不，今晚抽空吃個飯？就在樓上，耽誤不了太多時間。”

曲昭昭：“你做飯啊？”

江鹹幹笑道：“點外賣……不過你們想吃什麽随便說！”

在地府待了好幾天都沒出去，曲昭昭腦海中立刻出現了饞了好久的美食。

“給我來兩只滿黃大螃蟹，再來幾罐冰鎮啤酒！”

魯晁：“燒烤，羊肉串和烤豬腳管夠，可以不？”

江鹹：“當然！”

甘池想了想：“可以點榴蓮嗎？饞了。”

江鹹一一記下，随後問道：“孟姐呢，她愛吃什麽？”

“她除了見不慣帶湯水的東西，其他都可以。”甘池道。

江鹹疑惑了：“為什麽？”

“整天嘗孟婆湯的鹹淡，嘗夠了。”

江鹹：“……行吧，你們大概幾點結束？”

“按這趨勢，不到十點是走不掉的。”

“美食，等你們！”

回去時，江鹹先是去附近的超市買了幾提啤酒拿回冰箱凍上，随後又點了他們各自要求的美食，選擇定時送達。

檀霄：“工資不是還沒發嗎？怎麽還有錢這麽破費。”

江鹹笑了笑：“為了慶祝你好起來？哪怕貸款吃喝我也樂意。”

檀霄心下一動，面上卻沒什麽表情，挑眉道：“這有什麽好慶祝的？我每年都要經歷一次。”

江鹹：“你不覺得每醒來一次都像新生嗎？當然值得慶祝！”

“哎對了，你的生日是哪天？”

檀霄搖了搖頭：“我初為人形時，世間并沒有日期這種概念。”

“所以，你不會一次生日都沒過過吧？！”

檀霄點頭。

江鹹吃驚之餘又覺得他有些可憐，随後道：“我出去一趟。”

幾個小時後他再次回來時，手裏竟拎了一個蛋糕。

“既然不知道，那就把你的生日暫定成今天！”

晚上外賣到了，江鹹給幾人發去了信息，随後把熱乎乎的菜品一一擺上桌。

幾人來到時，看到滿桌子的美食都迫不及待地圍到了桌子旁。

而看到桌子中間的蛋糕時，他們又疑惑道：“今天誰過生日嗎？”

江鹹雙手指向檀霄：“你們老大。”

“啊？我們都不知道他的生日，你怎麽知道？”

江鹹：“剛定下的！來，點蠟燭！”

江鹹關了客廳的燈，把一支蠟燭插到蛋糕上點燃，随後對檀霄道：“許個願吧！”

檀霄：“許什麽？”

江鹹覺得有些好笑，道：“當然是你希望得到什麽就許什麽啊！”

檀霄看了他一眼，眸光在蠟燭下閃着微光，随後他緩緩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許了個願望。

等他再次睜眼時，江鹹突然湊上去問道：“許的什麽？”

檀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看着他喉結動了動，正欲開口，卻被江鹹笑着打斷。

“開玩笑的，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客廳的燈被打開，幾人卻還沒從剛才的暧昧氛圍中緩解。

曲昭昭欠揍提問：“老大，你剛才許的願望，不會和那誰有關吧？”

魯晁也一臉八卦地搓搓手：“老大你就說呗！是不是在許願和那誰長長久久？！”

江鹹一愣，檀霄談戀愛了？

他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孟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道：“你們不累嗎？這麽明顯的事情還七拐八拐地問。”

看着幾人各異的神色，孟霜放下酒杯，緩緩道：“他倆的事……不是人盡皆知嗎？”

霎時間，咳聲一片。

孟霜：“怎麽了，都一起睡過了還不能提了？”

曲昭昭：“！！！”

甘池：“！！！”

魯晁：“姐，給你個烤串，你先吃吧！”

然而此時最震驚的是江鹹。

睡過……

他看向檀霄，一臉不可置信。

好一個鬼王，悶聲幹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