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拒絕做朋友

拒絕做朋友

聽到江鹹毫不猶豫喊出這個名字，易煙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認識他？！”

江鹹點了點頭：“他是現在當紅流量明星，不過你找他做什麽？”

易煙拿過檀霄的手機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好久，最終勾起唇角：“當然是找他談戀愛了。”

江鹹：“……”

檀霄：“轉世就代表着他和之前的人沒有一丁點關系，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易煙：“怎麽會沒有關系，他每一世都會是我的老公！”

說着，她便化為一抹紅色的煙霧，消失在了房間裏。

看着掉在地上的T恤，江鹹撿起來：“我幫你洗幹淨。”

“幫我扔了。”

江鹹覺得有些可惜，如果不是為了避嫌，他都想用來當睡衣穿了，畢竟自己夏天的睡衣就只有兩套。

想了想，他還是道：“要不把它當抹布用吧？擦擦水池什麽的，用髒了再扔也不遲。”

檀霄：“随你。”

江鹹把衣服收好，道：“我算是知道為什麽你們地府禁止幫別人查前世了。”

檀霄換上拖鞋，往客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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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這種纏人的确實可怕，還好她不是來複仇的。”

檀霄：“我看了這個人前幾世的經歷，每次都是活了八九十歲，最後壽終正寝，不用太擔心。”

“而且他們之間緣分未盡，就算我不幫她找，她自己也會找到的，時間早晚問題。”

江鹹點了點頭：“這易小姐看着好色，沒想到還怪深情的。”

“精怪向來如此，認準一個人，生生世世都要追随。”

“這世上精怪多嗎？”江鹹只知道人死後會變成鬼魂，倒還真不知道這世上存在精怪這種東西。

“極少，”檀霄道，“不然這世上又得多出許多癡男怨女。”

江鹹笑了笑：“也是……不過，我倒希望這種人多一些。”

檀霄一邊接水一邊看向他：“為什麽？”

“因為現在有太多人把感情當兒戲的了，這種癡情的人多一些，不也挺好。”

檀霄喝了一口水，倚在桌邊。

“但是癡情的人，往往是被辜負的哪一個。”

他只是随口一說，卻沒想到招來了江鹹對自己的審視。

“不得了啊，這種話你都說得出來？”

檀霄：“很奇怪嗎？”

“何止是奇怪，都已經是讓人覺得你失過戀的程度了。”

檀霄剛想再次解釋自己沒有談過戀愛，江鹹就道：“說着玩呢，我只是覺得你能有這種感悟有些奇特而已。”

奇特嗎？

檀霄又喝了一口水。

“可能我活太久的緣故吧，有些東西不用去學也不用去記，自動就會變成自己的經驗。”

這一點江鹹倒是認同，就像是從小到大的耳濡目染。在成長的環境裏，總有一些事情時時都是這樣，日日都是這樣，人就會自然而然地将其當成真理。

而檀霄在這世上生活了幾千年，能夠發出如此感慨，更加說明他剛剛那句話是從古至今都未變的真理。

他也和檀霄一起倚在了桌邊，嘆了口氣。

“這或許就是現在許多人不敢付出真心的原因吧。”

檀霄轉過頭來。

“你會為此感到遺憾？”

江鹹想了想：“遺憾談不上，就是覺得挺可惜的。”

檀霄沒有說話，而是安靜地聽他講述內心的想法。

“你想啊，許多人從小就被各種文藝作品洗腦愛情有多美好，對愛情充滿了向往，結果輪到自己時，卻發現理想和現實差的太遠，于是被各種猜忌、權衡利弊所裹挾，弄得愛也不是，不愛也不是，自讨苦吃。”

檀霄手指輕撫着杯壁，同意地點了點頭。

“的确，對愛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追求太滿，和自讨苦吃沒什麽區別。”

江鹹突然覺得兩人這個時候傷春悲秋有點奇怪，于是打岔道：“所以你這種人才找不到對象，哈哈哈。”

檀霄承認，并且反問：“你不也是？”

江鹹：“我那是不想找，覺得談戀愛太累了！”

檀霄挑眉：“是嗎？”

他沒發現，自己說話的時候沒忍住，上手去撫平了江鹹頭上那縷翹起的頭發。

兩人皆是一愣。

随後檀霄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江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問他：“你不也這樣覺得嗎？”

檀霄：“什麽？”

“談戀愛會很累啊。”

檀霄：“以前是這樣覺得。”

“那現在呢？”江鹹沒發現，自己問問題的時候已經不是單純地好奇了，而是十分期待他給出的答案。

檀霄再次轉頭看向他：“現在想法有點變了。”

江鹹瞪大了眼睛：“這麽快就變了？”

他記得自己這室友上次還在說花時間約會是在浪費時間，感情只是生活的調味劑之類的……

檀霄微微一笑：“想法嘛，總是會随着身邊各種事物的影響而變化，比如一句話，或者一個人。”

也是。

“去收拾吧，昨晚沒睡好，今天早點休息。”

江鹹點了點頭，看着檀霄走去沙發，內心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情緒。

他找不到合适的詞句去形容。想來想去，最終覺得還是用“安心”這個詞來表達還算貼近一些。

檀霄的愛情觀如此消極，反而和自己十分貼近。

他還真不希望檀霄随便去找個人談戀愛，或許是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合心意的室友，埋在心底的那種見不得人的“占有欲”開始作祟了吧。

他甚至想，如果能一輩子都能和檀霄做室友也是很不錯的。

對于檀霄來說，這可能只是短短的幾十年，自己也只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過客。

但對于自己來說意義卻完全不同。

他不能和外公外婆親近，朋友除了烏元嘉也沒誰了，而且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能不打擾盡量不會打擾。

檀霄不一樣，原本他以為超級難相處的一個人，卻會天天做好早餐等着自己，偶爾幫自己吹頭發，陪自己去吃小吃。

雖然這樣想有些自私，但是他的确慢慢開始适應檀霄的這種陪伴。

所以，在檀霄坐在沙發上準備看會兒書時，他竟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檀霄擡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卻很快變成了對他湊上來的好奇。

燈光下，江鹹稍稍俯下身，觀察起了檀霄的表情。

檀霄被他盯得有些不知所措，喉結上下動了動，許久才發出疑問。

“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江鹹搖了搖頭，随即伸出了小拇指。

“還記得我們上次拉鈎時說的話嗎？”

檀霄點頭：“記得。”

“那還算數嗎？”

“當然。”

江鹹把小拇指伸到了他面前。

“上次說好做朋友，但是沒加期限。”

檀霄也伸出手指，等着江鹹的下文。

“我想和你做一輩子的朋友和一輩子的室友，當然，是按我的一輩子來算。”

檀霄某種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伸出的手指微微彎起，最終收了回來。

江鹹一愣，随後快速把手指收了回去，尴尬地笑了笑。

今天奶茶裏估計放酒精了，喝得他腦子有點糊塗。

自己僅僅是湊巧和檀霄住到一起，且享受了他這麽多天的照顧和恩惠，怎麽就開始幻想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了！

朋友一般都是能夠互相幫助的，自己能幫助檀霄什麽？難道是這段時間給他添麻煩還不夠，自己老了還要他來照顧自己嗎？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時沖動，說話沒經過腦子，你別介意啊！”

他轉身走開，回到卧室後翻了翻衣櫃，卻沒找到合适的衣服穿。

而唯一的兩套夏季睡衣全在髒衣簍裏扔着了。

怪自己這幾天太忙，忘了洗衣服。

他翻出一條內褲，準備洗完澡就穿着這玩意兒湊合睡一覺。

熱乎乎的水流沖刷掉了他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

與其想要從別人身上尋找依賴和安全感，不如好好工作多掙點錢來得實在！

什麽親情友情愛情，他統統不需要！

洗完澡穿上內褲，他拿着吹風機從浴室走了出去。

客廳裏的空調還開着，檀霄也已經回了卧室，他正好站在陽臺把頭發吹幹。

沒人住的小區就這點好，哪怕他不拉上窗簾也不害怕自己赤.裸着上身被人看到。

吹風機的響聲讓他忽略了自己哼歌的聲音越來越大，于是當他的肩膀被拍時，才忽然驚覺自己已經“擾民”了。

江鹹尴尬道歉：“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打擾到你看書了？”

檀霄搖了搖頭，沉默地把他手中的吹風機接了過來。

江鹹站在原地，看着窗戶上自己只穿着一條內褲的倒影，慢慢感覺到了羞恥。

但是檀霄卻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他也只好裝作不尴尬，就是腳指頭有點累而已。

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檀霄，他再次感受到了兩人的體型差。

明明同樣是男人，他的身材在檀霄面前簡直就像個未成年。

等到終于吹好了頭發，江鹹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睡衣呢？”

面對檀霄的突然發問，江鹹不好意思道：“忘了洗了。”

檀霄沒再說什麽，把吹風機放回洗手間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江鹹也忙不疊地滾回到自己的房間。

可沒過一會兒，一陣敲門聲就響起。

“進？”

他坐起身，把被子拉到胸口處，疑惑檀霄敲門做什麽。

門被推開後，他才發現對方手裏拿着一件灰色T恤。

“這個面料挺适合做睡衣的，你穿上會大一些，應該會很舒服。”

江鹹一只手拉着被子，另一只手去接睡衣。

“你這件衣服不要了？”

檀霄一愣：“你想要嗎？想要的話就送給你。”

“不是，”江鹹解釋道，“你不是不喜歡別人穿你衣服嗎？你這衣服如果還想要的話，我就不穿了。”

檀霄似乎是根本沒想到這一點，經他一提醒才想起來自己要把易煙穿過的衣服扔掉的事。

“不要和別人比，你和她不一樣。”

江鹹攥着衣服猶豫着要不要穿：“你不是有潔癖嗎？我們穿過的衣服對你來說應該是像是沾上髒東西一樣，不能穿了吧？”

檀霄看了他一眼：“我要是介意的話，會願意讓你碰我，和你睡一張床嗎？”

話是沒錯，可以檀霄許多次都是在沒辦法的情況下才會和自己接觸。

比如他胃疼的時候，比如下地府需要牽手渡靈的時候，再比如他寒寂醒來需要被照顧的時候……

可經檀霄一提醒他又發現，他們還有許多次的接觸是非必要條件下的。

比如他幫自己吹頭發，比如上靈新山時他會拉着自己走，又比如他會端着奶茶喂自己……

或許正是因為這些細節，他才會覺得檀霄已經把自己當成十分要好的朋友了。

可他剛才還是拒絕了要和自己做一輩子朋友的提議！

“嘶……”

江鹹看向檀霄，忍不住道：“室友，你好奇怪啊！”